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张辅高士文徐政黄福刘俊吕毅刘昱陈洽侯保冯贵伍云陈忠李任等李彬柳升崔聚史安陈镛李宗昉潘禋梁铭王通陶季容陈汀

张辅，字文弼，河间王玉长子也。燕师起，从父力战，为指挥同知。玉殁东昌，辅嗣职。从战夹河、藁城、彰德、灵璧，皆有功。从入京师，封信安伯，禄千石，予世券。妹为帝妃。邱福、硃能言辅父子功俱高，不可以私亲故薄其赏。永乐三年进封新城侯，加禄三百石。

是时安南黎季犛弑其主，自称太上皇，立子苍为帝。其故王之孙陈天平自老挝来奔，季犛佯请归国。帝遣都督黄中以兵五千送之，前大理卿薛为辅。季犛伏兵芹站，杀天平，亦死。帝大怒，命成国公硃能为征夷将军，辅为右副将军，帅丰城侯李彬等十八将军，兵八十万，会左副将军西平侯沐晟，分道进讨。兵部尚书刘俊赞军事，行部尚书黄福、大理寺卿陈洽给馈饷。

四年十月，能卒于军，辅代领其众。自凭祥进师，度坡垒关，望祭安南境内山川，檄季犛二十罪。进破隘留、鸡陵二关，道芹站，走其伏兵，抵新福。晟军亦自云南至，营于白鹤。安南有东、西二都，依宣、洮、沲、富良四江为险，贼缘江南北岸立栅，聚舟其中，筑城于多邦隘，城栅桥舰相连九百余里，兵众七百万，欲据险以老辅师。辅自新福移军三带州，造船图进取。会帝闻硃能卒，敕拜辅为将军，制词以李文忠代开平王常遇春为比，且言乘冬月瘴疠未兴，宜及时灭贼。十二月，辅军次富良江北，遣骠骑将军硃荣破贼嘉林江，遂与晟合军进攻多邦城。佯欲他攻以懈贼，令都督黄中等将死士，人持炬火铜角，夜四鼓，越重濠，云梯傅其城。都指挥蔡福先登，士蚁附而上，角鸣，万炬齐举，城下兵鼓噪继进，遂入城。贼驱象迎战。辅以画狮蒙马冲之，翼以神机火器。象皆反走，贼大溃。斩其帅二人，追至伞圆山，尽焚缘江木栅，俘斩无算。进克东都，辑吏民，抚降附，来归者日以万计。遣别将李彬、陈旭取西都，又分军破贼援兵。季犛焚宫室仓库逃入海，三江州县皆望风降。

明年春，辅遣清远伯王友等济自注江，悉破筹江、困枚、万劫、普赖诸寨，斩首三万七千余级。贼将胡杜聚舟盘滩江。辅使降将陈封袭走之，尽得其舟。遂定东潮、谅江诸府州。寻击破季犛舟师于木丸江，斩首万级，擒其将校百余人，溺死者无算。追至胶水县闷海口，还军。筑城咸子关，令都督柳升守之。已，贼由富良江入。辅与晟夹岸迎战。升等以舟师横击，大破之，馘斩数万，江水为赤，乘胜穷追。时天旱水浅，贼弃舟陆走。官军至，忽大雨水涨，遂毕渡。五月至奇罗海口，获季犛及其子苍，并伪太子诸王将相大臣等，槛送京师。安南平。得府州四十八，县一百八十，户三百十二万。求陈氏后不得，遂设交阯布政司，以其地内属。自唐之亡，交阯沦于蛮服者四百余年，至是复入版图。帝为诏告天下，诸王百官奉表称贺。

六年夏，辅振旅还京师。再赐宴奉天殿，帝为赋《平安南歌》，进封英国公，岁禄三千石，予世券。其年冬，陈氏故臣简定复叛。命沐晟讨之，败绩于生厥江。明年春，复命辅佩征虏将军印，帅师往讨。时简定已僭称越上皇，别立陈季扩为皇，势张甚。辅就叱览山伐木造舟，招谅江北诸避寇者复业。遂进至慈廉州，破喝门江，克广威州孔目栅。遇贼咸子关。贼舟六百余，保江东南岸。辅帅陈旭等以划船战，乘风纵火，擒贼帅二百余人，尽得其舟。追至太平海口。贼将阮景异以三百艘迎敌，复大破之。于是季扩自言陈氏后，遣使求绍封。辅曰：“向者遍索陈王后不应，今诈也。吾奉命讨贼，不知其他。”遂遣硃荣、蔡福等以步骑先进，辅帅舟师继之。自黄江至神投海，会师清化，分道入磊江，获简定于美良山中，及其党送京帅。八年正月进击贼余党，斩数千人，筑京观，惟季扩未获。帝留沐晟讨之，召辅班师。谒帝于兴和，命练兵宣府、万全，督运北征。

时陈季扩虽请降，实无悛心。乘辅归，攻剽如故，晟不能制。交人苦中国约束，又数为吏卒侵扰，往往起附贼，乍服乍叛，将帅益玩寇。九年正月，仍命辅与沐晟协力进讨。辅至，申军令。都督黄中素骄，违节度。诘之不逊，斩以徇。将士惕息，无敢不用命者。其年七月破贼帅阮景异于月常江，获船百余，生擒伪元帅邓宗稷等，又捕斩别部贼首数人。以瘴疠息兵。明年八月击贼于神投海。贼舟四百余，分三队，锐甚。辅冲其中坚，贼却，左右队迭进，官军与相钩连，殊死战。自卯至巳，大破贼，擒渠帅七十五人。进军乂安府，贼将降者相继。

十一年冬，与晟会顺州，战爱子江。贼驱象前行。辅戒士卒，一矢落象奴，二矢射象鼻。象奔还，自蹂其众。裨将杨鸿、韩广、薛聚等乘势继进，矢落如雨，贼大败。擒其帅五十六人。追至爱母江，尽降其众。明年正月进至政平州。闻贼屯暹蛮、昆蒲诸栅，遂引兵往。悬崖侧径，骑不得进。辅与将校徒步行山箐中。夜四鼓抵其巢，悉擒阮景异、邓容等。季扩走老挝，遣指挥师祐以兵索之，破其三关。遂缚季扩及其孥送京师。贼平。承制，以贼所取占城地，设升、华、思、义四州，增置卫所，官其降人，留军守之而还。十三年春至京。旋命为交阯总兵官往镇。而余寇陈月湖等复作乱，辅悉讨平之。十四年冬召还。

辅凡四至交阯，前后建置郡邑及增设驿传递运，规画甚备。交人所畏惟辅。辅还一年而黎利反，累遣将讨之，无功。至宣德时，柳升败没，王通与贼盟，仓卒引还。廷议弃交阯，辅争之不能得也。

仁宗即位，掌中军都督府事，进太师，并支二俸。寻命辅所受太师俸于北京仓支给。时百官俸米皆给于南京，此盖特恩云。成祖丧满二十七日，帝素冠麻衣以朝。而群臣皆已从吉，惟辅与学士杨士奇服如帝。帝叹曰：“辅，武臣也，而知礼过六卿。”益见亲重。寻命知经筵事，监修《实录》。

宣德元年，汉王高煦谋反，诱诸功臣为内应，潜遣人夜至辅所。辅执之以闻，尽得其反状，因请将兵击之。帝决策亲征，命辅扈行。事平，加禄三百石。辅威名益盛，而久握兵。四年，都御史顾佐请保全功臣。诏辅解府务，朝夕侍左右，谋画军国重事，进阶光禄大夫左柱国，朝朔望。英宗即位，加号翊连佐理，知经筵、监修《实录》如故。

辅雄毅方严，治军整肃，屹如山岳。三定交南，威名闻海外。历事四朝，连姻帝室，而小心敬慎，与蹇、夏、三杨，同心辅政。二十余年，海内宴然，辅有力焉。王振擅权，文武大臣望尘顿首，惟辅与抗礼。也先入犯，振导英宗亲征，辅从行，不使预军政。辅老矣，默默不敢言。至土木，死于难，年七十五。追封定兴王，谥忠烈。

子懋，九岁嗣公。宪宗阅骑射西苑。懋三发连中，赐金带。历掌营府，累加至太师。尝上言防边事宜，谏止发京营兵作圆通寺。弘治中，御史李兴、彭程下狱，懋论救。复请罢作真武观，免织造，召还中官董织者。武宗即位，与群小狎游，懋率文武大臣谏，其言皆切直。然性豪侈，又颇朘削军士，屡为言者所纠。嗣公凡六十六年，握兵柄者四十年，尊宠为勋臣冠。正德十年卒，年亦七十五。赠宁阳王，谥恭靖。万历十一年与硃希忠并削王号。孙仑嗣。传爵至世泽，流寇陷京师，遇害。

初，辅之定交阯也，先后百余战。其从征死事最著者，有高士文、徐政。

士文，咸阳人。洪武中，以小校从征云南及金山有功，为燕山左护卫百户。质直刚果，善骑谢。从成祖起兵，累官都督佥事。从张辅征交阯。黎季bx既擒，余党窜山谷中，出没为寇。五年八月，士文帅所部败之广源，进围其寨。昼夜急攻，垂破，贼突走。士文追与战，中飞石死。所部复追贼，贼失巢溃散，遂为指挥程瑒所灭。朝廷念士文功，追封建平伯，令其子福嗣，禄千三百石，予世券。三传至孙牜，无子，以义子为嗣。事觉，爵除。

徐政，仪真人。建文时，为扬州卫副千户，以城降成祖，累迁都指挥同知。从征交阯，夺船于三带江以济大军。拔西都，战咸子关，皆有功。陈季扩反，盘滩地最要冲，张辅遣政守之。七年八月，贼党阮景异来攻，与战，飞枪贯胁，犹督兵力战，竟败贼。贼退，腹溃而死。

黄福，字如锡，昌邑人。洪武中，由太学生历金吾前卫经历。上书论国家大计。太祖奇之，超拜工部右侍郎。建文时，深见倚任。成祖列奸党二十九人，福与焉。成祖入京师，福迎附。李景隆指福奸党，福曰：“臣固应死，但目为奸党，则臣心未服。”帝置不问，复其官。未几，拜工部尚书。永乐三年，陈瑛劾福不恤工匠，改北京行部尚书。明年坐事，逮下诏狱，谪充为事官。已，复职，督安南军饷。

安南既平，郡县其地，命福以尚书掌布政、按察二司事。时远方初定，军旅未息，庶务繁剧。福随事制宜，咸有条理。上疏言：“交阯赋税轻重不一，请酌定，务从轻省。”又请：“循泸江北岸至钦州，设卫所，置驿站，以便往来。开中积盐，使商贾输粟，以广军储。官吏俸廪，仓粟不足则给以公田。”又言：“广西民馈运，陆路艰险，宜令广东海运二十万石以给。”皆报可。于是编氓籍，定赋税，兴学校，置官师。数召父老宣谕德意，戒属吏毋苛扰。一切镇之以静，上下帖然。时群臣以细故谪交阯者众，福咸加拯恤，甄其贤者与共事，由是至者如归。镇守中官马骐怙宠虐民，福数裁抑之。骐诬福有异志。帝察其妄，不问。仁宗即位，召还，命兼詹事，辅太子。福在交阯凡十九年。及还，交人扶携走送，号泣不忍别。福还，交阯贼遂剧，讫不能靖。仁宗崩，督献陵工。

宣德元年，马骐激交阯复叛。时陈洽以兵部尚书代福，累奏乞福还抚交阯。会福奉使南京，召赴阙，敕曰：“卿惠爱交人久，交人思卿，其为朕再行。”仍以工部尚书兼詹事，领二司事。比至，柳升败死，福走还。至鸡陵关，为贼所执，欲自杀。贼罗拜下泣曰：“公，交民父母也，公不去，我曹不至此。”力持之。黎利闻之曰：“中国遣官吏治交阯，使人人如黄尚书，我岂得反哉！”遣人驰往守护，馈白金、餱粮，肩舆送出境。至龙州，尽取所遗归之官。还，为行在工部尚书。

四年与平江伯董漕事，议令江西、湖广、浙江及江南北诸郡民，量地远近，转粟于淮、徐、临清，而令军士接运至北京，民大称便。五年陈足兵食省役之要。其言足食，谓：“永乐间虽营建北京，南讨交阯，北征沙漠，资用未尝乏。比国无大费，而岁用仅给。即不幸有水旱，征调将何以济？请役操备营缮军士十万人，于济宁以北，卫辉、真定以东，缘河屯种。初年自食，次年人收五石，三年收倍之。既省京仓口粮六十万石，又省本卫月粮百二十万石，岁可得二百八十万石。”帝善之，下行在户、兵二部议。郭资、张本言：“缘河屯田实便，请先以五万顷为率，发附近居民五万人垦之。但山东近年旱饥，流徙初复，卫卒多力役，宜先遣官行视田以俟开垦。”帝从之。命吏部郎中赵新等经理屯田，福总其事。既而有言军民各有常业，若复分田，役益劳扰，事竟不行。改户部尚书。

七年，帝于宫中览福《漕事便宜疏》，出以示杨士奇曰：“福言智虑深远，六卿中谁伦比者？”对曰：“福受知太祖，正直明果，一志国家。永乐初，建北京行部，绥辑凋瘵，及使交阯，总籓宪，具有成绩，诚六卿所不及。福年七十矣，诸后进少年高坐公堂理政事，福四朝旧人，乃朝暮奔走劳悴，殊非国家优老敬贤之道。”帝曰：“非汝不闻此言。”士奇又曰：“南京根本重地，先帝以储宫监国。福老成忠直，缓急可倚。”帝曰：“然。”明日改福官南京。明年兼掌南京兵部。英宗即位，加少保，参赞南京守备襄城伯李隆机务。留都文臣参机务，自福始。隆用福言，政肃民安。正统五年正月卒，年七十八。

福丰仪修整，不妄言笑。历事六朝，多所建白。公正廉恕，素孚于人。当官不为赫赫名，事微细无不谨。忧国忘家，老而弥笃。自奉甚约，妻子仅给衣食，所得俸禄，惟待宾客周匮乏而已。初，成祖手疏大臣十人，命解缙评之，惟于福曰：“秉心易直，确乎有守。”无少贬。福参赞南京时，尝坐李隆侧。士奇寄声曰：“岂有孤卿而旁坐者？”福曰：“焉有少保而赞守备者邪？”卒不变。然隆待福甚恭。公退，即推福上坐，福亦不辞。士奇之省墓也，道南京，闻福疾，往候之。福惊曰：“公辅幼主，一日不可去左右，奈何远出？”士奇深服其言。兵部侍郎徐琦使安南回，福与相见石城门外。或指福问安南来者曰：“汝识此大人否？”对曰：“南交草木，亦知公名，安得不识？”福卒，赠谥不及，士论颇不平。成化初，始赠太保，谥忠宣。

刘俊，字子士，江陵人。洪武十八年进士。除兵部主事，历郎中。遇事善剖决，为帝所器。二十八年擢右侍郎。建文时，为侍中。成祖即位，进尚书。

永乐四年大征安南，以俊参赞军务。俊为人缜密勤敏，在军佐画筹策有功，还受厚赉。未几，简定复叛，俊再出参赞沐晟军务。六年冬，晟与简定战生厥江，败绩。俊行至大安海口，飓风作，扬沙昼晦，且战且行，为贼所围，自经死。洪熙元年三月，帝以俊陷贼不屈，有司不言，未加褒恤，敕责礼官。乃赐祭，赠太子少傅，谥节愍。官其子奎给事中。

与俊同死者吕毅、刘昱。

毅，项城人。以济南卫百户从成祖渡江，积功至都督佥事。与同官黄中充左右副将军，佐征南将军韩观镇广西。寻与中将兵送故安南王孙陈天平归国，至芹站，天平被劫去，坐夺官。帝薄毅罪，起为鹰扬将军，从张辅讨季bx有功，掌交阯都司事。至是与贼战，深入陷阵死。

昱，武城人。自吏科给事中迁左通政，出为河南参政，改交阯。严肃有治材，吏民畏惮。军败，亦死之。

陈洽，字叔远，武进入。好古力学，与兄济、弟浚并有名。洪武中，以善书荐授兵科给事中。尝奉命阅军，一过辄识之。有再至者，辄叱去。帝嘉其能，赐金织衣。父戍五开殁，洽奔丧。会蛮叛道梗，冒险间行，负父骨以归。建文中以茹瑺荐，起文选郎中。

成祖即位，擢吏部右侍郎，改大理卿。安南兵起，命洽赴广西，与韩观选士卒从征。及大军出，遂命赞军务，主馈饷。安南平，转吏部左侍郎。是时黄福掌布、按二司事，专务宽大，拊循其民。洽甄拔才能，振以风纪。核将士功罪，建置土官，经理兵食，剖决如流。还朝，命兼署礼部、工部事。七年复参张辅军讨简定，平之。还，从帝北征，与辅练兵塞外。九年复与辅往交阯，讨陈季扩。居五年，进兵部尚书，复留赞李彬军事。

仁宗召黄福还，以洽掌布、按二司，仍参军务。中官马骐贪暴，洽不能制，反者四起，黎利尤桀黠。而荣昌伯陈智、都督方政不相能，寇势日张。洽上疏言：“贼虽乞降，内怀诡诈，党羽渐盛，将不可制。乞谕诸将速灭贼，毋为所饵。”宣宗降敕切责智等，令进兵，复败于茶笼州，帝乃削智、政官爵。命成山侯王通佩征夷将军印往讨，洽仍赞其军。宣德元年九月，通至交阯。十一月进师应平，次宁桥。洽与诸将言地险恶，恐有伏，宜驻师觇贼。通不听，麾兵径渡，陷泥淖中。伏发，官军大败。洽跃马入贼阵，创甚坠马。左右欲扶还，洽张目叱曰：“吾为国大臣，食禄四十年，报国在今日，义不苟生。”挥刀杀贼数人，自刭死。事闻，帝叹曰：“大臣以身殉国，一代几人！”赠少保，谥节愍。官其子枢刑科给事中。

自黎利反，用兵三四年，将吏先后死者甚众。

侯保，赞皇人。由国子生历知襄城、赣榆、博兴三县，有善政。交阯初设府县，择人抚绥，以保知交州府，迁右参政。永乐十八年，黎利反，保以黄江要害，筑堡守之。贼至，力拒数月，出战，不胜死。

冯贵，武陵人。举进士，为兵科给事中。从张辅征交阯，督兵饷。累迁左参政。涖事明敏，善抚流亡。士兵二千人，骁果善战，贵抚以恩意，数击贼有功，中官马骐尽夺之。黎利反，贵以羸卒数百，御贼于瑰县，力屈而死。仁宗时，尚书黄福言状，赠贵左布政使，保右布政使。然贵尝言交阯产金，遂命以参议提督金场，时论非之。

伍云，定远人。以荆州护卫指挥同知从征交阯，破坡垒、隘留、多邦城，拔东、西二都，皆有功。贼平，调昌江卫。仁宗初，随方政讨黎利于茶笼，深入陷阵死。

陈忠，临淮人。初为宽河副千户。以“靖难”功，积官指挥同知。坐事戍广西。从征交阯，自个招市舁小舟入江，劫黎季bx水寨，破之。攻多邦城，先登。论功，还故官，调交州左卫。屡与贼战有功，进都指挥同知。黎利寇清化，忠战死。仁宗悯之，与云皆优恤如制。

李任，永康人。以燕山卫指挥佥事从成祖起兵，累功为都指挥同知。宣德元年从征交阯，守昌江。黎利以昌江为官军往来要路，悉力攻之。时都督蔡福为贼所获，逼令招任降。任于城上骂福曰：“汝为大将，不能杀贼，反为贼用，狗彘不食汝余。”发砲击之。贼拥福去，大集兵象飞车冲梯，薄城环攻。任与指挥顾福帅精骑出城掩击，烧其攻具。贼又筑土山，临射城中，凿地道潜入城。任、福随方御之。死守九月余，前后三十战。贼闻征夷将军柳升兵将至，益兵来攻。二年四月城陷，任、福犹帅死士三战，三败贼。贼驱象大至，不能支，皆自刭死。内官冯智、指挥刘顺俱自经。城中军民妇女不屈死者数千人。

刘子辅，庐陵人。由国子生擢监察御史，巡按浙江。性廉平，浙人德之。按察使周新不苟许与，独称子辅贤。迁广东按察使。坐累，左迁谅江知府，善抚循其民。黎利反，子辅与守将集兵民死守亦九阅月，与昌江先后同陷。子辅曰：“吾义不污贼刃。”即自缢死。一子一妾皆死。

何忠，字廷臣，江陵人。由进士为监察御史。廉慎，人莫敢干以私。永乐中，三殿灾，言事忤旨，出为政平知州。民安其政。宁桥之败，王通诡与贼和，而请济师于朝，为贼所遮不得达。贼遣使奉表入谢。通乃遣忠及副千户桂胜与偕行，以奏还土地为辞，阴令请兵。至昌江，内官徐训泄其谋。贼遂拘忠、胜，临以白刃。二人瞋目怒骂不屈，并忠子皆被害。

徐麒，桂林中卫指挥使，与南宁千户蔡颙守邱温。时贼势已炽，将吏多弃城遁。邱温被围，麒与颙犹帅疲卒固守，城陷皆死，无一降者。

易先，湘阴人。以国子生授谅山知府，有善政。岁满还朝，郡人乞留。诏进秩三品还任。贼破谅山，先自缢死。

周安以指挥佥事守备乂安。黎利势张，都督蔡福以刍粮将尽，退就东关。既行，千户包宣以其众诣贼降。安等至富良江为贼所蹙，俱陷贼。贼逼蔡福诣诸城说降。安愤甚，潜与众谋，俟官军至为内应。包宣之，以告利。利收安，将杀之，安曰：“吾天朝臣子，岂死贼手！”与指挥陈麟跃起夺贼刀，杀数人，皆自刎死。所部九千余人，悉被杀。

交阯布政使弋谦以任等十二人死事闻。宣宗叹息，赠任都督同知，福、顺、麒都指挥同知，安指挥同知，颙指挥佥事，胜正千户，并令子孙承袭。子辅、先布政司参政，忠府同知，智太监，并予诰赐祭。惟麟尝与硃广开门纳贼，故赠恤不及。已而黎利称臣，归蔡福、硃广等六人，尽弃市，籍其家。

李彬，字质文，凤阳人。父信，从太祖渡江，积功为济川卫指挥佥事。彬嗣职。从颍国公傅友德出塞，斩获多。还，与筑诸边城。成祖起兵，彬归附，为前锋，转战有功。累迁右军都督佥事。永乐元年四月，以邱福议，封丰城侯，禄千石，予世券。明年，襄城伯李濬讨永新叛寇，命彬帅师策应。未至，寇平，命以所统镇广东。四年召还，捕南阳皁君山寇。其年七月，以左参将赍征夷副将军印授沐晟，进讨安南。十二月，彬及云阳伯陈旭破安南西都，又大败贼于木丸江。安南平，论功，与旭皆以临敌稽缓，不益封，加禄五百石。寻充总兵官，备倭海上。移兵讨擒长沙贼李法良，又帅浙、闽兵捕海寇。

十年命往甘肃与西宁侯宋琥经略降酋。彬与柳升严兵境上，而令土官李英防野马川。凉州酋老的罕叛，都指挥何铭战死，英追蹑，尽俘其众。老的罕走赤斤蒙古。帝欲发兵，彬言道远饷难继，宜缓图之。明年代琥镇甘肃，赤斤蒙古缚老的罕以献。帝嘉彬功，赐赉甚厚。十二年从北征，领右哨，破敌于忽失温，追奔至土剌河。师还，受上赏，移镇陕西。

十五年二月命佩征夷将军印，镇交阯。至则破擒陆那县贼阮贞，遣都督硃广等平顺州及北昼诸寨。明年，清化府土巡检黎利反，彬遣广讨破之。利遁去。十七年遣都督同知方政袭利于可蓝栅，获其将军阮个立等。利走老挝。师还，复出为寇。都指挥黄诚击走之，以暑雨旋师。

当是时，交人反者四起，彬遣诸将分道往讨：方政讨车绵子等于嘉兴，郑公证于南策，丁宗老于大湾；硃广讨谭兴邦等于别部；都指挥徐謜讨范软于俄乐；指挥陈原瑰讨陈直诚于恶江；都指挥王忠讨杨恭于峡山。皆先后报捷。而贼势尤剧者，彬辄自将往击。潘僚者，乂安土知府也。为中官马骐所虐，反衙仪。彬击败之，追至玉麻州，擒其酋，进焚贼栅。僚窜老挝，彬遣都指挥师祐帅师往。僚以老挝兵迎战，破之农巴林，悉降其众。范玉者，涂山寺僧也，反东潮州。彬往讨，败之江中。玉脱走，追获之东潮。而郑公证之党黎侄复起，都指挥陈忠等累败之于小黄江。彬自将追捕，至镇蛮，尽缚其众。于是诸贼略平，惟黎利数出没，聚众磊江，屡为徐謜、方政所败，复遁去。

十九年，彬以馈运不继，请令官军与土军参错屯田，并酌屯守征行多寡之数以闻。帝从之。将发兵入老挝索黎利。老挝惧，请自捕以献，会彬疾作而罢。明年正月卒。继之者孟瑛、陈智、李安、方政，皆不能讨。王通代镇，贼势益盛，交阯遂不可守。

彬卒，赠茂国公，谥刚毅。

子贤嗣，宣德三年从出塞，还修永宁、隆庆诸城。正统初，镇大同，寻守备南京。景泰二年卒，赠丰国公，谥忠宪。

子勇嗣，再传至孙旻。正德中镇贵州，擒思南、石阡流贼，平武定诸蛮有功，加太子太傅。嘉靖初，镇湖广，有威惠，楚人安之。徙两广。武定侯郭勋典京营，以罪罢。世宗以旻远镇无内党，召代之，寻坐事罢。卒谥武襄，无子。

从子熙嗣，出镇湖广。楚世子狱，株连甚众，熙言于御史，平反二百余人。讨平沅州、麻阳叛蛮。卒，无子。从子儒嗣，传至孙承祚，天启时附魏忠贤，请设海外督理内臣，又请予忠贤九锡。崇祯初，夺爵戍边。子开先嗣为伯，都城陷。遇害。

柳升，怀宁人。袭父职为燕山护卫百户。大小二十余战，累迁左军都督佥事。永乐初，从张辅征交阯，破贼鲁江，斩其帅阮子仁等。守咸子关。贼入富良江，舟亘十余里，截江立寨，陆兵亦数万人。辅将步骑，升将水军，夹攻，大败之，获伪尚书阮希周等。又败贼于奇罗海口，得舟三百。部卒得季bx及其子澄。升赍露布献俘，被赏赉。师还，封安远伯，禄千石，予世券。

七年同陈瑄帅舟师巡海，至青州海中，大破倭，追至金州白山岛而还。明年从北征，至回曲津，将神机火器为前锋，大败阿鲁台。进封侯，加禄五百石，仍世伯爵。出镇宁夏，讨斩叛将冯答兰帖木儿等。召还，总京营兵。十二年复从北征，将大营兵战忽兰、忽失温，以火器破敌。

十八年，蒲台妖妇唐赛儿反。命升与都指挥刘忠将京军往剿，围其寨。升自以大将，意轻贼。贼乞降，信之。夜为所袭，忠中流矢死，赛儿遁去。及明始觉，追获其党百余人。都指挥卫青力战解安邱围。升忌其功，摧辱之。征下狱，已，得释。

二十年复从北征，将中军破兀良哈于屈裂儿河，予世侯。帝五出塞，升皆从，数有功，宠待在列侯右。仁宗即位，命掌右府，加太子太傅。

宣德元年冬，成山侯王通征黎利，败闻。命升为征虏副将军，充总兵官，保定伯梁铭为左副总兵，都督崔聚为参将，尚书李庆赞军务，帅步骑七万，会黔国公沐晟往讨。时贼势已盛，道路梗绝，朝廷久不得交阯奏报。二年六月，有军丁李茂先者三人，间道走京师，言昌江被围急。帝授三人百户。敕升急进援，而昌江已于四月陷。九月，升始入隘留关。利伪为国人上书，请立陈氏后，升不启封以闻。贼缘途据险列栅，官军连破之，抵镇夷关。升以贼屡败，易之。时李庆、梁铭皆病甚。郎中史安、主事陈镛言于庆曰：“柳将军辞色皆骄。骄者，兵家所忌。贼或示弱以诱我，未可知也。防贼设伏，玺书告诫甚切，公宜力言之。”庆强起告升，升不为意。至倒马坡，与百余骑先驰度桥，桥遽坏，后队不得进。贼伏四起，升陷泥淖中，中镖死。其日，铭病卒。明日，庆亦卒。又明日，崔聚帅军至昌江。贼来益众，官军殊死斗。贼驱象大战。阵乱，贼大呼：“降者不死。”官军或死或走，无降者，全军尽没。史安、陈镛及李宗昉、潘禋皆死之。

崔聚，怀远人。从成祖起兵。八年从北征，败敌于广漠戍。洪熙元年累迁左军都督佥事。至是力战被执，贼百计降之，终不屈死。

升质直宽和，善抚士卒，勇而寡谋，遂及于败。升败，沐晟师不得进，亦引还。王通孤军援绝，遂弃交阯。朝议以升丧师，不令子溥袭爵，久之乃许。正统十二年赠升融国公，谥襄愍。

溥，初掌中府，出镇广西。廉慎，然无将略，承山云后，不能守成法，过于宽弛。瑶、僮相煽为乱，溥先后讨斩大藤峡贼渠，破柳州、思恩诸蛮寨，而贼滋蔓如故。景泰初，兵事亟，召掌右府，总神机营。事定，复出镇。天顺初召还，防宣府、大同，累进太傅。陕西有警，命佩平虏大将军印往御。敌再入凉州，溥闭壁不出，敌饱掠去。蹑取数十级报捷，被劾，落太傅闲住。寻复起掌神机营。卒，谥武肃。

孙景嗣，景子文，文子珣，凡三世皆镇两广，有平蛮功。嘉靖十九年命珣佩征夷副将军印，征安南莫登庸。登庸乞降，加太子太傅。又以讨琼州黎贼功，加少保。卒赠太保，谥武襄。传至明亡，爵绝。史安，字志静，丰城人。廉重好学，由进士历官仪制司郎中。

陈镛，字叔振，钱塘人。由庶吉士授祠祭司主事。杨士奇称其清介端确，表里一出于正。

李宗昉，不知何许人，亦以主事从。

潘禋，鄞人。以后军都事从。尝劝升持重，广侦探，引芹站、宁桥事为戒，升不听。军败，格斗死。

梁铭，汝阳人。以燕山前卫百户从仁宗守北平。李景隆围城，战甚力。积功至后军都督佥事，侍仁宗监国。永乐八年坐事下狱。十九年赦复职，副都督胡原捕倭广东。仁宗即位，进都督同知。以参将佩征西将军印，同都督同知陈怀镇宁夏。追论守城功，封保定伯，禄千石，予世券。宣德初，御史石璞劾其贪黩，下狱，当夺爵，宥之。副柳升征交阯。升败，铭病卒。铭勇敢善战，能得士卒心。既死，崔聚独以众入，全军遂覆。

子珤嗣。正统末，充副总兵，讨福建盗邓茂七，击斩余贼于九龙山。班师，而贼党复作，谪充为事官。从石亨立功，复爵。景泰元年拜平蛮将军，代王骥讨贵州苗。其冬，分四道进攻，大败之，斩首七千有奇，破寨五百。明年自沅州进兵，与都督方瑛破贼于兴泽，又大破之香炉山，俘伪王韦同烈等，擒斩数千人。分兵攻都匀、草塘诸苗，悉震恐降。师还，苗复叛，珤复与瑛讨平之。论功，进侯，益禄五百石。四年讨平湖广清浪叛苗。天顺元年出镇陕西，破敌凉州，又破敌靖虏堡。召还，理左府事。成化初卒。赠蠡国公，谥襄靖。

珤天资平恕，数总兵柄，未尝妄杀一人。子弟从征，以功授官，辄辞不受，人以为贤。传爵至世勋，崇祯初提督京营。京师陷，遇害。

王通，咸宁人，金乡侯真子也。嗣父官为都指挥使，将父兵，转战有功，累进都督佥事。复以父死事故，封武义伯，禄千石，予世券。永乐七年董营长陵。十一年进封成山侯，加禄二百石。明年从北征，领左掖。二十年从出塞，以大军殿，连出塞，并领右掖。仁宗即位，命掌后府，加太子太保。

时交阯总兵官丰城侯李彬已前卒，荣昌伯陈智、都督方政以参将代镇，不协。黎利益张，数破郡邑，杀将吏。智出兵数败，宣宗削智爵，而命通佩征夷将军印，帅师往讨。黎利弟善攻交州城，都督陈濬等击却之。会通至，分道出击。参将马瑛破贼于石室县。通引军与瑛合，至应平之宁桥中伏，军大溃，死者二三万人，尚书陈洽与焉。通中伤还交州，利在乂安闻之，自将精卒围东关。通气沮，阴遣人许为利乞封，而檄清化迤南地归利。按察使杨时习执不可，通厉声叱之。清化守罗通亦不肯弃城，与指挥打忠坚守。朝廷遣柳升等助通，未至。

二年二月，利攻城。通以劲兵五千出不意捣贼营，破之，斩其司空丁礼以下万余级。利惶惧欲走，诸将请乘胜急击。通犹豫三日不出，贼势复振。树栅掘濠堑，四出攻掠，分兵陷昌江、谅江，而围交益急。通敛兵不出。利乞和，通以闻。会柳升战殁，沐晟师至水尾县不得进。通益惧，更啗利和，为利驰上谢罪表。

其年十月，大集官吏军民出城，立坛与利盟，约退师。因宴利，遗利锦绮，利亦以重宝为谢。十二月，通令太监山寿与陈智等由水路还钦州，而自帅步骑还广西。至南宁，始以闻。会廷议厌兵，遂弃交阯。交阯内属者二十余年，前后用兵数十万，馈饷至百余万，转输之费不与焉，至是弃去。官吏军民还者八万六千余人，其陷于贼及为贼所戮者不可胜计。而土官向义者陶季容、陈汀之属，乃往往自拔来归。

明年，通还京，群臣交劾，论死系狱，夺券，籍其家。正统四年特释为民。景帝立，起都督佥事，守京城。御也先有功，进同知，守天寿山，还其家产。景泰三年卒。天顺元年诏通子琮嗣成山伯。琮子镛，成化时赐原券。传爵至明亡。

陶季容者，世为水尾土官。交阯平，以为土知县。历归化知州，迁宣化府同知，守北闲堡。宣德元年遣所部阮执先等追贼，至清波县为所获。既而遣执先还，招季容，胁以兵，不为动。宣宗闻之，擢宣化知府，降敕奖劳。贼复遣人诱季容，季容执以送沐晟，而导官军败贼于水尾。王通弃交阯，季容率官属入朝。

陈汀，古雷县千夫长，数从方政击贼有功，政信倚之。王通弃地，汀北行，为贼所得，授以官，令守交州东关。汀挈其家九十余人从间道走。贼追之，家属尽陷，汀独身入钦州。帝嘉其义，以为指挥，厚赉之。

他若土官阮世宁、阮公庭，皆不愿从利，率所部来归，乞居龙州、陈州之地。帝命加意抚恤，资粮器用官给之。

赞曰：成祖因季犛纂立，兴师问罪以彰天讨，求陈氏后不得，从而郡县其地，得取乱侮亡之道矣。蛮疆险远，易动难驯，数年之间叛者数起，柳升以轻敌丧师，王通以畏怯弃地。虽黄福惠爱在交，叛人心折，而大势已去，再至无功。宣宗用老成谋国之言，廓然置之度外，良以其得不为益，失不为损，事势所不必争，非独惮于劳民而绌于筹饷也。尝考黄福与张辅书言：“恶本未尽除，守兵不足用。驭之有道，可以渐安。守之无法，不免再变。”权交事之始终，盖惜张辅之不得为滇南之沐氏也。

【译文】

张辅，字文弼，是河间王张玉的大儿子。

燕王军队起事时，跟随父亲奋力战斗，任指挥同知。

张玉在束昌战死，张辅承袭官职。

跟随燕王在夹河、藁城、彰德、灵璧打仗，都有职功。

跟随进入京师，封为信安伯，俸禄一千石，赐予世袭铁券。

妹妹是皇帝的妃子。

丘福、朱能上言说张辅父子功劳都很高，不可因是私人亲戚的缘故而少了赏赐。

永乐三年进封为新城侯，增加俸禄三百石。

当时安南的黎季牦杀了他的主上，自称太上皇，扶立儿子黎苍为皇帝。

那原来皇帝的孙子陈天平从老挝前来投奔，黎季牦假装请求把国家归还给陈天平。

皇帝派遣都督黄中率领军队五千人护送他，前大理卿薛昆作为辅助。

黎季牦在芹站埋伏了军队，杀了陈天平，薛端也死去。

皇帝大怒，命令成国公朱能任征夷将军，张辅任右副将军，统率丰城侯李彬等十八位将军，军队八十万人，会同左副将军西平侯沐晟，分兵进发征讨。

兵部尚书刘儁襄赞军事，行部尚书黄福、大理寺卿陈洽供给粮饷。

丞乐四年十月，朱能在军中去世，张辅代为率领他的部众。

从凭祥进军，越过坡垒关，逼望着安南境内的高山大河举行祭祀，发文声讨黎季牦二十条罪状。

进军攻破隘留、鸡陵二关，经过芹站，打跑了埋伏在那里的军队，抵达新福。

沐晟的部队也从云南抵达，在白鹤扎营。

安南有东、西二都，凭借宣、洮、泡、富良四条江为天险，贼寇沿着江的南北两岸树立栅栏，在栅栏内聚集船只，在多邦的关隘修筑城堡，城堡、栅栏、桥梁、船只相互连接九百多里，士兵七百万，想凭据天险来拖垮张辅的军队。

张辅从新福将部队转移至三带州，建造船只图谋进取。

适逢皇帝知道朱能去世，敕令拜张辅为将军，在制诰的文词中以李文忠代替开平王常遇春作比喻，并且说乘冬季瘴疠之气还没有兴起，应当及时消灭贼寇。

十二月，张辅的军队驻扎在富良江北，派遣骠骑将军朱荣在嘉林江攻破贼寇，于是与沐晟会合军队进攻多邦城。

假装作出想攻打其它地方的样子以使贼寇放松警惕，命令都督黄中等率领敢死队，每人手持火炬铜角，在夜里四更时，越过深深的护城河，将云梯附在城墙上。

都指挥蔡福率先登上，士兵像蚂蚁一样附跟而上，号角呜起，千万支火炬同时举起，城下的士兵擂鼓吶喊继续前进，于是攻入城内。

贼寇驱赶着大象迎战，张辅用画着狮子的套子蒙在马身上街过去，用火枪火炮辅助。

大象都返身逃走，贼蔻大溃败。

斩杀贼寇主帅二人，追到伞圆山，烧光了沿江的木栅栏，俘虏斩杀无法计算。

进军攻克束都，聚集官吏百姓，安抚投降归附的人，来归顺的人每天以上万计。

派遣另外的将领李彬、陈旭攻取西都，又分兵打败贼寇的援军。

黎季牦焚烧了宫室仓库逃到海上，三垄的州县听到风声后都投降了。

次年春季，张辅派遣清远伯王友等人从注江渡江，全部攻破了筹江、困枚、万劫、普戆各寨子，斩首三万七干多级。

贼寇将领胡杜在盘滩江聚集船只。

张辅派遣投降的将领陈封袭击打跑了他们，得到了他们所有的船只。

于是平定了束潮、谅江各府州。

不久在木丸江击破黎季牦的水师，斩首上万级，擒获贼寇的将校一百多人，淹死的无法计算。

追赶到胶水县的闷海口，撤回军队。

在咸子关修筑城堡，命令都督柳升镇守。

不久，贼寇从富良江进入。

张辅与沐晟夹岸迎战。

柳升等人以水师拦住迎击，大破敌人，诛戮几万人，江水变为红色，乘胜猛追。

当时由于天旱而水浅，贼寇丢弃了船只从陆上逃去。

官军到后，忽然天下起大雨，水涨高了，于是全部渡过江。

五月抵达奇罗海口，抓获黎季牦和他的儿子黎苍，以及伪太子、诸王、将帅、大臣等人，关在囚车中送往京师。

安南平定。

获得了四十八个府州，一百八十个县，三百一十二万户人家。

访求陈氏后裔没有找到，于是设立交肚布政司，将这块土地归属内地。

自从唐代灭亡，交趾沦落边陲蛮人之手有四百多年，到这时纔再次归入版图。

皇帝为此下诏布告全国，诸王、百官上表称贺。

永乐六年夏季，张辅整顿军队返回京师。

两次在奉天殿赐宴，皇帝为他作诗《平安南歌》，进封为英国公，年俸禄三千石，赐予世袭诰券。

这一年的冬季，陈氏的旧臣简定再次叛乱。

命令沐晟讨伐叛军，在生厥江被打败。

次年春季，再次命令张辅佩挂征虏将军印信，率领军队前往讨伐。

当时简定已经僭冒名位自称越上皇，另外拥立陈季扩焉皇帝，气势很是嚣张。

张辅在叱览山就地伐木造船，招集谅江以北各躲避贼寇的百姓恢复生产。

于是进军柢达慈廉州，攻破喝门江，克复广威州的孔目栅。

在咸子关遭遇贼寇。

贼寇的船只有六百多艘，保卫江东南岸。

张辅率领陈旭等人用小划船进行战斗，乘着风放火，擒获贼寇将帅二百多人，得到了他们全部的船只。

追到太平海口。

贼寇将领阮景异率领三百艘船只迎敌，张辅再次大破贼寇。

于是陈季扩自称是陈氏后裔，派遣使者请求继承封号。

张辅说：“原先到处寻找陈王后裔而不应召，如今是欺诈。

我奉命讨伐贼寇，不知道其它的事。”于是派遣朱荣、蔡福等人率领步兵、骑兵先行进军，张辅率领水师随后跟上。

从黄江到神投海，在清化会合各部，分兵进入磊江，在美良山中抓获了筒定，和他的党羽一起送往京师。

八年正月进军攻击贼寇余党，斩首几千人，收集敌人尸首封筑起炫耀武功的高大的京观，只有陈季扩没有抓获。

皇帝留下沐晟讨伐贼寇，召张辅班师回朝。

在兴和拜见皇帝，命他在宣府、万全训练军队，督运粮饷出征北方。

当时陈季扩虽然请求投降，其实并无悔过之心，乘张辅返回朝廷，仍和以前一样进攻掠夺，沐晟无法制服。

交陛百姓苦于中国的约束，又经常被当地官吏士兵侵犯骚扰，往往起来归附贼寇，一会儿归服一会儿反叛，将帅更加忽视贼寇。

九年正月仍然命令张辅与沐晟合力进军征讨。

张辅抵达，申饬军令。

都督黄中素来骄横，不听节制调度。

责问他还出言不逊，张辅把他斩首示众以警戒部众。

将帅士兵战战兢兢，不敢出声息，没有人再敢不服从命令。

这年七月在月常江打败贼寇兵帅阮景异，获得船只一百多艘，活捉伪元帅邓宗稷等人，又抓获斩杀其它部落的贼寇首领几人。

因瘴疠之气而停止用兵。

次年八月在神投海攻击贼寇。

贼寇船只四百多艘，分成三队，气势很盛。

张辅冲向他们的主力部队，贼寇退却，但左右两边的队伍却多次进攻，官军与贼寇的军队相互连接在一起，进行殊死的战斗。

从卯时到巳时，大破贼寇，擒获大帅七十五人。

进军火安府，贼寇的将帅相继投降。

丞乐十一年冬季，与沐晟在顺州会合，在爱子江开战。

贼寇驱赶大象走在前面。

张辅告诫士兵，第一箭射落驾驭大象的象奴，第二箭射大象的鼻子。

大象返身奔逃，践踏丁自己一方的部众。

裨将杨鸿、韩广、薛聚等人乘有利形势继续前进，箭落如雨，贼寇大败。

擒获他们的兵帅五十六人。

追到爱母江，贼寇的部众全部投降。

次年正月进军抵达政平州。

听说贼寇屯扎在暹蛮、昆蒲各栅，于是领兵前往。

悬崖斜径，马匹不能进去。

张辅与将帅徒步在树木丛生的山谷中行军。

夜里四更时抵达贼寇的老窝，全部擒获阮景异、邓容等人。

陈季扩逃往老挝，派遣指挥师佑带领军队向老挝政府要人，攻破老挝三座关。

于是捆绑了陈季扩以及他的妻子儿子，送往京师。

贼寇得以平定。

按照皇上命令，在当初贼寇所攻取的占城地方，设立升、华、思、义四州，增加安置卫所，给那些投降的人以官职，留下军队镇守后返京。

十三年春季抵达京师。

旋即命令任交肚总兵官前去镇守。

而余下的贼寇陈月湖等人再次作乱，张辅全部讨伐平定了他们。

十四年冬季召回京师。

张辅总共四次到交趾，先后建置了地方政府以及增设了驿站邮递，规划十分完备。

交肚人所畏惧的只有张辅。

张辅返回一年而黎利反叛，多次派遣将领讨伐，没有成效。

到宣德年问，柳升战败死去，王通与贼寇定盟约，仓促地领兵返回。

朝廷决议放弃交肚，张辅争辩而没有得到采纳。

仁宗登位，掌管中军都督府事务，进升太师，并且领取两个官职的俸禄。

不久命令张辅所接受的太师俸禄在北京仓库支取。

当时朝廷百官的俸米都由南京供给，这是特别的恩典。

成祖丧期满二十七天，皇帝穿戴着白帽麻衣上朝，而群臣百官都已经恢复吉服，只有张辅与学士杨士奇穿着和皇帝一样的衣服。

皇帝感叹地说：“张辅，是一个武臣，而通晓礼仪胜过六卿。”更加被亲信重用。

不久命令主管经筵事务，监督修纂实录。

宣德元年，汉王朱高煦谋反，引诱各位功臣作为内应，偷偷地派人在夜晚到张辅的住所。

张辅抓获此人报告皇上，全部了解了他们谋反的情况，因此请求率领军队攻击他们。

皇帝决定亲自出征，命令张辅扈从随行。

事态平息后，增加俸禄三百石。

张辅的威名更加隆盛，而长时间地掌握兵权。

宣德四年，都御史颅佐请求保全有功之臣。

下诏令张辅解除政府部门事务，早晚侍奉在皇上舟边，筹划军国大事，进升官阶光禄大夫左柱国，每月的初一日和十五日进宫朝谒。

英宗登位，加号“翊运佐理”，与以前一样主管经筵、监督修纂寅录。

张辅威武刚毅，方正严厉，治理军队严肃，如同高山一样挺拔。

三次平定交南，威名逮播海外。

先后事奉四朝，与皇室联结婚姻，却是小心谨慎，与蹇、夏、三杨，同心同德辅助朝政。

二十多年来，四海之内安然无事，张辅有功劳。

王振擅揽大权，文武大臣都远望其行尘叩头，只有张辅与他分庭抗礼。

也先进犯，王振引导英宗亲自出征，张辅随从扈行，但不让他参预军政事务。

张辅老了，沉默她不敢说话。

抵达土木堡，死于祸难，年龄七十五岁。

追封为定兴王，谧号忠烈。

儿子张懋，九岁承袭英国公爵位。

宪宗在西苑检阅骑马射箭。

张懋三发接连射中，赐给金带。

先后掌管营府，累次加官到太师。

曾经上疏议论有关边防的事宜，劝谏阻止发派京师的营兵兴建圆通寺。

弘治年间，御史李兴、彭程被投下监狱，张懋议论解救了他们。

又请求停止兴建真武观，废除织造衙门，召回总管织造的宦官。

武宗登位后，与一群小人在一起轻狎游玩，张懋率领文武大臣诤谏，其言辞都很切实直率。

然而性情豪放奢侈，又经常剥削军士，多次被谏议官所纠弹。

承袭英国公爵位共六十六年，掌握兵权四十年，被尊敬宠爱为勋臣之首。

正德十年去世，年龄也是七十五岁。

赠为宁阳王，谧号恭靖。

万历十一年与朱希忠一起削夺王的封号。

孙子张仑嗣位。

传爵位到张世泽，流寇攻陷京师，遇害。

起初，张辅平定交陛时，先后打了一百多仗。

其中跟随出征死得最为壮烈的，有高士文、徐政。

高士文，咸阳人。

洪武年间，以小校官跟随出征云南以及金山有功劳，任为燕山左护卫百户。

质朴正直刚毅果敢，擅长骑马射箭。

跟随成祖起兵，积功升任都督愈事。

跟随张辅征伐交趾。

黎季牦被擒获后，剩余的党羽逃窜到山谷中，来去无踪四处侵掠0永乐五年八月，高士文率领所属部队在广源打败他们，进军包围他们的寨子。

白天黑夜地猛攻，即将攻破时，贼寇突围而逃。

高士文追赶并与贼寇战斗，被飞石击中而死。

所属部队再次追击贼寇，贼寇失去巢穴溃败四散，于是被指挥程埸所歼灭。

朝廷念高士文有功，追封为建平伯，命令他的儿子高福承袭爵位，俸禄一千三百石，赐予世袭诰券。

三代传到孙子高霆，没有儿子，以义子焉嗣，事情被发觉，爵位被革除。

徐政，仪真人。

建文时候，任为扬州卫副千户，因以城投降成祖，积功升迁为都指挥同知。

跟随征伐交肚，在三带江夺取船只以接济大部队。

攻克西都，战于咸子关，都有功劳。

陈季扩反叛，盘滩之地最为要冲，张辅派遣徐政镇守盘滩。

永乐七年八月，贼寇党羽阮景异前来攻打，与敌人开战，飞枪穿透胁下，还督率部队奋力战斗，终于打败了贼寇。

贼寇败退，腹部溃烂而死。

黄福，字如锡，昌邑人。

洪武年间，由太学生历任金吾前卫经历。

上奏疏议论国家大计。

太祖感到他很特殊，越级拜官工部右侍郎。

建文时候，深受倚重信任。

成祖排列奸党二十九人，黄福就在里面。

成祖进入京师，黄福迎接归附。

李景隆指出黄福为奸党，黄福说：“臣固然该死，但被视为好党，则臣心中不服。”皇帝放置一边不再过问，恢复了他的官职。

不久，拜官工部尚书。

永乐三年，陈瑛弹劾黄福不体恤工匠，改任北京行部尚书。

次年因事获罪，被捕关进诏狱，贬谪任为办事官员。

不久，恢复职务，总督安南的军饷。

安南既已平定，在那里设置府县，命令黄福以尚书身份掌管布政、按察二司事务。

当时边远以尚书身份掌管布政、按察二司事务。

当时边远根据需要制定相宜的政策，都很有条理。

上疏说：“交趾的赋税轻重不一，请求斟酌决定，希望务必要减轻。”又请求：“沿着泸江北岸一直到钦州，设立卫所，安置驿站，以方便往来。

实行开中法积累食隳，派遣商贾运输米粮，以增加军事储备。

官吏的俸米，仓库粮食不够就周公田支付。”又说：“广西百姓运送米粮，陆路艰险，应当命令广东由海运二十万石以供给。”都得到批准。

于是编排民籍，确定赋税，兴办学校，设置百官。

多次召集父老宣布晓谕皇帝的恩德和旨意，告诫下属官吏切勿苛求骚扰。

一切用“静”的方法治理当地，上上下下都顺从妥帖。

当时朝廷群臣中因小事而贬谪交陛的人很多，黄福都加以救助周济，区分其中贤能的人与自己共事，因此到交趾的人就好像回到家中一样。

镇守的宦官马骐凭恃恩宠欺辱百姓，黄福多次制裁抑止他。

马麒诬告黄福怀有贰心。

皇帝觉察其中的虚妄，不过问。

仁宗登位，召回京师，命兼任詹事，辅导太子。

黄福在交趾共十九年。

等到他回京时，交阻人民扶老携幼奔走相送，呼号哭泣不忍离别。

黄福回京后，交趾的贼寇作乱于是加剧，始终不能平定。

仁宗崩，总督献陵工程。

童德元年，马膜激起交肚再次叛乱。

当时陈洽以兵部尚书代替黄福，累次上奏恳求让黄福回交趾安抚。

适逢黄福奉旨出使南京，召他前往宫中，敕令说：“卿以仁慈对待交趾百姓很久了，交肚百姓思念卿，希望为了朕而再次前去。”仍旧以工部尚书兼詹事，掌管布政、按察二司事务。

等到抵达，柳升战败死去，黄福离去返京。

到达鸡陵关，被贼寇抓获，想自杀。

贼寇围在他的周围下拜哭泣说：“您是交趾百姓的父母，如您不离开，我辈也不至于此。”竭力抓住他不令自杀。

黎利听到后说：“中国派遣官吏治理交趾，假如人人都像黄尚书那样，我难道还用得着造反吗？”派人飞驰前去守护，馒赠白银、干粮，用轿子送他出境。

抵达龙州，将所馒赠的物品全部归予官府。

返京后任衍在工部尚书。

宣德四年与平江伯一起主管漕运事务，商议命令江西、湖广、浙江以及江南、江北各府县百姓，根据住地的远近，转运粮食到淮安、徐州、临清，而命令军队士兵接运到北京，百姓大称便利。

五年陈述充足军队粮食节省工役的要点。

其中论“足食”，说：“永乐年间虽然营建北京，往南征讨交肚，往北征讨沙漠，物资钱财从未缺乏过。

等到国家不需用大的费用了，而每年的财产收入仅够供给。

假如不幸发生水旱灾害，征用调拨将用什么来周济？请求驱使那些专事操练修建的军士十万人，在济宁以北，卫辉、真定以束地区，沿河屯田种植。

第一年自己食用，第二年每人收税五石，三年收税加倍。

既节省了京都仓库的口粮六十万石，又节省了本卫的月粮一百二十万石，每年可净得二百八十万石。”皇帝认为这一办法很好，下交行在的户、兵二部商议。

郭资、张本说：“沿河屯田确实便利，请求先用五万顷土地为标准，发派附近的居民五万人开垦。

但是山东近几年干旱饥荒，流离失所的人刚刚返回家园，卫所的士兵多徭役，应当先派遣官员巡视田地以准备开垦。”皇帝听从了。

命令吏部郎中趟新等人经营管理屯田事宜，黄福总管这件事。

不久有人说军士百姓各有日常生业，如若再分田开垦，劳役将更加骚扰百姓，事情竟没有能够施行。

改为户部尚书。

童德七年，皇帝在宫中阅览黄福的《漕事便宜疏》，取出给杨士奇看，说：“黄福所说见识思虑深远，六卿中有谁能与他相比？”回答说：“黄福受太祖知遇之恩，公正无私明察果敢，一心为了国家。

永乐初年，建造北京行部衙门时，安抚困惫的人民，等到出使交肚，总理布政、按察二司，都取得成绩，实在是六卿所不及的。

黄福年龄七十岁了，各位后进年少的人高坐在公堂上办理政务，而黄福作为四朝旧臣，还早晚奔走劳累，实在不是国家优待老人尊敬贤者的道理。”皇帝说：“不是你，我是听不到这样的话的。”杨士奇又说：“南京是国家的根本重地，先帝曾以太子身份在那里代理国事。

黄福持重老成，忠诚正直，情势急迫时可以倚重。”皇帝说：“对。”次日改黄福任官南京。

次年兼掌管南京兵部事务。

荚宗登位，加官少保，参预襄赞南京守备、襄城伯李隆的机要事务。

留都文臣参预机要事务，就是从黄福开始的。

李隆用了黄福的建言，政局宁肃，人民安定。

正统五年正月去世，年龄为七十八岁。

黄福容貌仪表修长整洁，不轻易说笑。

先后事奉六朝，多有倡议。

正直无私廉洁仁爱，素来使人信服。

做官不为显赫的名声，事情不论大小无不谨慎。

为国担忧而忘却自家，年老后更是如此。

自己的日常供养非常简约，妻子子女仅仅供给衣食，所得的俸禄，只用以接待宾客和周济那些缺衣少食的人而已。

当初，成祖亲手写下大臣十人的名字，命令解翻评论他们，只有对黄福的评价是：“秉心易直，确有执守。”没有一点贬意。

黄福参赞南京的时候，曾经坐在李隆的旁边。

杨士奇带信说：“怎么有身为高级官员而坐在旁边的道理呢？”黄福说：“哪里有身为少保而襄赞守备的道理？”终不改变。

然而李隆对待黄福非常恭敬。

公事办完退下后，立即推拥黄福坐上座，黄福也不推辞。

杨士奇回乡扫墓，经过南塞，听说黄福生病，前往问候他。

黄福惊讶地说：“你辅助年幼的主子，一天不可离开左右，怎能出远门？”杨士奇深深信服他的话。

兵部侍郎徐琦出使安南回来，黄福与他在石城门外相见。

有人指着黄福间安南的来使说：“你认识这位大人吗？”回答说：“南部交趾的草木，都知道黄公的名字，怎么能不认识？”黄福去世，赠官谧号没有及时颁赠，士大夫中的舆论很是不平。

成化初年，纔赠官太保，谧号忠宣。

刘儁，字子士，江陵人。

洪武十八年进士，任兵部主事，历任郎中。

遇到事情善于剖析决断，被皇帝所器重。

二十八年提升为右侍郎。

建文年问，任侍中。

成祖登位，晋升尚书。

永乐四年大举征伐安南，派刘儁参赞军事要务。

刘儁为人细致周密勤快敏捷，在军队中协助谋划制定计策有功，还京后受到优厚的赏赐。

不久，简定再次叛乱，刘儁再次出任参赞沐晟的军事要务。

六年冬季，沐晟与简定在生厥江作战，战败。

刘儁逃到大安海口，大风刮起，扬起沙土大白天天地昏暗，一边战斗一边行军，被贼宠所包围，上吊自杀而死。

洪熙元年三月，皇帝以刘儁陷入贼寇之中不肯屈服，有关部门不上报，没有加以褒扬抚恤，下敕斥责礼部官员。

于是赐给祭祀，赠官太子少傅，谧号节愍。

让他的儿子刘奎任官给事中。

与刘儁同时死去的人有吕毅、刘昱。

吕毅，项城人。

以济南卫百户的身份跟随成祖渡过长江，积累战功做到都督食事。

与相同官职的黄中一起充任左、右副将军，协助征南将军韩观镇守广西。

不久与黄中率领部众护送原安南王的孙子陈天平回国，抵达芹站，陈天平被劫持而去，获罪被剥夺官职。

皇帝减轻吕毅的罪名，起用为鹰扬将军，跟随亟煎征讨黎季厘有功，掌管交陡都司事务。

到这时与贼寇作战，深入并陷进敌阵而死。

刘昱，武城人。

从吏科给事中升任左通政，出任为河南参政，改任交趾。

为人认真庄重有治理才能，官吏百姓都敬畏他。

军队战败，也死在战斗中。

陈洽，字叔速，武进人。

爱好古事努力学习，与哥哥陈济、弟弟陈浚同时有名声。

洪武年问，以擅长书法被推荐授官兵科给事中。

曾经奉命检阅军队，队列一在面前经过就认识了面前的士兵。

有人第二次经过队列，就叱呵他们离去。

皇帝赞赏他的才能赐予金织衣。

父亲戍守五开死去，陈洽前往奔丧。

适逢蛮人叛乱道路阻塞，冒着生命危险从小路行走，背着父亲的尸骨得以返回。

建文年间因茹瑺的推荐，起用为文选郎中。

成祖登位，升为吏部右侍郎，改任大理卿。

安南的兵事兴起，命令陈洽前往广西，与韩观一起挑选士兵跟随征伐。

等到大军出发，于是命他襄赞军务，主管运输粮饷。

安南平定，转任吏部左侍郎。

当时黄福掌管布政、按察二司事务，专门致力于宽大政策，安抚那里的百姓。

陈洽考察并选拔有才能的人，用作风和纪律整顿部队，考核将帅士兵的功罪，建置土官制度，经营管理士兵的口粮，分析解决事情非常迅速。

返回朝廷，命他兼代理礼部、工部事务。

七隼再次参加张辅的军队讨伐简定，平定了叛军。

返回，跟随皇帝出征北方，与张辅一起在塞外练兵。

九年再次与张辅前往交陆，讨伐陈季扩。

在那儿住了五年，进升为兵部尚书，再次留下襄赞李彬军事。

仁宗召黄福返京，派陈洽掌管布政、按察二司，仍然参赞军事要务。

宦官马联贪婪暴虐，陈洽不能制止，反叛的人四处起事，黎利尤其凶悍狡猾。

而荣昌伯陈智、都督方政不相容，贼寇的气焰日益嚣张。

陈洽上疏说：“贼寇虽然乞求投降，内心却怀着诡计欺诈，党羽渐渐兴盛，就将不可制服了。

恳请谕告各位将帅迅速消灭贼寇，不要被贼寇所引诱。”宣宗降下敕令严词责备陈智等人，命令进军，再次在茶笼州战败，皇帝于是削夺了陈智、方政的官爵。

命令成山侯通佩挂征夷将军印信前去讨伐，陈洽仍旧襄赞他的军务。

宣德元年九月，王通抵达交趾。

十一月进军应平，驻扎宁桥。

陈洽与各位将帅说地形险恶，恐怕有埋伏，应当停止进军以观察贼寇。

王通不听从，指挥军队直接渡过，陷入泥淖之中。

伏兵跃起，官军大败。

陈洽跃上马背衡入贼寇阵地，受重伤后掉下马。

左右的人想扶他撤退，陈洽圆睁双目叱呵说：“我身为国家大臣，吃俸禄四十年，报效国家就在今日，坚持道义绝不苟且偷生。”挥舞大刀杀死贼寇多人，自刎而死。

事迹上报，皇帝感叹地说：“大臣以身殉国的，一代有几人啊！”赠官少保，谧号节愍。

任命他的儿子陈枢为刑科给事中。

自从黎利反叛，派兵征讨的三四年中，将帅官吏先后死去的人很多。

侯保，赞皇人。

由国子生先后任襄城、赣榆、博兴三县的知县，有德政。

交世刚刚设置府、县，选择人才进行安抚，派遣侯保任交州府知府，升为右参政。

永乐十八年，黎利反叛，侯保因黄江为要害之地，修筑城堡镇守在那里。

贼寇抵达，奋力拒敌几个月，出城战斗，不能取胜而死。

冯贵，武陵人。

考中进士，任兵科给事中。

跟随张辅征伐交陆，督理兵饷。

积功升官为左参政。

治事明智敏捷，善于安抚流亡的人。

有当地土兵二千人，勇猛果敢善于打仗，冯贵以恩德安抚他们，多次出击贼寇有功劳，宦官马联完全夺走了这支部队。

黎利反叛，冯贵带领羸弱的士兵几百人，在瑰县抵御贼寇，力竭而死。

仁宗时候，尚书黄福上言当时情状，赠官冯贵为左布政使，侯保为右布政使。

然而冯贵曾经上言说交阻出产金子，于是命他以参议的官职提督采金场，当时的舆论都批评他。

伍云，定速人。

以剂川护卫指挥同知的身份跟随征伐交耻，攻破坡垒、隘留、多邦城，攻克柬、西二都，都有功劳。

贼寇平定，调任昌江卫。

仁宗初年，跟随方政在茶笼讨伐黎利，深入并陷进敌阵而死。

陈忠，临淮人。

起初任宽河副千户。

因“靖难”之功，积功升任指挥同知。

因事获罪谪戍广西。

跟随征伐交肚，从个招市抬着小船进入江中，劫掠了黎季牦的水寨，攻克了它。

攻打多邦城，首先登上城墙。

评定功劳，归还原来的官职，调任交州左卫。

屡次与贼寇作战有功劳，提升为都指挥同知。

黎利侵犯清化，陈忠战死。

仁宗很怜惜他，对他和伍云都按照规定优加抚恤。

李任，永康人。

以燕山卫指挥愈事的身份跟随成祖起兵，多次立功任都指挥同知。

宣德元年跟随征伐交肚，守卫昌江。

黎利因昌江是朝廷大军往来的重要通道，全力攻打。

当时都督蔡福被贼寇抓获，贼寇逼着让他招降李任。

李任在城上大骂蔡福说：“你身为大将，不能杀贼寇，反而为贼寇所用，猎狗都不吃你这种人。”放大炮攻击他们。

贼寇拥着蔡福离去，大规模集中士兵、大象、飞车和冲梯，逼近城堡围住攻打。

李任与指挥颅福率领精锐骑兵出城迅疾出击，烧掉了他们攻城的工具。

贼寇又筑起土山，居高临下射击城中，挖凿地道偷偷进入城内。

李任、顾福随着对方攻击的方洼抵御贼寇。

死守九个多月，前后打了三十仗。

贼寇听说征夷将军柳升的军队即将到来，增加兵力来攻打。

宣德二年四月城陷落，李任、顾福还率领着敢死队员三次战斗三次击败贼寇。

贼寇驱赶大象蜂拥而来，不能支持，都自刎而死。

宦官冯智、指挥刘顺都上吊自杀。

城中军民、妇女不肯屈服而死去的有几千人。

刘子辅，庐陵人。

由园子生提升为监察御史，任浙江巡按。

性情廉洁平和，浙江百姓感戴他。

按察使周新不轻易称赞别人，只称颂刘子辅贤德。

升任广东按察使。

因受牵累获罪，降为谅江知府，善于安抚那里的百姓。

黎利反叛，刘子辅与守将集中军民死守也有九个多月，与昌江先后都陷落。

刘子辅说：“我坚持道义绝不能让贼寇之刀污辱。”即刻上吊而死。

一子一妾都死去。

何忠，字廷臣，江陵人。

由进士任为监察御史。

廉洁谨慎，别人不敢用私事去麻烦他。

永乐年间，三殿发生火灾，上言论事违背了皇上旨意，出任政平知州，百姓在他的治理下很安定。

宁桥之败后，王通假装与贼寇议和，而向朝廷请求援军，使者被贼寇所阻拦而无法上达朝廷0贼寇派遣使者奉表章入朝拜谢。

王通于是派遣何忠以及副千户桂胜与他们一同前去，以上奏归还土地为借口，暗中请朝廷发兵。

抵达昌江，宦官徐训泄露了他们的计谋。

贼寇于是拘押了何忠、桂胜，用白晃晃的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二人圆睁双目怒声斥骂而不屈服，二人连同何忠的儿子一起都被杀害。

徐麒，桂林中卫指挥使，与壹室千户蔡颐守卫丘温。

当时贼寇的声势已经炽盛，将帅官吏大多抛下城堡逃遁。

丘温被包围，徐麒与蔡颐仍旧率领疲惫的士兵固守，城陷落都死去，没有一个投降的。

易先，湘阴人。

以国子生授官谅山知府，有德政。

任期满后返回朝廷，当地人氏恳请留下。

下诏晋升官秩三品返回原任所。

贼寇攻破谅山，，易先上吊自杀而死。

周安以指挥愈事防守又安。

黎利声势嚣张，都督蔡福以粮草即将吃完，撤退靠近束关。

撤退之后，千户包宣带领他的部众前往贼寇那里投降了。

周安等人抵达富良江时被贼寇所困，一起陷入贼寇手中。

贼寇逼着蔡福前往各城劝说投降。

周安非常气愤，暗中与众人谋划，等到官军到来时做内应。

包宣觉察了，将这件事报告黎利。

黎利抓了周安，将要杀他，周安说：“我是天朝的臣子，怎能死在贼寇手中！”与指挥陈麟跃起抢夺贼寇的刀，杀死多人，都自刎而死。

所属部众九千多人，全部被杀害。

交趾布政使弋谦将李任等十二人死去的经过报告朝廷。

宣宗叹息，赠官李任为都督同知，颅福、刘顺、徐麒焉都指挥同知，周安为指挥同知，蔡颐为指挥愈事，桂胜为正千户，并且令他们的子孙承袭。

刘子辅、易先为布政司参政，何忠为府同知，冯智为太监，一并给予诰令赐给祭祀。

祇有陈麟曾经与朱广一起开城门迎入贼寇，因此赠官抚恤轮不上。

不久黎利投降称臣，归还蔡福、朱广等六人，全部被杀并暴尸街头，抄役他们的家产。

李彬，字质文，凤阳人。

父亲李信，跟随太祖渡过长江，积功任济川卫指挥愈事。

李彬继承职位，跟随预国公傅友德出兵塞外，斩杀擒获敌人很多。

返回，参与修筑各边防城堡。

成祖起兵，李彬归附成祖，命为前锋，转战有功劳，累次提升为右军都督愈事。

永乐元年四月，因丘福的提议，封为丰城侯，俸禄一千石，赐予世袭诰券。

次年，襄城伯李浚讨伐永新的叛贼，命令李彬率领部队呼应配合。

还未抵达，贼寇得以平定，命他率所属部队镇守广东。

四年召回朝廷，追捕南阳阜君山的贼寇。

这一年的七月，以左参将的身份送征夷将军的印信授予沐晟，进军讨伐安南。

十二月，李彬以及云阳伯陈旭攻破安南的西都，又在木丸江大败贼寇。

安南平定，评定功劳，与陈旭都因面对敌人迁延迟缓，不予加封，加俸禄五百石。

不久充任总兵官，在海上防备倭寇，移军讨伐并擒获了长沙的盗贼李法良，又率领浙、闽的军队追捕海盗。

永乐十年奉命前往甘肃与西宁侯宋琥策划处理投降的番酋。

李彬与柳升在边境上严密布兵，而命令土官李英防守野马川。

凉州首领老的罕反叛，都指挥何铭战死，李英追踪而去，全部俘虏了他们的部众。

老的罕逃往赤斤蒙古。

皇帝想发兵讨伐，李彬上言说道路遥远粮饷难以接济，应当慢慢设法收拾他。

次年代替宋琥镇守甘肃，赤斤蒙古捆绑了老的罕来献上。

皇帝赞赏了李彬的功劳，赏赐很是优厚。

十二年跟随出征北方，统领右哨，在忽失温攻破敌人，追赶一直到土刺河。

军队撤还，受到上等奖赏，移调镇守陕西。

永乐十五年二月奉命佩挂征夷将军印信，镇守交陛。

刚到就攻克并擒获了陆那县的贼寇阮贞，派遣都督朱广等人平定了顺州以及北昼各寨。

次年，清化府土巡检黎利反叛，李彬派遣朱广讨伐并攻破了他。

黎利逃走。

十七年派遣都督同知方政在可蓝栅袭击黎利，擒获他手下的将军阮个立等人。

黎利逃往老挝。

官军撤还后，又出来四处劫掠。

都指挥黄诚袭击并赶走了他们，因酷暑雨季回师。

当时，交肚百姓造反的人此起彼伏，李彬派遣各将帅分兵前去征讨：方政在嘉兴征讨车绵子等人，在南策征讨郑公证，在大湾征讨丁宗老；朱广在其它部征讨谭兴邦等人；都指挥徐谅在俄乐征讨范软；指挥陈原瑰在恶江征讨陈直诚；都指挥王忠在峡山征讨杨恭。

都先后传来捷报。

而贼寇中势力尤其嚣张的，李彬就亲自前住攻击。

潘僚，是火安的土知府。

被宦官马骥所虐待，在衙仪反叛。

李彬打败他，一直追到玉麻州，擒获他们的首领，进而焚烧了贼寇的寨子。

潘僚逃窜到老挝，李彬派遣都指挥师佑率领军队前往。

潘僚带领老挝军队迎战，在农巴林打败贼寇，全部招降了他们的部众。

范玉，是涂山寺的和尚，在柬潮州反叛。

李彬前去讨伐，在江中打败他们。

范玉脱身逃走，在束潮追到并擒获了他。

而郑公证的同党黎侄再次起兵，都指挥陈忠等人在小黄江多次打败他，李彬亲自率军进行追捕，到了镇蛮，全部抓获了他的部众。

于是各路贼寇大多平定，只有黎利多次出没，在磊江聚集部众，多次被徐谅、方政所击败，再次潜逃而去。

丞乐十九年，李彬因为运送粮饷接不上，请求朝廷命令官军与当地军队分别交错进行屯田，并且估算了屯田守卫和出发打仗所需粮食数目的多少上报朝廷。

皇帝听从了。

即将发兵进入老挝搜索黎利。

老挝害怕了，请求由他们自己捕获后献上，适逢李彬的病发作而作罢。

次年正月去世。

接替他的孟瑛、陈智、李安、方政，都无法讨伐。

王通代为镇守，贼寇的势力更加炽盛，交趾终于守不住了。

李彬去世，赠爵茂国公，谧号刚毅。

儿子李贤继位，宣德三年跟随出兵塞外，返回后修筑永宁、隆庆各城。

正统初年，镇守大同，不久守备南京。

景泰二年去世，赠爵丰国公，溢号忠宪。

儿子李勇继位，再传到孙子李曼。

正德年间镇守贵州，擒获思南、石阡的流窜盗贼，平定武定各蛮人部落有功劳，加官太子太傅。

嘉靖初年，镇守湖广，有威严和恩惠，楚地百姓很安定。

移驻两广。

武定侯郭勋掌管京营，因有罪罢官。

世宗因李曼一直在远方镇守没有朝廷内的同党，召他回京代替郭勋，不久因事获罪罢官。

去世后谧号武襄，没有儿子。

侄子李熙继承爵位，出京镇守湖广。

楚世子的案子中，受株连的人很多，李熙对御史说了，平反了二百多人。

征讨平定了沅州、麻阳叛乱的蛮人。

去世，没有儿子。

侄子李儒继承爵位，传到孙子李承祚，天启时候依附魏忠贤，请求在海外设置督察管理的太监，又请求赐给魏忠贤九锡。

崇祯初年，被夺去爵位流放戍守边地。

儿子李开先承袭为伯爵，京城陷落，遇害。

柳升，怀宁人。

承袭父亲的职位任燕山护卫百户。

大大小小二十多次战斗，积功升为左军都督愈事。

永乐初年，跟随张辅征伐交趾，在鲁江打败贼寇，斩杀贼寇主帅阮子仁等人。

守卫咸子关。

贼寇进入富良江，船只横贯多里，截断江面树立栅寨，陆军也有几万人。

张辅率领步兵骑兵，柳升率领水军，两面夹攻，大败贼寇，擒获伪尚书阮希周等人。

又在奇罗海口打败贼寇，得到船只三百艘。

部下士兵抓获了黎季牦以及他的儿子黎澄。

柳升飞送捷报献上俘虏，被赏赐。

军队撤还，封为安逮伯，俸禄一千石，赐予世袭诰券。

丞乐七年同陈坛率领水师巡视海上，到青州的海中，大破倭寇，一直追到金州的白山岛纔返回。

次年跟随出征北方，抵达回曲津，率领神机营以火器为前锋，大败阿鲁台。

进封侯爵，增加俸禄五百石，仍然世袭伯爵。

出兵镇守宁夏，讨伐并斩杀叛变的将帅冯答兰帖木儿等人。

召回京师，总管京军部队。

十二年再次跟随出征北方，率领大营的士兵战斗在忽兰、忽失温，用火器攻克敌阵。

永乐十八年，蒲台的妖妇唐赛儿造反。

命柳升与都指挥刘忠率领京军前去征剿，包围了他们的寨子。

柳升自认为是大将，心中轻视盗贼。

盗贼乞求投降，就相信了他们。

夜里被盗贼所袭击，刘忠中了流箭死去，唐赛儿逃走。

等到天亮了纔发觉，追赶擒获盗贼党羽一百多人。

都指挥卫青奋力战斗解除了安丘的包围。

柳升嫉妒卫青的功劳，就折辱他，收他下狱，不久，得到释放。

二十年再次跟随出征北方，率领中军在屈裂儿河打败兀良哈，赐予世袭侯爵。

皇帝五次出兵塞外，柳升都跟随，多次有功，宠信优待在同列侯爵之上。

仁宗登位，命他掌管右军都督府事务，加官太子太傅。

童宗宣德元年冬季，成山侯王通钲讨黎利，失败而上报朝廷。

命柳升为征虏副将军，充任总兵官，保定伯梁铭为左副总兵，都督崔聚为参将，尚书李庆襄赞军务，率领步兵骑兵七万人，会同黔国公沐晟前往征讨。

当时贼寇的势力已经炽盛，道路阻塞断绝，朝廷很久没有得到交陆的上奏报告。

宣德二年六月，有在军中服徭役的李茂先等三人，从小路逃到京师，上言昌江被包围，情况危急。

皇帝授三人官为百户，敕令柳升急速进军增援，而昌江已经在四月陷落。

九月，柳升纔进入隘留关。

黎利伪造国人上书，请求册立陈氏后裔，柳升没有启封而上报朝廷。

贼寇沿途凭据天险陈列木栅，官军接连打败他们，抵达镇夷关。

柳升因为贼寇多次失败，因而轻视贼寇。

当时李庆、梁铭都病得很重。

郎中史安、主事陈锈对李庆说：“柳将军言辞脸色中都显出骄傲。

骄傲，是兵家所忌讳的。

贼寇或许是显示软弱以引诱我方，还未可知。

防备贼寇设下埋伏，皇上玺书中告诫我们很是切实，你应当尽力告知他。”李庆勉强起来告知柳升，柳升并不在意。

抵达倒马坡，与一百多名骑兵率先奔驰过桥，桥突然坏了，后面的部队无法前进。

埋伏的贼寇从四处冲出，柳升陷入泥淖之中，被镖枪击中而死。

这一天，梁铭病故。

次日，李庆也去世。

又次日，崔聚率领军队抵达昌江。

贼寇冲过来更多，官军殊死战斗。

贼寇驱赶着大象大战。

阵营大乱，贼寇大喊：“投降的不杀。”官军有的死去有的逃走，没有投降的，全军覆没。

史安、陈锈以及李宗防、潘里都死在战斗中。

崔聚，怀远人。

跟随成祖起兵。

丞銮八年从征北方，在广漠戍打败敌人。

洪熙元年积功升官任左军都督愈事。

到这时奋力战斗被抓获，贼寇用尽办法使他投降，最终不屈服而死。

柳升正直宽厚，善于安抚士兵，勇猛但缺少谋略，于是导致失败。

柳升失败后，沐晟的军队无法进军，也领兵撤还。

王通孤军，增援断绝，于是放弃了交阢。

朝廷商议因柳升丧失了军队，不让他儿子柳溥承袭爵位，很久以后纔准许。

正统十二年赠柳升为融国公，谧号襄愍。

柳溥，起初掌管中军都督府，出京镇守广西。

廉潆谨慎，然而没有作将领的谋略，继山云之后，不能守住原有的法度，过于宽大松弛。

瑶人、僮人相互煽动作乱，柳溥先后讨伐并斩杀了大藤峡的贼寇首领，攻克柳州、思恩各蛮人村寨，但是贼寇仍然滋生蔓延。

景泰初年，军情紧急，召回掌管右军都督府，总管神机营。

事情平定后，又出京镇守。

天顺初年召回，防守宣府、大同，积官晋升太傅。

陕西有警报，命他佩带平虏大将军印信前往抵御。

敌人再次进入凉州，柳溥紧闭城堡不出兵，敌人饱饱地劫掠而去，跟踪并取了几十个首级报捷，被弹劾，丢了太傅的官衔在家闲住。

不久又起用掌管神机营。

去世，谧号武肃。

孙子柳景继位，柳景的儿子柳文，柳文的儿子柳殉，共三代都镇守两广，有平定蛮人的功劳。

嘉靖十九年命柳殉佩带征夷副将军印信，征伐安南的莫登庸。

奠登庸乞求投降，加官太子太傅。

又因讨伐琼州黎人贼寇的功劳，加官少保。

去世，赠官太保，谧号武襄。

传位到明代灭亡，爵位断绝。

史安，字志静，丰城人。

廉洁持重爱好学习，由进士历任仪制司郎中。

陈锈，字叔振，钱塘人。

由庶吉士授官祠祭司主事。

杨士奇称赞他清廉正直、端庄刚强，表里一致全显露出正气。

李宗叻，不知是哪里人，也以主事从征。

潘里，鄞县人。

以后军都督愈事从征，曾经劝说柳升要谨慎稳重，广泛地侦察探听敌情，并引芹站、宁桥的事情以为戎，柳升不听。

军队失败，在格斗中死去。

梁铭，汝阳人。

以燕山前卫百户的身份跟随仁宗留守北平。

李景隆包围城市，打仗非常尽力。

积功做到后军都督余事，侍奉仁宗代管国事。

永乐八年因事获罪关进监狱。

十九年赦免恢复职务，作都督胡原的副手在广东追捕倭寇。

仁宗登位，晋升为都督同知。

以参将身份佩带征西将军印信，会同都督同知陈怀镇守宁夏。

追加论定守城的功劳，封为保定伯，俸禄一千石，赐予世袭诰券。

宣德初年，御史石璞弹劾他贪污黩职，关进监狱，应当削夺爵位，宽恕了他。

辅助柳升征伐交趾。

柳升败亡，梁铭病故。

梁铭勇猛果敢善于战斗，能得到士兵的心。

死去之后，崔墨单独率部众入敌阵，全军于是覆没。

儿子梁瑶继位。

正统末年充任副总兵，讨伐福建的盗贼邓茂七，在九龙山击杀剩余的盗贼。

撤回军队，而盗贼党羽再次作乱，贬谪充任办事官吏。

跟随石亨立功，恢复爵位。

景泰元年拜官平蛮将军，代替王骥讨伐贵州的苗人。

这一年的冬季，兵分四路进攻，大败贼寇，斩杀七千余人，攻克寨子五百个。

次年从沅州进军，与都督方瑛在兴泽打败贼寇，又在香炉山大破贼寇，俘虏了伪王韦同烈等人，擒获斩首几千人。

分兵攻打都匀、草塘各苗人部落，都震惊恐惧而投降。

军队撤退，苗人再次反叛，梁瑶再次与方瑛讨伐平定了他们。

评定功劳，晋升为侯爵，增加俸禄五百石。

景泰四年讨伐平定了湖广清浪的反叛苗人。

天顺元年出京镇守陕西，在凉州打败敌人，又在靖虏堡打败敌人。

召回京师，管理左军都督府事务。

成化初年去世。

赠蠡国公，谧号襄靖。

梁瑶天生资质平和仁爱，多次执掌兵柄，从没有乱杀过一个人。

子弟跟随出征，因功授以官职，常常推辞不接受，人们认为贤德。

传爵位一直到梁世勋，崇祯初年提督京营。

京师陷落，被害。

王通，咸宁人，是金乡侯王真的儿子。

录袭父亲的官职任都指挥使，率领父亲的军队，辗转作战有功，积官升为都督愈事。

又因为父亲死于国事的缘故，封为武义伯，俸禄一千石，赐予世袭诰券。

永乐七年主管营建长陵。

十一年进封为成山侯，增加俸禄二百石。

次年从征北方，领左掖军。

二十年跟随出征塞外，率大军作后卫，接连出兵塞外，同时领右掖军。

仁宗登位，命他掌管后军都督府，加官太子太保。

当时交阻总兵官丰城侯李彬已经在此之前去世，荣昌伯陈智、都督方政以参将身份代为镇守，不协调。

黎利更加嚣张，多次攻破府县，杀死将帅官吏，陈智出兵多次失败。

宣宗削夺陈智的爵位，而命令王通佩挂征夷将军印信，率领军队前往讨伐。

黎利的弟弟黎善进攻交州城，都督陈浚等人出击杀退了敌人。

适逢王通抵达，分几路出擎。

参将马瑛在石室县打败贼寇。

王通领兵与马瑛会合，一直到应平的宁桥中了埋伏，军队大败，死去的有二三万人，尚书陈洽也在其中。

王通受了伤撤还交州，黎利在火安听说了这一消息，亲自率领精锐士兵包围束关。

王通意气沮丧，暗中派人应许为黎利向朝廷乞求封号，并且发文晓谕清化往南延伸的土地归黎利所有。

按察使杨时习坚持认为这样不行，王通厉声地呵叱他。

清化守备罗通也不肯丢弃城堡。

与指挥打忠坚持守卫。

朝廷派遣柳升等人协助王通，还未抵达。

二年二月，黎利攻城。

王通用强有力的士兵五千人出其不意地直捣贼寇营垒，打败了贼寇，斩杀他们的司空丁礼以下的一万多人。

黎利慌张恐惧想逃走。

将帅都请求乘胜急速追击。

王通犹豫了三天不出兵，贼寇的声势又振奋起来。

树起栅栏挖掘护城河沟，四处出击攻打劫掠，分兵攻陷了昌江、谅江，而包围交州更加急迫。

王通约束军队不出击。

黎利乞求讲和，王通将此上报朝廷。

适逢柳升战死，沐晟的军队抵达水尾县无法前进。

王通更加恐惧，更是引诱黎利讲和，为黎利飞驰上报谢罪表。

这一年的十月集中所有的官员军士百姓出城，建立高坛与黎利盟誓，约定撤退军队，并宴请黎利，赠送彩色丝织品，黎利也用贵重的实物作为答谢。

十二月，王通命令太监山寿与陈智等人从水路返回钦州，而亲自率领步兵骑兵返回广西，到了南宁，纔上报朝廷。

适逢朝廷大臣商议厌倦了打仗，于是放弃了交肚。

交趾隶属于内地二十多年，前后使用军队几十万人，粮饷达到一百多万，转送运输的费用还不算在内，到适时放弃离去。

官吏军士百姓返回内地的有八万六千多人，其余陷在贼寇之手以及被贼寇所杀戮的更是无法计算。

而当地土官向往信义的陶季容、陈汀之类的人，别往往自己脱身前来归顺。

次年，王通返回京师，群臣交相弹劾，论定死罪关进监狱，夺去诰券，抄汝他的家。

正统四年特别释放为普通百姓。

景帝即位，起用为都督愈事，守卫京城。

抵抗也先有功，晋升同知，守卫天寿山，归还了他的家产。

景泰三年去世。

天顺元年下诏王通的儿子王琮承袭成山伯爵位。

王琮的儿子王锈，成化时候，赐予原来的诰券。

传爵位一直到明代灭亡。

陶季容，世世代代为水尾的土官。

交趾平定后，任为土知县。

历任归化知州，升为宣化府同知，守卫北闲堡。

宣德元年派遣所属部下阮执先等人追击贼寇，追到清波县被贼寇所抓获。

不久贼寇遣送阮执先返回，招降陶季容，以军队相威胁，不为之动摇。

宣宗听说这件事，提升他为宣化知府，降下敕令嘉奖慰劳。

贼寇再次派人引诱陶季容，陶季容将来人押送交给沐晟，并且给官军带路在水尾打败贼寇。

王通放弃交阢，陶季容率领下属归入明朝。

，陈汀，古雷县的干夫长，多次跟随方政攻打贼寇有功，方政信任并倚重他。

王通放弃交阻地，陈汀前往北方，被贼寇所抓获，授官给他，令他守卫交州的束关。

陈汀带领全家九十多口人从小踣逃走。

贼寇追赶他们，家属全部陷入敌手，陈汀独自一人进入钦州。

皇帝嘉奖他的节义，任他为指挥，优厚地赏赐他。

其它如土官阮世宁、阮公庭，都不愿意追随黎利，率领所属部队前来归顺，恳求居住在龙州、陈州的地方。

皇帝命令要特意地安抚救济，由官方供给他们钱粮器具。

赞曰：成祖因为黎季牦篡位，发动军队声讨罪行以显示上天的讨伐，访求陈氏后裔没有得到，因此在当地设立府县，是符合夺取政治荒乱的国家、侵侮将亡的国家这一道理的。

然而蛮人疆域险阻迁远，容易骚动而难以驯服，几年之间叛乱多次兴起，柳升因为轻视敌人而丧失军队，王通因为害怕胆怯而放弃土地。

虽然黄福在交阻留下恩惠仁爱，叛逆之人心服，但是大势已去，再次去那儿也没有成效。

宣宗采用持重老成之人治理国家的意见，宽宏大度地不把交肚放在心上，确实是因为得到了交阢没有什么益处，失去了也没有什么损害，事势所趋不必去争，而不仅仅是因为害怕劳民伤财并难以筹措粮饷的缘故。

曾经考察黄福给张辅的信中所说：“作恶的根本没有全部清除，守卫的士兵不足够用。

驾驭他们有办法，可以逐渐安宁。

镇守当地没有好的方法，则不免再生变乱。”权衡交趾事情的始终，只可惜张辅无法成为滇南的沐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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