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样旁若无人的强吻，竟然吸引了酒吧内安静饮酒，洽谈商业的商人们，那些或年轻，或大腹便便的商人，竟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jonas站在他们旁边，只觉得内心火烧般愤怒。不是针对莫依，是对那个狂妄的男人的愤怒。

莫依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挣扎不已。她掐他，用高跟鞋踩他，他居然都无动于衷，继续着让莫依羞愧的强吻。

实在没办法了，莫依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唇，鲜红的血染在了两人的唇，薛锦寒吃痛放开她，她立刻跳开来，一副幽怨的表情瞪着他。

他不怒反笑，不羁的舔舐着嘴角的血。

突然，一记凌厉的拳带着疯攀上他帅气逼人的脸，jonas内心充满了愤怒，这一拳又准又狠。

薛锦寒毫无防备，被打翻在地，嘴角依然带着邪魅的笑，不在乎的擦擦嘴角流出的血。jonas拧着眉头，死死地瞪着薛锦寒，满眼都是痛恨。

程莫依尖叫着闭上眼睛，企图拉开发狂的jonas，但是他像头被激怒了的兽一样，来势汹汹。眼看着他扑上去企图狠狠教训薛锦寒，程莫依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上了，抢过去护住倒地的薛锦寒。

两个男人都愣在了那里，都不懂莫依的举动。

jonas怒喊：“你走开莫依，他今天欺负了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莫依凄然一笑，“jonas，他又岂止是今天欺负我呢？这样没意思的，我忍受了那么多，又怎么会在乎这一点。你不要打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在中国闹事，你应该好好接手你的家族生意，不能因为我而抹了黑。”

“可他…”jonas不明，伸出手指指向薛锦寒，眼里全是怒火。他不明，她为何被他明目张胆的欺侮，却依然反过来护着他，虽然她说的那些话，句句听起来都像是在替他着想。

莫依心疼的砖头，葱白的手指没有一刻犹豫就攀上他细腻的脸，眼里是满满当当的柔情，朱唇轻启：“疼不疼？”

她忽然想起多年以前，他第一次为了她打架，帅气的脸挂了彩，她也曾这般满腹柔情，心疼的要命，只一句“疼不疼”，眼泪便哗哗的落下。未曾想，如今却是这般情境。

薛锦寒看着莫依的眼睛，竟有一刻的恍惚，疑似时光还是十几年前，他和她还是葱白少年。这一切，就算明晰如昨日，也注定抵不过流年侵蚀。

他推开她大笑，没心没肺。莫依不防，一下子瘫坐在地。

jonas眼看着他的不知好歹，又一次冲动扑上来，揪住薛锦寒的衣领，拾起拳头就是狠狠一记。

莫依站起来，拉住jonas，厉声问：“你要干嘛啊？！”

“他欺负你呀！”jonas彻底生莫依的气了。他气她心太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了，却替那个男人说情。是，他笨，他不懂她和他之间的恩怨，但是他最起码知道，不管是什么状况，都要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莫依被jonas的火气震住，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解释，便有一个温香柔软的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程莫依小姐。”

七

传来尖细高跟鞋砸在地面上的“噔噔”声，所有的人都转过头去看向声音的来源，再没人围观莫依的窘迫。

声音越来越近，大部分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莫依疑惑，不知是哪位故人，听声音该是个明亮的美女，她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位大神，还是很久以前。

她姗姗而来，站在莫依面前，明眸皓齿，分外妖娆。

是她。

田笑笑。

她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她第一眼时，莫依最先疑问的就是这，忽而想起回国第一天晚上在薛锦寒的电脑上看到过她的照片，神色一冽。这世界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啊，他和她竟然臭味相投走到一起了。他应该很爱田笑笑，不然怎么会在电脑里放上她的照片，还在那张照片面前喝醉了。

她惊诧的表情一瞬间转为讥笑，这讥笑是对自己，是骂自己的傻，骂自己不长记性的傻，竟然不知自己是当着他女人的面，在用自己可怜的自尊维护他，好让他不受被气昏头的jonas的拳头。

多么愚蠢和讽刺！

田笑笑玉手一指：“你，不认识我了么？”

不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即便你化成灰我也一眼认得！

莫依紧紧咬着牙齿，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破口大骂，就会在十几年后，再一次揭开昔日的伤疤，撕开她精致的妆容下的丑陋。

“好几不见。田。笑。笑。”莫依一字一顿，脸上是轻盈的笑，牙齿却咬得咯咯响。

“呵呵。何必这么客气呢？”田笑笑假意一笑，“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三年？五年？”

“我倒是希望，这一辈子都可以不用见到你呢。”眼神一转，注意到薛锦寒已经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下，叫来一杯白兰地独饮。

“是吗？”田笑笑媚眼一转，盈盈走到薛锦寒跟前站定，“只可惜，今天你是见到了呢。”

看吧，她和他确实是有关系的，如若不然，她刚刚怎么会从酒吧的后面走出来呢。莫依心里疼，却生生装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拉着jonas的胳膊，回头对田笑笑轻语：“所以，我得赶紧离开了，不然，再待下去恐怕就要吐了，脏了薛先生的酒吧，吓跑了客人，可就不好了，您说不是？”

说着头也不回，拉着jonas就往酒吧门口走去。

身后田笑笑一声娇嗔：“寒，你看她…居然这样对我！你要替我讨个公道才好啊。”

莫依只觉得恶心，一回头，田笑笑就在她的眼睛底下顺势坐在了薛锦寒的怀里，而他居然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自顾自饮着白酒，嘴角是不明思议的笑。

她挑衅般看着莫依，精致的妆容在灯光下显得狰狞。

莫依笑，“再见了田笑笑，等我不觉得恶心了，自会回来向你讨教。”

“好啊。”田笑笑穿着黑色蕾丝裙，洁白的手臂环上薛锦寒的脖子，裸露的大腿交叉搭在矮矮的沙发背上，“我等着你。”一边说，一边靠近薛锦寒的耳畔，轻轻吹着气。

莫依面带微笑，盈盈转身，挺直了身子，踏着高跟鞋，挽着jonas的手臂款款离开。

八

是在高二的时候，人声吵嚷的教室里，骄傲的像公主一样的田笑笑玉手一指：“这个男生，我要定了。”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向最后一排熟睡的男生薛锦寒。

她是那么的星光熠熠，以至于那个时候的程莫依都无法睁开眼睛看她一眼。连女生都无法拒绝的美，男生又如何能够抗拒呢？很久之后，程莫依终于替薛锦寒找了一个借口，让他可以毫无顾虑的和田笑笑走在一起。

可是，田笑笑不干了。

高中之后的薛锦寒如何花心，如何调戏别的女生，她都一概可以容忍，甚至可以微笑着欣赏薛锦寒和别的女生调情，可是，唯独程莫依，不可以。

一开始是不讨厌的，可是慢慢发现，薛锦寒看程莫依的眼神是不同的，她从来没有看过他用那样忧伤的眼神看过别人。她开始还害怕，直觉告诉她，薛锦寒心里装着程莫依。尽管薛锦寒从来没有给过程莫依好脸色看，她依然惶惶不可终日。

更可况，无论薛锦寒如何冷言冷语，如何嘲笑讽刺，程莫依从来都是用一种悲悯，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

田笑笑是何等骄傲的公主，容不得自己看上的东西被他人视若宝贝。

程莫依记得那天，寒风凛冽，她在一条落满枯叶的小路上和薛锦寒对峙着。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询问薛锦寒性格改变的缘由。很久都未曾等到薛锦寒的答案也许就算等下去，他也不会给她答案。她决绝离开以后，在转角处撞见了穿着火红色棉质风衣的田笑笑，一顶可爱的小白兔帽子，更增添了她几分俏皮的气质。

程莫依没有看她，本能的想要绕过她，却不小心被她故意伸出的穿着红色长筒靴的美腿绊住，一个踉跄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田笑笑故作惊慌，伸出手假意扶她：“哎呀，我怎么这么不注意，你还好吧？没摔到吧？”

程莫依没有带手套，光洁的手擦在粗糙的水泥地，渗出丝丝血迹。咬咬牙，拂开她的手，自己站起来，打算离开。

田笑笑又是“咯咯”地笑，完全听不出有自责的意味：“是我不小心，害你跌倒在地上的，没想到程莫依同学还真是心地善良，一点也不怪我。”

程莫依皱皱眉头，并不打算和她搭腔，忍着痛只想要快速离开，免得恶心到自己。

她抢过身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昂着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和薛锦寒的关系吧。”

程莫依面无表情：“知不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田笑笑掷地有声，完全不似在薛锦寒面前时，她看到的那副娇弱的样子，“所以，我拜托你不要那么不要脸，老是带着那种悲悯的表情在我的男人面前晃荡！”

程莫依哑然。

她不要脸！

她不要脸？！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刻在了她心里，她那里会管他的死活。我程莫依也不是没有人追，凭什么到了你田笑笑面前，就得成了配角也不是的小人物？！

可是，如果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她程莫依如今的确是没了继续关心薛锦寒的立场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呀。

她难过的扭头离开。

田笑笑在她身后趾高气昂：“如果再让我看见你纠缠着薛锦寒不放，我会给你点颜色瞧瞧的！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