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方金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1
|本章字节:10154字
早晨,家里的音箱放着健身操音乐,刘得意在院子里教刘小惠做健身操。张铁娇在客厅里收拾自己准备去上班。刘小惠:“爸,你教我的这套是哪个省的?”刘得意:“山东。”刘小惠:“为什么不教我北京的?”刘得意:“你随我。山东体质。你学这一套健身操其实就是一首歌名儿:绿叶对根的情意。你是绿叶,山东是你的根。所以你得练这套。”刘小惠:“那我妈还是北京人呢。”刘得意:“你觉得你身材随我还是随你妈?”
刘小惠边做动作边回头看了看屋里张铁娇的身材,再看看自己,又瞅了瞅刘得意:“随你。”刘得意:“对啊,一目了然嘛。记住,你要不好好锻炼身体,你妈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人一胖,不美。”
刘小惠一听,本来松松垮垮的动作不自觉地标准了。这时张铁娇的头却一下探到院子里来:“刘得意,我可都听到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挑拨离间!”刘得意:“你就是不爱听实话。我说你骨瘦如柴,小惠她也不信啊。”张铁娇:“胖怎么了?小惠,我胖不是因为贪吃,俩原因。一、说明我国经济飞速发展,人民营养丰富;二、我胖也说明了我对祖国的奉献!”刘小惠:“胖是对祖国的奉献?”刘得意:“你妈可能是说走大街上让外国人一瞧,哟,中国人吃得不赖,有面儿!”张铁娇:“小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当年是练铅球的,没我这么副架子,怎么把球推出去?当年我的教练告诉我,要练好铅球,身体就得长成一个球,以球带球,人球和一。不吃胖怎么行?”
刘小惠:“妈我理解了!你这是为体育献身。”刘得意苦笑:“我总算是找到当年你成绩提不上去的原因了,原来是摊上了这么个混球教练。幸亏他不是射击教练,谁能长成一杆枪呀!就是长成了,公安局也不让啊!”刘小惠噗嗤笑了,但看到张铁娇生气的表情又赶紧捂住嘴。张铁娇瞪了刘得意一眼:“你就挤兑我吧挤兑不了几天了!”说着转身往门口走。刘得意叫住张铁娇:“铁娇,托你办个事儿。”他到客厅捡起沙发上的包,从里边取出琼斯给他的那瓶干红,递向张铁娇:“上次合同没签成,害关山开了瓶红酒,我答应还他一瓶,麻烦你带给他。”张铁娇想了想,没接:“刘得意,你想埋汰关总自己往上冲,别想拿我当枪使。”刘得意:“这怎么是埋汰呢?我说到做到,这是美德啊!”张铁娇:“人一老总,能收你这么瓶破酒吗?”刘得意:“这不是破酒,顶级的干红!上次那场面你是没见过,关山是真心疼他那瓶酒。”
张铁娇:“这事有风险,我不能干,要还你自己去还。”说着往外走。刘得意抓起门背后一把伞,递给张铁娇:“带上。中雨。”这一点张铁娇倒很听刘得意的话,拿上伞走了。刘得意回到院子里继续教小惠跳健身操。小惠:“爸,你为什么每次都能算准下不下雨?”刘得意:“说起为体育献身,你妈远不如我。”刘小惠:“我妈献出了身材,你献出了什么?”
刘得意:“右脚的跟腱,拉伤性撕裂。一到阴雨天气就痛,我根据多年来的痛的经验,总结出了五个等级:巨痛、大痛、中痛、微痛和微微痛,分别对应暴雨、大雨、中雨、小雨和毛毛雨。”刘小惠崇拜地看着刘得意:“爸你好厉害!能把痛苦变成生活指南。我长大了也要做你这样的人。”刘得意:“你已经长大了,开始做我这样的人吧。一定要比我更好!记住了,生活上听你妈的,但生命上,还是要听爸的!”
高闯坐在桌前写作业,写得心不在焉,无精打采。他眼神左顾右盼,老注意花美丽,希望她能赶紧出门。文秀知道他的心思,替他向花美丽打探:“姐,时间不早了,你啥时候出门啊?”花美丽:“不早?这叫不早?出门还早着呢。”拿着一套暑假作业题坐到了高闯对面。高闯看到花美丽手中的作业题,再看看自己手中的,一模一样。花美丽打开暑假作业题开始做。高闯惊讶地问:“妈您这是干什么?您不是要替我写吧?”花美丽:“我不替你写,我陪着你写!你做的难题,我也做。从今天起,我不再光用嘴巴催你,我以身作则,但你必须赶上我的进度。”
高闯不自觉地用了花美丽常用的感叹:“哎哟我天!妈你也太狠了!”花美丽:“这能叫狠吗?这叫母爱。对不对,文秀?”文秀:“伟大的母爱。闯闯,这是母亲对你的爱。”高闯:“妈,您这不叫母爱,叫母恨。”花美丽:“嘿!”刚要急,想想也对,“我恨铁不成钢。我跟你一块儿炼总成了吧?!”高闯:“妈,咱都不是什么好铁,差不多得了。你要是块好铁,当年你怎么不考大学?”
花美丽:“我是命不硬,那年发大水家里房子给毁了,全家一口气老缓不上来,上到初中我就主动撤了。我要不辍学,你现在就是一个女教授的儿子。”高闯被逗笑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花美丽:“你别笑,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这时花美丽手机响了,一看是韩盾打来的。韩盾:“花姐,店里扑来三四个记者,要采访您。”花美丽一听紧张了,还以为是采访高考钉子户的记者:“什么记者?要采什么?”韩盾:“采您跑酷救人的事呗。”
花美丽惊讶:“这么快?”韩盾:“人肉嘛。很简单。”花美丽:“哎哟我天,现在谁还敢干坏事啊?”这时高闯将头探过桌子,嘴对着花美丽手机的话筒急切地说:“韩哥,他们搜没搜出我是跑酷美妇的儿子?”韩盾:“那倒没有。”高闯失望地缩回脑袋。花美丽:“韩盾,你先稳住他们。我一会儿打给你。”韩盾:“时间别太长啊,我没跟记者打交道的经验。”花美丽:“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美男计、迷魂阵一块儿往上招呼。”挂断电话刚要拨琼斯的号码,看了看高闯又停住,边收拾自己的暑假作业题边跟他说:“我去店里看看,你在家自己写,我外边插空写,你可别让我落下。”
花美丽驾驶着车行驶在路上,用车载电话拨给琼斯:“喂,琼斯,我已经被吃到人肉了!”琼斯一愣,随即明白了,哭笑不得:“花姐,那叫人肉搜索!”花美丽:“搜索到了不就是比喻吃到人肉的意思吗?我语文学得还可以啊。”琼斯:“你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吧。”
花美丽:“记者已经堵到火锅城去了。那钱先生你搞定没有啊?”琼斯:“搞定了。我已经让他静音了。”花美丽:“真封口了吗?你怎么跟他说的啊?”琼斯:“这还不简单,我跟他讲:如果这事传出去,一、流言蜚语,蜚短流长,他将被万箭穿心,他的心脏扛不住;二、即使心脏扛得住,他这辈子再找个伴儿就没什么指望了;三、根据权威研究,一个人一辈子不可能出两次名,他要因为这事出了名,中亿元彩票大奖的概率就成负数了。”
花美丽:“哎哟我天,你没再吓得他发作吧?”琼斯:“我说之前让他服了片儿药;但说完他吓得立马关了机,说要去北戴河避风头,并且再三恳求咱们不要透露他的信息。”花美丽:“那我还用避风头吗?人七八个记者”她一转口就把韩盾嘴里的三四个说成了七八个,“眼巴巴等着采访我呢。我是不是得说两句?”琼斯:“你要还想办你那事就千万别得瑟!再节外生枝这事就脱缰野马了!”花美丽:“不得瑟,我低调。什么时候你约二哥见啊?”琼斯:“二哥是最后一个备选,能不二哥不二哥;我给你办事把我办成了你小姑子,还是假的,你不别扭我还别扭呢。”花美丽:“那你又找别的乙方了?”琼斯:“又挑了一个。下午有空你见见。”花美丽:“可别再选游泳馆了。”琼斯:“对方定的地方,一会儿我把时间地点给你发手机上去。”
张铁娇在人生发动机健身俱乐部的财务科里办公,老沈走进来:“铁娇,准备一下,你去银行取笔款子,我已经跟银行预约好了。”张铁娇:“取多少?”老沈:“五十万。”张铁娇:“给谁啊,转账不成吗?”
老沈:“不成。关总特意说明要提现。”张铁娇:“前两天看到一个抢银行的新闻,现金一取多了心里还有点小紧张。”老沈:“不要紧,关总派了小黑、小白保护你。关总还交代,取回来让你带着钱去找他。”
保安小黑和小白一左一右跟张铁娇往银行门口走。张铁娇还是拎着那把伞。仨人走进了银行。
刘得意背包走在街上,也夹着一把雨伞。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房战斗打来的。想不接但又觉得不妥,接起来。房战斗:“大哥,我是房战斗啊。钱筹得怎么样了?”刘得意:“小房,不还没到十天吗?”房战斗:“我急啊。”刘得意:“你得稳住。急性子不好。”房战斗:“这我知道。其实我本来是个慢性子,但到了北京越活越快,就活成今天这揍性了。大哥,你北京话比我熟,‘揍性’这词儿用在这里对吗?”刘得意:“对倒是对。但以后你最好用在别人身上。”房战斗:“想过,没敢。兜里没钱,舌头都得短三分啊!”刘得意:“小房,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钱不是问题,我会尽快把房钱给你,至少让你在我这儿不用战斗,让你把舌头捋直了!”
取完钱,张铁娇等三人往外走,一到门口愣住了,只见一场夏天的急雨正洋洋洒洒落下来。因为雨来得突然,大家都没带雨具,银行门里门外站满了避雨的人,张铁娇走到门口,潇洒地一按伞钮,伞“啪”地打开了。三人挤一把伞下在别人的羡慕***了门。
回到俱乐部,张铁娇把装有五十万的钱箱放到关山跟前。关山把箱子打开看了看,然后把箱子掉了一个头,让箱口朝向张铁娇。张铁娇不知关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关总,您什么意思?”关山:“我这五十万是给你取的!”张铁娇呆住,但眼神禁不住瞟向这一捆捆崭新的钞票:“您是用钱砸我?”关山慷慨激昂:“大家都在谈钱,但钱到底是个什么概念?谁知道?你知道吗?”张铁娇摇头。关山:“我虽然也算是个有钱人,但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看到五十万现金长什么样儿。我让你把钱取来,一、让你看看,五十万它到底有多少;二、甭问我诚意有多深,现金代表我的心。”
钱在眼前,张铁娇心旌神驰:“关总我,我答应刘得意等他十天,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得等。”关山:“等。你等他,我等你。”张铁娇一激动,不知道怎么夸了:“关总,您真是光芒万丈。”
关山:“没什么,我做人讲究的就是大气磅礴。二嫂,我希望咱们能精诚合作。”张铁娇心里盘算着。关山:“您是不是对辞退二哥一事有意见?”张铁娇摇头:“其实我俩有一个不在这儿挺好。我们要离了。那天请假就是去办手续。”
关山:“原来如此。办下来了吗?”张铁娇:“没。离婚也需要预约了。”关山:“世界越来越复杂了。二嫂,不,二姐,不,铁娇姐,事情既然是这么个局面,你更应该当机立断,将法律上赋予自己的神圣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张铁娇:“握住我倒是握住了。不是他给我五十万,就是你给我五十万。”关山:“铁娇姐,你的胃口太小了!五十万在当今世界又算得了什么?”
张铁娇愣住:“那还有什么?”关山:“金山银山,都不如个铁饭碗。”张铁娇:“我这年纪,端不上铁饭碗了。”关山:“我给你啊!我一直很欣赏你!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俱乐部终身制员工,而且给你提一级,从出纳提成会计。”
张铁娇:“那老沈呢?我不想因为我让他丢工作,我不是那硬心肠的人。”关山:“老沈不错,干嘛让他丢工作啊,让他干出纳。你俩换个位置就得了。”张铁娇愕然地看着关山。关山:“这叫轮岗。全世界都流行。”想想又说,“当然,只轮这一次,以后就不轮了。另外从今天起,你上下班专车接送,小黑负责送你。”张铁娇:“这,这也太隆重了,不合适吧?”
关山刚要说话,门被敲响了,推门进来的竟是刘得意。三个人互相都吃了一惊。关山没想到刘得意会来;张铁娇有种被人撞破秘密的感觉,心情复杂;刘得意见两人在一起,知道肯定是跟自己的健身操有关,不禁如刀悬头顶,内心五味杂陈。关山:“二哥您来了?还有什么手续没办吗?”
刘得意走到关山跟前,从包里掏出那瓶红酒:“手续倒是早办完了,但还欠你一瓶红酒。你开的那瓶是高级的,我这瓶是顶级的。”将酒搁到关山桌子上。关山:“二哥真局气!”刘得意:“不懂你的北京方言,可否讲普通话。”张铁娇:“得意,你在北京这么多年,不知道局气什么意思?关总这是夸你守规矩讲道理呢。”刘得意:“哦,是这意思啊,我还以为局气是设局气人的简称呢。”说着看了一眼张铁娇,张铁娇心里发虚,没敢跟刘得意对视,避过了他的眼神,这更让刘得意心里没了底儿,忐忑地转身出去了。
关山走到门口确认刘得意已经走远,转身回来:“铁娇姐,钱你锁保险柜里,合同也在保险柜里,我都已经签好字了,只要你同意,自己把合同一签,把那套东西给我,这钱就落袋为安了。”张铁娇内心复杂地拎起钱箱。关山:“我再掏句心窝子话供你和我共勉:咱这事要成,就必须得把二哥逼到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