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志磊又一次迈进一家公司老板的办公室，办公室不大，装修也不豪华，办公桌是很一般的大班桌，角落的衣架上挂着一套很讲究的西服。老板大约六十多岁，很瘦，穿着很一般。没有开空调，却开着电风扇。老板的手边放着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一拃多长的金龙，龙身上有九个串联在一块的圆圈，很精致，老板看他的时候还在把玩这个东西。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老板看着他，没有问招聘应该问的那些问题，却问与招聘毫不相干的事情。

毕志磊摇了下头，说：“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说完，恭敬又不显卑贱地给老板鞠了个躬，把自己的简历、毕业证书、转业证书递给老板。

老板放下那个东西，接过证件，却没有看，对毕志磊说：“我需要的是人来工作，不是这些证件来工作，说一下你的简历就行啦。”

“我二十八岁，转业前是侦察连长，曾在长沙军事院校受过本科教育，转业到安康铁路分局，担任劳资科长，上岛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

“以什么为生？”老板问。

“卖报纸擦皮鞋。”

“我如果请你到我的公司工作，你知道必须具备那些品质和才能？”

“我前几天晚上和省委体改办的一位朋友聊，从他那里得到很多的教益。我就把他的话转告给你，也是我个人的想法，就是善于抓住机会，有适应改革的头脑、勤奋的工作精神、正直的品德。”

“我需要一个总经理助理兼办公室主任。我年龄大了，公司的很多事情顾不过来，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替我打理公司。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公司作出自己的贡献。”

“我把公司的情况给你介绍一下，公司目前租用了这栋楼的第八层，没有员工宿舍，公司给员工住宿补贴。公司目前有企划部、工程部、财务部、办公室，前三个部的职责很明了。办公室是个大杂烩，前三个部不管的事情都归办公室管。我的经营理念是能节省一分钱就不多花一分钱，能少用一个人就不多用一个人，让一个人干几个人的工作，也让大家多挣钱。公司在滨海大道旁边买了一千亩地，准备搞房地产开发，目前正在融资。”

老板领着毕志磊把几个部门走了一遍，走到卫生间门口，说：“我进去方便一下。”

毕志磊把男女卫生间看了，男卫生间比较大，有四个格子。女卫生间比较小，有两个格子。老板出来的时候，毕志磊对老板说：“公司不要给我发租房补贴了，咱们把卫生间改造一下，把女卫生间的两个格子当男女卫生间用，在男卫生间里支两张床，就可以解决两个人的住宿问题。”

老板看了毕志磊一眼，欣赏地说：“这不是委屈你了？”

“我是当兵的出身，受的苦多了，现在我还在高架桥下住着。再说，下班后公司一个人没有也不行。”

“你就找人把卫生间改造了，费用在财务部报销，再买两张床和床上用品。我最近还思考，这么大的公司，也需要个保安，招保安的事情你就办了。”

“我今天就找人改造卫生间，也马上物色保安的人选。”

“你的工资先定为每月两千五百元，半年后转正，转正后三千五百元。”

毕志磊从公司出来，觉得今天的太阳特别明亮，椰子树特别碧绿，树干特别笔直，马路上的轿车也比过去漂亮多了，行人也比过去漂亮多了。又想起涂丽婕、丁东国他们，就用公用电话给丁东国打了电话，让他晚上到高架桥下商量事情。又给邢国强打了电话，说自己找到工作了，给一家房地产公司当总经理助理。邢国强高兴地说：“你熬到头了，一找到工作就是总经理助理，一个月都拿两千五百元，比我两个月拿得都多……”

“过去老是你帮我们，以后轮到我们帮你了。”毕志磊也高兴地说。

“老毕，我第一眼看到你们，就觉得你们不是一般的人，看来我还是有眼光的。”

“阿曼的学习怎么样？”

“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学校搞模拟高考，成绩比去年全省的状元都高。”

“阿曼要是能考上清华北大就好了。”

“阿曼说她不报清华北大，要报西安交大。”

“为什么？”

“给她辅导功课的涂小姐、欧阳小姐都是西安交大的研究生，她特别崇拜西安交大。”

“西安交大也不错。要是按我的意思，希望她报考长沙军事院校，以后解放军的将军序列里就有一位女将军啦。”

“她不喜欢打仗，看电视的时候有打仗的场面，都要跳过去，说战争太残忍……”

他给邢国强打过电话，又给石箐箐打电话，高兴地说：“石小姐，我找到工作啦，给一家房地产公司当总经理助理，月薪两千五百元。”

“你现在干什么？”

“我准备到医院看涂丽婕，也让她高兴高兴！”

“我和你一块去，你现在在哪里？”

“你开车先到医院，我骑自行车随后就到。”

毕志磊跑到病房，涂丽婕不在，就到护士处问：“请问，涂丽婕到什么地方去啦？”

“可能在后边花园散步。”

毕志磊跑到花园，见涂丽婕、石箐箐、李泊螯坐在亭子里说笑，老远就喊：“丽婕，丽婕！”

涂丽婕看见毕志磊，立即站起来，看着跑过来的毕志磊，满脸都是笑容。

毕志磊跑到涂丽婕跟前，兴奋地说：“我找到工作了！”

“刚才箐箐给我说了，有了工作，我们就可以结束漂泊的日子了。”

“这只是我们发展的第一步，就像部队作战，这一步只是占领了滩头阵地，离攻占制高点还有很远的距离。”毕志磊跟涂丽婕说过，又走到李泊螯跟前，握着他的手说：“李老板，真感谢你雪中送炭治疗丽婕的病！要不是你，丽婕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哩！”

“像涂小姐这么美丽的小姐，要是因为没有钱治病而去世，真是天大的损失……”李泊螯理直气壮地表白。

涂丽婕走到石箐箐跟前，拉着石箐箐的手说：“箐箐，很感谢你，我一定要报答你！”

石箐箐淡淡一笑，说：“报答什么呀，谁都有有难处的时候。”

“我们是朋友了，朋友就要互相帮忙。毕先生今天找到了工作，也是一件喜事，今天我请客庆贺！”李泊螯看着涂丽婕，满脸表现的都是慷慨。

“怎么能让李老板请客，应该我请客。就是我现在刚刚找到工作，还没有实际的收入，等我的事业发展起来了，一定请李老板好好喝一次。”

“咱们是朋友，就不讲究谁请谁的客，大家凑到一块高兴就行。有涂小姐、石小姐，再加上欧阳小姐，和那么多漂亮小姐在一块吃饭，也是人生一大享受，别人不一定能请动三位小姐吃饭。”

石箐箐接着李泊螯的话说：“咱们今天到文昌的东郊椰林去吃海鲜，我和李老板的车刚好能坐下咱们这些人。”箐箐又从提包里取出手机，递给毕志磊，说：“你通知他们晚上到东郊椰林吃海鲜。”

东郊椰林在离海口不远的文昌县，是海南著名的风景地和吃海鲜的地方。到了周末，有权力的官员有钱的老板都要带上漂亮女人，到东郊椰林度假，吃海鲜观海景，再在海边听着涛声，而后就回到房间，度过一个缠绵的夜晚。几个小时后，他们把车开到最靠近海边的排档，排档的名字叫“符友海鲜坊”。主人看见他们的车，立即跑过来，满脸都是笑容，手里拿着开了封的“大中华”，龇着满口金牙给他们敬烟。李泊螯从车里钻出来，像皇帝巡视一样，神气十足地问老板：“都有什么东西呀？”

“要什么有什么，我带你到鱼排上看，都是鲜活的。”

除了李泊螯和石箐箐经常享受海鲜，别的人到了这地方，就像《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不明白。李泊螯对他们说：“跟我点菜去，顺便也看个新鲜。”毕志磊他们就跟在李泊螯后边，浩浩荡荡朝鱼排走去。所谓的鱼排就是几个很大的网箱，直接下到海水里，海鲜养在网箱里，吃的时候再捞出来。李泊螯对毕志磊他们说：“想吃什么就给老板说，不要怕花钱。”

毕志磊对李泊螯说：“我们对海鲜不懂，不知道什么东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