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奥列格·吉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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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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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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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102字

仅用了一个晚上,维内尔把“跳鼠”上的一切摸得一清二楚。这也让他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了。他的任务十分繁复,极具挑战性,凭他的本事都很难完成。因此,将军也网开一面,对他不计前嫌,周围的宇航员也都十分合作他们个个都是f舰组的精英,而女领航长官似乎尤其让他喜欢。生活似乎又变得有意义了。至于他自己的处境他实际上处在一个反政府阴谋的中心暂时他还不以为意。他相信对抗不会持续很久,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当真的。拉申则相反,他高瞻远瞩,防范于未燃,而安德留的个性素质中,虽说有种根深蒂固的浪漫色彩,但他心地开阔,率真耿直。


拉申相信的人,大概都具有这样的品质他们不愿意白白送死,作战精益求精,避免出错。他的部下以此闻名遐迩,参谋部的最高统率是专门爱咬文嚼字的屁股,擅场消极怠工的埃塞克斯少将,最好的侦察能手是那位可恨的“留退路”艾伯拉罕·法因,还有负责技术状态的“万人烦”波罗夫斯基。这种怪人组合保证了f舰组在火星二战的胜利。屁股的脑筋全使在了战术设计上,法因提供的数据信息保证百分百的准确率,而波罗夫斯基则把所有伤病舰船统统赶进了造船厂。最后,屁股得了勋章,法因得的是轻微偏执狂症,而波罗夫斯基则进了医院。拉申在国防部攒了一堆麻烦,但是任务全部出色完成,这个f舰组也没有一个减员。


虽说安德留·维内尔的所有的功章都不是主动争取来的,但他还是觉得,只有在拉申的翅膀下,自己才活得像个人样,他以为命运中的劫难已过,因此他没黑没百地干着,成了一个工作狂。晚上,他还时常梦见那个金发绿眼的美丽姑娘,那姑娘的她笑让他心旌摇曳。


哦,领航长官肯达尔,那个亲爱的肯蒂。


下班后维内尔跑去洗了个澡,觉得已经有些耽搁了。他急匆匆转过走廊拐角时,迎面撞上了穿着宇航礼服的旗舰副官茅泽上尉。一长排扣子、金带等各种饰物在他的前胸闪闪发亮。


“这么急急忙忙去哪儿?”茅泽阴沉着脸问他。“找姑娘去,对吧?”


“对不起,”维内尔伸手给他去摆正撞歪的肩穗,“你怎么不把肩穗缝上,都散到了边上去了。”


“缝上就不帅了,”茅泽闪了一下,自己动手整好着装。


“你的扣子全象铃铛了。”维内尔说着,动手去拉。


“别,你!放开!安迪,放了它!”


“你从哪儿弄了这套漂亮东西?”维内尔问。


“下面。”茅泽懒洋洋地回答说,然后往后面的墙上一靠。显然他闲着,有意跟他说上几句。


“噢,下面,那儿情况怎么样?”


“你没看新闻吗?”


“我没时间上网。”维内尔说,“我一直在中央通管飞来飞去。还好没让你带上你的家伙们到那儿……”


“算了吧,你个收拾破烂钳工师傅,简单说,就差百分之六的票,经理会就要解散舰队了。”


“那好哇,”维内尔听了这话,来了精神,“那实在太好了!”


“好什么好!一点儿好也没有!”茅泽哼了一声。


“你这是干吗呢?”


“什么也不干,就这么站着。再往前走,我就不敢了。我把这套礼服给你老爸穿齐整了,把铁牌牌儿擦亮点儿,就行了。”


“出了什么事?”维内尔听出有些蹊跷。“国防部那儿,古纳尔大叔发脾气了?”


“那你听说把‘立普利’号派往‘茨伯尔’的事儿了?”


“何止听说,我还亲眼看见了。该派。”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只知道你这敬爱的拉申谁也没问,就从后备基金拿了钱买了加速器。明摆着,是屁股手下的哪个混账把消息捅到了下面。你知道浪费公共财物在下面怎么定罪吗?轻的算他独断专行。拉申现在得等着挨顿臭骂了。也好,他这也不是的头一次了,可要是消息从国防部泄漏到了网络上……那可就扩散到了整个太阳系了。拉申可算是最后一位老将了,他还没跟下面的那帮人同流合污。”


“首先说,不是‘你的’,那是我们的百分之六。”维内尔纠正说,“要不就是,你已经不是自己人了?成了国防部的耗子?”


“看看你自个儿吧,放射线的牺牲品,反应堆蟑螂!”


“再说,也没人敢把他怎么着。”维内尔坚信不移地说,“你自己知道,法因为什么去的‘茨伯尔’。拉申反而应该得到奖励。这种先知灼见只有拉申才有,他这么做意在防范外太空的威胁。”


“就是防范外星人,是吗?”茅泽不无挖苦地问。


“还能有谁?”


“你呀,人不错,但是个少见的白痴。我给你有个建议吧:外星人的事最好别提。你知道,这种一个劲找外星人的做法,下面的精神病专家怎么说吗?”


“病态恐慌综合症。”维内尔垂下眼睛,“这全是他们的一片胡言。”


“他们当然会不停阻挠的。不过,我能理解。”茅泽说,“经理会现在有了个明确的任务,解散舰队,释放占压资金。但要是外星人飞抵太阳系,那就是了一个话题了,当然政策也就变了。”


“有意思,他竟想出这个点子来。”维内尔低声自语道。他指的是拉申,显然他自己在国防部并不敢提及外星人的事情。想到这儿,维内尔觉得有点儿难堪。


“你还是帮他想辙吧,都是俄罗斯人嘛,你们这帮人狡猾得很。”


“别让我动手啊,这么一拳让你的脑袋吃不消的。”维内尔威胁说。


“唉,唉,唉,”茅泽哈哈一笑,“你可把我吓着了。你是去找娘们儿吧,想好了,也许人家还没起来呢。”


“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是什么宇航员吗?这辈子你一直在女人下边呆着来的吧?”


“看看你自己吧,”茅泽真有点儿恼了,“我早就是立功英雄了,浑身哪儿有块好地方,全是伤疤!”


“那你就错了,”维内尔严肃地说,“大概下面给你找了个位子,你看合适了吧。保证你不管舰队解不解散都有十年的好吃好喝。我真不明白你跟他们签这份协定时候是一副什么脸孔。”


“去你的吧!”茅泽几乎喊了起来。维内尔这话真把他逼急了。解散舰队以后,他地面的任务是舰队剩余物资的清点监察,然后负责维修、利用部分舰船做商务飞行。宇航员有种不成文的诚信戒律:飞行宇航员转而参加这种事务,实际上等同于背叛。


“如果拉申在下面被解除职务呢?”维内尔恶狠狠地说,“你的股权也会狠跌,对吧?虽说你现在得意洋洋,但是你要明白,下面实际上谁也不需要你。”


“你想要我该给你脸上来一拳吧?”茅泽咬牙切齿地说。


“那你就试试。”维内尔说,“我可没想侮辱你,只不过帮你认清楚眼下的事实。知道吗,我是替你惋惜。”


茅泽一下子泄了气。当然,他自知不是对手,根本不敢动手打维内尔。这一点,维内尔看得很准。


“你也太恶毒了。”茅泽嘴里说,“你现在受拉申的宠,可原来你不也有不光彩的过去吗?记住我的话,早晚他也会像旧抹布一样把你丢一边儿去的。这就是俄罗斯人的品性,今天用你是一回事,明天不用你,一切全变样儿。安迪,别忘了我以前见到你的时候,你那一副哭哭啼啼的德行。”


“我也不是什么英雄,”维内尔心平气和地说,“不过一名普通的宇航员罢了。”


说完转身走开了。


“你真是个傻瓜,”茅泽低声说。


在监狱那会儿,茅泽去找维内尔的时候,维内尔远不是他所说的“哭哭啼啼”。他这个人,内心里有一种惊人的孤高品质,坚忍不拔,宁折不弯。他处理任何危机都有条不紊,总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也几乎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他。在茅泽眼里,他是一个专家里手,一个真正的英雄,只不过时运不济,维内尔身上显露出一种他这个年龄拥有的焦灼和躁动。茅泽对此并不奇怪。茅泽心里实在有点儿嫉妒这个四年级还没念完,就被乌斯朋斯基挖走的同级同学。


茅泽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两手往口袋里一揣,继续做他毫无英雄感可言的事儿去了。这就是仕途一帆风顺,独立自足的茅泽跟备受颠沛流离的倒霉蛋维内尔之间的差别。维内尔总是赶上那种让自身发光的险情,不错,听上去是挺冒险,但那业绩实在是风光无限!而维内尔胸前的功勋章对女性的吸引力,也让茅泽心里醋意横生。


当然,茅泽也遇到不少机会,可以让他获得战功。15年前,当他还是一名中尉的时候,一次他在轨道站上往侦察舰“金阿尔特”装货,他被认命为侦察舰上的第二领航员。他看见前来对接的那条传奇般的“洛克·冯·雷”号。“冯·雷”刚刚经历了木星上神奇的下潜作战。茅泽认识“冯·雷”上的不少人,其中就有安德留·维内尔,就往舱口跑去。凭他的职称,他尽可以到处插上一鼻子。


这时,从舱门里飘出一个个紧裹在宇航服中的尸体。一个接着一个,为防被风吹走,尸体用电缆互相连起来。当茅泽数到了第五十个时,他已经吓得快散了架。随后,十个活着的宇航员脚底下踩着磁力地板,摇摇晃晃走了出来,茅泽都没敢往前面靠。


走在前头的是上尉乌斯朋斯基。那时他还是个没什么名望的船长。后面跟着的就是维内尔。


茅泽向后退了一步,接着踉跄几步,一溜烟跑开了。他倒不是跑下了船,只是这个倒霉的闸口让他失魂落魄。他怪自己太年轻,太没胆儿,一直期望找到个机会给自己雪耻,坐着“金阿尔特”去了两次火星,一次金星。但是,时运不济,飞船没遇不上任何严重的事故和灾难。这也许是因为舰艇指挥是艾伯拉罕·法因的缘故。茅泽想,就让灾难一点点攒着吧,他还是先做好充分准备,就给下面打了报告,参加了个参谋分析班。一年不到,他在下面还没把这个培训班读完,“金阿尔特”就弄了个横越小行星带的任务,翻来覆去在烟里火里折腾好一阵儿,全靠舰上的设备性能灵敏才让船员们大难不死。舰艇大功告成,没他茅泽的份儿。茅泽听了这消息,喝了个酩酊大醉,就再也不跟自己的运气较劲了。


屁股的一班人马里头,数他在事业上混得顺利,参加了不少次卓有功绩的战役。在大家看来,他有头脑,人缘也很不错。然后在埃塞克斯的推荐下当了舰艇副官。跟拉申不能撒谎,所以当拉申问道这个茅泽是怎么进到指挥部的时候,埃塞克斯把舱口那段经历说给他听了。将军倒是还算同情茅泽这段经历,说“算了,还是干事儿吧。”一开始,茅泽就跟上了七重天,为这次升迁高兴得不得了,起劲儿工作,一时取得各方夸奖。下面的国防部对这头脑清楚,颇有责任感的茅泽倒没有太多兴趣。后来,由于他跟那个固执的俄国佬关系太亲近,惹得他在下面的形象更差了。作为f舰组跟地面国防部互相关系的中间环节,茅泽经常是走在刀刃上的。当下面要通过他向他的上级施压的时候,这使命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最近情况愈发恶化了。现在,他带着个坏消息去将军的办公舱,脚下的步子就怎么也快不起来。他一直在琢磨挑什么时机跟拉申提及向下汇报的事儿,怎么提起这件让他倍感头疼的问题。


这种时候溜之大吉最好了。朝“里普利”派出侦察舰的事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拉申的俄国脑子就要焦头烂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