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魏然森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0
|本章字节:6436字
民国十六年八月二十日凌晨,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的我三姨又生下了第四个孩子。由于婆婆已于三年前死去无人照料她的月子,我三姨夫便在来我姥爷家报喜的同时把我大姥娘也一起接去了。与此同时,我姥爷的一位家在莒县的朋友远足而至,这位专以倒卖蚕丝为业的朋友此来的目的,一是为了看望我姥爷,二是想与我姥爷一起做一桩买卖。他说潍县那边的蚕茧今年大丰收,蚕丝的价格比去年低了三成,而我们这里由于今年大旱桑叶匮乏,几乎无人养蚕,致使蚕丝价格极高,他希望我姥爷与他同去潍县一趟贩些蚕丝来赚它一笔。我姥爷与此人打过许多交道,知道此人虽为商贾却还诚实,所以极想试一下身手与其合作一回。这段时间以来他是一直为家里的入不敷出发着愁的,庄家的抽丝作坊今年因为收购不到蚕茧而没有开工,又因二仁的事花掉了两千大洋,现在真正是罗锅上山——前(钱)紧了,如果能尽快赚上一些填充一下亏缺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我姥爷左思右想却觉得脱不开身,进入秋季正是土匪猖獗的时候,我大姥娘不在家,来庆又不中用,他要走了庄家大院也就等于没了镇宅石,即便把大马搬回来他也是不放心的。所以思量再三我姥爷觉得还是不去为好。
但是放过了这次机会又觉得可惜,就让来庆和两个常跑外的伙计与那位莒县的朋友去了。
本来这种安排很平常,因为以前也常作这样的安排。但是,由于这天晚上我姥爷和大马娘睡到了一起,这很平常的安排也就变得很不平常了。
它由此而给庄家带来了命运上的急转直下。
但是最初的时候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姥爷没有意识到,大马娘也没意识到。而且对大马娘来说她只觉得这是一个她与我姥爷亲近的绝好机会。所以这天傍晚当她和我姥爷同坐一桌吃饭的时候,这个寡妇女人显得异常兴奋和激动。她特意炒了两个好菜烫了一壶酒,无所顾忌地与我姥爷对饮了几杯。她感觉痛快极了。多少年来她不仅没有机会与我姥爷单独享受这种夫妻式的生活乐趣,就连偶尔同床共枕也是提心吊胆惶恐不安,还要在我大姥娘的压制之下承受感情和肉体上的不断折磨。现在这个大院里什么外人也没有了,只有她和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这无异于在牢狱里关了很久一朝得以释放,也无异于紧紧捆绑的身体一下子除掉了绳索,她怎么能不痛快呢?
早早的,大马娘就收拾了床铺,不用说,今晚她要与我姥爷睡在一起了。我姥爷坐在太师椅上吃烟,他一眼就看透了女人的心思,他有些不很情愿。快乐地过了一个中秋节以后,素烟的小产和回娘家又让我姥爷长时间里心情郁闷,他真没有心思与这个女人去做那件其实已经好久也不与她做的事情。但是想一想这么多年这个女人对自己一直那么炽热地爱着,却从没有与自己在一张床上睡过完整的一夜,也着实地可怜,心中也就生出了无限的怜悯与同情,便对她的安排默认了。
临睡之前我姥爷和大马娘去了一趟四门洞,二人在浴仙池里共同洗了个澡。自从几个月前我姥爷与素烟在这里有了那次光着身子摘仙果的难忘经历之后,至今我姥爷再也没有来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想起来再到这里来,是发生的事情太多搅乱了自己的兴致呢,还是素烟不想来这里自己也就没了那份闲情?似乎都有一点,又似乎都无关系。而对大马娘来说,自从素烟进了庄家的门她就注定与这个地方无缘了。不仅她无缘,就连比她有资格的庄于氏也无缘了。她们曾经嫉恨,也曾经咒骂,也曾经在看到素烟和我姥爷从洞里出来的时候胸闷气短,我大姥娘庄于氏甚至按捺不住地连声“嘎,嘎,嘎”,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忍耐过来了。人就是这样,只要能忍就没有过不来的事。只是心里始终留着些块垒罢了。但是现在,当大马娘与我姥爷一起脱光了衣服溜进池中以后,她心里所有因爱而生的块垒顷刻间便化为乌有了,剩下的只有熟悉而又陌生的一些美好感觉。只是我姥爷没有在感情上与她融为一体,尽管她以自己不到四十岁的身体不断地摩挲我姥爷,我姥爷的心思还是游离到素烟的身上去了。他回忆着与素烟在这里的那些美好情景,想象着此时如果是素烟与自己在这里该是多么的美好。想到深处,我姥爷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声长长的叹息使得大马娘明白了我姥爷并没有把全部的身心都放在她身上,那一份热情也就大大受挫了。
大马娘说:“老爷,咱快洗洗回去吧。家里没人,我还怪不放心的来。”
我姥爷说:“好啊。”就准备穿衣服了。
以往的多少次中,我姥爷不论与哪个女人在此同浴完了,总会有个压轴戏,这个压轴戏就是在那块光滑的石板上男上女下弄出一阵电闪雷鸣急风暴雨,但是这一次我姥爷却把那个节目省略了。他知道大马娘盼望着,可他偏偏不给她亲近的机会,只草草地洗完就与女人出洞去了。
这又使大马娘的热情受到了挫伤。
有了这种挫伤大马娘一气之下不与我姥爷睡在一起就好了,如果不睡在一起也就不会引发以后的事情,我的关于我姥爷一家的故事的记叙也就是另一种结局了。但是大马娘不愿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她想我姥爷心里可能想着素烟,那也没什么,只要到床上顺一顺就好了。于是回到家里后就像老夫老妻一样跟我姥爷上床了。
上了床大马娘急切地想与我姥爷欢乐,她让自己快要四十的身体上一丝不挂,她侧卧在我姥爷的身边,一手揽着我姥爷的脖子一手就在我姥爷的身体上抚弄着。我姥爷开始的时候真是毫无兴趣,他有些抱歉地说,这些日子我身体不好,心里也总不舒坦,对这事有些冷了。但是大马娘锲而不舍,而且越来越猛烈地向他进攻,他就激情勃发了。他翻身压住了大马娘,在让自己进入大马娘那块福地的同时也深情地说了一句温暖的话语:
“米子,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就这么一句话比给大马娘多少爱抚都管用,米子一下子搂紧了我姥爷的脖子,用力迎合着我姥爷的同时,两行感动的热泪也滚出了双眸。她说:“俺的人呀,俺的好人呀。有你这句话,俺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埋怨的了。”
也许无所顾忌使他们感到太从容了,也许长时间的没有沟通有太多的话要说,当大马的娘米子与我姥爷尽情地欢乐了一番之后,他们不是很快地进入梦乡,而是相拥相抱着说起了许多以往的事情,这些事情涉及的无一不是有关我大姥娘和我姥爷,我姥爷和大马娘,以及大马娘和我大姥娘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恩怨怨爱爱恨恨。大马的娘米子是以发泄为主,我姥爷是以被动地接受和安抚为主。但是关于他们三人的历史却在这个晚上翻了个底朝天。
大马的娘米子说:“有些事我是没跟你说,那一年她嫌我跟你睡得太多了,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把我关在小屋里拧我的下边,拧得我十来天不敢跟你沾边。”
大马的娘米子说:“那一年她知道你给了我二十块大洋,做饭的时候故意把一大勺子玉米糊糊洒到我的怀里了,大热季的烫得我的***上都起了燎泡,钻心地疼了好几天。”
……
我姥爷说:“好了,这些事我都知道。她是不太像话,不过有些事也不全怨她,你也有不对的时候。就说那一年吧,你说她在山上采蘑菇的时候跟洞天寺的静元和尚眉来眼去,我信以为真,就骂了她,并找个借口让慧明法师把静元赶走了。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她与静元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你为了报复她编的瞎话。这件事至今她也不知道是谁背后在害她,要是知道是你所为,指不定怎么恨你呢。算了,都过去的事了还是不要提了吧,没用。”
大马的娘米子说:“说来说去你还是向着她,这些年你就一直偏向她,到现在还是偏向她。”
我姥爷说:“不是偏向她,是说公道话,你对就是你对,她对就是她对。个别时候对她有点偏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给我生了福儿,让我眼看就要绝户了又有了儿子,我不让她在面子上比你好看点能行吗?你不该跟她计较这些。”
大马的娘米子说:“这些年我也怀了你不少孩子,可惜都小产了。要是生下一个来的话,我也不是现在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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