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韦乃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3:25
|本章字节:5530字
明天被临时关在当地派出所,纵然他一再申辩不是故意的,但是几位目击证人的口供对他极为不利。那些人一致说如果没有明天和死者的争执,死者不可能掉河里。为了尽快破案,当地派出所将明天移交到了桃源县法院。这就是说在地理位置上明天回到了阔别五年的桃树园。桃源县人民法院在接到下河镇派出所移交过来的案子,立刻对明天案情进行了分析研究。参与者一致发现,本案表面看,似乎理由不太充分。因为在两个人争吵以及发生冲突时,犯罪嫌疑人有没有杀人企图有没有对被害者实施侵害行为,在那个大雪份飞的桥面上仅凭几双肉眼是证明不了问题的。再说那几位目击者也没有确定因为犯罪嫌疑人对被杀人下手才导致受害人落水的。况且作为犯罪嫌疑人和受害者的另一位证人,银凤的干娘说,他们这些天来一直很好。这样一来,老太太的话反而证明明天是无罪的。但是案件的受理者都认为如果这样轻轻放过此案,与情理不合。经过反复研究讨论法院决定传唤有关人员到法院协助调查。
传票发来时,二赖头正在吃冰棒雪。二赖头的眼睛遭到极大损害,视角膜完全失去保护作用。眼珠干瘪,看人总像两个。王兰英劝他去治,他说没钱。王兰英说:“卖了那辆大客。”但是买主来了,他又不肯卖了。他对王兰英说:“留着吧,明天也就这点家底了,没有车就没了来钱路。”因此,他的病情耽搁下来。四五年时间转眼过去了。二赖头的病情到了第三期。小耗子虽然没治好他的病,但小耗子说的话他记住了。有时候,他想把这话对王兰英说,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叫他如何开口呢?他对不起王兰英,他们的夫妻关系从狗日的朱友四开始就破裂了。想到这里二赖头黯然泪下,再不去想过去的事了。同时,他还发誓以后不再沾女人了,就连那个电动美人他都不要了。就这样离开了电动美人离开了所有女人,自救了。
这天早上,天寒地冻,由于连日阴雨,家家屋檐下挂着亮晶晶的冰锥。二赖头就起来到屋檐下够冰锥,够不着叫王兰英出来帮忙。王兰英说:“赖汉吃马肉顾嘴不顾身。你还要不要身体?”二赖头说:“我不管,你来给我够吧。我嗓子眼干得冒火。”王兰英说:“你自个儿用棍敲吧。”二赖头就举起手杖。由于视力欠佳,命中率几乎为零。二赖头生气了,就扔了棍子。王兰英搬来一张凳子。二赖头站上了小凳。终于,有一大截儿冰锥脱离屋檐落了下来。二赖头下凳拾起。正当二赖头将冰锥嚼得嘎巴嘎巴山响,却听到前面客厅传来说话声。二赖头因思儿子心切,就转身到前面客厅里说:“明天,我的乖儿子,你回来了。你让爹想得好苦。”一语未了,就听到一个男子骂道:“谁是你的儿子?瞎了你的狗眼了。”“他眼看不清,请你们原谅。”王兰英说。二赖头正要有所反应,又听另一个男子说道:“我们是法院的。你儿子明天在下河镇杀了人,请你们到法院去协助调查。”“明天杀人了?”随着一声惊叫,二赖头栽倒在地,手中的冰锥碎为几截。二赖头再起来时,法院的人已走了。王兰英说:“也不看清人,怎么就乱说话?”“我不是眼睛不好使嘛。”“眼睛不好使也应该问明情况。”“明天真的出事了?”“是出事了,他杀了银凤,法院叫我们去协助调查呢。”“我儿子怎么会杀人呢?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我也不相信呀,可法院传票都下了。”王兰英说。二赖头听了,不再言语。
到了开庭这天,王兰英去了。本来二赖头也要去的,王兰英说她先去看看情况再作打算。二赖头想也是,就在家里等消息。负责明天案件的是个鼻头红而大的法官,有人说酒糟鼻子不吃酒枉担其名。朱友四也在。朱友四一口咬定明天和他的大女儿金凤订过婚,与小女儿从小就相好。朱友四这样说,势必将明天推向断头台。书记员作了记录。法官又问王兰英。王兰英望了眼对面的朱友四,咬了咬嘴唇说:“叫俺说实话还是叫俺说假话。”“当然说实话,说假话要负法律责任。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王兰英说:“其实他小女儿银凤一直在追求我儿子。五年前,她拿走了我儿子一个存折本子,我儿子后来去找。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书记员再次录了口供。法官说:“你们可以回去了。”王兰英觉得审判就这样简单,但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对儿子十分不利。在回家的路上,王兰英忽然跪在朱友四的面前说:“友四,你要恨就恨我。明天他还年轻,你放他一马。”“我恨的是二赖头,我就是要他断子绝孙。”“友四,你这是在把明天往死路上赶。”“是的,我就是要把明天往死路上赶。他杀死了银凤,就该偿命。”“朱友四,你害我和赖头几十年做不成夫妻,你现在还想害我儿子,你还是人吗?”“我不是人,我知道我不是人,但银凤不能白死。她虽然败坏了门风,但她不该死呀,不该死!”
回到家里,王兰英向二赖头说了审问情况。二赖头说你这样害了明天。王兰英想到明天会因为她将被判处死刑,又伤心了,说道:“我怎么害明天了?”“你说银凤拿走明天的银行卡,明天后来去找,法官肯定会这样推理:明天在寻到银凤之后,一心想拿回银行卡,银凤不给,就把银凤推进河里。”二赖头批评了王兰英之后,又说这事得请律师。王兰英想还是男人有主见。就收了眼泪说:“你说的是,这事不请律师,明天的命怕是保不住。”过了会,又发愁说:“你这样怎么去请律师呢?”二赖头说:“办法总是会有的,你先弄点吃的。让我好好想想。”
明天在牢里,既看不到桃树园的楼房瓦舍一草一木,更见不到一个熟人。如果不是牢头无意中说漏了嘴,明天还蒙在鼓里。但对身陷囹圄的明天来说,重要的是如何应对法官一次又一次的审问,为自己洗清罪名。明天似乎对自己的命运不大关心。在前几次审讯中,态度总是自相矛盾的,他说他对不起银凤。又说我只是想拿回那银行卡,谁想她会掉下河去。在她初上桥栏时,我还叫她下来。但她一心想得到那个红本子没听我的话。你们要看我该死,就判我死刑吧。我早不想活了。负责案子的法官就说法律是讲究证据的,有人证实你和受害人在桥栏上发生了争执。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对于法官的这番陈词滥调,明天开始还为自己辩驳几句,后来觉得无聊,干脆保持了沉默。明天无话,法官只好仍将明天关在那小屋里。在黑暗的小屋里,明天每天除了吃三顿饭,其余时间在回忆过去,回忆朱友四的桃树园里有多少棵桃树,金凤银凤和他在树下一起玩耍的情景。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却说这天,看守进来说:“你爹妈来看你了。”
二赖头和王兰英是怎么来的呢?那天王兰英煮了一把面条。二赖头吃过面条拄着拐杖来法院探望明天,刚抬步就跌坐在地上。王兰英上前扶起。二赖头起来后挣扎着还要走。王兰英说:“我拉你去吧。”“你怎么拉我去?”“不是还有个平板车吗?”于是,王兰英推出了那辆多年不用的平板车。等王兰英在平板车上放了两床棉被,二赖头就坐到车上去。就这样,王兰英拉着二赖头一路来到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