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许书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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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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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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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736字

在士兵的带领下,又穿过几道回廊,他们进入一间并不起眼的厢房。屋内摆设也极其简单,只有几套花梨木座椅,与寻常官宦人家的客厅并没什么两样。


“请三位公子在此等候,大人稍后就到。”说完士兵退出了房间。


上官云浩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雨韵幽清。


“想不到一府之令的刘大人,生活却是如此的简朴。”张闻远随便找一处坐下,漫不经心地说着,并无心欣赏雨景。


“刘大人为官清廉,爱民如子,这是在会江城出了名的,摆设简单不足为奇。相比,有的就奢华多了。”石义目光如炯,边看着窗外雨景边说道。


“石义兄,我看刚才那个魏捷武功不错,怎么才在府上做个小小的统兵?”上官云浩说道。


“是呀,像这种人还有许多。有的十几岁便开始为官家出生入死,时刻都有拔刀送命的危险,从未有片刻的松懈。他们习武为的是在这世上能生存下去,有口饭吃,不像我与闻远,生在富贵人家,衣食无忧,读书习武是为了考取功名。退一步讲,他们还不如布衣百姓生活在市井之中,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毕竟人争不过命呀!”上官云浩感叹道。


“刘大人怎么还不来?”张闻远忍不住向外张望。回廊依旧冷冷清清,悄无生息。“怎么,连口水也没有,没有茶,白水也行呀!从早上出来到现在,我还没喝过一口水呢。”张闻远焦躁地抱怨着,不停地来回走动。


石义突然站起,浑身痉挛起来。只看一眼,上官云浩心里就明白了三分。


“石义,你又……”


“我没事。”石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眼神中带着某种冷锐和空茫,“我担心的是,东方莫神医也没有办法。”


上官云浩伸手拭去石义衣角的泥巴,安慰道:“不会的。既然是神医,肯定就有办法。”


“但愿吧!”石义心里乍喜乍悲,错综复杂。


“石义,借你青羽一看。”张闻远不知何时走到石义面前,对着还有些愁容的石义说道。


“铮”


石义不假思索地从腰际间抽出青羽剑,递给张闻远,“你不是见过吗?”


张闻远没作答,细致地摩挲着剑身,心里一震,却依然一言不发地看着。“真是把好剑!”


“刚才你与魏捷比试用的那一拳,用了几分力道?”不知道为何,张闻远又问道。


石义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有七成吧。”


张闻远眼中隐约浮出惊讶之色,“看样子,你最多只用了三分力。”


石义低头默不作答。


张闻远长吁一口气,将剑收起,还给石义。“你我相交这么多年,我对你还不了解。”


“闻远,你是何用意?”上官云浩忙追问。


张闻远定了定神,说道:“我觉得石义兄的功力比以前又增长了许多。那个魏统兵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却被石义兄一招给制服了。换作你我,能行吗?”


“我也觉得有些蹊跷。”


石义看着张闻远,随之苦笑了一下。


张闻远心下一沉,隐约觉得有所不安,“我想,这并不是巧合,其中必有隐情。我想等石义兄看过神医后,咱们就回落河吧。”


“不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石义脸色一变,怒对着张闻远。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况且,这也是你我大展身手,求取功名的好机会,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张闻远惊疑不定地看着石义,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大声道:“难道功名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想想当日在澹海楼你对我和云浩说的话,还有在落河城里苦苦等你的慕容青花姑娘。”


“青花……”石义眼神变得柔和,沉默地思念,不小心在眼角凝合成了一滴茫茫泪珠。心中那份深深浅浅的印迹,是一份斩不断的情思。


“人生若尘露,天道总悠悠。闻远兄也是为你好。”上官云浩沉静冷傲地摇着折扇说道。


窗外,雨一直下着,天色因为雨的眷恋,显出淡淡的忧伤。


“闻远,我不想半途而废。况且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做。”石义将头埋入双手中,沉默着。


“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不要背负过多,也不要过分寄希望于未来,现在要做的是珍惜眼前的一切。”上官云浩眼神渐渐凝聚,茫无边际地看着,看着所有的一切,仿佛已看透,或许未曾看穿。然而,这一切,终究会在岁月里渐渐消逝。


“是石世侄吗?”三人正愣着出神,一身朴素官衣的刘府令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刘大人,晚生正是石义。”石义拱手施礼。


“呵呵,不知石世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世侄海涵。”声音听似祥和,但气息里却带着几分急促。


“刘大人,打扰了!”


“清风身负皇命,公务繁忙,让石世侄久等了!”刘清风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地说道。


石义连连摇头,客气地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会江府有您刘大人这样的父母官,是会江百姓之福啊。”


刘清风随和地一笑,忙叫道:“快上茶!”四人分别入座之后,刘清风又开口道:“石世侄,如果刘某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本届武试的考生吧?”


“正是,天字号。”石义点头微微说道。


刘清风听后,捋了捋长髯,笑道:“世侄神勇,本届一定会拔得头筹!”


“石义只想为朝廷尽些微薄之力,至于功名,石义不敢过分奢求。”


“呵呵,世侄真是谦虚。刘某不知世侄突然造访,究竟为了何事?”


石义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刘清风,“刘大人,不瞒您说,我想见一个人。”


“什么人?只要刘某能做到的,一定会让世侄如愿的。”刘清风细细地品了一口茶,自信地说道。


石义定了定神,毫不犹豫地说道:“东方莫。”


“砰”,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一只青花瓷盏掉到了地上,瞬间摔得粉碎。刘清风脸色煞白,吃惊中又透着几分恐惧,手不断地颤动。“世侄说的难道是那个号称神医的东方莫?”刘清风将神医二字压得极低。


石义应声道:“正是此人。”


刘清风面露难色,喃喃地说道:“石公子有所不知。这个东方莫,早在几年前就因谋杀罪被打入死牢了!自那以后,东方莫就变得疯疯癫癫的,从不跟人讲话。要见却也不难,不知有何要事?”


石义端着自己的茶盏,低头看着地上的残片。


“世侄呀,你只知道他是神医,可你不清楚他另一个绰号。”


“绰号?”


刘清风神色紧张,俯首悄悄说道:“叫鬼医!”


“鬼医?”石义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现一双诡异的双眼盯着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东方莫医术确实高明。将死之人,经他一番诊治,也可能起死回生。而且,此人仗义疏财,给穷人看病,分文不取,还赠汤送药。只是这人有一怪癖,喜欢研究一些毒虫毒草,而且还高价购买尸体用来试毒。”刘清风低哑着说道,双手微微发抖。


石义眼神一亮,脸色却沉静,“鬼医只是一个称号,并非与鬼怪有所关联。刘大人不要太迷信了。喜欢研究毒物,只是个人喜好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石义兄说得对。用死人试毒,虽说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但能以一尸之躯,造福活人,未尝不是件好事。”上官云浩细听着,附和着说道。


刘清风蹙起眉,捋了几下胡须,“哎,世侄啊,你可知这东方莫为何入狱,被关在死牢吗?”


“石义不知。”


“其实,这东方家原本不在会江,世侄可曾听说过东方岳吗?”


石义握紧茶盏,仰头呷了一口,说道:“有所耳闻。”


“京城东方家,是世出百年杏林名门。在京城,一向为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诊病。而东方岳曾官居太医院首座,不过此人一向自视甚高,后来也不知是造化捉弄人,还是东方家气数该尽。一次,东方不岳在为先皇贵妃诊病时,误将一味剧毒药物加入汤中,差一点要了皇妃的性命。先帝大怒,一气之下杀了东方不岳,并将东方氏全家发配南疆,给披甲人为奴。”


“原来这东方莫是东方岳的后代。”


“东方岳曾将毕生所学汇集成书,传给了东方莫。后来,因为东方家的医术精湛,东方莫就做了随军郎中。”刘清风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当今圣上登基之时,大赦天下,东方家自然重获自由,便在会江城内开了一家医馆糊口。”


“那东方莫先生又因所害何人而惨遭入狱的呢?”


刘清风一闭眼,“他杀的正是自己相守多年的结发妻子。”刘清风摸着几案上的青铜香炉,叹了口气,“本来我不想提及此事。虽然东方莫害了自己的妻子,可这么多年造福会江,为百姓们做了不少好事。我不忍心杀他,就把他打入了死牢。”


“难怪东方慧这么憎恨父亲。”上官云浩突然脱口说道。


石义怔怔地想了很久,又问道:“刘大人,你可知东方神医为何要杀自己的妻子吗?”


“听说,事发半月前,他无意中从西域游商手中得到一盆火珠曼陀罗花。”


“火珠曼陀罗?”石义与上官云浩对视一眼,发现上官云浩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不停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曼陀罗花是产自西域乌达山的一种毒花。乌达山地处西域最西部,有时七八年都下不了一场雨,连最耐旱的骆驼刺、胡杨树都无法生长,而那里却长着一种娇艳的花,就是曼陀罗花。乌达山是西域境内少有的一座高山,山下长着青紫色的北流曼陀罗,依次向上是白斛曼陀罗。号称西域第一毒花的火珠曼陀罗,长在乌达山最顶端。因为毒性奇大,无人敢去采摘,所以很少有人见过它。相传这种花盛开之时,犹如一团燃烧的烈火,用这种毒花熬制的药,沾身即死,无药可救。”上官云浩说道。


听了上官云浩的话,刘清风边摇头边叹息。


石义一向从容平静的神情也突然变色,失声道:“刘大人,你想过没有,如果这火珠曼陀罗药流落到中土,会是什么后果?”


刘清风一皱眉,眼神中略带担忧之色,“这么毒的毒物没有谁会碰吧?而且这位公子说火珠曼陀罗生长在高山上,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采呀。”


上官云浩皱眉,沉默片刻,动容道:“此花虽然剧毒无比,但并不是没有方法采集。每年寒露过后,此花会进入短暂的休眠,这时上山就可以摘得。”


石义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东方先生可能就是因此用爱妻以身试毒,所以才铸成了千古恨。可惜呀!”


“呜”远处长空中,依稀传来稀碎的鸣叫声。一只白鸟穿过风雨,在空中不住地盘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