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者:韦乃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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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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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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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388字

最近,猫眼常带白手到这里来。在桃树园人外出务工高潮到来之前,猫眼输尽了一年工钱。猫眼打算第二年冬天捞上来。第二年冬天却发现几个赌鬼在一夜之间开了窍,纷纷外出,求财路。就连一向以谨慎自居的朱瘪嘴也曾嚷着要出门打工。没有李铁拐那样的大手,几个老太婆一毛两毛的对倒胡,满足不了猫眼日益膨胀的赌欲。桃树园是养不下猫眼这个大鱼了。正踌躇间,小手的母亲白手,亲自登门对猫眼拍胸脯说:“兄弟,你莫怕,有大姐给你引路,钱有你赢的。”猫眼已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就问白手那是什么地方。白手说棋牌室。所谓棋牌室,从外观看,只是个娱乐场所,从内部看也不像过去的赌场。人进了那里似乎突然变得文明起来,就连摸牌发牌洗牌也是悄悄的。白手一番话说的猫眼心动。忙叫白手带他进棋牌室。白手甘愿当向导。猫眼进的第一个棋牌室名叫场场赢。然而场场赢并没给猫眼带来好运。在输了几个场后,猫眼转战南北,最后落脚在现在这个棋牌室。


猫眼走到桌边坐下,叫来一杯茶,茶到手里就喝光了。一个皮肉松弛的白面男人就笑猫眼,你小子早上吃鱼了,渴成这样。猫眼看一眼白手,似笑非笑道:“我想吃梆头鲢子,可白大姐不给。”白手手点猫眼的脑瓜说:“你小子莫贫嘴。今儿赢了钱,梆头鲢子老娘有你吃的。”二赖头心里酸,悄悄把脸别过去。白面皮松的男人见了,走到二赖头面前说:“新来的吧。”二赖头不语。白手说:“人和你说话。”二赖头就用眼瞪白手,道:“你现在管混了,连你大哥也不认了呢。”白手笑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桃树园大名鼎鼎的二赖头先生,固定资产三百万。金龙快客一辆,私人别墅一座,这位是……”二赖头高兴了。接着白手又给二赖头介绍白面男人,那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其实四十岁不到,以赌博为生,人称水上漂。水上漂是这里的常客,早知根知底,关于他的事,白手的介绍只是公益广告,有人播没人看。至于二赖头,是新来的,又是个富翁,如新型产品,之于这个赌场好比是财神到财神到,赌徒脸上充满笑。二赖头就在一片赞语声中坐了下来。


咱们再谈一谈明天和他的母亲。第二天,明天和母亲去给姥姥做寿。在过去,只有地主老财贵族王公到了六七十岁才宴客做寿,至于平民百姓,小户人家,哪有做寿的。如今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一般家庭,老人生日这天,也有儿女拿着礼物来给老人做寿的。一阵鞭炮声过后,切开了大蛋糕,点上了蜡烛。再就是许愿吃蛋糕入席喝酒。孩子们在这时最自由了,互相扔抹蛋糕,雪白的蛋糕能将每个孩子涂成个大花脸。这便是平民家庭给老人做寿的原始形式。这种方式既节俭而又纯朴。然而事物总有其相反的一面,这个舶来的孝亲行为不久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曲解引申了。他们借着为父母做寿之名,广发请柬大摆宴席,召集着亲友故旧来家里吆五喝六、大吃大喝。当然那些客人是有备而来的,少则三十多则上百,晚上打倒算账,去了酒菜等各项开支费用,竟有一笔不菲的收入。这种风气,还没有传到桃树园,但已传到了明天的外婆家。明天姥姥做寿,明天舅舅舅妈自然是大操大办,搭了喜棚摆了宴席,每个门上还写着祝词,其中大门上书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等到明天将父亲送的寿联展开,所有客人才发现二赖头献给岳母的寿联和大门上的那副对联几乎如出一辙。祝贺岳母大人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东海水流长。众人吟咏之余,怀疑二赖头早已来过。其实二赖头的对联是在王兰英面前独立创作的。那天王兰英问,明天外奶要做寿你去不去?二赖头沉吟一阵,说:“这样吧,我写副寿联你带过去。等于我在场一样。”王兰英不敢怎么样,说你写。二赖头大笔一挥,眨眼间就是副对联。明天姥姥真老了,骨瘦如柴耳聋眼花,端坐木椅上如塑像。明天和母亲轮流与姥姥说话,说了半天说了四五句话。蜡烛点亮了,老人的眼睛闪了一下。明天将一块切开的蛋糕拿到姥姥嘴边,老人挥手叫拿开。切开的蛋糕涂抹在形状各异的脸上。点了蜡烛许了愿,明天和母亲坐上了宴席。席间,明天由青岛啤酒溢出来的气体联想到了父亲二赖头床头柜上的那一提包高级洗发精。不知那些高级洗发精还在否。


吃饱喝足,明天和母亲辞别了姥姥。一回到桃树园,明天直奔一楼。在接近那扇红木大门时,猝然停下了脚步。明天太害怕了,害怕听见什么。然而他听了很久,却什么也没听见。这一天明天什么也没有做,躺在大客里想一个女人,直到黑暗的阴影爬进车窗,明天才起身向来金家走去。


明天离开大客,二赖头就载着银凤回来了。到了屋里,银凤解去头巾,连说饿了饿了。二赖头从黑色马夹袋内掏出了烤鸭鸡腿狗肉。这些东西是在街上买的。骑车路过街头时,卖菜的刘四和二赖头打招呼。二赖头见刘四尊敬自己,就停下车和刘四说话。刘四和二赖头有一面之缘。厚着脸叫二赖头买菜,二赖头问银凤想吃什么。银凤说还是那几样。二赖头随口点了烤鸭鸡腿狗肉。付款时,刘四问二赖头车上什么人。二赖头说是他老婆,怕刘四追问又说,得了麻疹不能见风。刘四说小孩才得麻疹。二赖头就说:“情况特殊嘛。”刘四见二赖头说得认真,不再追问。


看着一大堆东西,银凤说:“我没做过这些菜。”二赖头亲了银凤说:“我的小亲亲。你会做我也舍不得你做,我做。”房间内有煤气灶有电饭煲。二赖头就掩了门,洗手切菜。二赖头刀功还可以,眨眼工夫,一大团狗肉变成薄薄的一堆肉片。银凤在一旁看着说:“今天若不是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时给你个提醒。你输得更惨。”“那当然,刚开始你踩我的脚,我还以为又要大坝决口,要我帮你放水。后来我就明白了,你是不让我出三饼。那牌如果不是你,我哪能打个清一色。”银凤又说:“今天一去,我就知道你会输。”“你能算到我会输,那你早告诉我呀!告诉我说二赖叔今天我给你算了,你时运不正,咱们回去睡觉吧。我一听你的温言款语,不就回来了。”“我不是算的,是看见你拿牌的手抖,又老是打哈欠。我就想了,你那样的精神状态去和人家赌,准输。你看白脸一上场就精神抖擞。白手和猫眼也不懒,她们一南一北与白脸互为犄角。”二赖头哦了一声。接着又问:“我的手抖了吗?我打哈欠了吗?”二赖头这样说着手就抖了起来,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其中一口正好对着刚切好的鸡爪上。于是自嘲道:“不用添作料了。”银凤苦着脸说:“扔了吧。”二赖头舍不得,用刀刮了又刮。吃饭时,二赖头的手又猛抖了几下,自言道:“我是怎么了?是不是劳累过度?”银凤说:“多喝点酒吧,酒能舒筋活血。”“这我知道,但酒与手抖有什么关系。”银凤说:“酒还有调节神经的作用。”二赖头就快饮慢啜喝了五大盅,脸上有了红潮。银凤又为二赖头满了酒。喝了酒,二赖头说:“是不是他们戴了透视眼镜。”银凤说:“这个我没发现,倒听说有背后放镜子的。”“你说的那种赌法我听说过,譬如咱俩在场上,你身后放一面镜子,你要吃啥对啥糊啥我一目了然,那我就拣你要吃要对要糊的出。不过我们是民间赌博。大家素不相识,谁向谁献殷勤。”“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和你都坐桌上,你是出给别人吃别人糊,还是出给我吃给我糊。再说了,你和他们不熟识,不代表他们之间不熟识。”说到吃,二赖头感觉下面壮大起来,便去瞅银凤手里的瓶子,早见底了。就立起身去铺床展被,又拿了镜子摆放在四周。这时手却一点儿也不抖了。收拾好一切,对银凤说道:“来吧,我的小宝贝。”银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先是困惑,后是微笑。笑了一下,便自解罗带……


明天在来金家喝了两大盅酒,问起猪场建设情况。来金说猪圈已架梁了,因为资金不足,缺少材料被迫停工,想再找父亲借点的,但有父子协议,父亲再不会拿出一分钱。向银行借贷,银行里人说不是老客户不借。明天就想暗中帮来金兄弟一把,说:“过几天,我的钱到期了,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们。”明天这样一说,喜得来金又忙斟酒,要敬明天两个。明天说:“咱们是好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