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杜文娟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0:47
|本章字节:5652字
出了火车站,没走多远,就看见一条笔直的大道,大道上人来车往,灯饰华丽,路两边绿树成荫,一派现代化景象。两人迎着晨光,沿着大道往前走,忽然司马君叫了起来:“黄河,天啦,这就是黄河!”
吴紫藤也兴奋起来,她也看见了,一条宽阔浑浊的河流,浩浩荡荡,从一个方向奔腾而来,又从眼前滔滔不绝,奔腾向远方。吴紫藤说:“这就是黄河吗?这就是从青藏高原流淌下来的黄河吗?”
司马君说:“是呀,她就是黄河,从青藏高原而来,流经兰州,然后九曲十八弯,一泻千里到大海。”
吴紫藤说:“你以前看见过黄河吗?黄河也流经陕西的。”
司马君说:“惭愧,黄河虽然流经陕西,我却没有亲眼看见过黄河,黄河在中国人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地位。”
吴紫藤也说:“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黄河,就想亲眼看一看黄河,在黄河里游泳,在黄河里划船,喝一口黄河水。”
司马君说:“中学的时候我也想过,后来知道黄河水不能喝,就不幻想了。”
紫藤说:“可我还是想喝一口黄河水。”
司马君说:“那咱们下到河边,感觉一下,但水可是千万不能喝的。”
紫藤快速跑向河堤,把鞋脱下来,下到河边。一下到水里,她就喊叫起来:“我终于到黄河啦,终于在黄河母亲的怀抱里了,爸爸,妈妈,我要给你们说,你们的女儿在黄河里了,你们知道黄河有多宽阔,流水有多湍急吗?”
司马君放下背包,赶紧跟来,大声说:“不敢往前走,前面有个漩涡。”
吴紫藤说:“只在河边,水不深,没关系的。”
司马君也脱了鞋,走到吴紫藤跟前,说:“来吧,我拉住你,感觉一下黄河就行了。”
吴紫藤没把手伸过去,她一弯腰,捧起一捧黄河水,一仰脖子,咕嘟一声喝了,然后又一弯腰,啊呸一声,吐了。吴紫藤呛得脸绯红,不好意思看司马君,因为是她自己要喝的,现在喝进去,又吐出来。
司马君说:“现在的黄河已经不是原始意义上的黄河,现在的黄河水,也不是原始意义上的黄河水了,黄河水早不能喝了。”
吴紫藤说:“可我还是想喝一口。说着又要弯腰捧水。”
司马君拉住了她,说:“你没觉得水很冷吗,咱们上去吧,要不会感冒的。”
紫藤听说感冒,立即想起自己带病的身体,赶快上到河堤。这时,在茫茫黄河的水面上,飘来一只羊皮筏子,筏子上有个男人,男人弓着腰,用力地滑动着一根桨杆。司马君和吴紫藤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呆呆地站在河岸上,痴痴地望着男人,望着羊皮筏子,望着飘荡着羊皮筏子的,波涛汹涌的滔滔黄河。太阳从黄河流去的方向喷涌而出,贴着水面缓缓升起,红色的朝霞映红了水面,黄色的水面显得更加浑厚、博大、宽广。便有一种如火如荼、如梦似幻、挥毫泼洒的、酣畅淋漓和大起大落。金色的阳光照耀在水面上,黄河呈现出天上人间,辽阔逶迤的巨幅画卷。飘游不定,跌宕荡起伏的羊皮筏子和筏子上的男人,点缀在画卷上面,彰显出苍劲、雄浑、流动的美感。
吴紫藤首先打破了震惊,她说:“你看呀,黄河多美呀,清澈的河水有清澈的美,浑浊的河水有浑浊的酽。”
司马君也说:“你说得对,清澈有清澈的纯美,浑浊有浑浊的阳刚,这就是黄河的魅力。黄河如果放在你们江南,是不受人欢迎的,但处在西北这样洪荒的大环境下,就只能是这个样子。”
吴紫藤说:“或许有道理吧,那边有卖早点的地方,咱们去吃点吧。”
司马君响应着,走了没多远,在一个早点摊前停了下来。要了馄饨、炸麻花,吃完后,又走了没多远,在一个早茶摊前坐下。两只盖碗茶放在两把椅子中间的小茶几上,一人坐一边。椅子后面是巨大的榆树,榆树树冠很大,树叶浓密,遮着很大一块阴凉。两人喝着盖碗茶,看着眼前奔腾不息的黄河水,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河水下游升起来,阳光已经很灿烂,天空已经很明净了。忽然,吴紫藤指向河水的上游方向,问一声:“你看,司马老师,那儿是黄河大桥吗?弧形的,一弯一弯,多别致呀。”
司马君说:“别客气,不能叫我老师,在你面前我不是老师。”
吴紫藤说:“怎么不是老师,你本来就是老师嘛?”
“我没教你什么,就不是你老师。”
“你谦虚,你看河对面的山坡上,好白好白的塔哟,是白塔吗?”
“可能是白塔,这个地方也有白塔呀,你记得扬州瘦西湖的白塔吗?”
“记得,那个白塔也很高大,很洁白。”
“是呀,想起来多遥远啊,一座白塔在江南扬州,一座白塔在西北兰州,修建白塔的人该不会是约好了才修的吧,会不会是一模一样的呢?”
“不知道,或许统一设计的,或许是巧合。”
“如果都是古塔呢,都是千年以前的古塔,会有这样的约定吗?”
“嗨呀,这个问题太复杂啦,不大清楚。”
两人喝着茶,继续聊天,吴紫藤说:“你说兰州街头怎么都是榆树,而扬州街头都是垂柳,你们西安街头长什么树哩?感觉好像什么都有。”
司马君说:“扬州是江南水乡,到处垂柳依依,鲜花不断。兰州地处西北,干旱呀,榆树耐旱,西安处在两地之间,但又在北方,树木品种繁多,一时半会给你说不清。”
吴紫藤说:“你不是说不清,是不想给我当老师。”
司马君笑起来:“我咋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呀。”
说完司马君大笑起来,吴紫藤也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两人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愉快,和无拘无束。两人都意识到,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度过的最惬意、最欢乐的时光,同时也是最畅所欲言的一次交流。乘司马君没注意,吴紫藤吃了几粒药。她想起兰州只是旅途中的一站,在这里只能作短暂停留,不免有些不舍,长久地凝望黄河,凝望不远处的白塔和黄河母亲雕塑。
喝完茶后,向茶摊老板打听去青海的车,老板说:“哎呀,你们去青海呀,青海是个好地方,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好多年没去了,怪念想的。”
司马君说:“只能乘火车吗?”
老板说:“哪呀,从兰州到青海方便得很,火车、汽车,每天好几趟,比我们那个时候便利多了。”
司马君问了汽车站的详细地址,问了车况,对火车却只字不提。他已经害怕乘坐火车了,乘火车太难了,太让人提心吊胆、望而生畏了。他的顾虑也是吴紫藤的顾虑,但她不主动说出来,她想,汽车既然这么方便,不妨试一试。
后来,两人又询问了其他人,便决定,从兰州乘汽车前往青海。计划好以后,才去找住处。走到宾馆门口,一件具体而突兀的事摆在眼前,两人顿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