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奇袭矿场

作者: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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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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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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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178字

星移斗转,时过如梭,不经意间已到了秋季。


煤窑窑主贺老六在销声匿迹几个月后重新在桃园酒家露面,张胜却几乎认不出这个以前财大气粗的贺老六了。眼下的贺老六瘦骨伶仃,一身粗布衣褂,满脸皱纹,脸色青黄,两眼深陷,哪儿还有几个月前那种红光满面、滚圆如球的影子?只有他那一嘴的金牙还不时提醒着人们主人昔日的阔绰。


进到店里,贺老六悄悄地在墙角找了个座位坐下,要了一碗炸酱面,然后又要了一碗面汤,吃完后擦了擦嘴,喊了一嗓子:张掌柜的,会账。这一嗓子不要紧,立刻招来了众人的目光,一直没在意的张胜此时才认出了贺老六。


哟!这不是贺爷吗?几个月不见,咋瘦成这样了?\贺爷,这是咋的了?\老长时间没见了,您老去哪儿了?……一时酒客们纷纷围了过来,嘈嘈嚷嚷,贺老六竟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张胜摆了摆手:各位,咱们把各桌上的酒菜攒成一桌,都到雅间里让贺爷坐下来,咱喝着酒慢慢聊,我再送贺爷几道菜,大家看如何?众人无不赞成。


几杯酒下肚,贺老六的脸色才慢慢红润起来。他捂着腮帮子,苦着个脸,仿佛牙痛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事情竟和张胜他们营救战俘有关。


原来,端午节那天晚上,张胜他们顺利将战俘们救出之后,由于夜黑,鬼子不敢进行远距离追击,第二天天一亮鬼子就漫山遍野搜查开了,贺老六在军用矿旁边的小煤窑一下就被日军发现了,丧心病狂的鬼子将正在工棚睡觉的三十多个矿工全部杀死后扬长而去,只有一个早上起得早跑肚拉稀的矿工幸免于难。贺老六刚好那几天在县城窑子里勾上了一个窑姐,两人难舍难分,天天在窑子里过夜,所以也逃过一劫。


贺老六将自己的所有家产都用于处理死难矿工的善后,然后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两个来月,能下地走路也不过才二十来天。


狗日的日本鬼子,我豁出去了,非得弄死他几个日本杂种出出这口气不可。贺老六咬牙切齿地骂着。


以往这点酒对贺老六来说简直就是润润嗓子而已,而今天的贺老六大病初愈,再加上心里有气,几杯酒下肚,竟然酩酊大醉、人事不醒。大家赶紧七手八脚将贺老六搭进后堂床上休息。重新回到酒桌的客人们一番唉声叹气、再咬牙切齿地咒骂几句之后也就慢慢散了。


等贺老六醒过来时已到了掌灯时分。继宗几个已在贺老六睡觉的屋里摆了一桌酒菜,边吃边等着贺老六醒来。


看贺老六有了动静,大家赶紧过去扶起他来。张山端来一盆洗漱热水,占魁做了碗醒酒的酸辣面。


洗完脸,喝罢酸辣面汤,美美地出了一身透汗,贺老六顿时觉得浑身清爽,醉意全消。他向众人拱了拱手说:今天出丑了,给爷几位添麻烦了。张胜赶忙拉住贺老六的手往桌上让:贺爷说啥话呢?来来来,赶紧坐下来再说。继宗举起一杯酒对贺老六说:老哥,就冲你能把那么大的家产散给遇难的穷哥们儿料理后事,我们哥儿几个就服你,来,兄弟先敬你一杯。占魁也不示弱,说:老哥,说实话,看见你以前的烧包样儿,我恨不能打你一顿,眼下你遭这么大的事还能挺下来,确实是个大老爷们儿,来,兄弟也敬你一杯。


占魁这话说得大家一阵大笑。贺老六也扑哧一声笑道:我他妈以前是有些现眼。


占魁不依不饶:不是有些现眼,而是非常现眼。说着还站起来模仿着贺老六以前的走姿、口气表演了一番,惹得大家更是轰堂大笑。


看着这哥儿几个直爽豪迈的样子,贺老六感到很亲切,最初的一丝拘谨也不翼而飞。


贺老六原本也是粗犷豪迈之人,只不过以前家穷,没上过台面,发财后又极力想学那些有钱人的做派,学着学着就走了样,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烧包。现在自己已经成了穷光蛋,而这几个人又大气直爽,在这群汉子中间,他原有的气质和秉性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身上。


他举起酒来对继宗几人敬酒道:哥儿几个,我贺老六钻了一辈子煤窑,没别的本事,现在也没有钱,只有一条烂命,今后哥儿几个有需要我贺老六的地方,只管言语,别见外。张胜忙举杯说道:言重了,你比我们哥儿几个都年长,如不见外的话,今后我们就喊你六哥,你看咋样?贺老六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好好好,兄弟们,咱们一起干了这杯!接下来的闲谈让张胜等人得知,贺老六病愈后曾几次偷偷到鬼子军用矿观察,对军用矿现在的情形很清楚。鬼子不知从哪儿又押来一批战俘,已经重新开工。现在对战俘们的看守非常严密,矿外的围墙又进行了加高加固,而且一天24小时有巡逻队和游动哨在围墙外晃悠,巡逻队每次出动都牵着几条凶猛的狼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几条狗就一阵狂吠,很难靠近煤矿。


和尚一听,心中的火腾一下就蹿了起来,他嘴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抢我们的煤,杀我们的人,还要我们的人给他们干活,不行!咱们得干他一把。说完,他用征询的目光依次扫视着每个人的脸。


张胜沉稳地说:这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管,但鬼子上次吃了亏,现在一定加强了防备,要干我们也只能智取,不能硬来。这时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继宗开口了,他问贺老六:六哥,你以前煤窑的巷道距鬼子煤矿的巷道远不远?\都在一条矿脉上,远也远不到哪儿去。继宗接着问:那要把你的窑和鬼子的巷道挖通,困难不困难?贺老六极有把握地说:一点儿都不难。我钻了一辈子煤窑,都快成地老鼠精了,当初就怕和他们打通,我测了不止一次,我的巷道就贴着他们主巷道的边,挨得非常近,要想打通,两天就可解决问题。继宗一听,兴奋得脸色微红,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问:六哥,你现在还能不能找几个有经验的矿工,帮我们打通巷道。贺老六已经隐隐明白继宗的意图了,他高声说道:没问题,这事包我身上了,而且我亲自下窑领人干。在他俩一问一答的时候,张胜他们几个已经完全明白继宗的意思,这的确是个绝好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行动筹划严密,成功的把握非常大。


和尚说:行动前,要先把巡逻队和游动哨解决掉,以防他们发现动静。\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里应外合,这一次不但要救人,还要捣了他这个煤矿,所以还要请老郎他们游击队合伙干。\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事。接着,大家详细合计了行动的方案和步骤。


贺老六真不愧为地老鼠,在黑暗的洞里,他仿佛浑身都是眼睛,在他的带领下,挖洞进行得极为顺利。两天后,当最后一镐下去,和鬼子巷道之间只剩下一砖厚的煤墙,上面开了个拳头大的孔,用以观察那边的动静,那边巷道里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矿工都是贺老六悄悄招来的老熟人,这些人的底细贺老六都非常了解,非常可靠。对这些矿工来说,两天工夫,每人一百块现大洋,这可是一笔巨款,顶他们以前干十年的。


当天晚上,这些矿工被悄悄打发回家。


兰卿、子美带着他们的二十多人来到了野鸡岭和继宗几人会合。他们每人身上都背了三枝枪,目的是救出战俘后立即发给他们进行自卫。在马兰峪缴获的掷弹筒也被朱长贵和柳拴住给背来了,他俩的任务就是战斗打响后打掉鬼子的岗楼。


郎久平这次将全中队二百多人全带来了,其中有二十多个还带着手弩,这些人的箭法都相当精准,他们将和继宗一起行动。他们计划先由继宗带人埋伏在猴爪崖,后半夜干掉鬼子的巡逻队和游动哨,然后返回野鸡岭会合,再一起进入鬼子的巷道,从巷道上去悄悄干掉岗楼上的鬼子哨兵,控制机枪后,将战俘们带下矿井,从贺老六的煤窑逃出,由田三领着直奔水帘洞;接着对营区的鬼子发起攻击,结束后,从煤窑撤出,然后将矿井煤窑一起炸毁,不留任何痕迹。


为确保万无一失,兰卿和子美事先还画了一张矿区鬼子兵力分布图,标出了营房的方位和数量。郎久平、兰卿、子美、继宗几个进行了详细的分工,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大家饱餐一顿后,继宗一行二十多人向猴爪崖进发。


这里离猴爪崖极近,转过山头,就看见鬼子军用矿那魔鬼眼睛似的探照灯在不停地转动着。在距围墙约十来米的地方,继宗等人悄悄埋伏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在刺眼探照灯灯光下,鬼子的巡逻队如一群僵尸般游移过来,这些鬼子被日军步兵操典训练得如同一群机器人,他们背着枪,双目直视,迈着整齐的罗圈腿,如同在操场上列队行进一般;只有他们手里牵着的狼狗还能显示出一点生命的气息来。这支巡逻队一共有十个鬼子。


十来米的距离对继宗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顶着鬼子的脑门子射弩,没有任何悬念,大家都稳稳地举起弩瞄准各自的目标。


突然,狼狗似乎发现了异常,它愤怒地叫了起来。牵狗的鬼子很不耐烦地猛拽了一下绳子,狗不甘心地呜咽着,无奈地跟着主人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牵狗的鬼子大概也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停下脚步准备转身。可没等他转过身子,一枝弩箭就将他的头颅射穿,狼狗刚要张嘴,一排弩箭全射在它的头上,狼狗瘫倒在地,一阵剧烈的痉挛后变成了死狗。后面的九个鬼子更惨,连头都没抬一下就被射翻在地,蹬开了腿。


该解决鬼子游动哨了。


由于有巡逻队,游动哨仅在大门口游动,雪亮的灯光下,他缩着头无聊地来回转着,不时在灯影里和灯光下进出,仿佛梦游一般。大门顶部就是鬼子岗楼,岗楼上的哨兵不时将头伸出向下张望,如果干掉游动哨,岗楼上的鬼子极易发现,所以继宗他们一伙瞄了半天都没能下手。


按事先的计划是要等所有人都到达巷道口后,再干掉鬼子岗楼上的哨兵,但现在实际情况有变,不得不将游动哨和岗楼上的哨兵同时干掉。


黑暗中,继宗举手示意和尚和自己先射杀游动哨,其余人同时射杀岗楼哨兵。


当鬼子游动哨再一次转到最外面的时候,继宗、和尚几乎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箭,中箭的鬼子如挨了刀的鸡一样倒在地上无声地挣扎着、扑棱着。


他的异常举动使岗楼上的鬼子呵呵笑了起来,他探出大半个身子,操着公鸭嗓叽里哇啦鬼叫着,看得出来,他在和倒在地上的鬼子打趣逗乐,他以为下面的战友不小心栽倒了呢。


然而,还没等他笑声落地,十几枝弩箭便一起钉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笑声随着他的生命戛然而止。随后继宗等人又如法炮制,先后干掉了其他几个岗楼上的鬼子哨兵。


等继宗他们回到小煤窑时,兰卿、子美已经急得跳了半天了,一经会合便二话不说直向窑里扑去。


由于事先打掉了岗楼上的鬼子哨兵,后来的行动进展得异常顺利。继宗他们先用手弩干掉了院内的巡逻兵;郎久平的四组游击队员则从岗楼下面的窗户中爬了进去。这四组游击队员全是搞暗杀的行家,里面正在睡觉的鬼子在梦中被全部捅死,接着夺取了岗楼上的机枪,控制了制高点;兰卿、子美领人进入战俘们的工棚,叫醒了三个工棚所有的战俘,领着他们井然有序地进入矿井。


在井口,子美将带来的五十枝步枪发给那些身体还算可以的战俘,让他们留下来在井口策应,其余战俘由田三和贺老六带领往水帘洞进发。


营房区离工棚很近,兰卿他们对里面地形极熟,不费什么事就摸到了营房跟前。


由于事先都有分工,所以无论是郎久平带来的游击队员,还是继宗带来的人都按照事先的安排到达自己的指定位置。


也没有什么规矩,上去踹开门、砸碎窗户玻璃,机枪、驳壳枪、步枪一齐开火,手榴弹如冰雹一样从窗口纷纷飞进,打得鬼子在床上乱蹦,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朱长贵和柳拴住的掷弹筒刚才没有派上用场,两人一生气,把掷弹筒直接架在窗户上往鬼子屋里发射,一时房倒屋塌,浓烟滚滚。


继宗左手提着盒子枪,一脚踹开一个鬼子军官的宿舍门,鬼子军官光着身子哇的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也许实在是气昏了头,这个身体强壮、满脸横肉的鬼子军官放着墙上的刀、枪不拿,竟手无寸铁地直向继宗扑了过来。


继宗撇了撇嘴,凌空一拳,鬼子军官被生生打回床上,捂着被击中的腹部,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挣扎着还想起来,继宗拧腰一个摆腿踢中鬼子头部,这小子的脑袋如被石头砸碎的西瓜,霎时一命呜呼。


继宗待要转身出门,又一眼看见鬼子的军刀和王八盒子,过去一把摘下挂到自己身上,顺手抽出军刀,冲出门去,迎面正好碰见小马手提一枝三八大盖跑了过来。他也看见了继宗,一笑,扬了扬手里的枪。继宗刚要和他说话,就见小马身后的墙角红光一闪,小马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继宗定睛一看,墙角站着一个鬼子,正举着步枪瞄向自己。继宗大怒,左手盒子枪一阵连发,几个箭步冲到鬼子面前,鬼子中弹侧跪于地,还颤巍巍地企图挣扎站起,继宗盛怒之下举起手中军刀,大吼一声,一道寒光掠过,鬼子被继宗一刀从左肩劈到右肋,上半截身子啪的一声重重砸向地面。


继宗赶紧转过来抱起小马,子弹从他的后背击穿心脏,小马已经停止了呼吸。本来就瘦小的小马在继宗怀里轻飘飘的,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血仿佛都流尽了,身上的体温正一点一点逝去。


继宗的脸抽动了两下,轻轻将小马放在地上,提起军刀势如疯虎般扑向旁边的鬼子营房。


兰卿、子美手里各提着一把东洋刀,浑身溅满了血,也不知劈了多少鬼子,两人犹不解恨,干脆在死伤狼藉的营房里四处放起火来。


其他人学着他俩的样子,连营房门都懒得进了,先把手榴弹往里一塞,举起火把放起火来,然后站在一边,等着身上带火的鬼子跑出来,再冲上去刀劈枪刺,将他们瞬间解决。


一时间,火借着山风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