第14章 上一辈的爱恨情仇(2)

作者:邓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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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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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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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248字

少许,他仿佛又有了一点儿力气,他轻轻地喃喃而语,像是在叫我。我安慰了石榴,想过去安慰他,此时他也正和他女儿一样痛苦,也需要有人去安慰,可是由于酒精,谁也不愿意接近他,所以,我想去和他说几句话,免得他胡思乱想!


石榴拉住我,摇着头,示意我别过去。


“他那是在发酒疯呢!你别去,他会吓着你的。”


他爸爸还在叫我,我让石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她才放心放我过去。


他把我拉到他身边,声音小极了,好像是说让我照顾好他女儿,我赶忙点头,又像是说叫我别欺负他女儿,我又点头,并说了些宽慰的话,但他好像丝毫也没听进去。


等我离开时,他突然又发起了酒疯,其实那个场面是让人感动的。


只见他爬上他妻子躺着的床上,和她睡在了一起,旁人拉也拉不住,他的力气大的出奇!


他睡在她旁边,像平时一样,仿佛旁边的这个人并没有死,他轻轻地念叨着,好像在说:


“快起来吧!你这个没良心的,就这么睡着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别误了洗衣服的时间啊!”


“怎么不说话?你装哑巴啊?嘘,别吵,你们别吵,她睡着了,她太累了,让她歇歇吧!”


看到这个情景,石榴再也忍不住了,又一次扑进我怀里哭起来。


有人试图再一次拉开已经发疯的她父亲,他突然又嚎叫大哭。


“你死了,真的死了吗?”


他一把就揭开了盖着他妻子的被单。这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很安详,也很平静,没有一丝因对死亡的恐惧而难看的表情。


她很美,生前是,死后更是!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丝毫也没因丈夫的呼唤而回心转意。


他的目光凝聚到她脸上,他轻轻抚摸着它,像在抚摸一件最精美的艺术品,紧接着,他伏下身去,去吻她的脸、她的手,去吻他能够够着的她的每一寸地方……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你!别害怕,我马上就来了、来陪你了!”他在她耳边轻轻低吟。


紧接着,他举起了酒瓶朝自己的脑袋砸去——


只听见一声尖叫,石榴昏死了过去……


她爸爸的头顿时鲜血直流,酒瓶子也碎了,流了满身满床的酒。


“天啊!这家人都是怎么了?”大家赶快把石榴她爹从床上拉下来,他却躺在她身边,誓死也不下去。


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感动了,他们不愿去打扰他们,想让他与她再多“睡”一会儿,他们把时间一改再改,最后再也不能往后移了。


尸体必须按时放入棺材里,然后运出城去埋了。


在装棺之前,石榴一直都显得平静勇敢,她静静地看着人们给她母亲换好衣裳、摆好姿势、点好香蜡纸钱,几个男人开始准备把尸体装棺。


就在那一刻,石榴发疯般挣脱开我的怀抱,她呼唤着她的妈妈,扑到了她面前,大家都过去拉她,她乞求着。


“求求你们,让我再看妈妈最后一眼,让我再跟妈妈说最后一句话吧!”


大家安静下来,满足她最后的要求,她抱起她母亲,紧紧地贴在她怀里,


“妈妈,听见了吗?女儿在跟你说话呢!妈妈,到现在我还不相信你已经去了,我不相信!你就舍得抛下我吗?你只是睡着了,你会醒来的,对不对?”


“妈妈,你常教我,好人有好报,要多行善事、多积德,而你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不到好报呢?妈妈,你告诉我,是不是老天瞎了眼,连好坏也不分了?”


“妈妈,别躺着呀!快起来,站起来呀!你要证明给我看,你是活着的,你没有死,妈妈,你证明给我看啊!你还没死!”她越来越激动,使劲摇着已经僵硬了的母亲,仿佛想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我赶紧抱住她。


他们把尸体抬起来,石榴几乎要晕死过去,她拖着最后一口气,还在挣扎,还在叫她母亲快起来。


她母亲被顺利装进棺材,一行人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抬起棺材,一行人扶着她爹以及她,浩浩荡荡朝城外走去。


一个生命就这样结束,像一颗流星——短暂而又璀璨!


几个月后,石榴在她母亲坟前给我讲述了她父母的故事。


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应该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听说他们曾经为了爱走过一段很艰难的路,然而事实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完美。


他们的故事要追溯到很多年前,那时候,他们都还是英俊儿郎,她是当地有钱有势乡绅财主的千金小姐,而他是一个小戏班子里打杂学戏的小戏子。


一次,乡绅过大寿,办得特别热闹,据说光戏班子就请了六家,每天轮流唱,而他就在被邀请的其中一家戏班子里。于是,于千万人之中,他们相遇了!


正因为那一面之缘,让她萌生了少女对爱情的所有憧憬与梦想,成了她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记忆。


几年过后,少年们都已长大,她也要嫁人了!


她怀揣着少年时的梦嫁给了一个据说很有名望的大户人家,她以为生活会像她想象的一样美好。


可是事与愿违,那个她嫁过去的男人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冷漠无情,新婚当夜都没迈进过新房一步,以后更是来去匆匆。


在他眼里,她只是他屋里的一样摆设,而对她而言,他却是她的整个世界!


就在那时候,他——儿时的少年郎,现在已经是风度翩翩、名噪一方的小戏子出现了。


他们是在一次寿宴上相遇的,当时,她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他却记不起这位乡绅家的小姐。


他朝她走过来,她以为他认出了她,她的心“怦怦”直跳,可他却坐在了她丈夫的身边。


整个晚上她丈夫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那种幸福是她无法给予的,也是她无法体会的,那种幸福是她梦中的小戏子给她丈夫的。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能做到,而她不能?她更加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的目光一放到小戏子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


她丈夫拉起小戏子的手,要他陪他说话、喝酒,他的目光一直都围绕着他,丝毫也没因他妻子的关系而有所收敛。


小戏子应承着,目光却一次次投向她,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心跳、会脸红?他的目光为什么像火苗子一样能引燃她的整个身体?


那天晚上,她丈夫没有和她回家,而是跟他走了。


她明白了!


就在他上了他的车的那一刻起她全明白了!


她的男人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同时,她也绝望了!


她以为她会和这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过一辈子!


她哪里知道,那只是她命运的开始。


几个月后,小戏子应她丈夫之邀住进了她家的院子,他们可以经常见到面了。


她说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她就发现他的目光与其他人不一样,那是一屡清澈的、如一汪清泉的目光,那目光让她感到了安全、温暖,让她那颗绝望的心重新有了希望。


他说他第一次见到她就发现今生今世也忘不了她,就像他们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一样。


他们在同一个院子里,一起赋诗、作画、抚琴、唱戏,那是他们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于是,他们相爱了!


可这样的爱得不到人们的同情,更得不到世俗的接受,他们要么赶快结束它,要么就和那股力量对抗!


最终,他们选择了后者,却要因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们私奔了!


这成了当时最大的新闻。


后来,他们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书刊、报纸上陆续登出他们死亡的消息。


这便是大部分人知道的故事,而以下的是人们都鲜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他们并没有死,而是成功逃脱了人们追踪的视线,隐姓埋名过上了平常人的日子。


那段日子也算是快乐的,因为他们的孩子降生了,孩子可爱极了,成了他们爱情的纽带。


虽然日子过得平淡而不富足,却有滋有味,非常幸福。


然而,厄运还是降临了。


她昔日的丈夫、他昔日的“情人”找到了他们,他是来报仇的,报他的夺妻之辱、“失恋”之痛。


在他们逃走时,他就发誓,他一定要找到他们,让他们一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


果然,他找到了他们,实施他的报复!


他亲手让他失掉了最悦耳的声音,又亲口告诉了他一个关于他妻子的秘密。


小戏子相信了那个男人的话,他开始痛恨他妻子、痛恨他女儿,也痛恨他自己,他变得自暴自弃!


同时,他也开始使用一切办法折磨她们,先是他妻子,再是他的女儿。


从此后,他们就活在了恨的世界里,没有爱,没有阳光……


到底那个男人告诉了石榴她爸爸一个什么秘密呢?


她母亲在临死之前才痛苦地告诉她,说她并非是他爸爸的亲生孩子,她母亲在和她爸爸相好之时和那个男人圆了房,她爸爸不能原谅的是她一直都在骗他!


她不是故意的,她母亲痛苦地说。


可晚了,她父亲坚决地回答。


男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她因为爱才撒了谎,而他也因为爱才恨了她!


他们的故事因爱而起,却因恨而结束!


只是让我震惊的是:爱与恨竟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故事讲完后,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雪,一片片像鹅毛一样的雪花飘落到我们头上、身上,只看见石榴用手去接、去捧这些可爱的小生灵,并轻轻地祝福,“但愿妈妈下辈子能幸福、快乐!”


“一定会的!”


我赶紧拉起她冻得通红的手,把它们揣进自己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