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修文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2:57
|本章字节:4458字
曾致庸早年做装修,趁申震市百废待兴建筑行业红红火火之时,带着一帮兄弟在这行里捞了第一桶金,之后,马上转行开百货商店,随着申震市流动人口越来越多,消费速度越来越快,百货商店生意极好,不久便由一家百货商店开至七家,最后又由百货商店转型成为综合大型超市,走上轨道,终于功成名就。
人生总是有起有落,三衰六旺随身带,有得意处必有失意处。虽说钱赚了不少,可是女儿却落得为上怪病,到头来,也是没有一天的开心日子。
这也是曾致庸想不明白的地方,原本一儿一女健康健康,等老来便可享天伦之乐,这长女却是得了说不清楚的怪病。他一生(应该说是后半生)乐善好施,至少表面上是乐善好施,凡是有修桥铺路、建校助学的事,必定是慷慨解囊。为什么好心,却是换不回来女儿的健康?
独此一女,一直视若掌上明珠,加上女儿从小就懂事,明白事理,别看人小,说出的话,总是一套一套的大人话,曾致庸还打算以后生意让女儿打理。曾晴得病后,曾致庸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他最近总是听到有人说起,在镇卫生院有一位从岁城回来的小大夫,医术很是了得,治过不少疑难杂症。听多了,也就有些留意这个传说中的修大夫。
那天,曾致庸坐在家中书房挺着他硕大的肚子,正听着一个老乡说:“我听说,卫生院里有位修大夫,医术很了得,最近这一年,治好了许多乡亲的老顽疾呢!”
那老乡右脚勾了勾左脚卷起的裤腿,上面沾的几块小碎泥巴掉在原本光洁的地板上,曾致庸露出一脸的不快,不过人家老乡好心来出主意,不好出声斥责。
想起女儿那要命的病,曾致庸觉得心口又堵了“嗯,这事我早知道了。你知道我今天在家,巴巴赶过来,有什么主意?”
那老乡,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这位修大夫一表人材,浓眉大眼的,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最近治好了不少病,又在中医学院跟过名师抄方,想是有些水平的,曾老板不妨找他试试?”
曾致庸晃了晃脸上的肉,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老乡,那老乡被瞧得浑身不自在。
曾致庸耐着性子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找一个二十六七的毛头小子来给曾晴看病?”
虽说曾致庸最近常听人说起这个小大夫,但必竟是看人家年纪轻、经验浅,还没到想起去找他瞧病的程度。怎么说,这么多年老板当惯了,屈尊去找一小字辈,脸上怕有些挂不去。
曾致庸闭上了眼,向他挥挥手,那老乡讪讪地退出书房,书房外,曾太太给了那老乡十张大团结。又低声跟老乡说了几句话,就让老乡退了下去。
曾太太,早些年月,也是陆县上大户人家的闺女,虽然解放后,一切归了零,但家里的底气还是在的,偷偷着读过不少旧书。这些年,家里有钱了,气态也养了出来,处理家事也是十分得体。曾太太姓陈,有个哥哥叫陈克良,二十多年前,逃到了香港去,在那边苦拼了十多年后,自己开了家小小的古玩店,专卖一些内地贩过去的古物给外国人,也是赚了不少钱。近来年,环境好了,也照顾了妹妹,所以,这曾致庸能发家这么快,也是多亏了这个大舅子的帮忙。出于这点,曾太太在家里,还是能说上些话的。
曾太太回头过望着曾致庸。
“庸哥,其实他说的,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死马就当……”曾太太说了一半便靠在门框哽咽起来,下半截硬硬地吞了回去。
“唉……,你说,这事能靠谱吗?他一乳臭未干的小子。”曾致庸身子向后用力晃了晃,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任椅子前后摇摆起来,良久不说话。尽管曾致庸为女儿急病乱投医,但也不能抓把草就当口粮吧?谁能相信一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再说了,女儿在我手里,就是治不好,那也是要什么有什么。万一这修文大夫又治不好再让女儿遭了罪,那可不行。
曾太太见丈夫陷在摇摆椅中一直不言语,便走进书房,推了一下坐在摇摆椅上的曾致庸:“你倒是说句话啊!”
曾致庸猛地睁开眼站了起来,双手按在曾太太身上:“老婆,你说,这是不是当年我做那事的报应啊?要不是我……”
话没说完,曾太太便急忙用食指堵在了他的嘴唇上,也堵住了他要说下去的另一半的话。“庸哥……”曾太太刚止住的眼泪又下来了,只是无助的看着曾致庸摇头。
在大黄牙离开曾家这座新盖的大洋房时,曾太太已拿定主意叫老乡帮忙去请修文,大黄牙拿着曾太太另给的一百元,乐得屁颠屁颠地朝卫生院走去,那可是十里地远,这老乡车也不叫,就走着去,走时他可是拍着胸口说一定请到修大夫来。
背着丈夫请人,曾太太先斩后奏,这会儿便跟丈夫曾致庸说明已让人去请了。曾致庸想发火已经来不及了,只是悻悻地说,人来了,你招待。然后便走出二楼的书房,到三楼天台上的花圃弄他的罗汉松。
其实,曾致庸心里又何尝不希望这个传闻中的小大夫能治好女儿?只是他这大老板,怎么也放不下身段,俗话说:医不三世,不服其药。没有几代人的庞大的经验积累,那医生,再怎么出名,也是显得底气不足,在中国,讲的就是世家。
这修大夫,以前并未听过什么医名,像是凭空突然冒出来的医生,并未听他有什么师父,仅仅只是中医学院毕业的学生而已,所以他才跟曾太太说出那样一番反对的话。
回头一想,这人啊,也真奇怪,明明是心里希望的是一套,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套。
曾致庸摇摇头苦笑,继续松他的花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