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者:韦乃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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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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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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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066字

在客厅里王兰英叹气说:“明天,都是你妈不好,伤了你爹。我以为那件事过去了多年,他早忘了,原来他一直记在心里。”“妈,你和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明天的追问下,王兰英道出了埋藏在心里近三十年的话。她以幽深的口气说道:“那天晚上,天下着雨,有时还夹着几点儿雪花。你爹又到外面喝酒去了,我带着你不能去找你爹,只有在家里等。我抱着你,床头柜上亮着一盏煤油灯。大约在半夜,房门响了一下,我以为是你爹。你爹出去喝酒总叫我晚上留门给他。那人到了床前什么话也没说,一口气就把灯吹灭了。那口气像是早就积蓄在嘴里,我的后脖子一阵冰凉。我以为是你爹在吻我。你爹每次喝酒回来总是先吻我一下,这才上床。你那时小,我搂着你只能侧着身子。那人够不着我的脸,就亲了我的脖子。等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我才发觉那人根本不是你爹。你爹平时回来总带股浓浓的酒气,而那人身上的酒气很淡。我和他说话,他也不言语。当我发觉并进行抵抗,但已经晚了,那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不敢抵抗,我怕一动惊醒了你。”“那人是谁?”明天插了一句。“他就是你爹说的朱友四。该死的朱友四在进门之后就把门插上了。你爹回来,已是深夜。进了屋里,发现有人进过我们家,你爹就疯了似的将我从被窝内拖出来。他踢我骂我,说我是***,在家勾引了男人。我说那人是朱友四,是朱友四强行我的。你爹就吼道,是朱友四强行你的,他有钱有权是吧?你看上了他的钱他的权是吧?看上他那小萝卜似的个子,是吧?我听了你爹歇斯底里的怒吼,早已泣不成声了,你爹一定受了很深的伤害。”明天又问,后来怎么样了?王兰英说:“后来你爹打够了,骂够了,卷着铺盖到另一间房里睡了。我知道我错了,也不敢向他乞求什么。我恨死了朱友四,他凭什么辱没我的清白。当时我想到了死,可终没有那个勇气。看到怀里的你,我舍不得呀。从朱友四拥抱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哭个不停,我抱着你强忍着,流出的泪水湿了你的衣领。”“妈”,明天颤声地跪了下去,“后来,爹那样对你,就为了朱友四。”“是的,因为朱友四,我和你爹的感情从那时起就破裂了。从那天夜里开始,你爹一进这个房间,就会神经错乱。有一回我叫他给你送一块尿布过来。当时天还寒冷,所有的尿布都被你尿湿了,没有太阳晒,只好放到灶间的火堆上烤。听说你要尿布,你爹就拿过一片尿布进来,但是当他看到我伸出被窝里的手臂,突然间疯狂起来,他先骂我是贱货,然后骂朱友四狗日的不得好死,最后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呜呜地哭。我不敢说话,生怕说的不对,引起他的憎恶。其实,我已不能再和他说一句话,每说一句话就会遭到他的辱骂。我知道我伤害了他,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也知道,他和我一样恨朱友四,甚至恨得比我更厉害。但是朱友四是小队队长,有权。朱家又是大户,咱们不敢动他。我也曾想过告朱友四,但是你爹不同意,他怕村里人知道了,没脸见人。但是庄上人还是知道了那件事。但是碍于朱友四的权势不敢明说。虽然庄上人不在我面前议论,但我也不敢到人堆里去。你爹呢,几乎不出门,人也变得寡言了,好像他永远不再说话似的。我希望这一切能过去,你爹能回到原来那个样子。为了你,这个家不能毁呀!但是你爹越来越少说话了。要说你爹的变化,是在鹿秀才从云南带女人回来以后。鹿秀才是外乡人,毛笔字写的好,姓朱的有事都请他做账先生。朱友四干小队长,写写画画更少不了鹿秀才。所以朱友四和鹿秀才非常的要好。也就在你七八岁光景吧,朱友四借钱给鹿秀才去云南带女人。钱是卖桃子积攒下来的,从分开队,朱友四就承包了那片桃园。鹿秀才每年用驴车帮朱友四将桃子拉到县城里去卖,也许是朱友四领他的人情吧。鹿秀才借了朱友四的钱,第二年春天就带回了个蛮子。虽然有些黑,但眉清目秀自有动人之处。鹿秀才结婚后不久,你爹意外地对我说,‘今晚你把门插好,我有事出去。’当时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我想只要你爹开心,他干什么都行。虽然你爹有时出外走动,但脸上从没笑过。那天晚上之后,他回到了这个房间回到了我和你相依为命的那张木床上。虽然他一回来就倒头睡下了,可我已经知足。我好像爬过了一段长长的隧道已看到洞口的曙光了。”


听完了母亲的叙述,明天也哭成了泪人。后来他走了出去,并且一直走向村外。他非常的痛苦。到现在,明天才明白父亲为什么和银凤搞在一起。报复,一切为了报复!明天忽然感觉全身发麻,手脚冰凉。虽然阳光强烈的可以刺透肌肤。


在明天的眼前是一片忙碌的景象。桃树园人完全不知道二赖头家发生的事。二赖头勾引了鹿秀才娘子那事,早在桃树园传得沸沸扬扬了。多事的桃树园人在那个时节对二赖头和秀才娘子的那件事不但传而且传得很久。现在桃树园人对于眼下发生的这桩事情完全不知。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麦海中,他们甩汗挥镰和大型收割机竞赛。朱友四家的收割机在西湖,还是来金开的。这时候,朱友四也在忙收小麦。因为买了收割机,朱友四全家几乎不用动刀动钗动扫帚。说来真是让人愉快的事情,那收割机只消几圈,一块地就完了。下来的麦粒谷场上晒一晒扬一扬就可进家了。


在麦收接近尾声时,来金将发生在二赖头家的事情向父亲说了。那天来金到明天处拿钱,却不见明天。就坐在车前等,约十分钟后,听到二赖头的房间里传出争吵。后来就看到了他不该看到的情景。那天晚上来金吃的很少,他不知道如何将他看到的告诉父亲。直到猫眼出现,来金才找到向父亲陈述的机会。猫眼是在友四家晒最后一场小麦时出现的。当时友四在探场。猫眼走到友四面前说:“这些天怎么没见银凤?”没等友四开口,来金便在旁说他在明天家看到银凤了。朱友四边探小麦边说:“知道了,银凤和明天好上了,这些天一直在明天那。”“不!”来金以否定的语气说。友四就是愕然一愣。当来金说银凤在二赖头的床上,朱友四扔下扫帚,跨步来到儿子面前,厉声问道:“来金,你说清楚,你是怎么看到的?”来金被父亲的突然举动吓懵了,结结巴巴道:“没,没错,当时明天母子都在房间,明天的妈妈跪在地上哭诉着,明天站在他妈的面前,表情痛苦万状。银凤呢,就在二赖头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我想她是和二赖头在床上时,被明天母子发现的。”来金又像个大侦探分析案情。朱友四像个刑警队长,仔细倾听。后来听到来金对银凤和二赖头的描述时,大声说:“别说了!别说了!”他似乎又看见了女儿和二赖头做出了他不愿看到的事情。看到友四震怒的样子,一旁的猫眼就过来附在朱友四的耳边说他也曾看到过一个像银凤的女人和二赖头在一起。猫眼说的,是在棋牌室。在棋牌室,银凤虽然作了伪装,还是没能逃脱猫眼的眼睛。有一回银凤糊牌时,开口说句我糊了。猫眼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朱友四埋怨地说:“你怎么不早说。”猫眼说:“我是怕惹你生气。”“这我就不生气了。”猫眼就笑笑:“我怕诬陷好人,要是我看到的不是真实情况呢。”“对,你的小麦,今天上午就不割了。你再到二赖头那边看看去。”


猫眼本来是找来金割小麦的,友四如此一分咐只好到二赖头这边来。午饭后,猫眼向朱友四汇报侦察结果。猫眼说他在二赖头的门前看见了一只秃头八哥。那八哥一见了他就嘶哑地叫道:银凤,客人来了。他不敢靠上去,就躲在了明天的大客后面察看动静。等了半天,却不见银凤和二赖头的身影。眼看午饭时间到了,就回来向友四交代侦察结果。末了猫眼说:“我敢肯定这会银凤就在二赖头的房间里。”“何以见得?”朱友四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架势。“你想,如果银凤不在二赖头的屋里,八哥怎么会一口一声银凤银凤的。”到这时,朱友四再也无须怀疑,立刻召集人马,兴师讨伐二赖头。朱友四颇能知人善用,唯才是举。他任猫眼为开路先锋,来银为左路将军,来金为右路将军,而他自己则是兵马大元帅。誓师大会开过,友四便领着人马向二赖头家杀来。


几分钟后,二赖头的门前出现了热闹场面:二赖头跪在地上,奢拉着脑袋,一副癞皮狗的架势。在他的面前站立着朱友四、猫眼、来金、来银,再者就是附近几个不能下田的老头老太和孩子。二赖头是来银和猫眼从床上拖到门前的。朱友四到处寻找银凤不见银凤的影子。银凤哪里去了呢?原来上午猫眼来时,银凤听到八哥在叫银凤接客,心中疑惑,赶到门前,却不见人影。便把那八哥挂在了门后。依旧上床和二赖头玩游龙戏凤。二赖头已走火入魔,直累得筋疲力尽腰腿酸麻。朱友四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来抓人,就一直闯进屋内不就人赃俱获了吗,干吗要先在门前喊几声?其实友四这样做也有他的道理。若直闯进去,女儿和二赖头果真在床上,他能接受得了吗?二赖头似乎明白朱友四的意思,听到朱友四的招呼后,就叫银凤藏到床底下。银凤不肯,说那样不体面。二赖头就说藏到大衣柜内吧。银凤说:“大衣柜?亏你想得周到,我今天哪儿都不去,叫他来看看我。”二赖头说:“我的姑奶奶,我求你了。你不怕你爹我还怕呢。”银凤说:“那我到楼上去吧。”自从争吵之后,银凤发现明天母子走了。银凤躲进了楼上厕所,谁会想到呢?就是想到也不敢进去翻哪。二赖头被猫眼和来银连扯带拖来到了门外,晃了几晃,差点摔倒。见了朱友四二赖头又不知管朱友四是叫亲家公还是叫岳父大人,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亲家公,要谈事,也不能这样呀?”朱友四就照准二赖头的嘴巴狠狠扇了下去:“瞎眼东西,谁是你亲家公。”二赖头昏头转向,“你凭啥打人?”“打你还轻饶了你,你把银凤弄哪去了?”“她走了,听到你的喊话以后,就走了。”“你真的搞了我的闺女。”朱友四当胸一把抓住二赖头,二赖头便腾空而起。“你个杂种,你敢搞我闺女。”朱友四两膀用力就要掼二赖头。二赖头惊恐地抓住了朱友四的双臂,叫道:“我就是要搞你的闺女,我就是要搞你的闺女!我搞了朱友四闺女了,桃树园的人都听着。”二赖头喊出了积压心头近三十年的怒火,一时竟感到酣畅淋漓畅快至极。二赖头在喊叫声中,鼻扭睛突,好像所有桃树园人都听到了。突然“扑通”一声,二赖头像只炮弹落在了一棵老槐树根上。二赖头手摸渐渐高起来的疙瘩,仍是愤怒地叫着:“我搞了朱友四闺女了,我搞朱友四闺女了,我搞……”朱友四一时手足无措。本来他是想给二赖头施加一点压力,让二赖头有所收敛,却不曾想二赖头如此顽劣。后来二赖头突然间哭了起来,而且哭得特伤心特伤心。“朱友四呀,你搞了俺王兰英,俺没找你,我睡了你闺女,你就打我,你仗势欺人。”二赖头这一哭朱友四更没办法,一旁的猫眼说:“走吧,等收了小麦再来找他算账。”


小麦几天就收完了,等朱友四再到二赖头家时,那只八哥又到了门外。见了朱友四,八哥叫道:“二赖头,起来接客。二赖头起来接客。”银凤换成了二赖头,朱友四颇不耐烦地啐了一口。而后一直走进二赖头的房间。正是中午时分,火辣的阳光投在床上,白花花的耀人眼目。几只王妃洗发精瓶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见了朱友四,二赖头立刻从床上滚下来,然后跪在朱友四的面前,哭着说银凤失踪了。银凤确实失踪了。银凤在楼上的厕所内隔着玻璃窗看到父亲抓起二赖头后,就从后门走了。临行时,抬头见写字台上的洗发精。打开了一个大瓶,发现里面空了。一连打开五瓶,都没有。银凤将那些瓶子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席卷细软走了。女儿失踪,朱友四发了一回征。忽想起明天,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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