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如水，云海茫茫，虫鸣幽幽。

一贯面带微笑、慈眉善目的悟德大师却面色沉重。透过点点跳动的烛光，悟德大师仔细盯着手中红色的药丸，又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味咸而苦！沉默……连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身后的静生先生目光凝视着，“大师……这药？”

悟德大师长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药丸放下，断然道：“没错，一点也没错。”

上官云浩眉头紧皱，急促喘息道：“大师，莫非……”

悟德大师摇着头，慢慢向上官云浩看去。迟疑了片刻，压低声音说道：“阿弥陀佛。上官施主，这药您是从何得来？”

上官云浩长舒了一口气，答道：“晚生偶识一位游僧，感觉颇有缘分，离别之际，故赠此药。他只是说此药能通经络，重伤之时服下，可保性命。都是我太轻信他人，害了石义兄！”

石义摇摇头，淡淡道：“云浩兄不必自责。一切自有天命，也许我命该如此。”

悟德大师双手合十，道：“世事轮转，众生皆没。谁能知生前身后之事。今日尚且迷茫，岂可知他日若何？老衲没想到此药居然流落民间，危害世人。神药亦是毒药。我佛慈悲，阿弥陀佛。”说着，悟德大师低声诵起佛语。

“石义，我自以为能帮你，可惜……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我和大师一定会尽力为你驱毒疗伤。”静生先生劝道。

石义摇头。上官云浩拍了拍石义的肩膀，含泪劝了几句，又细细看了几眼桌上的药，说道：“石义兄，我此罪过，实难挽回了。听大师和先生的话，留下吧！”

石义只是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悟德大师入定之后，慢慢睁开双眼，向依然平静的石义看去。半晌，低声叹道：“贪、嗔、痴、恨，还是看不开吗？”说罢轻轻摇头，“石施主心意已决，待到天明，我会亲自送你下山。只是你重伤在身，已无法使用功法，老衲不忍，传你几句心得口诀，可暂定心魔。另附有本寺禅药—‘回灵丹’，服下之后，可保十日之内巨毒不发，十日之后若心魔不除，只得归于天命。”

“大师！”上官云浩却是一惊。

“大师，难道眼看着石义去遭难吗？”静生先生厉声质问道。

悟德大师目光一闪，诵了一声佛号，“罢了。老衲自信石施主与佛有缘，佛祖自会保佑他的。况且石施主慧根通明，吉人天相，或许心魔会自行消散。阿弥陀佛。一切就看石施主的造化了。”

世事无常，又有谁能了然于心？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行无常，生吉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觉悟世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源，形为罪孽，如是观宁，渐离生死，我本因地，以念佛心，人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佛问圆通，我无选择，都摄六根。净念相继，行三摩地，斯为第一……

佛号声声，度我世人，往生极乐！

夜深了，这一晚，仿佛又是悠远冗长，似乎有些喧嚣，但更多的还是安静。平静的沉寂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心里隐约有些感觉，或许是梵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