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修文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57
|本章字节:7752字
鬼圩,自然是由鬼所组成的圩市。在这县东的一大片曾经是林场现在是荒林的森林中,存在着一个鬼圩的传说,据说,每年七月中,都会有各路的鬼魂出来,到县东这片森林中集会易市。百鬼夜行,生人勿近。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往内迁的原因之一。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传说,那得从百姓地开始讲起,地是墓地的意思,百姓,并非指老百姓,而是指百个姓氏的意思。
究竟是不是百个姓氏的意思呢?还真不清楚,大概是指人多的意思吧。
这百姓地的由来,从老张的嘴里一一道出。
二三十年代时,参将城里有个国民党的政府,头头是个大地主,从省城里运了很多材料回来,盖了一栋极大的洋房,听说,水泥是从德国进口头来的。
军政人员都住在洋楼里,这栋洋楼,是当地百姓苛政的源头。
有一天,有某军阀的一路残军路过这里,烧杀抢掠充为军资。百姓们为躲战火,都逃进了洋楼里,这栋碉堡一样的大洋楼里容纳了近乎千人。
残军久攻不下防守功能极佳的洋楼,便把洋楼围了起来,用荆棘围了一圈以补充人力的不足。双方兵力差不多,洋楼里的人不敢突围,洋楼外面的人攻不入。就这样僵持了数天。
洋楼里的食物越来越少,里面将近千人,用度很快出现问题。
吃喝拉撒全在里面,真是人声鼎沸。
最后,头头被围得不耐烦了,冲又冲不出,便召集手下想办法。
有人出了主意,被采纳了。连着几天,都正面假装突围几次,一触即退。如此这般麻痹残军的反应。
这一晚,少数人依然从正面突围,待残军调了兵力过去,国军又缩了回去。
国军的其他人,则从后面,用棉被铺在荆棘上,爬了出去,没过多久,洋楼里的军政人员全跑光了,只剩近千的老百姓在里面。
不知哪个家伙,发现当官的当兵的全跑了,便也摸到后面去,看到棉被铺在上面,也摸着爬出去。
不多时,百姓们都发现了异常,全摸到后面来,一个一个爬出去,还好,大家都知道外面有残军,不敢声张。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后面还没出去的人,都心惊肉跳,现在一个守兵都没有,要是外面的残军一发现,冲进来,那真是虎入羊群,必死无疑。
有些人,双手合十,不停地默念上天保佑。
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不知道哪个家伙,匆忙中,踩到了一只猪的尾巴,引起群猪嗷叫。外面的残军果然发现了异常。一伙人,持枪冲了进来。
四下搜索后,发现国军跑了个精光,军头一怒之下,把这里面的百姓射杀了个精光,真是残忍无比,没有弱了残军的名头啊,凶残无比,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硬是杀了个精光,毫不手软。
那一夜,下了一夜的暴雨,那一夜,血流成河。
军头让手下的人,把这些尸体,拖往县东的一条山沟里扔了,也不埋,由着它。
雨太大了,残军拖着尸体在雨中行走,雨打在地上、树上,起了层雾花,十米之外不见人。太惨了,老天都看不过眼,等尸体一扔完,就发生泥石流了,全流到这山沟里,把这数百具尸体全埋了。
此地,就叫做百姓地。
按照老张的意思,这闹鬼,大概是出在这百姓地上。
百姓地,向来没有人祭拜。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埋在里面。久了,自然成了孤魂野鬼,便出现了鬼圩了。
这附近有一些奇特的风俗,叫做打斋,此打斋不同于寻常请和尚的打斋。此地的打斋是五十年一次的大型“宴会”,宴请的,当然是各路鬼神。
吃好喝好,便不会四处找替身。
距离上一次的打斋,已经有三十多年。老实讲,五十年一次的盛会,其中的规矩禁忌,传承起来,一定会有脱节,五十年太长了。
能记事的,估计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为了贿赂鬼神,别再搅乱人间,镇民们四处设香案、摆满大鱼大肉。
又为了表示慎重,又搭好戏台,让鬼神既有得吃,又有得看。戏台下,同时又摆上从各处庙里请来的神像。
其中最特别的,便是山大人,山大人由竹器编织而成,身高约三米,高高耸立。一般情况下,是只设两位山大人。山大人脚下又设有两座个矮的土地公。山神土地,都是为了保一方水土的安宁。
戏台下,数十张桌子,每张桌子都摆上一个猪头,及各种菜肴和饭。桌子周围又围上凳子,以方便进食。
在宴会那天,村民会在每座山口都插上一支旗子,同时也有人把守在山口,以示封山。不准村民进山干活,因为那天鬼怪出山赴宴,若是撞上人就怕有什么不妥。那天所有的村民都吃斋,而大鱼大肉全是款待鬼神所用。
开餐前,会有道士作法施咒等活动,村民会围在周边观看,这一天,看到鬼神的人,不会倒霉,因为是讨好鬼神的活动。
道士面前,有一个圆圆的铁圈,有兴趣的人,可以通过这个铁圈可以观看到鬼神,只是画面有多恐怖就难说了。
这种五十年一次的打斋,其实并没能讨好鬼物,依然有人溺水,有人摔下山涧,该欠收时还是欠收。
现在看来,这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活动。可即使离上次打斋已经三十多年,依然还是有会人相信打斋的功用。依然有人相信鬼神的存在,特别是在百姓地事件之后。
人们相信百姓地加重了原本此处孤魂野鬼的力量,于是,纷纷搬离了县东,几乎不再踏入此地。有大胆的猎户进了山,也常有遇鬼的传说。
于是乎,圆笃寺再无人至,香火就这样断绝了。
老张说的闹鬼,就是跟这百姓地有关。
听他这么说完,曾修两人倒是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圆笃寺里面闹鬼。
这么一会工夫,一行四人,已经深入树林了,日在正中,却还是感觉寒冷,林深树高,日光难以照射进来。
三人背着背囊,努力在老张指出的几乎不可辨认的小路上穿行,地面的枯枝被踩得噼啪作响,偶尔划开底下的松针层,湿气重,闻得一股特别的松香。
“不对啊,我们刚才来过这。”修文说。
四人停下腿步,望向修文指出的地方,那根树枝,被长刀砍过,的确是黄德海的手笔。
曾致庸右手驻着登山杖,弯腰左手扶着膝盖,说:“在这歇会儿。估计大家都累了,才眼花走窜了路。”
大家都原地停下,找了干净点的地儿坐下,拿出食物进食。修文吃得急躁了点,掉了许多压缩饼干的碎屑在身上。黄德海说他浪费。修文赧笑:“那把你的朱古力给我。”
黄德海真就给他的,又顺手抢过修文的饼干。
修文开了包装,吃了两块,就顺手放在上衣的口袋中。
黄德海瞪了他一眼。
修文不明白他这什么这么紧张食物。
曾致庸解释说,早年饿过肚子,现在养成节约的习惯了。
修文哦哦回应,顺手把口袋上的朱古力包装叠好。黄德海的脸色这才恢复。
老张对着水壶喝了口水,咂吧了两下,问:“走?”
曾致庸伸直身子,点头同意。
于是众人又重新踏上旅程。
不知什么时候起,明明是正午,天怎么就黑了?月光就出来了,雾也从地上缓缓升起。修文正想问怎么回事,却发现其他三人不见了,消融在浓雾中。
修文一阵惊心,难道真让老张说中,见鬼了?遇上山大人了?这是什么鬼地方?莫不是真闯进百姓地了吧?冤魂索命来了?各位佬大,我是中国人,不是鬼子,同胞不要相残。修文心惊胆战的一个劲的碎碎念。
他一路在浓雾中穿行:“老张……舅舅……海哥……你们在哪?”
声音传得老远,却就是没有人回应,周围白茫茫一片。
过了许久,就听得人声嘈杂,仔细分辨,发现并不是当地人的语言。修文纳闷,这不是陆县?怎么又有外地人?难道是日本人的鬼魂?
修文端起弩,装上猎箭,做好戒备姿势。
突然就一阵风吹来,浓雾层层散尽,赫然见到周围站着一群穿兽服的野人,脸上俱布满惊恐神色。
只是这群人的面部,并不是正对着修文,而是统一朝着某个方向。修文就同这群野人站着不动,良久,其中一个头领一样的人物走了过来,对修文说着什么,修文无法听懂,两人就相互打着手式。最后,修文才搞明白,这个头领叫修文跟着他,不要乱跑动,不然就杀了他。他们这群人,大概在等着某个猎物现身。
月亮慢慢越过头顶,树冠的阴影越来越大。修文跟着一众野人慢慢走到旷野,猛然间他们失去了皎洁的月色,一股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众人。
修文清楚地记得,他们已经走出树林,哪里来的树荫?
只闻得一阵巨大的腥气扑鼻而来,抬头一望,修文顿时脸色煞白,前面陡然出现一条巨大的黑蛇,这黑蛇粗如卡车,长约百米,头部两边各长了七颗眼球一样的东西正滴溜溜地转,扬起的身子仿若小山,正是这黑蛇遮住了月光。
只见一女人身形的黑影从修文身边越过,几个后空翻,‘蹭蹭蹭’人已窜回树林,挥手一刀,那一体龙骨钢刀已插在了树干上,她手拉波浪型夹木刀柄为支点,身子向上一甩,人已没入树冠消失得无影无踪。又突见树冠中挥出一条白亮细索,一下子就缠住了刀柄,细索绷直,钢刀就被抽离树干飞入树冠中。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不到十秒钟之间。这个女子是谁?身形为何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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