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修文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57
|本章字节:4682字
外婆擦擦了眼角的泪珠,似是埋怨又似委屈的开口:“这死老头,我嫁过来这么久,也没跟我说过这扇墙上画着画。一幅画,紧张个什么劲儿?”
外婆最后一句话,让修文也觉得奇怪,外公当年为什么要单独留下这一扇墙,为什么留下后,却还要用白灰儿刷白?
外婆神情黯然,自然是想起曾经恩爱的外公。修文于是又留在竹园村里陪着外婆,顺便又开个藿香佩兰之类的药,袪袪这些天来染的湿气。
外婆这间大屋,修文只是小时候跟母亲回娘家时来过几次,上学后便很少再来,这次要不是外婆身子不舒服,恐怕也只是逢年过节才会来那么一两趟了。
即便是来了,也只是呆在后堂大厅,从不敢多走动,他只觉得这间屋子的偏间太暗,晚上总是听到在屋顶另搭起来堆放农产品的木阁楼里有东西走动,后来表弟表妹拖着他顺着吱嗄作响的木梯走上木阁楼时,才知道,大舅在木阁楼里养了一只猫头鹰,晚上看着谷物,遇到老鼠便会捕食。那天早上修文亲眼见到那只长着猫头一样的鸟,在干哕几声后,吐出一团黑乎乎黏稠稠的物件。后来,他才知道,吐出来的是一种叫食丸的东西,里面是未消化的骨骼和毛发。
今天,他心血来潮地想认真地参观一下这间大屋,便又踏上了木梯,依然吱嘎作响,随着木梯的晃动,不时有尘灰扑下,上到阁楼,修文拉了一下红色的灯绳,昏黄的灯光下,发现这不是堆放农产品的阁楼,而是像一间书房,里面摆着许多木质书架,书架上却没有一本书,架子上堆着的是一些陶罐,如果不是书架两边的对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他根本就以为这不过是摆放腌菜罐子的木架。原来,他来这次来到的是左边天井的厢房,农产品是堆在右边天井厢房的阁楼里。
这间阁楼屋顶揭了四块瓦,都换成淡绿色的玻璃,阳光透过玻璃晒下来都带着绿,靠后堂的墙面,开了两个泥窗,尽管是这样,房间还是显得有些阴暗,窗框是木质的,已经腐朽得有些发黑。
书架旁、泥窗前,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一块蓝瓷笔架,还有一支小号的毛笔架在上面,另外一支大号的架在上面的却是鸡毛掸子。看来外婆平时还是会进来打扫的。
修文拉开抽屈,抽出时,感觉有些涩滞,有东西卡住了,他用力晃了几下,总算是把抽屈拉了出来,看到里面斜摆一个长方形的红木盒子。
他把长盒子拿出来,平放在桌面上,抽开盒缝处的滑动木扣,打开盒盖,看见一把银色的刀,刀柄赫然是一个骷髅头,在透过绿玻璃的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诡异。
“啪”修文条件反射地把盖子合上,装回滑动木扣,抱起红木盒子,就冲下楼去,身后响起了一阵木梯的吱嘎声。
修文一口气跑到后堂大厅,见外婆坐在大厅端起茶杯正要喝,修文把盒子往茶桌上一放,有些气喘的问道:“外婆,这是什么东西?”
外婆放下茶杯,不高兴地说:“你怎么把你外公的东西翻出来?”
“这是外公的?”
“难道还会是别人的?”
“我刚才只是随处逛逛,想看看猫头鹰还在不在,没想到走错了房间,外婆,那阁楼是书房么?怎么书全不见了?”修文见外婆不大高兴,便把话题岔开了。
“唉,在我没嫁过来前,你外公家是有很多藏书的,后来听说全烧了,怕会惹祸。自从烧了书后,那房间,你外公活着时,都很少进去。不过,我时常见他擦拭银木刀。”外婆缓缓地说。
“银木刀?”
“就是你放在桌上的刀。”外婆拿起盒子,打了开来,左手端着木盒,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刀手、刀柄,仿佛在摸着一个心爱的人。
修文见外婆沉浸在回忆中,便不敢出声再问。
过了好一会儿,外婆终于回过神来,把盒子放下,端起茶杯,茶水已经不再冒着热气了,她还是喝了一口。
“这柄刀,是有来历的。”
“嗯。”修文不敢插话,生怕外婆思路一断,又说漏了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外婆诉说。
据修文外婆说,这把银木刀,是外公祖上传下来的,具体有什么作用就不知道了。但是在第七次修纂的族谱里,有一位祖上的旁边有侧写,侧写说,此刀由五瓣子栋木削制而成,刀身成银色,故称银木刀,有辟邪之用,乃曾家(外公也姓曾)祖上赴庙会必备之品。
此刀,须用左手制作,成品才能发挥作用。至于为何要用左手制作,按修文的理解,是这样的,在中国传统文化看来,左手属阳右手属阴,左手制作显然是想让银木刀充满阳刚之气,方能僻袪阴秽污物。
另外,银木刀握手处,是斑驳绿莹的铜铸鬼头形状,暗示着操刀者不仅不怕鬼,还能把鬼头捏在手上。
对此修文抱了好大的问号,外公的种种事迹充满着疑团,一是带画儿的老墙,一是辟邪的银木刀。
难道在多年前,外公用祖传的银木刀做辟邪法事?那究竟是遇到什么样的事,才会用到这么一把看似不具杀伤力的木刀呢?
说完这段过往,外婆便让修文把银木刀送回到阁楼上。
在大屋里,修文又住了几日,见外婆情绪渐渐稳定,身子也逐渐康复后,他便准备回家,看看阿蛮然后打算去南乡一趟,那曾家女儿的榜还不知有没有人揭。
既然知道了墙画的原因,外婆也就安心了,想着,还是留下扇墙作个念想,便不再叫人来拆了。
修文见诸事都办妥,于是收拾一下东西便回家了。从东坝镇坐摩托到家,不过一个多小时。摩托车带起一阵山风不管不顾地灌入修文的领口,凉嗖嗖的,他早已神驰南乡。
在外婆家住了数日,心里一直牵挂着阿蛮,好在有母亲帮忙照顾,这才安心替外婆瞧病。这次为了曾致庸的万元赏金,他无论如何都要上南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