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2)

作者:王者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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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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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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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850字

雷拥天一愣,随即肥胖的身子跳起来,对张扬暴跳如雷:“你神经病啊!充你妈的什么好人?”挥拳击向张扬。张扬身子一闪,雷拥天的拳头打空了。王满堂和严文斌等众人赶紧过来,要把张扬和雷拥天拉开劝住。暴跳如雷的张扬和同样暴跳如雷的雷拥天却踢开众人,撕扯在了一起。这时,包厢的门开了,浪舟出现在门口,一只手里端着个杯子,一只手里提着一瓶人头马,他是准备过来敬酒的,浪舟望着撕扯在一起的张扬和雷拥天,又望了望角落里哭泣的卓玛。浪舟微微一笑,好像明白了什么。浪舟走到了纠缠在一起的张扬和雷拥天的面前。张扬和雷勇天互相拽住对方的衣领,愤怒的眼睛瞪视着。王满堂和潘刚见到浪舟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个瘦高个子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了这里?浪舟盯着雷拥天的眼睛,吸了吸有些歪斜的鹰钩鼻子,嘴巴一歪笑了。雷拥天正在诧异着,浪舟猛地抡起了手里的人头马,狠狠砸在了雷拥天的头上。砰的一声,瓶子碎裂。雷拥天紧紧拽着张扬衣领的手一松,眼睛对着张扬眨了眨。一会儿,鲜血和酒液顺着额头流了下来。雷拥天的身子晃了一下,慢慢瘫倒在了张扬的脚下。潘刚站在一旁目瞪口呆,握了握拳头,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潘刚被浪舟脸上的一种似笑非笑的杀气镇住了。众人沉默了几秒钟,王满堂忽然大喊一声:“快把雷总送到医院!”王满堂和潘刚手忙脚乱地拖起暂时昏厥在地上的雷拥天,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搀扶着雷拥天向门外走。严文斌愣了一下,也过去帮忙。郭丽娜看了一眼张扬,又看了一眼在角落里吓呆了的卓玛,叹了口气,也随着众人走了。浪舟看了看手里的半截酒瓶子,自嘲地一笑,丢在了茶几上,玻璃茶几发出了当的一声。浪舟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xo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儿,一仰脖子倒进了嘴里。浪舟放下杯子,砸吧了几下嘴唇,站起身子走到了卓玛的面前,仔细盯着卓玛的眼睛。最后,很绅士地向卓玛伸出了手。卓玛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手伸向了浪舟。浪舟拉起卓玛,对着在神游的张扬望了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飘然走出了包厢。


偌大的包厢里就剩下了张扬一个人。张扬呆呆地站立着,好像努力在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音乐继续响着,大屏幕上的画面变化着。不知过了多久,张扬坐回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那瓶xo。张扬把酒瓶子对着自己的嘴巴,咕嘟咕嘟地把酒倒进了嘴里。张扬一直咕嘟着,直到这瓶酒见了底,张扬的胳膊还在举着。张扬闭了一下眼睛,眼眶里早已蓄满的泪水才冲出了眼角,不情愿地顺着脸颊滚落。


夜总会门口,烂醉如泥的张扬胡言乱语,大声傻笑着。严文斌站在张扬的身旁,忧虑地望着神志不清,极度兴奋的张扬。严文斌去了医院,见雷拥天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昏厥。到了医院就醒了。严文斌见雷拥天除了头有些晕其他并没有什么时,就跟王满堂和郭丽娜告别,回到了夜总会看望张扬。严文斌心里还在记挂着张扬,开着车火急火燎地回到了夜总会,张扬正在门口发泄着。张扬一边干嚎着《无地自容》,一边哇哇地呕吐着。张扬喘着粗气,嘴里喷着酒气,终于吐出了肚子里的食物。一堆污秽散发出刺鼻、难闻的味道。路过的行人掩着鼻子,其中有人低声骂着:“这个混蛋,一看就是个酒囊饭袋,腐败分子。这种人最好死绝了。”


“她就是卓玛啊!她是度母啊!一个救苦救难的美丽的女神!”张扬忽然放声大哭,因为自己的无力而痛恨着自己。


张扬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喃喃着:“救苦救难的美丽女神啊!救救我的灵魂吧!”严文斌站在一旁,泪水忽然也流了出来。


第二天,张扬萎靡不振地坐在办公室里闷闷不乐。张扬双手揉搓着有些疼痛的太阳穴,默默想着心事。他想起那个太阳高照的下午,自己蹬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三轮车上是3台沉甸甸的铸铁太阳灶,他想奋力把车子推上一个小坡,可是他太疲倦了,他实在推不上去了,他就要趴在地上了。这时,一双纤细的女孩儿的双手用力按住了下滑的车子……


“做你妈x的生意啊!越做越堕落!”张扬忽然痛恨着自己。张扬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张扬想起了几年前自己蹬三轮车的日子,虽然辛苦却很单纯,充满了希望。没有虚伪的应酬、刻意地讨好,以及看不到希望的年华虚度。


严文斌推开门走进来,泡好了一杯茶,端到张扬面前说:“雷老板坐今天早上的飞机走了,王总送到机场了,雷老板说不想见你。他还说……”严文斌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文斌,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张扬不耐烦地说,心里忽然觉得堵得慌。


“雷老板说上次的订货合同有点问题,要再考虑考虑。”严文斌看着张扬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着。


张扬懒懒地说:“知道了,你去忙吧!”严文斌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张扬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绵软的小手蒙上了张扬的眼睛,大拇指在张扬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搓着。


“是柳红吧?”张扬把一只绵软的小手拉到自己的嘴边,轻轻吻了吻。一阵熟悉的香气进入了张扬的鼻子。张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张扬,你不舒服吗?”柳红用一只手继续揉搓着张扬的太阳穴,轻轻地问。


“没事,昨天晚上陪客户,有点喝多了。”张扬继续吻着柳红绵软的手,轻轻说。


“张扬,我真怀念你蹬三轮车的日子,那时,你每天晚上都用三轮车拉我回到嘎玛贡桑的那间小房子。”柳红揉着张扬的太阳穴,在张扬耳边轻轻说。


“我也怀念那段日子,无忧无虑。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张扬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柳红,我们都回不去了。”张扬睁开眼睛,仔细打量着柳红。柳红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不见老。虽然是快30岁的人了,一张俏脸还是光滑水灵,只是苍白瘦弱了。柳红最近总是咳嗽,总是感到疲倦。张扬因为忙,也没有当回事儿。


“柳红,最近好些了吗?”张扬扳过柳红的身子,让柳红面对着自己。


“嗯,我没事,张扬,你以后要少喝些酒。伤身子!”柳红温柔地说。张扬的心一热,把头贴在了柳红的胸膛。柳红温暖的怀抱让张扬的心安静了下来。恍惚间,张扬有一种幻觉,仿佛时光倒流般远离了污秽,又回到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柳红的身体越来越弱了,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有时背部会剧烈地疼痛。张扬隐隐觉得柳红有点像《血疑》里的那个幸子。柳红不会和幸子是一个病吧?张扬的内心非常不安。1997年春节过后的一天,张扬站在人民医院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呆呆地站立着。这是柳红的化验单。化验单上写着几行字:乳腺癌。晚期。初春的阳光投射在张扬的身上,张扬却感到眼前一阵眩晕。张扬不知道柳红为什么会得这种病,张扬感到自己的心正在冰窖里浸泡着。


张扬强忍住内心的伤痛,开玩笑似地问柳红:“柳红,假如你在这个世界上只能活一天了,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柳红眨着大大的眼睛,半真半假地说:“那我要去转一转阿里的神山,看一看神山旁边的圣湖,就在那一天生下我们的孩子。张扬,就叫高原之宝好不好?”柳红咯咯咯地笑起来。


“高原之宝可是牦牛啊!”张扬苦笑。


“牦牛有什么不好?又强壮又吃苦耐劳。”柳红更加起劲地笑起来,随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张扬,你可要抓紧啊!”柳红突然紧紧抱住了张扬,把头深深地埋进张扬的怀里。然后又抬起头,用浸满了一汪泪水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张扬,深情地说:“好想要个孩子,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张扬脑袋嗡的一下就胀大了,柳红其实什么都明白。张扬想起了他看了许多遍的香港老电影《大哥大》,想起了电影结尾处恬妞对大头仔说的话语,一种悲凉的情绪涌上了张扬的心头。


张扬抱紧柳红,低下头,把自己的嘴唇深深印在柳红有些发涩的唇上,用力地吻起来。


“柳红,我发誓!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我一定实现你的心愿,带你去看神山圣湖,带你去看广袤深邃的天地。”张扬郑重地对柳红许下了诺言。柳红闭上了眼睛,任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张扬的嘴里。苦涩苦涩的,像我们的人生一样。


柳红拒绝治疗,坚决不做手术。柳红认为一个被切去了***的女人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无论张扬如何劝说,柳红都不为所动。


“张扬,既然结果都一样,就让我在你心中依旧完美无瑕吧!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张扬,答应我!陪在我的身边。”柳红平静的话语让张扬的内心感到绝望。张扬心如刀绞,紧紧握着柳红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张扬决定放下手里的生意,陪着柳红在西藏的大地上游历。依旧是从拉萨开始。张扬和柳红又逛了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这次看得异常仔细。在这些寺院里,张扬心怀虔敬之心,对着每尊佛像默默祈祷,希望会出现奇迹。几个月的时间里,张扬和柳红除了阿里以外,几乎走遍了西藏的各个地区。那曲的纵马草原,山南的农田歌唱,林芝的郁郁葱葱,都留下了张扬和柳红的足迹。


“西藏真美啊!张扬,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西藏会有这样美!”在昌都的澜沧江边,张扬和柳红搂抱着,看着大江奔腾。


“好大的水啊!和我家乡的长江一样。离开家乡已经快10年了。”柳红的头靠在张扬的胸前,泪水流了下来。


“张扬,我们回家吧!”柳红说。


“回家?柳红,是回拉萨的家还是……还是重庆的家?”张扬心如刀绞。


“张扬,你能陪我回那个大山里的家吗?”柳红小声地问。


“能!只要你想去,我愿意陪你到任何地方。”张扬坚定地说。


“张扬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啊!”柳红瘦弱的手轻轻抚着张扬的脸。张扬的泪水流了下来。


“张扬,你哭了吗?”柳红坐直了身子,双手抱住张扬的头,张开嘴,轻轻吻着张扬脸上的泪。柳红自己的泪却在不停地流淌。


“张扬啊!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柳红一边吻着张扬的脸,一边在张扬的耳边轻轻说。


“柳红,你是一个好女人,是我……是我没有福分。”张扬控制不住自己,哽咽起来。


“张扬,不哭!”柳红像安慰一个孩子一样。张扬的嘴唇哆嗦着,和柳红有些干涩的唇紧紧贴在一起。


“张扬,我走后,希望你把我忘记,重新找一个好女人继续生活吧。张扬,你能答应我吗?”柳红依旧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张扬。


“柳红啊!”张扬把柳红紧紧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1997年的8月,张扬和柳红离开拉萨去了重庆。飞机平稳地在江北机场降落,张扬搀扶着柳红走出了飞机,柳红已经很虚弱了。


在重庆期间,张扬和柳红一起在观音桥附近的小天鹅火锅店品尝了火锅,在解放碑一起逛大商场。


“张扬,我们重庆的妹子好看吗?”在解放碑,张扬和柳红坐在步行街的长条椅上,欣赏着街景。


“真美!重庆的妹子都和你一样。外表恬静,心中似火,敢恨敢爱。”张扬由衷地说。


“重庆的火锅,重庆的夜景,重庆的美女,我们都欣赏了。张扬,我感到真幸福。”柳红说。


华灯初上,张扬和柳红从解放碑一起步行去了朝天门码头看江景。夜晚,在重庆的朝天门码头,两条大江交汇的地方,张扬和柳红依偎着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岸边停泊着一些大大小小的船只。和这条著名的大江相比,拉萨河终究是精致了些、唯美了些。这条著名的大江一刻不停地向东流去,进入了大海。重庆的夜色真美,斑斑点点的灯光仿佛天上洒落的星辰。张扬因为柳红的情况,在重庆迷人的夜色中体会到的却是一种凄凉。在拉萨河畔隐藏在张扬心底的呼唤又响了起来:“柳红,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呢?”张扬抬起头,望着重庆的夜空。今晚的夜空中是满天的星光,这在重庆这个城市已经是很难得了。一颗星似乎坠落了,拖着长长的尾巴一闪就不见了。江边起风了。柳红注视着夜色中的江面,一句话也不说。


“柳红,你在想什么?”张扬轻轻地问。


“张扬,我在想这条大江究竟流淌了多少年了?”柳红说。张扬望了望黑漆漆的江面,说:“柳红,这条江应该是有人类的时候就存在了。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这条江起源于距今14亿年前的侏罗纪时的燕山运动。后来又经过了一系列的地质运动,就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啊!1亿多年!好长啊!而我们却连100年都活不到。”柳红轻轻说,忽然抱紧了张扬。


张扬也抱紧了柳红,说:“是啊!我们连100年都活不到。”


“张扬,你说它会干涸吗?”柳红忽然很奇怪地问。


“我也不知道,它有6000多公里长呢!”张扬说。


“6000多公里!好长啊!”柳红轻轻感叹着。


“张扬,它的源头在哪里呢?它是从哪里流到这里的呢?6000多公里啊!”柳红问。


“它的源头在青藏高原,在格拉丹东雪山。”张扬说。


“真想去看一看,那里一定很荒凉吧?”柳红说。


“那里也一定很美!”张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