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蒋林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1
|本章字节:4522字
在春光灿烂的日子里,时光比任何时候都流失得快。青美想尽早从流言蜚语的漩涡里摆脱,所以,她主动催促着双方父母将婚期确定下来了。二月初八,一个大家都认为吉祥的日子。于是,两家人都盼望着这一天早点到来。特别是对于三刁来说,这将是他人生中一个无比重要的时刻,超过了他自己当年结婚时的心情。
可是,二月初八对于米勒来说,就像是一个宣判自己死刑的日子。青美的婚期是玉梅告诉米勒的,当时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她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八。”玉梅想尽快让米勒知道事情的最终结局,这或许是拯救他最好的方式。在迷糊的环境里沉溺得越久,醒来时就越痛苦。米勒“嗯”了一声,漠然地挂断了电话。
米勒知道玉梅并非是刺激自己,只是为这个事实而痛彻心扉。他明白她的心思,无非是急于与自己修得百年之好。只是,米勒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玉梅。当他从玉梅口中得知青美的婚期之后,米勒才恍然大悟自己与青美之间真的走到尽头了。
接下来,米勒度过了一段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他每天都在屋前那片麦田里晃荡,似乎在刻意寻找过去的气息。这里曾经留有他和青美的笑语欢颜。正月的尽头,麦苗每天都在茁壮成长,夜里还能听到抽枝的声音。米勒就像一只失魂落魄的鸟儿,家门就在眼前,但却不想进去。
安富和福清看着米勒的样子十分难过,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毫无办法。在听到青美的婚期定在二月初八之后,安富沉默了很久,他明白米勒的婚姻告吹与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自己在年轻时有所作为能在鱼镇买套房子,他相信一段青梅竹马的感情不会这么轻易地破碎。同时,安富也开始担心米勒这辈子真的要打光棍了。在鱼镇,像米勒这么大年龄还没有结婚的已经很少了。为此,安富和福清感到有些惶恐了。
经过几天冥思苦想,安富似乎找到了救赎的方式。当那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时,他一阵窃喜。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对福清说了。福清并不觉得这是个高明的举动,但是,她同时也认为至少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在他们都认为这个主意具有可操作性之后,便向儿子米勒说了。
“什么?”米勒对父母的话感到十分惊讶,差点跳了起来。“我和玉梅?”
“对。”安富说,“我觉得玉梅对你很好。”
“米勒呀,找一个对你好的女人是你一生的福气。”福清看了安富一眼,也帮着说,“在你最难过的时候,只有玉梅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米勒觉得爸爸妈妈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们的口气从未如此意味深长,他们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懂得了人生的大道理。在米勒的眼里,这对朴实的农民除了在地里劳作之外一无所知。不过,对于父母今天的话他却不敢苟同。
“我和玉梅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米勒说,“我早就把一生的幸福都赌在青美身上了。”
“可是,哎……”福清摇头叹气地说,“她现在就要嫁给黑飞了啊”。
“我愿赌服输,从此以后就不再赌博了。”
“其实玉梅比青美还漂亮一些。”安富说完看着福清,“就像你妈说的那样,她是那么喜欢你。”
米勒不想与安富和福清纠缠下去,心情极度灰暗的他想方设法地将父母的话题搪塞过去,“我现在根本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他摆了摆手,希望他们别再说下去了。但是,这不但没有堵住父母的嘴,反而让他们将问题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但要谈,而且你还要认真地考虑。”安富说,“最好是抢在青美之前结婚,你不能输给一个傻子呀。”
米勒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没有想到父母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他想,如果不尽快将他们的念头消灭掉,将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固然好,但是,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过一辈子,也是一件痛苦的事。”米勒目不转睛地盯着父母,希望他们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思,让这个话题就此作罢。
“你是不是嫌弃玉梅在广州的那些事儿呀?”福清的口气有些低沉、拖沓,仿佛有些气喘一样。
米勒沉默不语,他的确如福清说的那样嫌弃玉梅,但是他又不好明确地表示。
“其实那也没有什么,现在这个社会谁还在乎那些呀?”福清看了看安富说,“鱼镇其他的女人有几个保证没有在外面干过这些事情?”
“是啊,米勒你现在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安富在一旁煽风点火,情绪甚至变得很激动,“讨个老婆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弄到最后连个女人都找不到。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家的香火怎么续啊?”
安富的话具有强劲的催泪作用,福清竟然哭了起来。先是春雨那般淅淅沥沥,当安富和米勒都看着她的时候,她就狂风暴雨般地嚎啕大哭起来。福清在哭泣中传递了一个母亲的焦虑:“现在的女孩子都聪明,如果在鱼镇买不起房子,哪个愿意跟你一起吃苦受穷?你不要嫌弃玉梅,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条件去挑三拣四,能够找个女人结婚就算不错了。我就担心你这辈子到最后孤苦伶仃的,连个家都没有。”
福清的一番哭泣让安富和米勒都哑口无言。不过,无论母亲如何哭诉,米勒都不会对玉梅产生丝毫好感,更别说与她结婚了。但是,他又不好在这个时候与福清直言相对。米勒只是极不耐烦地说:“不说这个了。”然后,他拿出烟抽了起来。
这个天空阴霾的下午,米勒接连抽了半包烟,但依然不解心中的压抑与苦闷。丢掉最后一个烟屁股时,他抬头望着深邃的天空。天空寂寞得没有一只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