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都梁草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8:22
|本章字节:9560字
三个候选人只提两个,党委会在讨论发言时各叙己见,自有一番争论。古大立的发言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原来与白金水讨价还价时,是有自己儿子的利害关系,如今儿子退出机关下海去了,利害关系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如果没有儿子讨价还价的前科,古大立一定会站出来反对那种既不是人才又不是奴才的人提上来,正因为有这种前科,他古大立不能在白金水面前失了出尔反尔的理,只好原则同意牛牟奔提为分局长助理,但只能兼任中南北站党委书记。古大立心里想不能太便宜白金水和牛牟奔了,他要用湛昶轻牵制限制牛牟奔的发迹。因为古大立相信,从长远观点看,有能力的比没能力的出息的机会多,他更相信湛昶轻凭他的能力在仕途上一定会战胜平庸之辈牛牟奔。从另一方面看,也是古大立用人才不用奴才观点的体现,所以古大立极力推荐湛昶轻任分局长助理兼中南站站长。并在会上列举了湛昶轻几大才干优点,同时又对牛牟奔的平庸作了点到为止的原则性说明。白金水听了,心里自有几分不满,可又无法进行反驳。因为古大立一开始就表态,原则同意牛牟奔的升职,如果在这个问题上跟古大立较劲,反倒影响其它委员们的情绪。只要古大立说了同意两个字,问题就解决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跟他古大立论长说短。至于对第二个候选人风嘉凌,古大立态度极为显明,坚决反对,毫无商量余地。他说这种奴才,不能文不能武,放在哪儿也只能看门,就让他在党办混吧。
白金水的意见也很明确。同意提拔牛牟奔和风嘉凌。白金水激昂地说:
“牛牟奔虽然是我的女婿,如果说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恐怕这话说不过去。如果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这话实在有点偏颇。应该说与他个人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与很多的同行对他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大家想想看,我爱女婿不错,当然我更爱儿子呀,儿子白泉皙不是当官的料,他虽然在多经公司挂上什么业务经理的头衔,实际上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工人,这都是实在话,大家也清楚,我就不必多说了。之所以我同意提拔牛牟奔,也是符合组织原则的,任人唯贤是党的政策,可任贤不避亲,用人不避亲也不违背组织原则。牛牟奔大学毕业分到中南站,从基层干起。又在客货分处任分处长,虽然政绩平平,没有干出什么震天动地的大事,很平常,很普通,这点不假。但他很勤奋,很实在,不摆花架子,脚踏实地,办事手脚慢,可他很稳重,很沉着。客货分处在他的领导下,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也没出什么问题。有位领导人说过:‘机关办公,无过就是功。’当然现在讨论他的问题仅仅是个挂职锻炼嘛,真正要讨论他进入分局领导班子的问题,那还要看他挂职锻炼的政绩如何去考察权衡嘛,况且这个问题还轮不到我们说话,那是上级领导机关考虑的问题。
关于风嘉凌和湛昶轻提谁的问题,我也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一个听话不能干。一个能干不听话。我的观点是宁要听话不能干的,也不要能干不听话的。听话的能够按领导的意图去办,只是办事效率差一点,但总比不听话的好啊。那不听话的自认为能干,目无领导,不按领导的意图去办,你叫他上山,他却下水,你要他下水,他却要上山,满拧。这种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派不上用场。领导交办的事没办成,你还得给他擦屁股,那才呕气呢。一句话,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家说说是前者好还是后者好?不用说,当然是前者好嘛。”白金水自问自答地说。
党委副书记邱邻邦、纪委书记石碚磊、工会主席辛辨、副分局长傅倚众、谭景敏、耿星伟、晁昌晶等委员,也先后在会上发了言,中心意思是对白金水的升官举亲做法提出不同意见。
关于牛牟奔的职务升迁问题,委员们与职工群众早就滋生了强烈的不满情绪,中南站基层机关曾为了此事,还出现过集体罢工斗争的事件。
那是白金水在中南站任站长的时候,牛牟奔大学毕业分配在中南站任见习生,白金水见牛牟奔一表人才,长得牛高马大,立在中南站职工面前就像鹤立鸡群,是中南市区少有的大汉。白金水祖宗八代都是“二等残废”,有名的铁蛋世家,只长心眼不长个儿的家族。白金水早就想自己的女儿嫁个大汉,改良一下品种。打破铁蛋世家的传统,矮人国里也出些像条汉子的人儿。牛牟奔来到中南站报到的第一天,白金水就慧眼识人,一眼看中,示意女儿白玫瑰去勾引这中南少有的大汉。白玫瑰虽然个头矮,人倒也长得秀气,小巧玲珑的模样也还不讨人嫌,身边常有些想吃天鹅肉的臭男人们像苍蝇一样,围着嗡嗡叫,白玫瑰就是没瞧得上。那些臭小子们常常是嘻嘻来,又啧啧而去。牛牟奔初来乍到,也想找个根基做靠山,白站长的千金向他下了钩子,他岂能怠慢,只是个子不相配,自有些遗憾。但介于白金水的权势和白玫瑰的小巧秀气,也就将就了。不少同事图嘴巴快活,常跟牛牟奔开玩笑说:“算了,没关系,掐头去尾,中间补齐嘛。”弄得同伙捧腹大笑。
牛牟奔跟着笑完后也像征性地骂他们一句:“你们这些混蛋真他妈的损到家了。”
白金水自己亲自相中的女婿,当然也不能亏待他。第一年见习期满,就下了助理工程师令,调到站技术室主管运输组织工作,简称“站组。”助工干了一年,又提拔为技术室副主任,上报分局干部分处时,分局干部分处的负责人山峰对这种因人设岗的做法提出过非议。因为按干部编制,站段一级的科室不设副主任,白金水的理由是作为后备干部培养的苗子,挂个副主任头衔好开展工作。再者说他白站长有权提拔主任以下干部,只是要上报分局干部分处审查备案,也就是说只要分局承认有这样一个干部就行了。就这样似是而非的过了关。副主任干了一年又提正主任,这回可是名正言顺,有岗位有编制的了,分局干部分处自然也就没什么话说。主任干了一年,又提站总工程师室副总工程师,这可就要分局干部分处亲自审批了。白站长只有上报建议的权力,没有任命权了。山峰当时是担任分局干部分处的副处长,主管站段副职任职的初审,再经主管领导批准。山峰说按站段干部编制只有一个总工程师岗位,没有副总工程师编制,这种因人设岗的做法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坚持以奏而不斩的办法进行拖延。谁知白金水送厚礼,疏通主管运输的副分局长傅倚众的关系,走曲线求官之路,先上后下倒办起,主管领导傅倚众签字后交到山峰手里,山峰哭笑不得。明明知道是违背组织原则的事,可领导签字交办的,又不得不办。山峰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领导从上而下。”牛牟奔在站副总工程师的位置上干了一年,又提为中南站总工程师。总工程师干了一年,白金水又通过地下活动,将副站长詹继佑改任站总工程师,将牛牟奔的总工程师改变为副站长,也就是中南站的正副站长被他自家一老一少,一矮一高全包了。职工们戏称中南站要改白家站了。对这种一步一个台阶,七年七级跳的直升飞机行为,中南站的干部职工早就心怀不满。有的干部说我们干了半辈子连个主任都当不上,别说站段长了。他牛牟奔凭什么本事七年七级跳,不就是朝庭有人好做官吗!中南站机关干部全体出动,都搬条凳子坐在机关大院晒太阳,谁也不说不吵,不闹,见面只是满脸笑,就是不干活工作,向自家老少发出无声的抗议,上班不干工作变相罢工。白金水也坐不住了,请求分局来人解决。分局领导派工作组进驻中南站,事实清楚,工作组对白金水的这种做法也极为不满。只是已经成为事实,又是分局领导签字同意办的,不好做出处理。最后只好采取组织措施,将牛牟奔调分局客货分处任副分处长,白金水任分局长助理,中南站才恢复了平静,开展正常工作。
后来,白金水由分局长助理改任副分局长,兼任中南站长,又杀了个回马枪。当然白金水这次杀回中南站,倒也注意自己的形像。因为他不仅是中南站长,他是全分局十万大众的副分局长,他需要中南站职工的支持。也需要全分局职工对他的支持,真是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官升一级,昨日不同今日。中南站职工对白金水也改变了一些态度。因为返回中南站的是升了官的白金水,不是原来的白站长了。人们也知道他在站里干不长久,因为他毕竟是挂了副分局长头衔的白站长。介于这个原因,白站长与中南站的干群关系,自然拉近了一大步。
今天的分局党委会上,有的还是当年处理中南站罢工事件工作组成员。当然对牛牟奔坐升飞机的事不会忘记,特别是副分局长傅倚众是当年亲自审批牛牟奔提为站段级领导干部的,做为一个副分局长提拔一个站段级干部算不了什么事,大笔一挥,这官可就当上了。可今天在分局党委会上再次讨论提拔牛牟奔的问题。傅倚众自有几分反感,认为白金水太过分了,他本想提出反对意见,但他见主管干部的分局党委书记古大立表态原则同意,其它委员也赞同书记意见,知道大势所趋,个人力量难以挽回。如果强行反对,也是少数服众多数,目的达不到,还弄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表示赞同。
党委会最后表决结果:牛牟奔任分局长助理兼任中南站站长,湛昶轻任分局长助理兼任中南北站站长,双双下站挂职锻炼,党委会原则通过,准备上报局干部部审批。
白金水的目的达到了,心里自然得意。女婿的问题解决了,下一步要考虑的是儿子陶再生和侄子白来金的问题了。陶再生已经在官道上了,只是不能操之过急,急了反倒引起古大立等人的怀疑,坏了大事,一定要稳,严守秘密,因为只有他陶再生才是我白金水未来的希望。
白来金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但是他去年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全分局上下至今记忆犹新,笑声未了。
那是去年春运开始的第一天,中南站白来金在南扳道房值班,向3561调车机发出摘挂作业旗语信号,司机“陈结巴”半天没有反应。白来金再次显示旗语信号,3561机车仍然一动不动。白来金急了,上前冲着司机陈结巴就骂开了:
“你……你小子,不……不是东……东西,老……老子显……显示了好几次信号,你……你小子,眼晴长……长在屁股上是……是怎么着,看……看不见!’’白来金平时不口吃,但不能急,一急就口吃,越急就越口吃,越口吃就越急。时下春运正忙,自来金几次发出信号,司机竟没有反应,不动车,白来金也就急上火了,责骂起了司机。
可事就这么凑巧,正好司机也是个口吃的结巴,平时不急时略有点结,话说慢点并不现形,一急就结巴得说不出话了。司机们有时故意说急话气他,逗他结巴。因此,他的名字早被人忘了,“陈结巴”完全取代了他的名字。陈结巴一听扳道员白来金骂他,还学他结结巴巴说话火上心头,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也冲自来金骂开了:
“你……你他妈的混……混蛋,学……学老子结……结巴,还……还骂人。”
“你……你他娘的不……不动车,还……还学老子讲……讲话。”
“你……你他妈的学……学老子,还……还说老子学……你。”
“你……你他娘的学……学老子,还……说老子学……你。”
就这样白来金与陈结巴大吵大闹,不肯相让,使编组出发列车晚开一小时,直到机务段长关海焘和中南站副站长陶再生赶到现场,才将列车开出。
主管安全的副分局长谭景敏得到消息,火冒三丈,勒令关海焘和陶再生带领当事人亲自到分局参加交班会,分析原因。
当事人白来金和陈结巴各自陈述理由后,机务段长关海焘笑着说:“是一场误会造成的列车晚点事故。其实两人都是结巴子,不存在谁学谁的问题。”
一场结巴闹剧,闹出个列车晚开一小时的事故,在分析会上,使白金水哭笑不得。差点下不了台,因为人们都知道自来金是他白金水的侄子。
分析会后,陈结巴再也不开车了,调到检修车间当起了修理工。自来金也不当扳道员了,调到信号楼当值班员去了。
这件事令他白金水好没面子,短时间内难以消除这种影响,看来只有暂时委屈他自来金几年了,往后瞧准了机会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