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奥列格·吉沃夫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39
|本章字节:14676字
琳达在自己的办公室外停下来。
“你先走,”她回头对身后的伊扎说,“我过会儿赶上。我得换上鞋。”
伊扎点点头,直接朝走廊疾走过去。他的迎面的门突然开了,生活区里一下子涌进了好几个人。
打头阵的是埃塞克斯少将的保卫队,他们是六个块头硕大、身上佩带机关枪的壮汉,埃塞克斯少将大模大样地跟在保镖们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跟拉申将军小声议论着什么。守尾的是维内尔,他的侧面是两个拉申将军的保镖,把略显瘦小的维内尔夹在中间。冷眼一看,梅尔因为他们刚刚逮捕了维内尔。拉申将军看见伊扎,抬头喊了一声:“啊哈,你在这儿。”
伊扎刚刚合并鞋跟敬礼,可他的两只胳膊早经被围上来的保镖们架了起来。两个保镖把的身子一拧,让他面朝墙壁,上上下下把他模了一通。
“嗨,你们这是干什么?”伊扎愤怒地说。
“别出声,上尉!”埃塞克斯呵斥道。伊扎的气焰马上就泄下去了。
伊扎的口袋里只有几张塑料卡、一包手纸和家人的全息照片。
“太少了,”拉申说,“诺,伊扎,你到底招不招认?”
“招什么?”伊扎一脸无辜地问。
琳达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出来,她已经换上了靴子,梳理过头发。看见贴墙而立的伊扎,吃惊地问:“怎么回事,这集体性骚扰还是怎么的?”
“菲尔,”拉申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心理专家,斯坦菲尔德上尉。”
“久闻大名,”埃塞克斯咧嘴笑了,伸出手来,一边瞄着琳达高耸的胸脯。上尉斯坦菲尔德大大方方给上级敬了个礼,嫣然一笑,跟他握了握手。
“我好像觉得,我们在下面什么时候见过,”埃塞克斯有意套词,他的眼睛几乎让琳达战服下丰满的腰身粘住了。
“非常、非常有可能。”琳达也用一样的强调回答说。
“好啦!”拉申发令了,“琳达,我们用一下你的地方,好吧?”
琳达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保镖们动手把伊扎拖进了琳达的办公室,几个指挥官随后跟了进去,琳达迷惑不解地看了看维内尔,维内尔一抬下巴,示意她进去,然后,自己按照章程的规矩,最后进了门。门外留下了拉申的保镖严加防守。
琳达的办公室比将军的大三倍,里面有几张舒适的转椅,墙上还挂着几张写生画和其他小装饰物。埃塞克斯觉得这里的地方太大,让他心里发虚。他缩腰弓背,马上走到旮旯里呆着去了。
几个保镖将伊扎往椅子上一扔,然后从四面将这个魂不守舍的羁押犯围了起来。
“好样的,小伙子们,”拉申夸了一句,“现在没你们的事了。”
保镖头儿疑惑地看看埃塞克斯,埃塞克斯点点头,几个保镖这才悻悻地走了出去。
“我能用一下你的终端机吗?”埃塞克斯问琳达。
“请尽管用。”琳达说。她大概已经明白他们要她做什么了,把注意力转到了惊魂未定的伊扎。埃塞克斯这会儿才重新获得了安全感,神经稍有放松。他踱到操作台后面的终端前坐下,手指在触板上劈劈啪啪敲了起来。
“通联给屏蔽掉了。”埃塞克斯说,“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
“现在开始吧,”拉申对伊扎说:“这是一次审问。我问,你答。要快速、准确,听明白了?”
“明白。”伊扎低声说。
“名字、级别、职务?”拉申的询问不带任何表情。
“上尉梅尔,aackforce支援分队司令部高级助理,将军先生!”
“在什么地方受的专业训练?”
“合众国温哥华城,军事宇航高级专业,领航系,将军先生!然后是指挥部分析师班,奥尔里基地,巴黎,欧洲,先生……”
“可以免去称呼。”
“是,先生!”
“学校毕业后去了什么地方?”
“战舰‘皮尔克斯’,助理领航员,先生!训练结束后到了战舰‘约翰·戈登’号,先生!”
“不错,”埃塞克斯在一边说边看着显示屏,“谎话编得很圆满。这个档案我已经看过一百次了。”
“这个人是谁?”拉申朝懒散地坐在埃塞克斯身后的操作台上的维内尔一指。
“安德留·维内尔。先生。我的同学。技师系的。”
“你的同学证明,你不是在‘皮尔克斯’,而是在‘天行者’号上呆过。他手里有过硬的证据。”
“不可能。先生,”伊扎矢口否认,在椅子上打了一个挺儿,“战舰‘皮尔克斯’,助理领航员,先生,我跟维内尔先生只是在学业结束时在地面见过一次,也从未谈及公事。”
“你敢保证,伊扎,你在催眠状态下也说同样的话吗?”
伊扎垂下眼睛,软了下来。
“怎么?”拉申穷追不舍。“我还没听到回答,梅尔上尉。”
“为什么您相信他,不相信我呢?”伊扎嘟囔道,“服役这么多年,您看他才是个中尉。他是个疯子,这谁都知道。”
“我恰好就是你那种疯子,梅尔上尉!”维内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嘘,”埃塞克斯嘘了一句,“别捣乱,中尉,这儿不是你俄国茶馆!”
“抱歉,先生。”
“还有你,梅尔,我问你,到底谁改了你的档案?”
“少将先生!”伊扎几乎哀求起来,“您还不了解我嘛!”
“回答!”
“我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少将先生。什么‘天行者’,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是有那么一艘战舰在上面给撞沉,留下的救生舱都是空的,我只听说这些……”
“‘天行者’的事从头到尾全被秘密地包了起来,”拉申转过去对埃塞克斯说,“我们也了解,它是跟着警察一块去了小行星带,再也没有回来。救生舱里有没人,根本就没有公开。还有我们的朋友伊扎也困在那儿,着起火来……”
“我真什么也不明白……”伊扎声音小得跟蚊子叫。
“‘天行者’的残骸最后落到了火星上,你的朋友安德留……”
“他根本算不上我的朋友……”伊扎几乎是嘟囔着说。
“别打岔!你这个算不上的朋友在那儿找到了一个写着‘j·梅尔’的胸甲牌。这还个不够说明问题吗?”
“性梅尔的多了。”伊扎这下拉开了嗓门,大声嚷了一句,“你们也犯神经了吗?到底听谁的?”他怒气冲天,用后背使劲儿蹭着沙发。
“你的良知不太清醒啊,朋友!”琳达插话说。
“梅尔的确有不少,但最近25年里头只有3个。你是一个,还有两个是空降兵部队的,艾福拉因和摩尔德海。他们俩会戴个胸牌儿出现在f舰组的战舰上吗?”
“而这件事以后,维内尔在下面就给免职了。”拉申接着说,“他给赶到了服务处,省得他跟宇航员交流。”
“这你就错了,”埃塞克斯打断了他,“维内尔是我给免的职。当时你又没说他是你的人。”
拉申责备地看了一眼埃塞克斯,搔起了自己的后脑勺。
“您看,一点儿都对不上号。”伊扎抓住这个空子插嘴说。
维内尔机械地从埃塞克斯的身后挪开,坐在了地板上。
“对不起,中尉,”埃塞克斯说,“那次‘维京’号爆炸后,特别是‘取缔’号事件后,谁也不想要你。都说你后面跟着霉运。你知道吗?”
“你们这帮宇航员实在是太迷信了。”琳达笑了,说,“怎么样,将军先生们,什么时候来我这儿看看命相?”
“以后来得及,现在得把正事儿干了。怎么,催眠术可以开始吗?”拉申朝琳达问。
“没问题,舵手,我能让他统统招了,还让他不疼不痒。”
“过后我还会否认一切的!”伊扎嚷道。
“傻瓜!”埃塞克斯大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们会公审你,还请个什么陪审团什么的?哈哈!”
“我们把你往垃圾口一扔就完事了,”拉申的话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别怕,一点儿不难受,再说也不是你第一次飞行!你原来不还是一个领航员吗?你个杂种。”
“你们不敢!”伊扎咬着牙说,“这儿可不是你们俄罗斯!保你们很快完蛋!”
“伊扎,最好别碰俄罗斯。这儿不是俄罗斯,这儿至少还有活人。就是你这样的人,会把f舰组最后变成一堆废铁。说吧,你是从哪儿来的?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垃圾口的事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反正说了我也不承认。”伊扎十分蛮横地说。
“哼,又来了!我不管你以后怎么狡辩,我要现在知道事实真相。”
“随后你们就杀我。”
“不一定。”
“那是为什么?”伊扎吃惊地问。
“我们也需要在国防部有自己人。”拉申说,“顺便问你,他们给你多少钱?”
“比你们会给的多……”伊扎开始承认了。
“不,我会给你开最高价,如果我们谈妥了,你可以活着出去。”
“我不相信你们这些俄国人。你们把我们出卖给阿拉伯人,又把整个世界卖给了中国人,还有,最后也把俄罗斯出卖了。你们开始收买,随后还得出卖我的。俄罗斯是世界上最狡猾的民族。还是让埃塞克斯先生给我保证吧,除了您谁都行。”
拉申耳朵里听着这一连串的讲经道法,一直静默无语地站着。伊扎一说完,拉申的右手快速一闪,几乎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只听舱里嘭地响起了一声枪响。
伊扎用手去摸打烂了的耳朵,再看看自己沾了血的手掌,眼里立刻流出了大滴的泪水。
拉申的拇指将手枪扳机一松,将那只小巧的手枪插放回了裤袋。
“这考验还经得住吧?”拉申温声细气地问。
“老天爷……”伊扎声音已经颤抖着,手掌上的血一滴滴到地上。
“老天爷是不存在的,”拉申说,“至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救世主。”
“仇恨的救世主倒是有。伊扎,你现在急需的是救世主的爱。”琳达说。“将军先生,我可没有准许您在这儿放枪。”
“快给他包扎一下。”拉申吩咐说,“玩笑结束了!我们进入战斗状态已经有一个小时了,我有权枪杀任何我不喜欢的人。”
“什么战斗状态?”维内尔禁不住问。
“现在我们已经朝火星进发。”埃塞克斯抱怨着说,“去压制那帮偷运投机犯。知道了吧,光靠他们警察还是不行。”
“将军先生!”维内尔叫了一句,“请允许我……您看?”
“走吧,安德列,”拉申没有转过身来,但他点了点头,“干你的活。衷心感谢你,待会儿见。”
“是,”维内尔朝外走去。他开了门,被走廊里的情景吓了一跳。走廊里有人声嘈杂,原来是波罗夫斯基在大声叫骂。他咒骂的对象是那几个守在门口的保镖,他们拦着大副,不让他靠近门口的对讲器。
“怎么回事?啊?”拉申一开门,他的命令声压过了走廊里的嗥叫,“放他进来!”
“他妈的!”波罗夫斯基拨开几个保镖,靠上前来,“对不起,先生,我们那儿有紧急情况。我现在急需琳达帮忙。你们这儿……算了,我过会儿来吧。”
“怎么个紧急情况?你要琳达干什么?莫不是又有人疯掉了?”
“就是!先生!主领航员法茨菲因。一开始是违抗命令,后来她……”
琳达从隔壁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剂麻药。
“这乱子早就该出了。”她说。
“哪个是法茨菲因?”埃塞克斯问,“是那个娃娃脸,浅头发,胸脯丰满的那个?”
“你说的那个是我们肯蒂。法茨菲因的头发是栗色的。你不认识她。”
“我们暂时给她打了针镇静剂。”波罗夫斯基有些抱歉似地说,“就怕再出什么乱子……”
“琳达正忙着,”拉申决断地说,“马尔戈,拉出去毙了算。没时间管她的事儿。”
“什么?”听拉申这么说,波罗夫斯基瞪大了眼睛。
“咱们走吧,让·保尔,”安德留挽住大副的腰带,把他拉进了走廊,“你看,他们忙着呢。”
“怎么说枪毙就枪毙?”波罗夫斯基低声嘟囔着。
“见它的鬼!”拉申说骂了一句,“把门快点儿关上!”
大副瞧了瞧走廊里站着的几个保镖。那样子,刚才舱里的谈话这几个家伙全都偷听到了,一个个全都面带惊讶之色。
“哥们儿们,”波罗夫斯基问,“你们会枪毙人吗?”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嘿嘿笑了起来。
“也许,还凑合吧……”埃塞克斯的警卫长,一个长相英俊的上尉说。
“别想了,”拉申的一名保镖沮丧地说,“要是屁股下了令,还能找个借口,打个圆场。可这次拉申亲发话,那就不能当耳边风了。还是查查案卷吧,看这事儿怎么干。”
“为什么我查?为什么你不干?”上尉急了,浑身开始哆嗦起来。
“因为行刑队至少得5个人,你是头儿,正好当那个发令的。”
“去你的!”上尉说,“你们耍弄我呢,是吗?”
“不是啊。”波罗夫斯基摇摇头说。
上尉长大了嘴巴,过了半天才合上。
一年前波罗夫斯基还是拉申的作战副官的时候,就已经了解拉申为人凶险,说一不二。听人说,他甚至亲自枪杀过一个拒不从命的下级军官呢。
“准备准备吧,上尉,”波罗夫斯基板起脸孔,命令道,“组织个行刑队。当然,这事儿很不幸,但没别的办法……我们留着疯子最后是个累赘。”
“就是说,您这是真格的……”上尉放低了声音,问。
“命令你们都听见了枪毙。”
“怎么能这么做?”上尉咬牙切齿地说,“枪毙?枪毙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一个女人!您是怎么了,啊,指挥官?”
“为什么不按规矩称呼上级?”大副严厉起来。
“对不起,先生。但……”
“您都听到我说什么了?”
“那……”
“我再说一遍!”大副开始火了,“我的耐心可到头了!您敢跟我强嘴!年轻人!”
“呃,不……”
“不什么,您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聋了吗?你他妈的!这是艘战舰!这是在战时!警卫!妈的!处决以后都他妈的去关紧闭!我就这么通道给少将!由你负责,上尉!我会严加监督的!”
“大概最好在货物舱口吧,”维内尔提醒了一句,“先把里面的关上,外面的打开,先通通风。”
上尉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站在那儿摇摇晃晃,好像就要失去知觉一样。拉申的几个保镖站在他后面,靠在舱壁上不出声地偷偷笑着。埃塞克斯的警卫早就顾不上这些了已经晕晕糊糊,直瞪瞪地看着波罗夫斯基。
“好主意,”大副又恢复了平常的语调,“就这么干。明白了吗,上尉?准备好人手,完事儿后给你们每人一升自酿酒。就算我原谅你了吧。我知道体谅人……别太往心里去,这种事儿第一次干有点儿难,以后就好了。”
“命令……”上尉使劲儿挤出来一句话,“得书面命令……写在纸上才行……啊,我不行了……”
“抓着他点儿!”波罗夫斯基下令说。几个下属及时抓住了就要栽倒在地的上尉,把他缓缓放在地上躺好。
“这回知道了吧,在我的舰上该守我的规矩。”大副傲气十足地说,“我是这儿的当家,指挥波罗夫斯基!要摆谱儿,还是回你的‘戈登’上去吧。‘跳鼠’可是我的天下。算了……”他把目光转向拉申的几个保镖,那几个人一下子收住了笑容。
“这些个外来的太软,什么也干不了,”波罗夫斯基说。
“那又怎么?”几个坐地户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也不怎么,枪毙马尔戈的事儿你们来!”
“光,”伊扎喃喃地说,“我看见了光……”
他说出自己的名字,约瑟夫·梅尔,他把战舰如何受到不明物的撞击、自己如何靠狭小的救生舱返回地球的经过讲了一遍。
“是一股非常鲜艳的光。非常温暖。就像在地球上看太阳一样……”
在催眠术的作用下,伊扎已经将所见所闻一股脑倒了出来。可怜的埃塞克斯听着自己副手的真诚坦白,一边咬着自己的手指。
审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就连“天行者”上的宇航员的一长串名单,也从伊扎的脑子里涌了出来。现在,该弄清楚除了梅尔以外,到底还有谁逃生出来。因为现在已经清楚,国防部利用了这次机会,把这些“没有过去”的人转化成了它的秘密特工,安插在整个舰队,让他逐渐接近领导层。
“后来……后来我就睡着了,”伊扎说了一句,自己真的睡了过去。一下子睡在了催眠恍惚的状态中。
“这是他的真眠。”琳达肯定地看着拉申说。“他不记得了更多了。怎么给你们解释呢?这个‘生命体’拥有约瑟夫·梅尔的所有记忆,那个记忆在看见了光以后,就沉睡了过去。”
“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琳达又看了一下显示器,然后走到伊扎身边,一个个摘下他脑袋上面的触点夹。“就这样了,”她摇了摇头。“也许还有什么东西写在他的脑子里。不过,那一定是用的另一种语言,我们一时还无法读懂。”
埃塞克斯用手捋着刮得光光的下巴,深深叹了口气。
“离艾伯拉罕到达茨伯尔还有几天?”拉申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问。
“15天。”
“给他追加个命令。要是他突然看见什么光的话,千万不要睡过去,从那儿尽速全力驶开。不要看那光。明白吗?让他快点儿跑。”
埃塞克斯点头示意他明白,但还是又叹了口气。
“外星人?”琳达问了一句。她掀看了伊扎的一只眼皮,看了看他的瞳仁。
“谁知道呢,”拉申躲闪着说。
“他是接受了一种指令才忘记这一段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