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器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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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08-0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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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一晃又是立春,纪天翔一进方厅就喊道:“好香啊,一定是赵妈拿手的炒辣年糕。”
玖哥道:“少爷的鼻子好灵。”
“那当然了。”纪天翔拈了一块丢进口中,回头用手指逗玖哥怀里的娃儿,孩子嘴上沾了辣,张嘴哇哇大哭。
“嗬!”纪天翔吓得后退好大一步,“怎么说哭就哭了,也不打声招呼。玖哥,你媳妇呢?娃儿怎么塞给你了?”
“我媳妇跟腊梅姐姐摘梅花去了,说是学做什么梅花糕,女人家尽搞没用的玩意。”
“咦,这你就错了,梅花糕可不是没用的玩意,比炒辣年糕还好吃呢。你乖乖地哄孩子吧,我去梅花林看看。”
他沿着雪地上的脚印一路走进梅林,远远看到几个女子都踢了绣鞋爬到树上,每人臂弯挎着一只大筐。这种爬上爬下的事情一向都是小厮们做的,惟独摘花瓣的事情不行,小厮们手笨,没有耐性一片一片地摘。腊梅在离他最近的一棵树上,凝神看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发呆,满头满身都是花瓣和清雪,仿若花精化成了人形,默默地欣赏初雪后的梅林奇景。纪天翔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目光,他在花下看到云儿时,便如入幻境,迷了心神般地走过去唤她;此刻看着腊梅,心中却清清楚楚知道她就是腊梅,神似精灵却不是精灵。
她看梅花他看她,直到玖哥媳妇惊唤了一声:“大少爷。”两人同时缓过神来。
腊梅顺着声音看向玖哥媳妇的方向,发现她往自己这边看,急忙垂头,突然发现脚下有个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心一跳,脚一滑,手一松,惊呼一声跌了下来。这次纪天翔连飞身而起都免了,直接张开手臂把她抱个满怀。
玖哥媳妇跟着惊叫,小桃急忙道:“你别叫,小心跌下去。”可惜提醒晚了,玖哥媳妇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挥,叫得杀猪一般,结结实实地跌在雪地上。纪天翔没去接玖哥媳妇,反而抱着腊梅转身,看着玖哥媳妇的惨状哈哈大笑。
玖哥媳妇的落姿有够特别,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还抬起双手双脚。腊梅看了也忍不住笑,一面笑一面推着纪天翔问:“姑爷,您怎么不去救玖哥媳妇?”
纪天翔笑着道:“我这叫汲取教训。反正来不及了,不如看着她跌吧。”
玖哥媳妇爬起来道:“知道大少爷您偏心,腊梅姐姐自然比俺亲,俺是黄脸婆了,人家还是大闺女,可也不用抱得那么紧吧?”
“哦?哦!”纪天翔这才发现还抱着腊梅,急忙将她放下,故意甩甩胳膊拍拍衣襟。腊梅慌得连忙蹲下身,捡拾花瓣,借以掩饰脸上的红云。
玖哥媳妇是个直肠子,话说了就说了,也不多想,拾了筐继续爬树。小桃在另一棵树上把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偷偷掩嘴一笑,大声嚷道:“大少爷,我跳下来,您接着我哦。”
纪天翔道:“好,你尽管跳吧,把篮子抓紧。”
小桃抓紧篮子,手一松,故意嚷:“我跌下来了。”
纪天翔足尖轻轻一点,伸臂稳稳地接住小桃,落地站稳才放开她。
小桃拉起腊梅,揉揉鼻子朝树上道:“玖哥媳妇,我们去做梅花糕了,你慢慢采啊。”
“啊?不行不行。”玖哥媳妇急得嚷嚷,“我还没采完,你们等我,我要学的。”她这一叫又没站稳,一个跟斗又栽下来,事出突然,纪天翔来不及接,只好在她头上轻轻一点,让她跌了个屁股礅,免去头着地的惨状。
玖哥媳妇揉着摔疼困瞩眼,海海哟哟地直呼倒霉。
过了立春就是年关,因为纪天祤的痴缠,腊梅不得不跟主人家同坐一桌。少了方含云,腊梅的身份显得有点儿尴尬。吃过饭,收了桌子,纪天翔陪纪丞相下棋。
腊梅本想快快禽开,纪夫人突然道:“腊梅,你跟我过来。”
她看了一眼纪天翔父子的方向,疑惑地跟着夫人走进后堂。
纪夫人掏出一份大大的红包递给她道:“腊梅啊,这是赏你的。”
“夫人?”腊梅心下更是吃惊,急忙摆手道:“饭前夫人已经赏过了,这个奴婢不敢承受。”
“半年来你照顾祤儿有功,我纪家从来不会亏待下人,给你你就收着,我另外有事跟你说。老爷跟我都希望你能过来主屋照顾二少爷,以前碍着你是少夫人的陪嫁,她舍不得你,如今她人去了,天翔又没有收你入房,你留在‘云翔居’里总是不太方便,将来翔儿续了弦,新夫人自然有她的陪嫁丫头,说不准会刁难你的。不如,你就过来祤儿身边做个大丫头,祤儿的病若真好了,你就是大功一件,老爷跟我自然会重重地酬谢你。”
腊梅退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奴婢不敢,蒙二少爷不弃肯跟奴婢玩闹,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决不敢居功,更不敢领赏。奴婢的卖身契签给了我家小姐,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若不是小姐临走之前交代奴婢替她照顾姑爷,奴婢早就随她一起去了。倘若,倘若姑爷用不着奴婢了,就请夫人大发慈悲放奴婢出府去,奴婢愿在小姐灵前盖间芦草棚,为她守一辈子的门。”
纪夫人叹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倒是难得你一片忠心。好了好了,念在你主人刚去不久,你心中悲伤,暂时也不好为难你,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你在二少爷身边,就相当于半个主子,今后的衣食住行我们决不会亏待了你,你可要想仔细。”
“夫人……”
“去吧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话,免得日后后悔。”
腊梅看纪夫人侧过身躯,只好应道:“是,奴婢退下了。”
她走出后堂,脚步有些虚浮,耳边一直回荡着纪夫人的话:将来翔儿续了弦,新夫人自然有她的陪嫁丫头,说不准会刁难你的。就算姑爷心中放不下小姐,执念前世今生的情缘,如今心痛症好了,老爷夫人自然不能任他鳏寡一生,总有一天,她必须离开。
“腊梅,”纪天翔抬起头向她挥着手道,“我刚向爹夸你棋艺精湛,爹不相信。来,你陪老爷下一局。”
她急忙收敛心神道:“不不,奴婢怎么敢跟老爷对弈,姑父就不要让奴婢出丑了。玖哥他们去园子里放烟花,还等着奴婢领二少爷过去呢。”
“放烟花?好啊。爹,不如咱们也过去看看?”
纪丞相笑着道:“你们去玩吧,爹累了,要休息了。翔儿,小心照顾好祤儿。”
“知道了。二弟,来,跟大哥和腊梅姐姐一起去看烟花。”他一手牵起天祤一手拉着腊梅奔出门去。
天栩一路蹦跳欢呼:“哦,哦,放烟花喽,烟花好漂亮哦,好漂亮哦。”
腊梅气喘吁吁地跟着纪天翔跑,感觉自己冰凉的手指在他温热的掌心内涌起汗湿的温度,她甚至贪心地想:让这一刻停驻吧,让他们的距离永远这样近,让他的手永远不要放开。
嗖——嘭!园内的烟花已经点燃,远远就见夜幕中漫天璀璨,纪天祤松开哥哥的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纪天翔停下,指着天空道:“腊梅,你看,多美啊,比天上的星星还灿烂。”
腊梅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天空,待那烟花散尽又转向他的脸,温柔地一笑,然后点头。下人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玩闹,男孩子点燃小鞭炮往女孩子堆里丢,吓得女孩子们失声尖叫四处乱跑,噼里啪啦的声音加上尖叫声响彻夜空。
啪!一个小鞭炮在腊梅脚下响了,她吓得一蹦老高,纪天翔将她拦腰一搂,退开一大步,关切地问:“没事吧?烧到没有?”
腊梅抚着胸口喘着气,“还好,这些孩子,恁地调皮。”
纪天翔朝带头的男孩子叫道:“狗蛋,不许欺负女孩子,知道吗?”
狗蛋嘿嘿一笑,跑过来将两校烟花塞给腊梅,讨好地道:“腊梅姐姐,这个给你,不响的,很漂亮哦。
“真的?”
“当然是真的。”狗蛋眼珠一转,笑得更奸,悄悄将手上的香往烟花引线上一触,撒腿就跑。
嗤嗤——腊梅手上的烟花火星乱蹦,吓得她“啊”的一声丢掉,纪天翔反手接住,笑着道:“没危险的,这次狗蛋没有骗你。”
纪天祤跑过来,手上也拿着点燃的烟花,围着腊梅和纪天翔跑,“姐姐,姐姐,漂亮哦,你看漂亮哦。”
火光在腊梅周围闪耀,映着她一身微泛蓝绿的新衣和头上晶莹的白玉簪子。她惊慌的神色消退,笑如春风,粉面红唇在烟火中嫣若桃花,顾盼流转间泽泽生辉,偏转头对上纪天翔笑弯的眼眸。
他把另一支烟花递给她,笑眯眯地道:“你也试试?”
她接过烟花,凑着他手中的那只点燃,烟火点亮了她的容颜,照亮了他的笑脸。今夜,烟火为幕,让她第一次肆无忌惮地贪看他的表情,记取他的笑容。
五更已过,天色朦朦,人们玩累了闹累了,各自回房休息。
纪天翔数着路两侧的翠竹,笑着走到卧房之前,仰天吐气道:“啊,好久没这么疯过了,现在身上还都是火药的味道。”
腊梅道:“姑爷先歇着,我去叫玖哥来帮您沐浴。”
“不了,他这会儿想必都睡下了。”
“那,奴婢帮您铺床。”
“好。”他自己动手脱下外衫,掀开茶碗刚要灌下。
腊梅连忙道:“别喝,那茶都凉了,我去给您沏壶新的。”
“别麻烦了,一样的。”
“不行。”她将茶碗抢下,连壶一起拎起来,“不能喝就是不能喝,冬天喝凉茶对胃不好,稍等,马上就好。”
他看着她利落的背影,摇头笑笑,倚床而坐。闭上眼睛,眼前似乎还有烟火在闪,绚烂的烟火掩映中有一张绯红的笑脸。他猛然一惊,迅速张开眼睛,眼前只有烛光跳跃。他甩甩头,重新合上眼,朦胧中是漫天花雨,梅花摇曳,花开枝头有一张凝神沉思的脸……
腊梅沏好茶回来,见纪天翔正在闭目养神,好像睡着了,她放下壶轻手轻脚地过去,不由得细细地凝视着他的睡容。五官端正,剑眉朗目,唇边的笑容温和明朗,现在的他似乎又变回到了成亲当日的纪天翔,只是眉宇间多了两条细微的纹路,那是三年情愁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她像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手指轻轻地触上他的眉心,想要帮他抚平那两条细纹。纪天翔眉心猛然一跳,张开眼,直直地望进她眼底。
她急忙缩回手,迅速垂下眼睑,讷讷地道: “我……我看到你额头上有块污渍,许是放烟花蹭的。”
他不说话,目光迷茫地在她半垂的脸上逡巡,脑中的容颜跟眼前的脸庞重合。为什么?为什么他脑子里总是浮现腊梅的脸?
她被他盯得不知所措,绞着手指结巴着道:“姑……姑爷,茶沏好了,我……我去给您倒来。”
她抽身欲退,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哑声唤道:“腊梅?”
“啊啊?”她浑身猛地一震,目光闪烁地躲着他,“什……什么事?”
他眨了下眼,又眨了一下,放开她的手,按着太阳穴甩甩头道:“没事。”
这次换她拉他的手问:“姑爷,您怎么了?头痛?”
“有一点儿,大概是困过了头,脑子里乱糟糟的,我得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她急忙倒了一杯水,“喝点儿水吧,喝茶不容易人睡。”她等他喝了水,帮他脱了中衣,躺下盖好被子,才吹了灯,轻手轻脚地离去。
纪天翔在晨光中盯着床顶棚,幔帐上垂下一排流苏,像腊梅巧手打的如意结。腊梅,腊梅?为什么又想到腊梅?他翻个身,闭上眼,烟花在闪,梅花在飘,红绳在翻飞,茶叶在飘香。无奈地张开眼睛,他坐起身,看到桌上摆的茶壶和点心。隐隐的茶香混合着梅花糕的香甜挑逗着他的鼻子,咕噜噜,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难怪睡不着,原来是饿了。他披衣起身,拈一块点心入口,香甜滑腻,入口即化,斟一杯清茶入口,口舌生津,齿颊流香,腊梅的一手绝活,叫人不想她也难啊。
纪天翔捧着一叠公文回府,直接进了书房,小桃跟进来帮他解开皮裘道:“少爷,今儿外面冷吧,我把火拨旺些。”
“嗯。”他点点头,习惯地问道:“腊梅呢?”
“夫人差人唤她,腊梅姐姐去主屋了。”
“夫人找腊梅什么事?”
小桃耸耸肩,“奴婢也不知道,大概又是二少爷吵着找人吧。”
“哦,那就叫天祤过来玩嘛。”他不甚在意,坐在桌前专心批改公文。
批好最后一份,天已近黄昏,他起身活动一下筋骨,看到桌上放凉了的午饭,好像是小桃送来的,难道腊梅还没回来吗?他推门出来,刚想唤人来问,就见腊梅走进月亮门,脚步缓慢,心事重重。他走出回廊,站在台阶上等她,她半垂着头,神色迷茫地从他面前走过,却没看到他。
他只好出声唤道:“腊梅。”
她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啊?”
他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头问:“想什么呢?从我面前走过都没看到我。”
“呃……我……”她习惯地垂下头。
他伸手勾住她的下巴,稍稍轻抬,不让她有机会逃避,“不准低头,每次你一低头就是想托词来敷衍我。”
她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指,“奴婢怎么敢托词敷衍姑爷。”
“那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脸愁容?”
她下意识地双手捧住脸,“没有啊,奴婢哪里一脸愁容?”
他板起脸,严肃地看着她。她的眼神左右闪动,却不敢对着他的眼,“可……可能是今日中午没有午睡,所以……所以……”他的目光犀利如剑,她说不下去了。
“编啊,接着往下编啊,怎么不编了?这托词不错,没有午睡所以神色憔悴,精神恍惚,眼神也不好使,所以没看到我,所以这会儿想进屋去小睡一下是不是?”
她打了个冷战,缓缓地垂下眼睑,小声道。“奴婢是想进屋去,因为在外面站了很久,现在很冷。”
他脸上的怒气一下就碎了,食指勾起她肩上的旧斗篷道:“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过年府里不是发了新衣裳吗?难道没有你的?”一边数落她一边拖着她进入书房,直接接她坐在火盆前。
“当然有,夫人还特别赏了一件皮袄,只是匆忙之间没有找出来穿。”
“匆忙什么?娘叫你过去到底什么事?”
她看他一眼,不说话。
“闷葫芦,不想说,是不是?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主子,就算夫人交代你做什么也要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说咱们就耗着,我就不信我审不出你。”他顺手拎个凳子摆在她面前,准备坐下来好好的审。
她垂着头,突然开口:“姑爷,您放奴婢出府去吧。”
“什么?”他身子微一踉跄,撞翻了椅子。
她抬起头,眼中一片难解的哀愁,怔忡地看着他道:“姑爷不是说过,只要奴婢想走,您就放我走吗?”
他缓缓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地走到书案前,左手扶着书案,右手按住胸口,那里竟有些丝丝抽痛,好像心痛症发作的先兆。他开口,声音艰涩:“你——跟云儿联系上了?”
“不。”她摇头,“奴婢只是想要回自由身,回家乡与爹娘团聚。”
他转回身,深深地者着她,“为何突然想要回自由身?你不想再待在我身边了?”
她咬紧嘴唇,好久才低声道:“不是不想,是不能。一个陪嫁丫头,主子去了,又未收房,留在姑爷身边不合适。”
他皱着眉道:“这话是夫人跟你说的?”
“不管谁说的,姑爷早晚要放了奴婢,回家乡也好,追随小姐也好,天涯海角流浪也好,总当姑爷做了件善事。”
“不行。”话一出口,纪天翔也被自己斩钉截铁的语气吓了一跳。
腊梅起身,愣愣地望着他,“难道,姑爷要违背诺言?”
他慌得偏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我没有违背诺言,我当初说你想回云儿身边,或是有了更好的去处我一定放你。可你现在连个落脚之处也没有,如果我任你出去流浪街头,怎么对得起云儿?”
她苦涩地一笑,“姑爷放心,小姐知道是奴婢自己的意思,绝对不会怪姑爷的。”
“那也不行,云儿不怪,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要是夫人有意赶你走,我去跟她说。”
她赶紧摇摇头,“夫人没有赶奴婢,是奴婢自己要走。”
“你别说了,我这就去找娘。”他说着就拿起皮裘。
“姑爷,”她拉住他,冲口道。“夫人真的没有赶奴婢,她只是要我给二少爷做妾。”说完,她急忙用双手捂住嘴。
纪天翔像被下了定身术,久久不能动弹。
“姑爷?”她小心翼翼地推推他,“您不要放在心上,夫人的意思是要我过去服侍二少爷,做妾的事情只是随口说的,当不得真。”
他缓过神来,把她往椅子上一按:道:“在这儿等我,不准离开。”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姑爷姑爷……”
“我不同意。”纪天翔还是同一句话。
纪夫人急了,“给你纳妾你不同意,怎么给你弟弟纳个妾你也不同意?”
“腊梅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嫁给一个傻子不是太委屈了吗?”
“翔儿!”纪夫人喝道,“你说的傻子是你弟弟,腊梅不过是个低三下四的奴婢,别说做了妾她算个主子,就是让她当个通房丫头也不算委屈了她。要不是祤儿喜欢,你当我能抬举她?”
“娘,奴婢也是人啊,你叫她跟一个每天只能哄着喂着的男人过一辈子,怎么叫抬举?”
“怎么不叫抬举?祤儿就算傻也是纪家的二少爷,咱们家有权有势,她哄好了祤儿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还能使奴唤婢,恐怕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就算她主子在时你收她入房,不是还得伺候人吗?慢着,翔儿,你这么维护她,该不会是把那丫头弄进屋里了吧?”
“娘!”纪天翔恼怒地道,“您胡说什么?事关一个姑娘的名节,您不要胡乱猜疑。我维护她是因为我答应过云儿要好好照顾她。”
“云儿,云儿,又是云儿,你生前维护她,死后还要维护她的丫头,她怎么就把你治得死死的?”
“云儿是我的妻子,若是不能给腊梅找个好归宿,我对不起云儿的亡灵。”
纪夫人无奈地道:“好好好,我再让一步,大不了改日我进宫跟娘娘求张懿旨,给那丫头一个封号,八台大轿明媒正娶,让她做祤儿的正室,这总不算委屈她了吧?”
“娘,您怎么不明白?腊梅在乎的不是名分,是她嫁的那个人。”
“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在乎的是什么?翔儿啊,这种鬼丫头的心思娘比你了解,她就是想借机抬高身价,总之娘答应你,给她个正室的名分就是了,你也算对得起方含云的亡灵了。”
“总之我不同意她嫁给二弟,娘如果非要强人所难,儿子就放她出府去。”
母子俩僵持不下,纪夫人摆摆手道:“得了得了,我拗不过你,晚饭要开了,别让个丫头影响我吃饭的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