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许书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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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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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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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842字

飘雨的日子,积水像碎碎的瓷片闪着冷光。株株残荷,卷曲着枯黄的叶子,曾经拥有的翠绿已消失殆尽。


冷翠湖边,一个孤影姗姗漫步,像在追寻着什么,又或遗忘过什么。


白色的面纱,挡不住芦苇荡里弥散而来的幽香。碧清的湖水,映着山峦倒影。山色水香,融为一体。


孤零零的鸟儿,环绕着湖面,仿佛也在寻觅着什么。不一会,便落在了女子微微抬起的手上。


“鸟儿,连你也觉得孤独吗?”


鸟无语地呢喃着,飞起,停落在湖中枯萎的败荷上。


微微的凉风吹来,女子向水面投去不经意的一瞥。痴情的眼神,感知着漫延的心冷。


“妹妹,你怎么又在这里?讥无大哥正在找你呢。”一个轻装素衣的年轻人,来到女子身边。


女子并未抬头,依旧痴痴地看着水中绿绿的、自由舒展的水藻叶。


“回去吧,主人要召见咱们。讥无大哥和龙猛大哥都已经去了。”


“哥,我想一个人多待会。”


“风,不要忘了,你我都是杀手,是不该有自我感情的。”


风越吹越紧,荷的衰败更加令人怜悯。


“风,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扬风低头,看着水里亭亭玉立般的倩影,喃喃自语道:“他一切还都如当初,一点也没变。”


扬歌长吁一口气,双手轻轻抚在扬风的柔肩上。“别多想了。”


“记得小时候,你曾梦想到江南来,希望有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扬风话到此处,满带欢愉之色,仿佛回到了过去。


“可惜,就在那个冬天,塔木河河水的冰冷,至今我还难以忘记。咱们从没招惹过谁,但却被可恶的马贼……”一股难以抑止的杀气,顿时从扬歌身上腾起。


鸟惊、叶飞、乱舞。


尔后,扬歌又呜咽地说道:“当时,只有咱俩幸免逃了出来。”泪,杀手的泪,闪着与常人同样的莹光,悄然滑落。


“哥,你不是说过,杀手是不容许有眼泪的吗?”扬风双手轻轻一扬,湖面上,几粒莲子漂旋着,慢慢沉入水底,荡起清澈的、微微的涟漪,“明年,又会是满湖的荷花了。”


“下次再见到石义我们要以命相搏。”扬歌冷冷地对妹妹说道。


扬风板起了冷若冰霜的面孔,“难道真要拼得你死我活才罢休吗?”表面温柔的扬风,话语却如此激动。


“他会成为咱们大敌的,况且是主人的命令。”


“哥,做完这一次,咱们放手吧。回到家乡去,重建我们家园,过安稳的日子不好吗?”


“也好!”扬歌无心多看扬风一眼,踱步向湖边水榭走去。


“石义是咱们的敌人,我希望你要好自为之,把握好分寸,不要深陷下去。别忘了,咱们是杀手!”说完,一跺脚,愤然而去。


“鸟儿,你说他会明白我的心吗?”扬风轻抚着肩上的鸟儿,喃喃地说着。


湿润的江南,烟雨柔软如舌,编织成一片迷朦的雾,滋润着北方汉子厚实的面庞。


“该死的鬼天气!”一个身着虎纹袍的男子,焦躁地站着,听着雨点击打青瓦的声响,喃喃地抱怨着。


“达达,你能不能安静一点!”雨帘中,幽静的江南水院,一个面目清秀俊朗的年轻人,裸露着上身,挺直胸膛,酣畅淋漓地经受着烟雨的洗礼,显得更加豁达刚毅。


“江南果然是江南,妙啊!”达达缓缓地调和着气息,讷讷地吞吐着,“都十几天了,快把我给憋疯了,不知道父王是怎么想的!哎,还有那个讥无,本以为他这次能杀死石义那小子!”此人正是西域王忽台的世子达达,言语间透着西域大漠的荒芜与豪放。


达达口中不停地咒骂着,大口饮着酒,畅快淋漓地痛饮后,将酒壶摔得粉碎。残瓦碎片中,弥散着酒的清香,与茫茫烟雨气息相混合,交融在一起,霍然升腾起一种江南特有的情怀。


“听讥无说,石义得了一种怪病,时好时坏,而且发病之时常常神志不清,还口吐鲜血,是真还是假?不会是石义故弄玄虚迷惑咱们吧?”达达半躺在一张竹椅上,幽幽饮了一口酒。


“江南之美,就连这里的酒也与别处有所不同,温润而不燥,甘醇而不腻。好酒!”楚险也已披上纱衣,蜷坐在回廊角上,细细地品着清酒。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磨叽。要我看这酒没有一点味!”达达有些微怒,索性将酒杯重重摔在几案上。


“你大可放心,石义的行踪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听了楚险的话,达达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石擒虎。石义虽然年轻,可他父亲老谋深算,武功又高强,掌握着江南大部分的兵马,实在令人不放心!”


“哼!只要石家父子一死,大王心腹大患一除,诛皇帝,登大宝,还不是指日可待?达达,你就放心当你的皇太子吧!哈哈!”楚险狂笑的面容,已没有雨中静坐的俊秀,仿佛是一个地狱的恶魔。


江南虽不适烽火,它的细腻,足以洗去硝烟的暴虐。怎奈世事难测,几多愁绪,都随一江春水东流。


碧波连天,水波徐徐,两位少女头顶斗笠,白衣裹体,执篙立于篷船之上,撑开那一片淡淡的水纹。水波连连,灵动地沉淀下。旷世的恬静,东去大江的喧嚣,被隐匿在很深的底层。


“古人云,‘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上云卷云舒’,江南之景可真秀美!”绵袍纶巾,在阳光的辉映下,熠熠闪光,似放出一种至真至高的境界,全身都发散着一种非凡的气息。


“落叶春江独有君,白昼探春啄细微,鸟倦藩篱途千度,一曲惊龙落照迁。”篷船之中,微泛起茶香,一位一身素装的老者,边翻动着火炉上的茶盏,边捋着长须,朗朗地诵着。


“哈哈,子韵不愧为我朝诗圣,连当年先帝下江南的诗都还记得。”船首之人摇着折扇,徐步返回船篷内,“子韵不但诗吟得好,而且茶煮得也香!”


“皇上过奖了,子韵追随先帝几十年,这首《会江游》,就是当年先帝巡游会江时所作。子韵虽说是江南人,却也有十几年没有回来了。青梅酒,雾香茶,还有这乌篷船,每每回想起来,不禁令人潸然泪下。”


忧伤是江南独有的气质和情怀,沉湎的曲调,哀怨的诗句,总给人一种古朴悠远的寂寞。人生苦短,而相思绵长。


“雾香茶,是未觉其味先闻其香。”子韵老者边淋煮着茶水,边赞美。


饮茶细品的皇帝,似乎觉察到这微妙的变化,细呷一口,问道:“子韵有何心事?如此美景又有香茶相伴,朕的哀愁都已烟消云散了,子韵暂且将朝中之事也抛下吧。”


子韵长叹一声,取一块木炭放入炉中,奄奄一息的火苗又重新燃起,“哎,老臣不想欺瞒圣上。皇上可知,此次老臣为何执意让皇上弃车辇而行水路?”


“不知。不是让朕欣赏一下沿江的风光吗?难道子韵还有别的用意?”


“非也,非也!”子韵老者摇首而叹,“皇上是否还记得几年前西域谋反的那个案子?”


“子韵说的是不是西域左都使杨杰那个谋反案?”


“正是。皇上,杨杰即使有谋反之心,仅凭他一个区区左都使,能有多大能耐?若不是暗中有人指使,杨杰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朝廷分庭抗争。自从那件谋反案后,我曾暗中调查此事。果不其然,后台果真是西域王忽台!”


“此等大事,为何不早说?”


“忽台他身为西域王,位高权重,心狠手辣,又握有重兵,一旦有风吹草动,忽台的大军几日就可到达京都。老臣也是有所顾虑啊!”


“子韵,你好糊涂啊!这件事,石擒虎知道吗?他为什么也不告诉朕?”


“皇上,石将军对您一片赤诚。他与老臣也私交甚笃。这些年,他也在暗中排查,只是苦于证据不足,不敢贸然禀告皇上。皇上可知,今年的武试,藩王们为何早早地就赶到了吗?”


“朕不知。”


“忽台的世子达达,也是今年武试状元的竞争者,而且忽台得知皇上要南巡亲临会江城的消息,已暗中加派高手,潜伏于会江城中。”


“砰”,皇上将手中茶盏愤然摔落,“皇皇天威,难道忽台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敢谋反弑君不成?”


“皇上不必担心。有石将军在,不会让忽台的阴谋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