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音墨影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1:08
|本章字节:9050字
秋天的第一片树叶发黄飘落的时候,纪暮衡带秋晨去了云南。出发前秋晨往行李里塞了很多药,生怕他到那边饮食不规律会生病。
结果到了高原上,生病的人反而是她自己。起初还好,她只是有些微弱的高原反应,整个人没什么力气,可到了梅里雪山脚下的那天,也许是白天受凉感染了风寒,她竟然从晚上开始发高烧。
她的脸颊烧得绯红,嘴唇也干得起皮,靠在床头裹着厚厚的被子吃药,整个人看上去几乎都缩水了一圈。
“我不要喝这个冲剂,好苦。”她一边推开纪暮衡的手,一边嘟嘴说,“我要喝蜂蜜柚子茶。”
纪暮衡当场叹叹气,放下手里的药教育她:“这里哪有什么蜂蜜柚子茶,不吃药怎么能退烧?”
“我不喝。太苦了,喝了我会吐的。”她大小姐脾气上来,就是不理他,“没有蜂蜜柚子茶,喝咖啡也行。”
“不行,必须喝。”他眉头一皱坐下来,几乎是捏着秋晨的鼻子把药灌了下去。
秋晨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是哄着她的,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用暴力对待过?一杯热腾腾的药喝下去,眼眶顿时就红了,连自己都分不清是烫的还是气的。
她一怒,转头蒙起被子就装睡。
纪暮衡却不理她,自顾自地去洗杯子,然后回来再收拾东西,整理好明天要穿的衣服,给手机相机充电,忙得不亦乐乎。
秋晨偷偷掀起一点被角看了一会,发现他好像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愤愤地重重地翻了个身,使劲吸了吸鼻子。
没过多久,她觉得自己额头上搭上了一块凉凉的毛巾。
她闭着眼睛把毛巾拽下来,捏在手里。
可接着就又有一条毛巾搭了上来,她再拽下来,就这样重复了三四次,终于房间里的毛巾都跑到了她手上。
她闹脾气玩着这样孩子气的游戏,玩到最后,其实自己都有点想笑,只好把半个脸埋在枕头里,努力克制着。
纪暮衡在她身边坐下,俯在她耳边说:“生气了?这么小心眼?”
她不理他,只是把脸往枕头里藏。
“奶油糖要不要吃?很甜的。”
秋晨腾得一下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纪暮衡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没有。”他很认真地摇摇头,“我把你当我们家无忌,好好说不行就使用暴力。”
“你才是小狗……”秋晨气愤地要推他,可手刚伸出去,手腕便被他一把拧住。
接着,他低头亲她,一边亲,一边用舌头从自己嘴里推了一颗奶油糖到她嘴里。
她起初还在垂死挣扎,可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缠绵炙热的纠缠。
她含着糖筋疲力尽地闭上眼睛,往他怀里倒去。
“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了?”他脱了外衣坐进被子里,咬着她的耳朵问。
“哼。”她还是不肯认输,手臂却下意识地紧紧环上他的腰。
她本来就已经烧得难受,刚才折腾了一番,更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是不是很难受?”他摸摸她滚烫的额头。
“还好。”她撇撇嘴,“你欺负我我才难受。”
他笑笑,“那没办法,你已经上了贼船了。”
她想瞪他一眼,可是眼睛却已经睁不开了。
“快点睡吧。”他伸手关了灯,黑暗里,有些微凉的手抚在她的额头上,很是舒服,她火气早已经全消了,抱着他只觉得头晕。
“嗯。明天早上还要起来去看日照金山呢。对了,你有没有把三角架放到房顶抢位置?明天早上人肯定很多,现在不抢好,明天早上肯定拍不到照片了。”
“嗯,房顶最前面一排,早就占好了。”
“闹钟呢?闹钟有没有设好?”
“嗯。六点半。”
“你记得叫我起床……”秋晨迷迷糊糊地说着,很快就昏睡过去。
睡到一半,秋晨模糊地感觉到有人给她穿上了衣服,又把她从床上捞起来。
“你女朋友烧到多少度了?”有人压低了声音问。
“三十九。”
“糟糕。高原上发烧很危险的。但是天黑了不能开车啊……”
“诊所有多远?我背她过去。”
“走过去可能要半个多小时,都是上坡。你一个人行不行?”
“没问题。走吧。”
秋晨其实已经醒过来,听的出来纪暮衡在跟他们的领队阿峰说话,只是她觉得很累,一句话也说不动,只能任由着他帮自己裹上羽绒服,背起来走出门。
嗅到门外新鲜冷冽的空气时,她忽然清醒了一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纪暮衡耳后短短的黑发,和她熟悉的脖颈的曲线。
周围一片漆黑,没有灯也没有月亮,阿峰走在前面,手里拿着电筒,发出非常微弱的一抹亮光。
“暮衡。”她很轻很轻地叫他,“我们去哪里?”
“带你去诊所。你还在发烧呢。”他说起话来有些艰难,气息不稳,“你冷不冷?”
“不冷。”她摇摇头,“要走多远?”
“快了。”
“你累不累?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没事,我不累。”
“哦。”她应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他的背一点也不宽厚,可她趴在上面,却觉得无比舒服安稳。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一个人偷偷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纪暮衡问。
“说出来你不许生气。”
“好。”
“那个……黄蓉在铁掌峰上受伤了,郭靖也是这么背着她去找一灯大师看病的。”她小声地俯在他耳边说,“不过郭靖太笨了,我不喜欢,还是萧远山比较好。”
他冷汗直冒。
她烧了多久,他就担心了多久,紧张得心急如焚,她竟然还有空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你看,黄蓉伤得那么厉害,最后不还是好了。我也会好的,你别担心。”她又继续说,声音有些干哑无力。
他怔了一下,接着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嗯。明天还要看日照金山呢。”
“就是。还有,你都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叫萧远山呢。”
“等我们回去我就告诉你。”
“你不许耍赖啊。”
“当然。”
她心满意足地搂着他的脖子,滚烫的额头贴在他的耳边,几乎要把他的心整个融化掉。
第二天早上,秋晨躺在纪暮衡的怀里醒过来。
他们就在一家小诊所的折叠躺椅上打着点滴挤了一夜。秋晨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他。
不过是一夜的工夫,他的脸色却完全变成了灰白色,显然是整晚都没怎么睡过。
她一点也没动过,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他便感觉到了似的,也跟着睁开眼睛。
发觉她醒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低头吻她的额头。
“还好,终于退烧了。”他大叹一口气说。
秋晨抬头看着他如释重负的表情,忽然觉得心底里涌起一股无限温暖的甜蜜。
她抬起手,伸出一只手指慢慢地摩挲着他略带胡茬的下巴,几乎无法自拔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里映着两个小小的她的影子。
“秋晨。”他轻叹一声抱住她,“以后我们再也不出来玩了。再这样来两次,我非得心脏病不可。”
“那怎么行,我还等着你给我拍旅游大片呢。再说,你不是每年都要出去玩一次嘛,难道丢下我,一个人去啊。”
“我也不出门还不行吗?”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因噎废食。”
他又叹了一口气,似乎这两天里他叹气的次数,比平时一年还要多。
而秋晨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退了精神好了,整个人愉快无比。
“几点了?我们去看日照金山啊。”她推推纪暮衡。
“都八点多了,看什么看。早没了。”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啊?那我们位子都白占了?”
“我根本就没去天台上占位子。”他按住她乱动的脑袋,“你烧成那样,我哪有心情去拍什么日照金山。”
“……对不起哦。”她往他怀里钻了钻说,“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来看好了。”
他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全身的力气都松懈下来,“没关系,人生总是有遗憾的。”
那天出发去下一个目的地的路上,车里的团友都在互相传看自己早上拍到的照片,秋晨又嫉妒又懊悔,恨不得让司机掉头回去,让她再住一晚,明早起来再等一次日照金山。
她有些闷闷不乐地转头看着窗外。
漫山遍野的碧树黄叶红花,美得炫目。
车在山边停下休息,大家都下去放风,秋晨刚想下车,就被纪暮衡瞪了回来。
“你在车里呆着,省得吹风再受凉感冒。”他眉头一皱,她便想到昨晚他说的“好好说不行就使用暴力”那句话,顿时缩了回去,只好坐在车上,把车窗开了条小缝透气。
纪暮衡下车以后,跟领队阿峰站在山边聊了一会儿,两个人接着就鬼鬼祟祟地绕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丛里。
再回来的时候,纪暮衡把手背在身后,笑得神秘莫测。他走到车边,敲了敲玻璃窗,示意秋晨把车窗开开。
“怎么了?”秋晨拉开车窗,高原上干燥而清凉的秋风撞了个满怀,刚才的一点郁闷一扫而空。
他抬起手,把小小的一束高山杜鹃拿到她面前,“好不好看?”
“嗯,好看。”秋晨笑着伸出手去,把花拿了进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挺香的,带回去做成标本好不好?”
他只是笑笑,又走近一步。
窗外的阳光正好,明媚得令她睁不开眼睛。他站在阳光下,眼里依稀有一个她的投影。
他看着她半眯起来的眼睛,收起了微笑,神色认真地说,“赵秋晨,我爱你。”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是在幻听。
她从未怀疑过他对自己的心,却也从来没听过他说这三个字,更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强烈地撞击着她的心房,满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他刚才低沉柔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她看着他深邃浓黑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已经沉沦其中。
花了很久力气,她才回过神来,启唇一笑。那三个字仿佛已经到了嘴边,却打了个转,不知怎么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只好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
他探头过来吻她。隔着车身,两个人只有唇齿交融在一起,像两条游在水里接吻的鱼。
周围有人吹口哨嘘他们,秋晨颇为尴尬地转过头去,看见他们团里的一个旅友冲她晃晃手上的dv:“都拍下来了哦,回去我放到网上。”
“那请你先发一份拷贝给我看看,我要检查一下效果。”纪暮衡挑挑眉毛说。
“行啊,没问题,等你们婚礼的时候,就用这个做开场节目。”
海拔四千米的微风有些凉,她却觉得全身都充盈着无限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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