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莫依一惊，慌乱回头，想要隐藏起自己落寞的表情，却不小心撞上了秦夜宽阔的胸膛。单单因了那一句，脸上迅速爬上一抹红晕，蔓延到耳根。午后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她小小的耳朵在逆光中显得透明可爱。

秦夜看着她慌乱不迭的样子，哑然失笑。真是一个太过纯情的女孩呵。心里忍不住自作主张替她贴上“未来嫂子”的标签，也不管薛锦寒知晓后是不是会同意。

他转身靠在墙上，然后低下头温柔的看着还处于羞涩中的程莫依，嘴角勾起：“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欢他的。”

那句话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侵透到程莫依的内心里。

其实在此之前，她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薛锦寒。可是，今天的慌乱告诉她答案，她的心，究竟是不是住进了那个人。

莫依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喜欢又如何，她看着楼下的少年，怀里是如花的娇颜。

“怎么？我说到你心里去了，是不是？”秦夜笑着，仰起头，靠在透明的玻璃上。

“那又如何，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话轻轻出口，心里空成一座荒城，一阵风吹过，满是凄凉。

“放心吧，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自信满满。

有时候，莫依多么希望，到最后时间证明的，是她和小锦子的故事，虽平淡却温暖。可是一直到二十八岁，她都没能适应那样轰轰烈烈的缠绵和决绝。

从一个葱白单纯的小女孩，到那个眉眼间可以生出万种风情的骄傲的程莫依，时光究竟隔了多少光年？

那一天，一直带着冷漠面具的薛锦寒终于向她敞开了心扉，两个人嬉笑着，程莫依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田笑笑怎么办？”她问。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的，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他的喜欢和不喜欢都说的那么干脆利落，程莫依的心里一阵不舒服。但是，这是薛锦寒，是她认识五年，守了整整三年的薛锦寒啊，她没有办法怀疑他。

薛锦寒信誓旦旦：“莫莫，我答应你，我会做回那个开朗的薛锦寒。我爱你，我要给你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

结果他给的，却是这样的轰轰烈烈的伤害，程莫依的眼泪终于沿着光洁的皮肤滚落下来，却抬起手狠狠抹掉，并不抗拒身上的李泽睿。

七

一开始，李泽睿完全没有注意到程莫依的反应，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她带给他的诱惑，可是，现在到了情欲正盛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程莫依太过安静，让他的心没有了胆量。

他以为，她会像其他的他拥有过的女人，会欢天喜地的腻过来，顺着他的意思投怀送抱，可是他错了。

程莫依不是一般的女子，之所以不再拒绝，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很讨厌李泽睿的吻，而之所以同时又选择安静，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和一个男人这么亲密过了，甚至连拥抱也不曾有过。

李泽睿停下了带着情欲的侵略，却完全没有放开程莫依的意思，他们就保持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亲密姿势，谁也没有说话。

李泽睿的黑发垂在程莫依脸上，挠得她有点痒，她笑着说：“李泽睿，你这个王八蛋，能不能把你的头发从我脸上弄走啊。”

一看她这个样子，李泽睿才敢确认她还是原来的那个程莫依，笑着从她身上起来，然后又伸出手把程莫依也拉起来。

程莫依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李泽睿，你今天要是真的欺负了本姑娘，我一定要你好看！”

李泽睿抱着被踢痛的小腿，“嗷嗷”乱叫，靠在沙发上，大声吼：“程莫依！你疯啦！”

程莫依甩了一下头发，凑到李泽睿眼前说：“李泽睿，我就是疯啦，怎么着吧？！难不成，你还要回踢我一下不成？”她浅笑着把腿抬起来，“来吧，就踢这里，使劲点踢，别留情面。”

李泽睿甩了她一个白眼，一副不和女人计较的样子，“我说你这几年跑去哪里了？转了学之后就彻底失去你的消息了，这一转眼，就是十五六年的，可辛苦死我了，一天到晚对你心心念念不忘。这刚一见面，就这么狠心想废了我的腿。”说着还做出了一副心碎的样子。

程莫依哑然失笑：“你不照样也侵犯我了吗？这叫一报还一报。”

李泽睿死皮烂脸的凑上来，“那你就再多踢我两脚吧，好让我也一报还一报。”被程莫依骂了一句“流氓”，然后一把推开。

这个时候，李泽睿的手机响了，他对着程莫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接起电话。

程莫依白他一眼，自顾自喝着冰橙汁，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

李泽睿接起电话就成了另外一个人，稳重的事业男，有着敏锐的思维，冷静的头脑，看准商机出手迅捷，对待员工手腕高明。

包厢的门被轻轻叩响，李泽睿对着程莫依使了个眼色，莫依极不情愿的走过去开门，一边还回头说：“你个姑奶奶的，就知道欺负姐姐我。”

这就是同一天出生的不好之一，两个人永远都是“我是哥哥”、“我是姐姐”的争辩。以前，程莫依就经常讽刺李泽睿，“又不是什么名分，你跟我争这个干吗，就不能承认我是姐姐啊？”

包厢的门刚打开，程莫依扭过头，看见站在外面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八

莫依一囧，转身就往回走，被李泽睿拉住了手，才停下来，却是背对着门外的人。

李泽睿笑着说：“锦寒，你就不要拿她开玩笑了。程莫依，我的青梅竹马。”说着就要拉过程莫依介绍给薛锦寒认识。

薛锦寒懒懒一句：“不用了。”就走了进来。

李泽睿拉着程莫依的手坐在沙发上，“怎么？你们认识吗？”

“对啊，认识，而且很熟。”薛锦寒翘起二郎腿，很自然地抽出一根烟，绕在指尖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放进了烟盒里。他记得，她是闻不了烟味的。

程莫依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举动，注意到他嘴角的伤口，心里小小的尴尬了一下。李泽睿也看见了，一惊一乍：“你是不是跟人动粗了？怎么嘴角都被打青紫了？”

薛锦寒靠在沙发上，将两条修长的腿叠放在眼前的茶几上，懒洋洋的满不在乎的说：“一个不小心，就被一个疯子打了，还是进口的疯子。”

jonas对程莫依一直都不错，听见薛锦寒这样侮辱jonas，她坐不住了，立刻反了一句：“我拜托你不要那样自高自大的说别人，jonas比起你，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哦？是吗？”薛锦寒眯起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嫁给他算了？好歹也是跨国婚姻呢。”

他的语气那么讽刺，好像她程莫依没人要一样，好像她程莫依那么随便就可以拉着一个男人把自己嫁掉似的，好像她程莫依非他不可似的。

她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薛锦寒，直接转身走掉。

李泽睿从头到尾都看着两人在发傻，这样的状况，是他所不能预料的。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样的过往，但是对程莫依的喜欢还是让他责备着薛锦寒，然后追出去。

薛锦寒疲惫地闭上眼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想的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伤人。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骂道：“薛锦寒，你他妈就是一混蛋，天底下最大的混蛋！这么多年了，你折磨莫依，折磨自己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懂得珍惜？！”

明明，他是爱她的，却总是一点点的伤害她，最后把她从自己身边赶走。现在她回来了，他还是这样冷言恶语的伤害着她，没有一点妥协的意味。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泽睿在拐角处拦住了程莫依，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程莫依靠在冰冷的墙上，一脸忧伤，“小破孩，我真的很难过，我忍受不了了，你让我走吧，我要回家。”

“那好，我送你回去。”李泽睿二话不说，拉着程莫依就往出走。

程莫依甩开他的手。“不行，你不是约了人谈生意吗？”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这点小事，耽误了李泽睿的生意大事，男人都是十分在意自己的事业的。

李泽睿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我是大主，直接推掉就好了，他还会再约的，放心吧。”说着拉了莫依的手就走。

莫依心里一阵感动，好久了没有被温暖的手牵着走了，她仰起头看着李泽睿坚毅的侧脸，感叹着那些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那些青梅竹马的美好回忆，都在她的脑海深处，从未遗忘。

九

李泽睿牵着程莫依走到酒吧最前面，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哦，不准乱走。”说着转过身就回去了包厢。

薛锦寒还在那里抱着头沉默，那些回忆折磨的人不只是程莫依一个人，每一次，他也会被那些冷冰冰的梦境惊醒，在暗夜里抱着某女的照片长吁短叹。

李泽睿站在包厢门口，对着里面的人喊：“锦寒，我去送程莫依回家，今天就不能陪你喝酒了。”

“你送她？”薛锦寒抬起头，一双桃花眼闪闪发亮。

“对啊，怎么了？”李泽睿疑问，“我不知道你和莫依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想你以前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她吧，我可以从你看她的眼神里读出来，但是，我不管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样的过往，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懂珍惜她，那么她就交给我来照顾了。”顿了顿，暗暗观察了一下薛锦寒的反应，继续说，“从现在开始，我要正式追求程莫依。”

“你？追求她？！”薛锦寒的声音陡然提高，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李泽睿的眼前，揪住他的衣领：“李泽睿！你别忘了你以前睡过多少女人！”

“是，我是有很多女人，就连田笑笑，也曾经和我睡过，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气愤？我和程莫依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对她的感觉，是从小就有的，永远不会变，要不是她家里出事转了学，我们也不会这么多年毫无联系。既然老天让我们再次相遇，我就要抓住这个机会，我要给她世界上最美好的幸福。”李泽睿说的无比认真，毫不惧怕薛锦寒眼里渐渐浮现的杀气。

他揪着李泽睿的衣领，狠狠地甩在一边：“我薛锦寒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允许他人染指。”

李泽睿扶着墙，没有倒地，站起来，直直看着薛锦寒，毫不退缩，“我李泽睿喜欢上的人，也是一定要得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