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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布莱恩：那我们就开始干吧。我们要制造一根所有宇宙间最大的弹簧，或者说，所有的宇宙都会成为一根弹簧。

洪振宇：这么多宇宙并不只有我们的宇宙才有智慧生命，而且我们也知道了他们同样受着宇震波的折磨，我们不能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按你设计的图纸制造引力弹簧，因为这可能会拉垮或压塌他们所在的宇宙，毁灭他们的文明。即使不能得到他们的合作，我们也无权擅自把他们拖入一场生死赌博。我要等待沃尔科夫和他们联系。

沃尔科夫过来了，两眼发红，双颊放光，带着一种异样的神情。洪振宇问：联系上了？

沃尔科夫：联系上了。

洪振宇：他们同意了？

沃尔科夫：我看是同意了。宇震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不比我们小，他们有的文明程度已经超过我们，也制定了类似人造神的计划，不过他们的运气没有我们好。

洪振宇：你看起来怎么有点怪怪的？

沃尔科夫：假如你亲眼目睹了成千上万个不同类型的智慧生命，假如你和他们的星球他们的世界发生了直接接触，你有超常的能力回溯他们的历史，那种波澜壮阔千回百转丝毫不亚于我们的文明。你还可以亲耳聆听他们现在集体的呼唤和每一个体生命的诉求，他们面临和我们同样的困境，也和我们一样热爱家园。你想到每个宇宙的文明都是多么伟大和广博，又是多么的脆弱、孤独和来之不易。现在他们都把命运交给了我们，因为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别无选择。假如你都经过了这些，那么，你也会像我一样看起来怪怪的。

沃尔科夫坐了下来，没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他还想说的是：这甚至是值得为之痛哭一场的事。

观察者号在启动，仅仅利用宇宙量子效应和人择原理，在不同宇宙间做不同的观察，他们就可以任意压缩拉伸一个个星系、一个个宇宙，形成引力弹簧振子释放宇震谐波。

奥布莱恩不知对着谁怒目而视，大喊一声：现在开始吧！我来了。

我来了

无数绚烂的星系向身后急速退去，仿佛一部飞快翻过页去的壮丽史诗。宇宙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暗能量在悸动，无穷大在重整。生命在哭泣和呐喊，文明和智慧的拉奥孔在引力巨蛇的紧紧缠绕中扭曲着身躯挣扎向上。

观察者观察着所有宇宙，又是所有宇宙中智慧生命瞩目的焦点，它本身也以量子化的状态在宇宙中穿梭跳跃，在瞬间阅历尽了所有宇宙文明的盛衰沧桑。巨大的信息量和视觉冲击力使洪振宇和沃尔科夫紧紧闭上刺痛的眼睛，只有奥布莱恩心无旁骛，专注地盯着他面前电脑屏幕上不断变幻的奇洛德尼图。

突然他按下了一个紧急制动的按钮，观察者猛地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宇宙，无数飞船的量子摹本还在如传单一般在宇宙间散发。

我受骗了！这不是宇震波的奇洛德尼图，这是引力黑洞某种特殊效应造成的幻影。这些图全是假象，我们计算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宇震波的谐波。

沃尔科夫：我也看出有点不对头，停止我们所谓的观察吧，像我和洪振宇一样闭上眼，我早就不忍心看下去了。

奥布莱恩痛苦地垂着头，喃喃自语：这怎么会错？我是依据万物至理推算出来的，每一张奇洛德尼图都是那么和谐和完美，互相之间逻辑上的衔接是那么天衣无缝，很难叫人相信这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

洪振宇：世界本来的样子也许就是连神也不能窥测的，你注定领不到拿破仑的那份奖金了。

刚刚奋力托举起来的希望又从人造神们的奥林匹斯圣山之巅跌落到了塔塔罗斯的地狱之底，奥布莱恩一开始喊出的恺撒大帝那句著名的豪言壮语已如宇宙虚空的最后一道回声：我来了，我看到了我屈服了。

地球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快，史密斯将军发回了对他们通报的新情况的答复，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保重！

人造神计划已经失败，但观察者号可以无止境地在宇宙间漂流浪荡，如果它从现在开始逃得离引力黑洞越远越好，也许观察者号上的乘员可以避免人类在地球上的命运，甚至有可能获得永生。但洪振宇很快发来了一个讯号，也只有简单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