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佰川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6 02:27
|本章字节:6968字
于是张山把屎壳郎的情况给张胜说了一遍,还特意把川岛表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张胜。
这小子话里话外的总让人感觉到他和日本人有点瓜葛,但又不肯说透。张山一脸的沉思。
这好办,张胜见多识广,足智多谋:你想想,他不是爱充大尾巴鹰吗?呆会儿进去你就说我嫌你不好好干活骂了你一顿,说得越惨越好,你看他咋办?\你的意思是把包袱甩给他,看他接不接?张山到底是老江湖,马上心领神会。
张山哭丧着脸进到雅间,闷闷不乐地坐下,唉声叹气起来。咋了嘛?挨熊了?张山就等他这句话呢,听见屎壳郎问,长叹一声:大哥您别问了,跟您没关系,再说您也不好管。
张山顺势将称呼也改了过来,嘴上说不让屎壳郎管,其实话里的意思已经把屎壳郎拽进事里来了。说着话,还不停胆怯地往外张望着。屎壳郎一听不乐意了:有啥不好管的,你说说看,你不说我咋管?\唉,算了大哥,咱哥俩好几年没见了,你就当没看见,不说了,来,咱俩喝酒。
你看你那熊样,怪不得越混越抽抽,你不说清楚,我不喝了。\别提了,你兄弟我在这儿跑堂,每天起得比鸡还早,干的活比驴还多,挣的钱比苍蝇屎还少,看人脸子不说,时不时地还要挨老板的骂。这不,刚又嫌我陪您喝酒耽误了干活,把我臭骂了一顿,我一生气就顶了两句说大不了不要今天的工钱了,那孙子就等我这句呢,立马告诉柜台将我今天的工钱扣了,你说这孙子损不损?说着一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张山这话说得很讲究,不经意间就把挨骂扣工钱的起因全推到屎壳郎头上。
果然,屎壳郎一听就炸了,酒杯往桌上一:他妈的敢扣你钱?你等着,我瞧瞧去。
张山赶紧拉住屎壳郎的胳膊:大哥,可不敢去,我们老板他表哥是皇协军,靠山硬得很,再说了,为这点小事真不值当。屎壳郎一听更火了:皇协军是个,他有日本人厉害?你撒手!张山死死拉住屎壳郎,低声下气地说道:大哥,我知道您有办法,您不怕惹他,但兄弟我还得在这儿混饭吃,您说是不是?您只当是给我面子,今天这事就算了。屎壳郎听了这话才慢慢冷静了下来,气呼呼地说:今天这事就当给你面子,要不然,日本人那儿我一句话,明天就叫他关门,你信不信?\我信,我信。两人一时无话,呆坐了一会儿,屎壳郎一拍桌子:这样吧,你等我话,过几天我领你去见一个人,你啥也先别问,等我话好了。张山装出一脸的迷糊相,呆呆看着屎壳郎。屎壳郎忽然哈欠连天起来,匆匆起来叮嘱道:等我话,回见。张山跟屁虫似的送出店外,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那屎壳郎烟瘾已犯,也顾不上寒暄客气,一甩手匆匆离开。
张山扭头进店,刚想进去找张胜说事,一位老客喊住了他。张山一看是位姓李的老客,他急忙堆上笑脸点头道:李爷,您吩咐。老客盯了他半天才开口:小张子,你认识刚才出去那人?张山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认识,石砭峪的屎壳郎啊,以前在一起混过饭,怎么,李爷您也知道他?
老客不屑地撇撇嘴:岂止知道,他还是我内人的远房亲戚呢。停了停又小声说道:我劝你少和这样的人拉扯,对你没好处。\李爷您不知道,我也是好多年没见过他了,今天是赶巧碰见的。老客捻着鼠须,向张山招了招手,张山急忙凑上前去。老客把嗓门压得极低说道:你听我说,这小子不地道,以前在我那儿借了好几块大洋一直赖着不还,后来我知道他抽鸦片烟,已经穷得叮当响了,也就不指望他还了。可最近这小子忽然抖起来了,你知道为啥?我告诉你,我听内人说,在石砭峪有六十多土匪被日本人围住杀掉,好像跟这小子有点关系,还说他的那些钱可能是日本人给的赏钱。张山呆住了,仿佛吓傻了似的。老客继续喋喋不休道:你说这事要让土匪打听到了,还不把他剐了?所以你还是离他远点。不过这些也都是传言,信不信由你,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张山此时仿佛如梦方醒,忙不迭地连声道谢,殷勤地给老客续茶添水。
第三天中午时分,张山正在前堂忙活着,就见屎壳郎在门外冲他招手,张山心里一喜,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大哥,您找我?\啥也别问,你去给老板打声招呼,立马跟我走。\去哪儿?\给你说别问了,你还瞎打听,快点儿。\好,我这就去。两人说着话,不大一会儿就到了镇东头的一家铺面,张山抬头一看,只见招牌上写着大大的福寿膏三个字。
张山明白,福寿膏就是鸦片,以前郑八斤偶尔也好两口,不过没上瘾,他抽大烟无非就是来客人了摆摆谱,装装样子。
见屎壳郎将自己领到这里,张山猜测可能答案就在这地方,可屎壳郎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他一时还弄不明白。于是他装作害怕的样子,畏畏缩缩地对屎壳郎说:大哥,大烟我不抽,您知道,我挣的那点钱不够买一个烟泡的。\谁说让你来抽大烟的,你看你那熊样,那是有口福的人享受的,你也配?\那你带我来这儿干吗?\少废话,你跟着我只管进。一撩门帘,两人穿堂而过,前堂一溜的烟榻上摆了不少烟枪烟灯,至少有一半的烟榻上都躺着正在吞云吐雾的大烟鬼们,个别烟鬼旁边还陪卧着一两个满脸烟色的女人。
穿过一扇小门来到后院,却是别有洞天。院里大树参天蔽日,偌大的后院一半的面积都是池塘,塘里半池荷花,一汪碧水,池边回廊曲折,垂柳悠悠,水中央的亭子里摆着一把凉椅,椅上一人头戴斗笠,正悠闲地临水垂钓。
张山正在纳闷,屎壳郎一使眼色,两人快步向凉亭走去。那人头也不回,轻轻问道:你说的人领来了吗?腔调怪怪的。屎壳郎赶紧低头回话:人领来了,您过过目。那人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张山,开口问道:你知道叫你来是要让你干什么吗?
张山刚要回答,屎壳郎抢先说道:我已经都给他说过了,他愿意为掌柜的效劳。
那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屎壳郎:那就好,听说你在桃园酒家跑堂?张山欠了欠身:是。那人转过身去淡淡地说了句:好吧,你领他到账房签字画押吧。便又定定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不再说话。
屎壳郎一使眼色,两人悄悄离开。
来到账房,一个黄脸矮胖汉子正在伏案算账,看见两人进来,只略一点头,也不说话。
屎壳郎看样子和矮胖汉子极熟,上去一拍汉子的肩膀,打着哈哈:哑鬼,签字、画押、领钱。那汉子不言声地从身后取出一叠文书来,翻开后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推到张山面前。张山定睛一看,只见抬头上写着《大日本皇军柳林镇地区谍报员登记表》,下面是姓名、履历等。
张山心里一阵狂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里一定是鬼子的情报联络点。他看了看屎壳郎,屎壳郎笑着对矮胖汉子说:我兄弟也是一个睁眼瞎,他说你写,按个手印就得了。于是张山按屎壳郎所说很快办完了手续。矮胖汉子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十块现大洋,笑嘻嘻地递给了他俩,两人转身出了账房。
屎壳郎领着张山来到一间不大却很整洁的房间,里面同样是烟榻、烟枪,不同的是这是个单间,类似酒店的雅间包厢,榻上还躺着一个打扮妖艳、颇有点姿色的女人。
张山这一路由屎壳郎领着,仿佛做梦一般,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想捋捋自己的思路,让自己的脑子凉下来。那女人伺候屎壳郎连烧了两个烟泡,屎壳郎不一会儿就进入了迷离幻境。看张山呆呆傻坐着没事干,那女人拧着小蛮腰凑近张山,嗲声说道:大哥,你不来上两口?这都是正宗的北土,一点没掺假,保你欲死欲仙,想啥来啥。张山猛然惊醒过来,连忙摇头:我没那个福分,我只是陪哥们儿过来坐坐。
不抽烟,我陪你干点别的也行。\干啥别的?\哎呦大哥,看你装的假模似道的,到这儿来你说干啥?男人和女人能干啥?别装了,我保准把你伺候得比抽大烟还过瘾。那女人嗲声嗲气,荡味十足。
说着话,她一屁股坐到了张山腿上,雪白的大腿从旗袍侧叉暴露出来,一只手搂住张山的脖子,猩红的嘴凑到张山脸上,另一只手在张山身上乱摸起来。
张山猝不及防,急忙推开女人:今天不行,我今天有买卖,沾不得女色,改天再说。
那女人一听这话脸一沉,站起身整整衣服,悻悻回身卧在烟榻上不再理会张山。
张山看屎壳郎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也不想再等了,对那女人说:我先走了,我大哥醒来告诉他到桃园酒家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