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蓬桦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8 02:51
|本章字节:7658字
冻疮小姐“嗯”了声出去了。老板娘又坐下来,唉声叹气地诉说自己的难处,说眼下的生意如何的不好做还说前几日刚被罚了两千元钱,盖因那公安是个便衣,一亲就要小姐,结果上了当。
“你们来评评理,这不是有意的坑咱老百姓么?”
老板娘喋喋不休
但大家都已没心思再听她的唠叨,一心等小姐入座。很快,小姐来了,两人看上去都十七八岁。每人都涂了俗艳的口红,尖尖的指甲也是红的眼圈乌黑,像是睡眠不足她们开始还有点钮倪害羞的样子,说话尽量往嗲里放,几杯酒下肚,便现了原形,其中一个抬起肉嘟嘟的屁股坐到了王小山粗硬的大腿上香里歌舞厅这样的情景对王小山来说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熟悉的。那些女子其实和他在歌舞厅见到的陪舞女郎同属一个性质。自从和妻子回米丽分居以来,只要公司里无重大的应酬,王小山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泡在歌舞厅里那家名叫“香里”的歌舞厅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他和那儿的经理及其职员混得很熟,是“香里”歌舞厅优惠卡的持有者之一。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到“香里”歌舞厅跳舞的情景,因为那个夜晚对他的人生来说无疑是又一次重大突破一一至少他是这样看的。当时季节正值炎夏,市区内闷热难熬。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曾下过一场隔靴搔痒般的牛毛细雨,它给盲常市热气蒸腾的街道只不过带来了一点短暂的微湿,七月里的毒辣太阳便很快吸收了地上的最后一点水分。而后一切如常。傍晚的天空积满了大块乌云,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王小山当时还没有和田米丽分居,正要驱车回家,他的家住在钢铁厂的生活区11号楼的第六层,房子是因米丽单位给的,两室一厅,前后阳台,只不过楼层高了些,是最高的一层。那层楼的居民多为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钢铁厂生活区离市区有一段长长的距离,王小山每天要驱车十五华里回家,车也不是现在的拉达,而是一辆后面带斗的小型卡车,并且是个跑了两万公里的二手车。换拉达是后来的事情,是他往南方倒了一车皮化工原料狠狠地赚了一笔后的事情了。根据他目前的实力,他完全可以换一辆好一点的车的,比如桑塔纳奥迪皇冠三点零什么的,但王小山自有考虑,他不想搞得太惹眼,让周围的人害红眼病,尤其是工商呀,税务呀,那些工薪阶层的人似乎更容易害这种病。那他的麻烦就会接连不断了。王小山想了半天,觉得换拉达比较符合他眼下的身份。这是他的精明之处。王小山平时只在家吃一顿晚饭,一来他的公司尚在创业阶段,不拼命干是没有出路的,二来是对婚姻生活的潜意识逃避。他越来越不想看到田米丽那张日益憔悴的脸了。他在与她***时像个木头似的任他摆弄。这使他感到每一次与田米丽的***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恐惧的搏斗。田米丽只是承受着,承受他每一次疯狂的进攻。他累得气喘吁吁,全身大汗淋淋。
这看起来田米丽好像是,:个柔弱的性生活的失败者,但实际上她压根儿就没有这方面的要求,那么她就成了这方面的胜利者了。王小山失败了,非常泄气地败下阵来,愤愤地骂道,你它妈是一朵假花。
“不,一具僵尸!”这是他对妻子团米丽的评价。
邮电大楼上的时钟当当地敲到第六下的时候,王小山从他租赁的位于四楼的两间房子里走了下来。市区华灯初放,到处挂有“把盲常建设成全省第一家卫生城”和“不随地吐痰”、“不乱扔果皮纸屑”的红色标语口号。市政府正在积极响应上级号召加大这方面的宣传力度,并且立即行动起来。上午,副市长麦实奋亲自出马,到大街上和环卫工人一道扫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大街,市电台、电视台大批人马出动,把话筒和镜头对准麦实奋忙碌了半天,于是,副市长麦实奋手持条帚和群众一道清扫垃圾的照片便刊登在当天的《盲常日报》的头版位置,与此同时,报社还配发了一篇鼓动性很强的评论员文章,题为《群策群力,还盲常一个新面目!》。王小山下楼后,到书摊上买了一份《盲常日报》,看了几眼,不由得朝地上略了一口。正要发一句什么牢骚,却见流行歌曲笑眯眯地朝他走来。流行歌曲有一个很女性的名字叫张小云,原为盲常第四中学的教师,因一年前有对女生进行猥亵的行为,背了个警告处分后被贬到校办工厂当了工人,王小山与他交往纯系臭味相投。他喜欢张小云那直来直去的性格,曾经无数次对手下的帮手夸耀张小云道:“他是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身上没一点儿酸味。”当这种观点遭到反驳时,他又说:“张小云懂音乐!你们懂音乐吗?”
“喂,伙计,”张小云慢悠悠地走到王小山身边,拍了拍王小山厚实的肩膀,“有些日子没见了吧?”王小山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敢拍老子的肩膀了。张小云完全不是一年前来向他借钱时的一副可怜相。为了那档子事情,他企图想用钱来进行私了的,就来向他借了三千元去,可那女生十分顽固的家长没能让他得逞。就这样,张小云去了校办工厂,在一个满脸严肃的老钳工手下当起了学徒。那个工作又脏又累。他后来又到王小山这儿来诉过几次苦的,并且问过王小山是否需要螺丝帽一类的机器零部件,王小山摇摇头说,我搞的是化工原料,我要螺丝帽没用。张小云在王小山那儿坐了半天,却对那三千元借款尽字不提。王小山心里着急,嘴上却一毫不好意思说。有一度,他隐隐约约地感到张小云在有意躲避他。所以,他对张小云的出现和他那种大大咧咧的态度甚感吃惊。
“你它妈从哪儿钻出来的?’张小云笑一笑说:“我能从哪里钻出来?”张小云用手朝百货大楼旁边的一个方向指,“嘿嘿,我其实离你不远。”张小云拉起王小山朝前走几步,又甩手一指:“畴,那儿,那儿,再往西点儿。”
王小山顺着张小云的手指望了半天,看清一家门头上闪烁着四个绿色的圆头大字=电脑名片王小山恍然大悟激动地打了张小云一拳“你什么时候干起来的?”
“上月八号。”张小云说,“今天整一个月了。我是小半生239意,不像你的。唉,逼上梁山,没法子啊。”
王小山突然想起来了,不错,是上月八号,他开车从那家门头路过时,看到有一伙人围在门前{其中一个男孩手持竹竿二挑着一串正在嚼啪作响的鞭炮,那是张小云的公司在进行开业典礼。王小山心里有些隐隐地不高兴、嘟哝道“操,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张小云看出了他的不快,忙说“算啦算啦,老兄,今儿我请客,算是给你赔个不是,今后生意上的事情我还得靠你呢!走吧今晚我领你去一个好地方。”
于是,王小山和张小云去了“香里”歌舞厅。临进舞厅前,张小云如此这般地向王小山作了一番交代,王小山听得有些傻眼,这才感到时光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飞快,这两年忙忙碌碌,他已成了过时的人物。他想,现在一年就是一个时代,他已经落后了整整两个时代。进了舞厅后,张小云朝柜台前的两个女子打了个响亮的橙子,小姐立即笑嘻嘻地过来了,说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呀?你瞧人家都上了桌,就我们俩在这里傻等二另一位插嘴道,是呀,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张小云说,哪能哪能,我们刚刚吃完了饭,说好了来的,哪能不来。原来张小云早已提前预订了陪舞小姐,王小山在一旁昕了,好一阵感动。这时,张小云拉着那两位小姐来到王小山面前,把小姐介绍给王小山。王小山点点头,算是答应。他在心里对两位小姐做着各种比较:那大点的长得丰满,胸前有明显的乳沟,笑起来时一颤一颤,甚是诱人年龄小的长得漂亮些,瘦小一些,看起来挺天真的样子,她还完全是个孩子。王小山在心里决定了取舍。张小云在给小姐介绍王小山时,倾尽吹嘘之词,什么总经理呀,大款呀,帽子一顶顶往他的头上扣,两位小姐昕了很高兴,都觉得今晚没有白等。大家在包厢入座,服务小姐过来点了蜡烛。王小山这才发觉舞厅里的光线很暗,但气氛很好,音乐在轻轻流淌。张小云把嘴凑过来问王小山看上了哪个没有?王小山不假思索的答道大的。张小云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喜欢大点儿的。说着,就转回头去朝大点的女子低声耳语几句,大小姐顿时点头应着,不知是由于烛光的映照还是别的原因,脸红了一阵儿。王小山不会跳舞,进了舞池后像鸭子上了河岸,脚怎么也不昕使唤,摘得陪舞小姐直咧嘴。张小云唱完一首流行歌曲后,就过来解围,说你们不如在包厢里好好聊聊,嗯?一边给那小姐使了个眼色。小姐会意地点头。
舞会结束以后,他们四个人一道乘车来到了一片无人的荒野里,并且在那儿过了整整一夜。
王小山浑身颤抖,第一次和位刚刚结识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发生了性关系。他在这个陌生女子丰满的身子上尝到了与妻子完全不同的乐趣。他被那短暂的快乐深深地迷醉了,几乎就在同时,他对快乐的说法有了另外一种解释:快乐都是短暂的。短暂的快乐多起来,那么快乐就变成了悠久的快乐。他与她点上一支烟抽着,把车门打开,让夏天新鲜的空气透进来。后座上布满了那个女子身上的香水味道。它一次次地刺激着王小山旺盛的情欲。
行了行了,再干我就受不了啦,你瞧我这一身的水。她说。张小云和那个看起来小些的女子在外边的草丛中,王小山隐约听着从那儿传来的阵阵轻微的呻唤,不知怎的,心里竟对那女孩泛起了怜悯之情。他想,我不会摘那么小的,良心上过不去。张小云简直是个畜生!他甚至试图打昕一点这类女子的来历,可他发觉她们都嘴巴很严,到了守口如瓶的程度。
“我知道你们为钱……可,可就没点别的什么吗?”他结结巴巴地想表明什么。他的意思是为什么非要干这个行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