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音墨影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08
|本章字节:8484字
“你也别穿了……”他吸一口气,钻进水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像被一条淘气的鱼啄了几下,便已经片缕不着地跟他贴在了一起。
他再浮上来的时候,面孔上带着热腾腾的水汽,模糊了轮廓和眉眼。
他身后,月光投影得那么亮,秋晨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脚紧紧地钩住他,低低地呢喃了一声:“暮衡。”
“嗯。”他一边应,一边吻了上来。
清凉的夜风里,那双唇滚烫潮湿,温暖得好像一个她期盼已久的归宿,引得她吸吮、厮磨、纠缠。她只是停不下来,哪怕耗尽了胸腔里所有的氧气,也舍不得放开。
而他的全身都是那样滚烫,把她抵在池壁上,一下下执著而温柔地冲撞。她几乎无法呼吸,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想死死地掐住他的肌肤,可又还留有一丝理智,怕他疼,始终下不了手。
“秋晨……我爱你。”像是要鼓励她一般,他咬着她的嘴唇,喃喃地叫了很多遍她的名字,说了很多遍爱她,身体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而她全身的血液渐渐地往一个地方奔涌,终于丧失了最后的清明。突然,他手臂一紧,闷哼了一声,颤抖着绷直了身体。那一瞬,她的指尖终于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肤里,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压抑着尖叫。
秋晨无力地趴在他的身上,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耗尽。暖暖的温泉水浸泡着她,舒服得连一根手指也不想再动。过了很久,她才睁开眼睛,借着月光,模模糊糊地看见水里漾起一抹很淡很淡的血丝。
“哎呀,你疼不疼?”她紧张地摸他的肩膀找伤口。
“什么?”他不明所以地问,“我怎么会疼?”
“我好像把你的肩膀弄破了。”秋晨低头不好意思地说。
他笑起来,明朗得像身后荡漾着的一池月光。“野丫头。”他抱住她,低头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子。
“方子明到底跟你说什么了?”秋晨完全清醒过来,警觉地问。
“没说什么,就说你小时候调皮得不得了,跟着他捅蚂蚁窝,爬树,偷学骑自行车。”
“我就知道方子明没安好心。这下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她沮丧地把脸埋在他的肩头,“他还跟你说什么了?统统交代交代。”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字斟句酌地说:“他还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说着,他捧起她的脸,极温柔地说:“秋晨,我早就跟你说过,在我面前,你不用假装开心,要是难过的话,就说出来。”
“我为什么要难过?”她装傻,又趴回他的肩上,摸着他湿润光滑的脊背。
其实,今天是顾家当年出事的日子。通常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也不用假装忘记了。我……”
话说到一半,秋晨抬手封住他的嘴唇。
“我知道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隔着雾腾腾的水汽,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有忘记,但是我也不愿意再想起来。”
她拉着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你给我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再不忘记,我怕你等不及,受不了我了怎么办?”
他心里顿时一软,情不自禁地低头吻着她说:“不会的,永远不会。”
“那天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她贴着他的胸膛,伸手在温水里抚摸他背上一条条细细长长的伤痕。
“只要你愿意说。”
“那天晚上,知其很晚才去找我,让我陪他出去走走。我只知道他爸爸的公司遇到了很大的问题,所以一家人都心情很差,就跟他出去了。出门以后,天开始下雪,雪下得很大很大,大得连路都看不清楚,我们走到护城河那儿,沿着老城墙走了一圈又一圈,却一直都没有说过话。后来,我们就停在朱雀门那儿,看着雪越下越大,看着所有的东西都变成白色。他跟我说,秋晨,明天等天晴了,我们去学校里堆雪人。他笑得很灿烂,好像突然一下什么心事都没有了。我觉得心慌,可是后来我爸的车来接我,我只能跟他回家。坐在车里的时候,我看见他冲我招手,背后红色的门,白色的雪,还有他的眼睛,都那么清楚。再然后,他那天夜里跟着他爸妈去了自己家的别墅,结果一场大火,他就也没有回来。第二天早上我在学校的操场上等到整个人都冻僵了。”
她语速很慢,趴在他的肩上,说说停停。
说完以后,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周围的一片静谧里,只有水流汩汩的微弱的声音。
“生气了?”秋晨抬起头,看着纪暮衡的脸问。
“没有。”他收紧了手臂,把她牢牢地揉进怀里,半晌才说,“我心疼。”
刚才说了那么久当年不堪回首的记忆,秋晨并没有掉过眼泪。可他就简简单单地说了三个字,她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溅在他的肩上,滑入水里,湮灭无踪。
“暮衡。”她轻轻地叫他的名字,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颊,“还好我有你了。你永远不会说话不算数,让我一个人空等的,对不对?”
说着,她仰面看着他。充满水汽的眼睛有点儿红,嘴角却带着一抹甜蜜的微笑。原来身心都为一个人敞开的时候,竟然有这样如释重负的幸福感觉。
“嗯。”他吻她的额头,轻柔却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回n市过年的前一个晚上,秋晨趁着带无忌下楼遛的时候,很小心地问了纪暮衡关于过年的问题。
“我过年要回去一个礼拜,你会不会想我?”她一手牵着无忌,一手挽着他的胳膊问。
“嗯。”他点头。
“那你一个人会不会无聊?”
“有无忌陪我。”他很轻松地说。
“那……你家里人呢?”她看看他的脸色,声音很轻地问。
他没有答,只是在路边的花坛上坐下。
路灯并不是很亮,映得他的脸色晦明难辨。
她见他不太开心,轻轻地钩了钩他的手指。他便转过头来,有点儿欲盖弥彰地一笑。
秋晨握紧他的手,当下有些心疼地决定不再问这个问题。
无忌在她脚底下转来转去,她换了个话题问:“对了,你都还没跟我说为什么叫萧远山。上次在山上说好的,又耍赖。”
他低头摸了摸无忌的脑袋,思忖了一下说:“远字,是我爸爸那边家谱里排到我这一辈的字。远山是我爸想给我起的名字。但是我外公不同意。”
秋晨顿时觉得自己选的这个话题糟糕极了。她不擅长安慰别人,只好下意识地松开手里的牵绳,侧过身抱住他。
他依旧坐得很直,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就好像那个需要安慰的人是她。
她搜肠刮肚地想找些话来安慰他,想了半天,才干巴巴地说:“我跟我爸也是每次见面都吵架,可是不管再怎么吵,我身体里流着的还是他的血……”
他扶着她的肩膀拉开她,神色认真地说:“秋晨,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猛然严肃起来的样子,倒吓了她一跳。
“什么事?”秋晨刚问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便传来无忌汪汪乱叫的声音。原来是刚才秋晨松了它的牵绳,它自己跑去玩,结果跟别人牵着的狗对吼了起来。
秋晨赶紧飞奔过去把它拽回来,一边训无忌,一边走回他们刚才坐着的花坛,气喘吁吁地低头问:“你刚才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的,回家吧。”他摇摇头站起来。只不过是一瞬间,他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点儿勇气就又消失殆尽,就像明明知道身体里有个毒瘤,却怕疼,不敢碰它,只好这么由着它慢慢变大。
过年的时候,n市下了大雪,连江面都有些碎碎的薄冰。大年初三那天陪爸爸妈妈去亲戚家吃完饭,秋晨在屋里闷了一整天实在头晕,便一个人去了老城的城墙边散步。
熟悉的红墙黑瓦,白雪青苔。她沿着墙边,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出一串脚印,回头看一眼,雪地上的足迹格外清晰。虽然缓慢,但她还是一步步努力地走了出来。不知不觉,她又走到了朱雀门下。
门上曾经鲜红的颜色在岁月里渐渐凋零,就像记忆,也慢慢地模糊起来。
不远处有人在放烟花,一朵朵璀璨缤纷的礼花带着燃烧的火焰蹿上天空,点亮了半边黑夜,带着一股浓烈的烟火味。
她靠在城门边,等着烟花放完了,给纪暮衡打电话。电话刚接通,突然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只好停下来,举着电话等鞭炮放完,才轻声地对着那头说:“是我。”
“你在哪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耳朵被刚才的鞭炮炸得木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空洞。
“我啊,我一个人在外面呢。”秋晨笑着说,“没有人陪我,我只好自己乱逛。”
“逛到哪儿了?”他打起精神,很有兴致地问。
“城墙下面。”
“你一个人去城墙那儿干吗?也不怕冷。”
“我就随便走走……”她还没说完,刚才放鞭炮的人好像又点着一挂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只好再等。
鞭炮声刚一结束,他就在电话那头叫她:“秋晨。”
他的声音有些慵懒,柔软得令她心颤。
“嗯?我在。”
“我好像应该跟你一块儿回去的。”他停了停,又说,“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秋晨笑起来说。
“不但不放心,还会吃醋。”他又补充。
“好了啦,我以后几十年都归你,你还吃什么醋啊。”
他有些安慰地笑了两声,突然话锋一转问:“当年顾家的事情,最后怎么样了?”
秋晨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才说:“虽然警察调查了很久,但是找不到是什么人做的,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真正的凶手,就这么逍遥法外了呗。”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一抹愤怒和不甘,很久都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静:“我好像职业病又犯了哦。”
“是啊是啊,纪大律师。”秋晨不满地说,“放假闲得难受了是吧?”
“嗯。你快点儿回来,我想你了。”
“好。”
“太晚了,你赶紧回家,不许在外面野了。”
“嗯,知道了。”秋晨答应着,在挂电话前突然叫住他说,“暮衡,谢谢你。”
谢谢你不介意爱一个千疮百孔的我,谢谢你带我走出那片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