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政策交易(5)

作者: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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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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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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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034字

“这个我也明白,现在官场势力林立,脉络复杂,像我这样的不是任何人的嫡系,想从现在的位置上动一动,难啊,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丁辰叹口气。


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和别人交心。在人们眼里,交流是一回事,而交心又是另一回事了,但交心实际上是交流的更高形式。


“我呢,对大哥今天交办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但如果让大哥失望,你也别埋怨兄弟。”我道。


“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平时也不会偷奸耍滑,领导安排给我的事情,会做好的。只是,现在我需要一个平台。如果这样让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下去,我不甘心啊。有时候恨不能撞死算了。”丁辰看起来很无奈。


“大哥,一时挫折不要紧,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我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站在丁辰立场上想问题,站在自己立场上办事情。


“我有个信佛的朋友,每次去寺庙烧香都要烧四炷,而不是通常的三炷,理由是多烧一炷,好让菩萨觉得我特别,格外记得我。可是,你哥我现在就是想烧香,烧给哪尊佛呢?”丁辰端着茶,光看,却不喝。


当年毛遂说过,如果你这根锥子,始终不被放进那只口袋,恐怕这辈子都难出头冒尖。可是怎么冒尖,还是大有学问的。


正聊着,门开了,进来的正是徐筠,这个女人长得瘦高,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挂在上面一样,我心里想这不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吗?她老公怎么跟她***啊?


“哎呦,真是不好意思。丁主任,天总,叫二位久等了。这不,下午北京来了几个司局长,非要一起坐坐,这一坐就晚了,本来他们还想叫我一起吃晚饭,我一想那哪儿成啊?丁主任和天总的场子我不能不来啊?”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她是什么路子,一来告诉我们,她在北京那是朋友大大的,二是告诉丁辰,我是很给你面子的哦?


丁辰满脸笑容:“徐总,赶紧坐下,请上座。”


徐筠也不客气,坐了下来。我跟丁辰分坐左右,刚点完餐回来的夏思云坐了末席。


菜是够档次的,龙虾、象拔蚌、红蟹、鲥鱼等一一上来。


大家谈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本地官场的一些趣事。


期间,徐筠接了个电话,开始她还只是嗯啊嗯啊的,后来忽然变了颜色道:“这盘录像带通过内部渠道直接送交中央有关部门,一个小破县委书记还翻了天?嗯,一个月之内让他去新疆摘棉花去。”


放下电话,她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都是小事,烦啊。”


丁辰看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着对徐筠的敬畏。


徐筠似乎看出了气氛有点冷淡,端起杯对丁辰说:“丁主任,我敬你。”


丁辰有些激动:“徐总要喝我肯定得喝,宁可胃里烂个洞儿,不要感情留条缝儿。”


两个人喝下去,徐筠看着丁辰:“丁主任,我就喜欢你这个性格,爽。不像有些当官的,当了几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丁辰道:“这个性格得罪人啊,任劳任怨,永难如愿啊。”


徐筠道:“我准备跟北京的领导打个招呼,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了。可是,你要知道,目前s市的位置非常紧张,别说是区委书记区长这种要职了,就是其他的领导职务也大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想再埋进去一个,对不起,早就填满了。”


“打招呼”是最常见的沟通方式。然而,这个常见的沟通方式,在中国某些场合下,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含义。


听到徐筠这种比喻,丁辰有点紧张。他问:“徐总,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徐筠摇摇头:“那不一定,事在人为,先不说你表现出的潜力、能量,做好工作说不定还真有担任比较重要职位的可能性存在。现在让你当个管钱不管权的爱委会主任太委屈你了。”


丁辰有些激动:“有徐总这句话,我敬徐总一杯。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啥也不说了,理解万岁。”说完,自己喝了一杯。


徐筠也道:“丁主任说话我很认可,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万万不能没有朋友。什么叫朋友,喝高后给谁打电话就是朋友。什么是朋友,关键时能借给你钱的人是朋友。什么是朋友,遇难时帮着出主意的人是朋友。不过人生难得几个真正的朋友,急功近利的社会大环境下,人们都被实惠与世俗所俘虏,朋友很大成分是掏心窝子式的互相利用。把兄弟都是屁狗臭,更何况普普通通没磕过头的朋友。但是有人利用总比没人理强。”


丁辰看着我:“天佑,徐总说得这么好,你还不敬大姐一杯?”


我举起杯道:“徐总,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我干了,你随意。”


徐筠却出乎意料地道:“我看得出来,丁主任跟天总的关系那是绝对不比寻常,否则不会在这个场合请天总也出来。我这个人啊,平时就听人说天总年轻有为,虽然有几次接触,都是没有深交,这以后,咱们可得多联系啊。”


“好好好,以后少不了要经常麻烦大姐”。我陪着笑。


这徐筠的酒量还是不小的,我注意到,她其实一点都不比我跟丁辰少喝。


有一个电话,她拿起来看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接起来:“张老啊,你好啊,好久不见,是啊,我也想你。”


张老?我跟丁辰互相看了一眼,这可是绝对实力派的现任国家领导人啊。


“是啊,我最近一直在s市这边,也没去北京看你,下回一定专程去看你。”接着,两个人又聊了一些,似乎是叫某人到某省当副省长的事。


丁辰不住地看我,意思是:“你看这女人多厉害?”


而我却在心里犯了个寻思?她今天进来一共接了两个电话,这两个电话怎么都似乎跟今天的主题有点关系啊?


正想着,徐筠道:“张老啊,我想给你推荐个干部行不行啊?对对对,是我一个非常好的老弟,嗯,原来在s市一个区做副区长,这不,可能是在工作上跟谁产生了矛盾,被调到爱卫办当主任了。你说那个地方怎么能让他这种人才发挥应有的作用呢?对啊,是个人才,你看看,能不能跟s市打个招呼,让他动一动啊?好好好,谢谢张老,对了,我这个小老弟就在我身边,你要不要亲自给他点指示?好好好,我把电话给他。”


丁辰接过电话,身体马上绷得笔直:“你好,首长,我是s市的丁辰。”


不知道电话里面说了什么,只见丁辰不住地说“是”,“请领导放心”,“谢谢张老”一类的话。


放下电话,丁辰用双手毕恭毕敬地把电话递还给徐筠。“大姐,真谢谢你,你看我以前还只是在大会上听过张老的讲话,没想到今天有机会能跟张老通电话。”


徐筠问:“张老在电话里怎么说?”


丁辰道:“张老说让我准备一份简历交给你,让你转交给他。”


徐筠笑道:“张老慧眼识英才,给了你一个机会。丁主任,你将来要真是如愿以偿,可别忘了你这个大姐啊?”


丁辰马上站起来:“大姐,我发誓,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姐,你有什么事打个招呼,我小丁在所不辞。”


徐筠笑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还破天荒地开了句玩笑:“你是最好的,我很看好你喔。我一直就比较欣赏你,无论是个性还是能力。有时我感觉你和自己有些相似,只是你比我更喜欢表现自身的能力,更外向一些而已。”


丁辰道:“我接受大姐的批评,以后我一定学会内敛。”


我站起身来,右手扼杯,左手垫住杯底说:“我敬大姐一杯,大姐帮丁大哥运作这事一旦成功,我天佑那也将受益匪浅。”说完,我一饮而尽。


徐筠呵呵地笑着,对丁辰说:“你这个兄弟还真会来事儿,不错,我喜欢。”


丁辰笑着说:“大姐以后手里要是有什么好项目,不妨想着点儿我这位兄弟。小伙子办事挺叫人放心的。”


嗯,徐筠笑眯眯地看着我,并不说话。


我赶紧给她倒上酒,同时也给丁辰倒上。


徐筠端起杯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请问天老板,我该喝多少?”


我赶紧道:“徐大姐,这可折杀小弟了,你点点滴滴都是情,这杯我干了。”


徐筠也干了,却忽然想起什么:“哎呀,你看,有点事我忘了,还有个应酬,我还得赶一场,对不起两位老弟,少陪。”


说着就要走,丁辰赶紧从口袋里拿了一张卡塞到徐筠的袋子里:“大姐,我的事儿你就多费心。”


徐筠板着脸道:“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拿回去,跟我用不着这样。”


丁辰陪着笑:“大姐,你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你运作这些事也要有费用的不是,我当弟弟的怎么能让大姐搭上?”


徐筠口头客气了一阵子,终于没有把那卡拿出来。


“天佑,你感觉怎么样?”丁辰问。


“那大哥你又感觉怎么样?”我反问道。


“我怎么觉得这事情有点出人意料地顺利啊?”丁辰道。


我问:“你确定跟你通电话的是张老吗?”


“我听过张老几次报告,例是这个声音,不过我有些奇怪,这个张老似乎文化底蕴并不高,跟作报告时引经据典的说话方式不大一样。”丁辰若有所思,他看看夏思云,“夏总,一个晚上我看你一直没怎么说话,就在那里琢磨,你觉得呢?”


“丁区长,你不觉得今天晚上这两个电话有点奇怪吗?”夏思云道。


“怎么,你说说理由。”


“你看啊,第一个电话,虽然咱们不知道她在跟什么人通电话,却张口就要把人家搞下来。这似乎不大符合组织程序啊?撤掉一个县委书记,首先得调查吧?就凭一盘所谓的录像带?这是其一。第二,张老那么大的干部,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一个这样身份不清的女人吧?就是打电话也都是让秘书打,实在熟悉的才亲自通话。还有啊,他那个级别的人,会和一个没见过面的基层干部通电话,而且还在电话里做些承诺,不符合逻辑嘛。”夏思云分析着。


丁辰听着,不住地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扭头看我:“天佑,你觉得呢?”


我道:“如果她是个一般的混子,咱不跟她来往就是了,可是,以往也听说她办了一些事,所以,咱们也不能就凭今天这两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电话就断定她是骗子,大哥,你说是不是?”


丁辰点点头,示意我接着说。


我接着道:“现在有些骗子屡屡冒充各级领导行骗,无非是看准了时下的行情,深知当今官场之中,既有人善于将官帽当成牟利的商品,更有人为捞到一官半职而一掷千金,花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大哥现在要动一动,这心情我是理解的,但这个徐筠是不是能办事,大哥你还真得要小心。”


“嗯!”丁辰没说话。


“既然大哥今天给了她一张卡,咱们就算是抛块砖吧,万一这个女人能办成事儿呢?”我道。


官场中,诸如权钱交易、跑官要官、贪污受贿等等腐朽腐败行为,为何屡禁不绝,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官场中的很多“潜规则”在作怪。比如说一些骗子打着国家领导人亲戚的旗号或冒充某某重要领导人的身份,对某些官员进行诈骗,常常会一骗一个准。究其原因,这些骗子正是利用了官场诸如“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等的关系学、摸准了某些官员求官心切的心理。


丁辰皱着眉头:“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管她是不是骗子,这笔钱就当我打麻将输了。”


回家的路上,忽然接到范梅梅的电话。


“你在哪里啊?”她的声音有些像感冒了。


“哦,我正在去谈一个事。”我回答。我注意夏思云看了我一眼。


“哦,我刚从香港回来,在火车上,我想见见你。有些话想跟你谈谈。”她的鼻子似乎塞了。


“真不好意思,这是个很重要的商务谈判,我必须得去。这样,我叫夏总去车站接你好吧?”我尽量把声音放柔和。


“那就算了,我自己打车好了。”


“别啊,你去香港一定买了很多东西,上出租不好拿,我叫他过去。”我道。


看车已经过了上海宾馆,我叫夏思云在路边一个公交站台旁停下。


我说:“你去罗湖接一下范梅梅,然后把她送回家。对了,你打个电话给葛正红,跟他一起吃个宵夜。”


“天总,你怎么不亲自去,你俩出现了什么矛盾?”夏思云问。


我沉吟了一下:“老夏,她这事我也不知道咋办?她要在香港买房子,王兆瑜已经答应了。可你知道,她在国内的名气也不小,我怕她一旦是在香港买房子,就会惹麻烦。”


夏思云问:“就为这个你躲她?”


我叹口气:“王兆瑜把红脸唱了,现在叫我去当恶人,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嗯,是这样啊。那等一下,我跟葛正红做做她工作?你知道她现在跟葛正红关系不错,有时候还一起逛逛街什么的。”夏思云说。


我道:“刻意地去提这件事肯定不行,你要明白,买房子的事她只跟王兆瑜讲了,跟我都没说,你们要提这事肯定不大妥当。”


“你也太小看我跟我老婆了,我们会笨到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不要在香港买房子了,天总怕出问题吗?”夏思云切了一声。


我对他说:“等下他要是问我明天去哪里,你就说我去天都。”


“你总这么逃避也不是个办法啊?”夏思云问。


“有时候在没有一个好理由的情况下,迂回恐怕是最好的办法。”我下了车。


站在路边,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忽然觉得这个城市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