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都梁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5:15
|本章字节:7866字
虞虎彪是古大立从秘书培养起来的,后又得到了白金水赏识和重用。本来他是古大立和白金水争夺第一把手而夹在中间的一个特殊人物。古大立把他看作是一张打出去的好牌,白金水接过这张王牌反打回去,弄得古大立摸不到方向,百思不得其解。特别是虞虎彪神奇地当上副分局长,又闪电式地当上了代理分局长,更使古大立找不到北。原来仅仅是他古书记身边的一位秘书,没想到几年功夫,三爬两转地转上来了,转到与他古大立的官一样大,而他古大立却糊里糊涂地转下去了,古大立的确把虞虎彪看作是一个不可理解的神秘角色,是一个琢磨不透而令人刮目相看的风流人物。直到白金水投案自首,公检法突击搜查虞虎彪的犯罪证据,搜查他掌握白金水犯罪的历史录相镜头等证据资料,古大立才恍然大悟。原来白金水如此重用虞虎彪,正是虞虎彪掌握了要挟白金水的秘密武器,才使其如鱼得水,得心应手,形成坚固的同盟堡垒。要不是他们狗咬狗,这神秘的堡垒还真的坚不可破。这就验证了一条定理,叫做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白金水、虞虎彪固守堡垒不攻自破,古大立从内心感到快慰。只可惜遗憾的是他古大立也因“912”特大事故被席卷下了台,更何况分局领导班子出了如此重大案件,他古大立不可能完全脱离干系。再加上他也到退二线的年纪,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争夺分局第一把手的机会,可又偏偏失去了争夺的资格。他气,他恼,他不甘心,他死不瞑目。只可惜机会已经失去,时运不再来了,他古大立身不由己的永远退出官场舞台了。好在他古大力留下的只是官场官运不展的遗憾,没有白金水、虞虎彪蹲大牢等死的凄凉悲惨。为此古大立幸灾乐祸,他高兴,他快畅,他拍手称好,他认为白金水、虞虎彪是官场败类,罪有应得,早该如此,死有余辜。古大立快慰中也显出遗憾,他认为自己有学历,聪明能干,白金水不是他的对手,虞虎彪是他的部下,论官、论才都没有资格与他论比。可是自己是分局党委书记,是掌握分局领导班子方向的舵手,对白金水、虞虎彪等人在他眼皮底下干出了如此之多的黑暗勾当,他却一无所知,心不知用到什么地方去了。掌握方向的人自己迷失了方向,掌舵的人不知道自己船上的人在干什么,真是天大的讽刺。古大立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在工程审计酒席上,说醉话被送进中南精神病医院的郗妲浒,也出医院回到了中南分局机关,重新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上,更加发奋工作。他相信自己没有疯,也相信中南分局机关干部们不会再把他当神经疯子看待,更相信白金水之类总会有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那一天。郗妲浒出院的第二天,他就去了中南监狱看望了铁窗内的白金水。告诉他白金水,我郗妲浒出了关疯子的铁窗,你白金水却进了关囚犯的铁窗,没想到你白金水也有今天,不会是老天开玩笑吧?白金水也不答话,只低头不语。白金水心里明白,这回说什么都晚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该他郗妲浒雄的时候了。
白金水看到虞彪虎、吴莨菪与他同蹲监牢,心里快慰,但也有悲凉凄楚的感受。他想起自己在台上的时候,是那样的威风,女人围着他团团转,令他欢欣开怀。他曾经说过女人是他的心,女人是他的肝。女人是他生活的四分之三。可是当他锒铛入狱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更没有女人去看过他。他扪心自问,往日围着转的女人哪儿去了?文佳栩、陶花溪是他白金水亲自送走的,而且走得很远很远,自然是不会来看他了。可是中南还有多少围着他转过的女人还在呀,怎么这时候就都不见了呢?那些为他献过肉体的女人们,怎么在他危难的时刻,竟如此淡情寡义,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白金水在独自悲伤的时候,狱警突然通知他到会见室去,说有个女人要见他。白金水喜出望外,心里在想,这么多天没有一个女人来看他,终于来了,她到底是谁?白金水想不出,猜不中。管她是谁,总算还是有女人来了,世上还是有真情的人。在他白金水罪不可恕的时刻,还是有人没有忘记他,记得他这个身在黑牢里的罪人。白金水兴奋地走出牢房来到会见室,抬眼见到早已等候在会见室的这个女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就像冬夜寒风里有人突然向他头上泼了一盆冰凉的水,从头凉到脚,那种兴奋一下子被凉得无影无踪。迷惘和不解袭上心头。他怀疑是自已看错了人,眨了眨眼,又睁大眼看了看,确定自己的眼力没错,是她,白金水神情恍惚,仿佛是在梦境,怀疑不是现实。可这阳光下的白日,又清楚地告诉他,这是活生生的现实。三十年前被他白金水抛弃的指腹为婚的糟糠之妻陶春风,风尘仆仆从故乡那片山林中走来,看看这个负心汉的模样。当年陶春风的父亲陶开明在乡政府当乡长,把仅有的一个招工指标给了指腹为婚的女婿白金水,而不给她陶春风。白金水负心后,陶春风也气恼过,伤心过,痛恨过。后来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嫁给了一个老实憨厚的种田农民杨铁石,漫漫岁月渐渐的使陶春风淡忘了那段错误情缘。三十多年了,陶春风没有再见过白金水。白循环(陶再生)回到白金水身边,在中南火车站工作,回山乡去看望母亲,从不开口提起白金水的情况,他怕刺痛母亲的心。陶春风也从不向儿子循环打听白金水的情况,她怕为难儿子。因为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他懂得父亲、母亲都是他血肉之躯的缔造者,手板手心都是肉,母亲不强求儿子厚薄哪一方。不过岁月早已把陶春风心灵上的创伤荡涤掉了,也不再憎恨白金水的负心了,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记恨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事儿干什么呢。离天的日子远,离土的日子近的人少了记恨,多了理解。陶再生把白金水的消息告诉母亲陶春风,陶春风顿起恻隐之心。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爱似海深。白金水毕竟是和她陶春风撒尿和泥、放屁崩坑长大的伙伴,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还跟他白金水同床共枕过,白金水就是再负心,哪怕是八辈子对不起她陶春风,她陶春风也不做一早晨对不起他白金水的事。人到老来淡忘的是怨恨,留驻的是情缘。因此,陶春风听说白金水被打人大牢,怎么也坐不住了,催促陶再生带她进城来看望白金水。一见面,陶春风自然愣了半天神,似乎不认得眼前这个戴铁镣的囚犯,这个矮胖肥大的小老头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曾当大官的负心郎。但是白金水再变化,还是留下他从前的影子,年轻时候的那种乡人粗俗的外型棱角仍然依稀可辨,只是岁月的痕迹模糊了他先天的模样,再加上三十多年未见面,才使陶春风愣了半天神,一时不敢确认眼前这个囚犯就是她最熟悉的白金水。陶春风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确信眼前这个被囚禁的胖老头就是白金水时,只叫了声“金水”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不停的用衣袖去擦脸上的泪水。
白金水做梦也没有想到,来牢房看望他的是被自己抛弃三十多年的结发妻子。白金水在孤独忧伤中,听说有女人要见他,本就兴奋不已了,可当他见到这女人后,忧伤中还夹杂着内疚,等于在白金水的创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叫他揪心的痛。白金水在心里讲:“傻女人哟,你就那样死心眼,来看我干什么,这个时候你恨我,骂我,打我也许我会好受些。你为我伤心流泪,就等于往我心窝里捅刀子,叫我痛哟。”
白金水轻轻地坐在陶春风的对面,望着老泪纵横的陶春风,叹了口气说:“春风呀,你不该来呀。是我愧对你,愧对你父母。三十多年了,是我欠你的,下辈子我也还不清呐。你这一来,岂不是叫我欠你的更多?我做出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就是打我都不解恨,你咋就这样犯傻,犯糊涂哟,你真的不该来呀。”
白金水说这番话,自己也分不清是责备陶春风,还是责备自己。
陶春风还是说不出一句话,仍是一个劲地伤心流泪。因为她知道,她再感情用事,也无法挽救白金水,替他洗清罪孽,找回三十多年前的那个人之初性本善的白金水。
陶春风离开牢房不久,狱警又传白金水,说又有人探监。白金水跑到探监室一看,是他白金水最可恨可气的人范明亮。白金水并不理解范明亮此时来探视他的心情,是像郗妲浒一样的来气他。还是像陶春风一样的来可怜他?
范明亮也不多说话,迎上去双手紧握白金水那双短胖黑斑老手,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都把过去忘掉吧……”
范明亮走后,白金水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白金水坐在监牢的一角,手捧着脑袋,痛心的反思,往事一幕幕又展现在他的面前,自己为官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用错了人,究竟用错了多少人,他记不清一个准确的数,但范明亮是他第一个用对的人,又是第一个用错了的人,他没有忘记,范明亮的为人在他心中最后刻骨铭心地打下了烙印。在站段为官时。是他第一眼看中范明亮,用了范明亮做他的秘书,办公室主任,那时他的工作可以说是范明亮给他顶起半边天,当了半个家,大小事情都是范明亮给他去落实,他白金水真可谓是君子动嘴不动手,动嘴讲了上文,范明亮自然给他去一一落实,补上下文。因此中南站干部职工给范明亮封了一个特殊的官衔——“半个站长”。
当年白金水从内心感激过他,认为范明亮是个人物,如果没有范明亮为他白金水鞍前马后扫清障碍,他能顺顺当当的在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得心应手吗?当年白金水也曾想过,是他慧眼识人,用对了范明亮,才使他白金水官运鸿展。那么为什么范明亮又是白金水第一个用错了的人呢?白金水直到蹲在监牢里的墙角边方才弄明白,其他人用错了的是不该用而用错,而范明亮则是该用而没有用在正确位置上而用错的,错得相反,错得彻底,错得痛心。白金水深深反思,如果继续用范明亮做他白金水的秘书。办公室主任,也许他白金水不会有蹲牢笼的今天,至少不会让他跌得这么惨,也许早在范明亮的提醒下,早日醒悟,不会陷得这么深,滑得那么远。此时,他无法表达自己悔恨的心情,捡起一小截粉笔,在牢房的地面上重重地写了三个白字——错!错!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