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大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06
|本章字节:9486字
“挑(走)!”压防军手指东南,发布命令道。压防军绺子今晚的目标是巡防军的草料场。
荒原上,由壕沟围起的草料场,一个个高高的草垛。木架搭建的简易岗楼,持枪哨兵走动。
胡子马队在草原土路急速前进,压防军行走在队伍前面率队向前。一片沙尘扬起,弥漫开去。草料场岗楼上的士兵发觉,指向远处道:“有情况。”
“准备战斗。”军官发出迎敌命令,士兵们各自选好位置,借助掩体做射击准备。
转瞬之间,胡子马队冲过来,黑压压一片。对射,激烈交火,双方均有伤亡。
压防军冲锋陷阵在前,木结构的岗楼被子弹打着火,很快烧落了架,数名防军官兵葬身火海,仅幸存的一名受伤士兵,被巡防军从草垛中捞出来。
“大哥,是不是洗(杀)了他。”翻垛请示道。
“留个舌头,让他回去对洪司令说,是爷爷烧了他的草料场,想报复找我压防军。”压防军挑衅的口吻说。
“影(跑)吧!”翻垛对俘虏道。
俘虏不敢动,翻垛向他脚下开枪,逼走被俘士兵。
“烧喽,草垛全给我点着!”压防军下令道。
顷刻之间,数个草垛被点着,烟火冲天。
“烧我的草料场……狗胆包天!”洪光宗气急败坏地骂道,“小王八犊子!”
“司令,为一个流贼草寇动气,不值得啊!”孙兴文解劝道。
“压防军和我有杀父之仇,这半年来,他心一乐就撩骚我们,也不大打。”洪司令说,“杀他爹不对?”处处与洪司令作对的压防军,是巡防军刘团长的儿子,去年洪光宗杀了刘团长。
“刘团长咎由自取,抢男霸女,该杀!”孙兴文说。
巡防军刚进驻北沟镇,脚跟没站稳,刘团长竟然糟蹋良家女孩,败坏巡防军形象。洪光宗下了几次狠心才决定杀掉他,为此司令进行一次微服私访。
洪光宗扮货郎,手摇拨浪鼓,在北沟镇上叫卖。街头遇见众人围着一个年轻女子,她哭泣不止。
“什么巡防军?老毛子(俄国人)他不防,小鬼子他不管,却压里圈(对自己人),祸害自己同胞姐妹。”一个男居民抱怨道。
“咋回事呀?”洪光宗挤上前去询问。
那时有人编了歌谣:天昏昏,地昏昏,小镇来了巡防军,鸡鸭吓掉魂,女人不敢出门。
“巡防军进镇,女人遭殃了……刘团长泡卵子(公猪)似的,到处跑臊(糟蹋女人)。”男居民说。
“为啥不告他呀?”洪光宗问。
“告,到哪儿去告?人家是团长,北沟镇的土皇上。”男居民说。
“还有管团长的嘛,去找他的上级告发他。”洪光宗说。
“货郎子你尽说傻话,告带枪的人能赢?大梁不正下梁歪,团长坏,司令也好不到哪儿去。唉!老百姓只能敲碎牙往自己肚子里咽。”男居民无可奈何道。
“照你这么说天下还没王法了呢?”洪光宗说。
“狗屁王法!”男居民怨怼道,“有王法,给谁定的,老百姓!”
“你看着,不出三日刘团长准挨收拾。”洪光宗说完,挑货箱走开。
“这个货郎子准是疯啦!”男居民望洪司令远去的背影,讥讽道,“拨浪鼓摇昏了头,满嘴梦话。”
巡防军军营里,洪光宗正襟危坐,目光冷冰冰,身边全副武装的卫兵。刘团长站在他的对面,十分胆虚。
“捆喽!”洪光宗一拍桌子道。
卫兵蜂拥而上,下掉刘团长的枪,捆绑了他。
“北沟镇居民管你叫什么?”洪光宗诘问。
“团长。”刘团长极力保持镇静。
“泡卵子是谁?”洪光宗问。
“公猪啊!”刘团长回答说。
“一个团长人送外号泡卵子,你的德性一目了(然)。”洪光宗说,“不能让你一条臭鱼坏了一锅汤。”
刘团长立马跪地,求饶道:“司令饶命啊!”
“姥姥个粪兜子的,饶了你,我就得背负骂名。拉下去在镇上游斗一圈,崩喽!”
刘团长绝望的看着洪司令。
“看在你跟徐老将军鞍前马后多年的份儿上,有什么要求你说。”洪光宗道。
“我给巡防军脸上抹了黑,司令杀我,罪有应得……”刘团长深知罪孽深重,难逃一死,说,“犬子在我的团里当排长,恳请司令日后提携他。”
“放心,孩子交给我,我拿他当我儿子待。”洪光宗表态说。
“司令,”刘团长泪流满面,“刘某来世托生驴托生马,任司令骑。”
洪光宗挥挥手,兵士带走刘团长。五花大绑的刘团长被持枪士兵押着游街,众居民跟着围观。
男居民向身边的人说:“看样子那个货郎子很有来头,他说不出三天刘团长挨收拾,真的没出三天。”
“听说,洪司令微服私访……”
“哦,货郎子说不定是司令呢。”
“差不大概,扳倒刘团长,不是洪司令是谁呀,没人有那么大权力。”
洪光宗说话算话,破格提拔刘团长的儿子做了营长,司令对他恩重如山。结果他还是恩将仇报,拉一个营人上山当了胡子,报号压防军,发誓和巡防军干到底。难调理的是他从不正面冲突,和巡防军藏猫猫(迷藏)。大军进剿,无疑是拍只跳蚤。
“这次我们不能放过他们,烧毁草料场,气焰太嚣张。”洪光宗说,“荒荒大漠藏百八十个胡子,像藏一只兔子,不好找啊!他们躲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司令,我有一计。”孙兴文说。
“噢!”
“以毒攻毒。”孙兴文出谋划策道,“派划满洲带骑兵连去剿压防军绺子,追杀到底,不消灭干净不收兵。”
划满洲的骑兵连毕竟刚改编过来,派出去会不会旧病复(发)?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洪光宗担心这一点。
“司令不用担心他们重操旧业,据我观察,划满洲对司令忠心耿耿,派他出去不会出问题。剿胡子他们有优势,骑兵熟知胡子风俗,行动更方便。”孙兴文说,他说时小心翼翼,洪司令就是胡子出身啊。
“中,派划满洲带骑兵连去。”洪光宗同意。
当天,洪司令向划满洲交待任务,孙兴文在场。
“我提着压防军的人头来见司令。”划满洲信誓旦旦地说。
“不然,就提着自己的头颅来。”孙兴文严肃地道。
“司令,参谋长,”划满洲向回拉一拉,给自己留些余地说,“不过,得给我一些时间。”
“不急,多暂消灭了压防军,你多暂打马归程。”洪光宗说。
“是!”划满洲给长官敬礼后走出白狼厅。
胡子一把火烧了巡防军的草料场,大柜给蓝磨坊的人盯上。
“利用压防军不是现在,时机尚不成熟,早晚一天用得上,只是现在开始下功夫。”尼古拉说。
“把胡子大柜压防军抓到手里并不难,他和常喜久有一个共同的嗜好,嫖妓。投其所好,我们的心乐堂,那里可是胡子经常光顾的地方。”亚力山大说。
“大雪梨是否可靠?”尼古拉问。
当妓女的人最大梦想是开一家妓院,自己当妈妈,亚力山大帮她圆了梦,她自然听他的。
“要牢牢地抓住她,紧紧攥在手里。”
“大雪梨长在我们蓝磨坊的大树上。”亚力山大自信道。
一盘油炸蝎子放到餐桌上,仆人下去。
尼古拉抓起一只,凝望道:“蝎子,五毒之一。你知道五毒所指吧?”
“中国的传统说法,五毒是蝎,蛇,蜈蚣,壁虎,蟾蜍。”亚力山大想借题发挥,话给尼古拉连同蝎子放入口中嚼碎。
“还有一毒,压防军。”尼古拉说。
“胡子压防军何谓一毒?”
“在巡防军眼里,压防军是一毒。我们可以利用这一毒,去攻洪司令……”尼古拉大嚼蝎子,油炸的蝎子口感不错。俄国人最初想拉拢这绺胡子,终未成功。他说,“我们要尽快查出河下一郎的下落。”
“我已向雨蝶交待,想方设法搞到河下一郎羁押地点的情报,哪怕不知道他的下落,知道他供出什么也好。”亚力山大说。
“我们努力寻找河下一郎,尤其是下一步对河下一郎采取的行动计划,暂时不要告诉雨蝶,如因工作需要,可透露部分细节,但不是全部。”尼古拉对谁都不完全相信。
“您对雨蝶?”
“不,不!雨蝶没问题。”尼古拉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岔开话题道,“白狼山的木材,让它北流水,往北流送我们就有机会。近年采伐的多是红松和落叶松,我们修铁路做枕木需要量很大,不能让日本人抢走这批木材。”
“木把总管是常喜久的哥哥常喜天,放排的事他说了算。常喜久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因此,我们得天独厚。”亚力山大说,“窥视这批木材,不仅仅日本人,大有人在。”
“还有谁?”
“远的说清政府,近点儿的有耿督军,眼前最难对付的是洪司令。”亚力山大越来越感到这个人物不好对付。他显然不是要木材,是保护木材,还有白狼山的其他财富。如果支线铁路能修到山里,什么东西都是我们的了。建军事禁区,把我们挡在牤牛河北岸,洪司令这一手,很老辣啊!
“洪司令坐阵三江,铁路一时难延伸过来,我们只能寻找机会,避开锋芒,不可与巡防军发生冲突,相反,和司令处好,利用他打击我们的敌手。”尼古拉把日本人看作大敌。
“我们敌手行动更迅速,他们使用‘美人计’……”亚力山大说,他闻知司令经常去伊豆茶社喝茶看戏,“月之香的身份我们没查清。”
“暂不必在她身上投入更多的精力,桥口勇马且不知自己已经走进了我们的陷阱……哈哈!狡猾的桥口勇马也有失前蹄的时候。”尼古拉得意地大笑道,“你尽快督促常喜久进山找河下一郎。”
“我这就去鸟巢找他。”
大雪梨和常喜久躺着抽花烟。(女人吐烟圈,男人吐烟从圈中穿过。)
“鸟巢毕竟是临时住所,我在心乐堂给你布置一个单间,你见天睡在那里都行。”大雪梨说。
“整天睡女人,我不当兵啦?”
“当兵和睡女人也不犯相啊!裆里长着的玩意不是摆设吧。”
“我是军需处长,老是泡在窑子里成何体统。”
“哟,你还来了一本正经,”大雪梨挖苦说,“我不信是狗不,离开女人你常喜久能活。”
“离开女人我能活,离开你大雪梨,我活不成。”
“赖皮馋!”大雪梨用手指戳他一下道。
那夜,亚力山大和常喜久进行一次密谈。
“白狼山驻扎巡防军,我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进去。”常喜久说,凭他的身份进山不难。
“你有必要进去,查出河下一郎押在哪儿。”亚力山大说。
“我明天进山。”常喜久说。
想千方设百计进白狼山的还有黑龙会的人。小田汇报道:“那个孙兴文参谋长,频繁进出白狼山。”
桥口勇马沉思。
“我们跟踪只能到哨卡,所以不知道他进山后又去了哪里。”小田说,“白狼山里住着一个团,巡防军有可能把他押在兵营里。”
“河下君肯定在白狼山。”桥口勇马说,“洪司令没那么傻,河下君不在兵营里,应该在某一可藏身的山洞里边。”
“白狼山虽然山洞很多,黑瞎子洞最适合藏身。”小田说。
桥口勇马断定河下一郎给巡防军藏在黑瞎子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