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茹瑺严震直张紞毛泰亨王钝郑赐郭资吕震李至刚方宾吴中刘观

茹瑺，衡山人。洪武中，由监生除承敕郎，历通政使。勤于职，太祖贤之。二十三年拜右副都御史，又试兵部尚书，寻实授，加太子少保。及惠帝即位，改吏部，与黄子澄不相能，刑部尚书暴昭发其赃罪，出掌河南布政司事。寻复召为兵部尚书。

燕兵至龙潭，帝遣瑺及曹国公李景隆、都督同知王佐诣燕军议和。瑺等见成祖，伏地流汗，不能发一言。成祖曰：“公等言即言耳，何惧至是。”久之，乃言奉诏割地讲和。成祖笑曰：“吾无罪而削为庶人，今救死，何以地为！且皇考封诸子，已各有分地矣。其缚奸臣来，吾即解甲谒孝陵归籓。”瑺等唯唯顿首还。

成祖入京师，召瑺。瑺首劝进。成祖既即位，下诏言景隆、瑺、佐及陈瑄事太祖忠，功甚重。封瑺忠诚伯，食禄一千石，终其身。仍兵部尚书、太子少保。选其子鉴为秦府长安郡主仪宾。即命瑺出营郡主府第。

还朝，坐不送赵王，遣归里。既而为家人所讼，逮至京。释还。过长沙不谒谷王，王以为言。时方重籓王礼，谷王又开金川门有功，帝意向之。陈瑛遂劾瑺违祖制，逮下锦衣狱。瑺知不免，命子铨市毒药，服之死。时永乐七年二月也。法司劾铨毒其父，请以谋杀父母论。后以铨实承父命，减死，与兄弟家属二十七人谪戍广西河池。仁宗立，释还。宣宗与所没田庐。

瑺居官谨慎，谦和有容。其死也，人颇惜之。

严震直，字子敏，乌程人。洪武时以富民择粮长，岁部粮万石至京师，无后期，帝才之。二十三年特授通政司参议，再迁为工部侍郎。二十六年六月进尚书。时朝廷事营建，集天下工匠于京师，凡二十余万户。震直请户役一人，书其姓名、所业于官，有役则按籍更番召之，役者称便。乡民诉其弟侄不法，帝付震直讯。具狱上，帝以为不欺，赦其弟侄。已，坐事降御史，数雪冤狱。

二十八年讨龙州，使震直偕尚书任亨泰谕安南。还，条奏利病，称旨。寻命修广西兴安县灵渠。审度地势，导湘、漓二江，浚渠五千余丈，筑渼潭及龙母祠土堤百五十余丈，又增高中江石堤，建陡闸三十有六，凿去滩石之碍舟者，漕运悉通。归奏，帝称善。

三十年二月疏言：“广东旧运盐八十五万余引于广西，召商中买。今终年所运，才十之一。请分三十万八千余引贮广东，别募商入粟广西之粮卫所，支盐广东，鬻之江西南安、赣州、吉安、临江四府便。”帝从之。广盐行于江西自此始。

其年四月擢右都御史，寻复为工部尚书。建文中，尝督饷山东，已而致仕。成祖即位，召见，命以故官巡视山西。至泽州，病卒。

张紞，字昭季，富平人。洪武中，举明经。为东宫侍书，累迁试左通政。十五年，云南平，出为左参政。陛辞，帝赋诗二章赐之。历左布政使。二十年春入觐，治行为天下第一，特令吏部勿考。赐玺书曰：“曩者讨平西南，命官抚守，尔紞实先往，于今五年。诸蛮听服，诚信相孚，克恭乃职，不待考而朕知其功出天下十二牧上。故嘉尔绩，命尔仍治滇南。往，钦哉。”紞在滇凡十七年，土地贡赋、法令条格皆所裁定。民间丧祭冠婚咸有定制，务变其俗。滇人遵用之。朝士董伦、王景辈谪其地，皆接以礼意。

惠帝即位，召为吏部尚书。诏征遗逸士集阙下。紞所选用，皆当其才。会修《太祖实录》，命试翰林编纂官，紞奏杨士奇第一。士奇由是知名。

成祖入京师，录中朝奸臣二十九人，紞与焉。以茹瑺言，宥仍故职。无何，帝临朝而叹，咎建文时之改官制者。乃令紞及户部尚书王钝解职务，月给半俸，居京师。紞惧，自经于吏部后堂，妻子相率投池中死。

紞在吏部，值变官制，小吏张祖言曰：“高皇帝立法创制，规模甚远。今更之，未必胜，徒滋人口，愿公力持之。”紞不能用，然心贤祖，奏为京卫知事。后紞死，属吏无敢视者，唯祖经纪其丧。世传燕师入京，紞即自经死；严震直奉使至云南，遇建文君悲怆吞金死。考诸国史，非其实也。

时有毛泰亨者，建文时为吏部侍郎，与紞同事。紞死，泰亨亦死。

王钝，字士鲁，太康人。元末猗氏县尹。洪武中，征授礼部主事，历官福建参政，以廉慎闻。遣谕麓川，却其赠。或曰：“不受恐远人疑贰。”钝乃受之。还至云南，输之官库。二十三年迁浙江左布政使。在浙十年，名与张紞埒。帝尝称于朝，以劝庶僚。

建文初，拜户部尚书。成祖入，逾城走，为逻卒所执。诏仍故官。未几，与紞俱罢。寻命同工部尚书严震直等分巡山西、河南、陕西、山东，又同新昌伯唐云经理北平屯种。承制再上疏言事，皆允行。永乐二年四月赐敕以布政使致仕。既归，郁郁死。

子沦，永乐四年进士。仁宗时迁郑王府左长史，数以礼谏王。尝拟荀卿《成相篇》，撰十二章以献。语切，与王不合。召改户部郎中。英宗即位，擢户部右侍郎，巡抚浙江，有惠政。母丧起复，入觐，留摄部事。寻以老乞归，卒。

郑赐，字彦嘉，建宁人。洪武十八年进士。授监察御史。时天下郡邑吏多坐罪谪戍，赐尝奉命于龙江编次行伍。方暑，诸囚惫甚。赐脱其械，俾僦舍止息，周其饮食，病者与医药，多所全活。秩满当迁，湖广布政司参议阙，命赐与检讨吴文为之。二人协心划弊，民以宁辑，苗獠畏怀。母丧，去。服除，改北平参议，事成祖甚谨。复坐累谪戍安东屯。及惠帝即位，成祖及楚王桢皆举赐为长史。不许，召为工部尚书。燕兵起，督河南军扼燕。成祖入京师，李景隆讦赐罪亚齐、黄。逮至，帝曰：“吾于汝何如，乃相背耶？”赐曰：“尽臣职耳。”帝笑释之，授刑部尚书。

永乐元年，劾都督孙岳擅毁太祖所建寺，诏安置海南。岳，建文时守凤阳，尝毁寺材，修战舰以御燕军，燕知其有备，取他道南下，故赐劾之。二年劾李景隆阴养亡命，谋不轨。又与陈瑛同劾耿炳文僭侈，炳文自经死。皆揣帝意所恶者。祁阳教谕康孔高朝京师还，枉道省母。会母疾，留侍九阅月不行。赐请逮问孔高，罪当杖。帝曰：“母子暌数年，一旦相见难遽舍，况有疾，可矜也。”命复其官。

三年秋，代李至刚为礼部尚书。四年正月，西域贡佛舍利，赐因请释囚。帝曰：“梁武、元顺溺佛教，有罪者不刑，纪纲大坏，此岂可效！”是年六月朔，日当食，阴云不见，赐请贺。不许。赐言“宋盛时尝行之。”帝曰：“天下大矣，京师不见，如天下见之何？”卒不许。

赐为人颇和厚，然不识大体，帝意轻之。为同官赵羾所间，六年六月忧悸卒。帝疑其自尽。杨士奇曰：“赐有疾数日，惶惧不敢求退。昨立右顺门，力不支仆地，口鼻有嘘无吸。”语未竟，帝曰：“微汝言，几误疑赐。赐固善人，才短耳。”命予葬祭。洪熙元年赠太子少保，谥文安。

郭资，武安人。洪武十八年进士。累官北平左布政使，阴附于成祖。及兵起，张昺等死，资与左参政孙瑜、按察司副使墨麟、佥事吕震率先降，呼万岁。成祖悦，命辅世子居守。

成祖转战三年，资主给军饷。及即位，以资为户部尚书，掌北平布政司。北京建，改行部尚书，统六曹事。定都，仍改户部。时营城郭宫殿，置官吏及出塞北征，工役繁兴，资举职无废事。仁宗立，以旧劳兼太子宾客。寻以老病，加太子太师，赐敕致仕。宣德四年，复起户部尚书，奉职益勤。八年十二月卒，年七十三。赠汤阴伯，谥忠襄。官其子佑户部主事。

资治钱谷有能称，仁宗尝以问杨士奇。对曰：“资性强毅，人不能干以私。然蠲租诏数下不奉行，使陛下恩泽不流者，资也。”

吕震，字克声，临潼人。洪武十九年以乡举入太学。时命太学生出稽郡邑壤地，以均贡赋。震承檄之两浙，还奏称旨，擢山东按察司试佥事。入为户部主事，迁北平按察司佥事。燕兵起，震降于成祖，命侍世子居守。永乐初，迁真定知府，入为大理寺少卿。三年迁刑部尚书。六年改礼部。皇太子监国，震婿主事张鹤朝参失仪，太子以震故宥之。帝闻之怒，下震及蹇义于锦衣卫狱。已，复职。仁宗即位，命兼太子少师，寻进太子太保兼礼部尚书。宣德元年四月卒。

震尝三奉命省亲，两值关中饥，令所司出粟振之，还始以闻。然无学术，为礼官，不知大体。成祖崩，遗诏二十七日释缞服。及期，震建议群臣皆易乌纱帽，黑角带。近臣言：“仁孝皇后崩，既释缞服，太宗易素冠布腰绖。”震勃然变色，诋其异己。仁宗黜震议，易素冠布腰绖。洪熙元年，分遣群臣祀岳镇海渎及先代帝王陵，震乞祀周文、武、成、康。便道省母，私以妻丧柩与香帛同载。祀太庙致斋，饮酒西番僧舍，大醉归，一夕卒。

震为人佞谀倾险。永乐时，曹县献驺虞，榜葛剌国、麻林国进麒麟，震请贺。帝曰：“天下治安，无麒麒何害？”贵州布政使蒋廷瓚言：“帝北征班师，诏至思南大岩山，有呼万岁者三。”震言：“此山川效灵。”帝曰：“山谷之声，空虚相应，理或有之。震为国大臣，不能辩其非，又欲因之进媚，岂君子事君之道？”郎中周讷请封禅，震力赞之，帝责其谬。震虽累受面斥，然终不能改。金水河、太液池冰，具楼阁龙凤花卉状。帝召群臣观之。震因请贺。不许。而隆平侯张信奏太和山五色云见，侍郎胡濙图上瑞光榔梅灵芝，震率群臣先后表贺云。

成祖初巡北京，命定太子留守事宜。震请常事听太子处分，章奏分贮南京六科，回銮日通奏。报可。十一年、十四年，震再请如前制。十七年，帝在北京，因事索章奏，侍臣言留南京。帝忘震前请，曰：“章奏宜达行在，岂礼部别有议耶？”问震。震惧罪，曰：“无之，奏章当达行在。”三问，对如前。遂以擅留奏章，杀右给事中李能。众知能冤，畏震莫敢言。尹昌隆之祸，由震构之。事具《昌隆传》。夏原吉、方宾以言北征饷绌得罪，以震兼领户、兵部事。震亦自危。帝令官校十人随之，曰：“若震自尽，尔十人皆死。”

震有精力，能强记，才足以济其为人。凡奏事，他尚书皆执副本，又与左右侍郎更进迭奏。震既兼三部，奏牍益多，皆自占奏，侍郎不与也。情状委曲，千绪万端，背诵如流，未尝有误。尝扈北狩，帝见碑立沙碛中，率从臣读其文。后一年，与诸文学臣语及碑，诏礼部遣官往录之。震言不须遣使，请笔札帝前疏之。帝密使人拓其本校之，无一字脱误者。

子熊。宣宗初立，震数于帝前乞官，至流涕。帝不得已，授兵科给事中。

李至刚，名钢，以字行，松江华亭人。洪武二十一年举明经。选侍懿文太子，授礼部郎中。坐累谪戍边，寻召为工部郎中，迁河南右参议。河决汴堤，至刚议借王府积木，作筏济之。建文中，调湖广左参议，坐事系狱。

成祖即位，左右称其才，遂以为右通政。与修《太祖实录》，朝夕在上左右，称说洪武中事，甚见亲信。寻进礼部尚书。永乐二年册立皇太子，至刚兼左春坊大学士，直东宫讲筵，与解缙后先进讲。已，复坐事下狱，久之得释，降礼部郎中。恨解缙，中伤之。缙下狱，词连至刚，亦坐系十余年。仁宗即位，得释，复以为左通政。给事中梁盛等劾至刚辈十余人，当大行晏驾，不宿公署，饮酒食肉，恬无戚容。帝念至刚先朝旧人，出为兴化知府，时年已七十。再岁，殁于官。

至刚为人敏给，能治繁剧，善傅会。首发建都北平议，请禁言事者挟私，成祖从之。既得上心，务为佞谀。尝言太祖忌辰，宜效宋制，令僧道诵经。山东野蚕成茧，至刚请贺。陕西进瑞麦，至刚率百官贺。帝皆不听。中官使真腊，从者逃三人，国王以国中三人补之。帝令遣还，至刚言：“中国三人，安知非彼私匿？”帝曰：“朕以至诚待内外，何用逆诈。”所建白多不用。

妻父丽重法，至刚为乞免。帝曰：“狱轻重，外人何以知之？”至刚曰：“都御史黄信为臣言。”帝怒，诛信。初，至刚与解缙交甚厚。帝书大臣姓名十人，命缙疏其人品，言至刚不端。缙谪广西，至刚遂奏其怨望，改谪交阯。

方宾，钱塘人。洪武时由太学生试兵部郎中。建文中，署应天府事。坐罪戍广东。以茹瑺荐，召复官。成祖入京师，宾与侍郎刘俊等迎附，特见委用，进兵部侍郎。四年，俊以尚书出征黎利，宾理部事，有干才，应务不滞。性警敏，能揣上意，见知于帝，颇恃宠贪恣。七年进尚书，扈从北京，兼掌行在吏部事。明年从北征，与学士胡广、金幼孜、杨荣，侍郎金纯并与机密。自后帝北巡，宾辄扈从。

十九年，议亲征。尚书夏原吉、吴中、吕震与宾共议，宜且休兵养民。未奏，会帝召宾，宾言粮饷不足，召原吉，亦以不给对。帝怒，遣原吉视粮开平，旋召还下狱。宾方提调灵济宫。中使进香至，语宾以帝怒。宾惧，自缢死。帝实无意杀宾，闻宾死，乃益怒，戮其尸。

吴中，字思正，武城人。洪武末，为营州后屯卫经历。成祖取大宁，迎降。以转饷捍御功，累迁至右都御史。永乐五年，改工部尚书。从北征，艰归。起复，改刑部。十九年，与夏原吉、方宾等同以言北征饷绌，忤旨系狱。仁宗即位，出之，复其官，兼詹事，加太子少保。宣德元年从征乐安。三年坐以官木石遗中官杨庆作宅，下狱，落宫保，夺禄一年。正统六年，殿工成，进少师。明年卒，年七十。追封茌平伯，谥荣襄。

中勤敏多计算。先后在工部二十余年，北京宫殿，长、献、景三陵，皆中所营造。职务填委，规画井然。然不恤工匠，又湛于声色，时论鄙之。

刘观，雄县人。洪武十八年进士。授太谷县丞，以荐擢监察御史。三十年迁署左佥都御史。坐事下狱，寻释。出为嘉兴知府，丁父忧去。

永乐元年，擢云南按察使，未行，拜户部右侍郎。二年调左副都御史。时左都御史陈瑛残刻，右都御史吴中宽和，观委蛇二人间，务为容悦。四年，北京营造宫室，观奉命采木浙江，未几还。明年冬，帝以山西旱，命观驰传往，散遣采木军民。六年，郑赐卒，擢礼部尚书。十二月与刑部尚书吕震易官。坐事为皇太子谴责。帝在北京闻之，以大臣有小过，不宜遽折辱，特赐书谕太子。八年，都督佥事费瓛讨凉州叛羌，命观赞军事。还，坐事，谪本部吏。十三年还职，改左都御史。十五年督浚河漕。十九年命巡抚陕西，考察官吏。

仁宗嗣位，兼太子宾客，旋加太子少保，给二俸。时大理少卿弋谦数言事，帝厌其繁琐。尚书吕震、大理卿虞谦希旨劾奏，观复令十四道御史论其诬妄，以是为舆论所鄙。

时未有官妓之禁。宣德初，臣僚宴乐，以奢相尚，歌妓满前。观私纳贿赂，而诸御史亦贪纵无忌。三年六月朝罢，帝召大学士杨士奇、杨荣至文华门，谕曰：“祖宗时，朝臣谨饬。年来贪浊成风，何也？”士奇对曰：“永乐末已有之，今为甚耳。”荣曰：“永乐时，无逾方宾。”帝问：“今日谁最甚者？”荣对曰：“刘观。”又问：“谁可代者？”士奇、荣荐通政使顾佐。帝乃出观视河道，以佐为右都御史。于是御史张循理等交章劾观，并其子辐诸赃污不法事。帝怒，逮观父子，以弹章示之。观疏辨。帝益怒，出廷臣先后密奏，中有枉法受赇至千金者。观引伏，遂下锦衣卫狱。明年将置重典。士奇、荣乞贷其死。乃谪辐戍辽东，而命观随往，观竟客死。七年，士奇请命风宪官考察奏罢有司之贪污者，帝曰：“然。向使不罢刘观，风宪安得肃。”

赞曰：成祖封茹瑺，以事太祖有功。然考之，未有所表见，意史轶之欤？严震直之于广西，张紞之于云南，治效卓然。王钝、郑赐为方伯、监司，声绩颇著。至其晚节，皆不克自振，惜夫。郭资、吕震之徒，有干济才，而操行无取。李至刚之险，吴中、刘观之墨，又不足道矣。

【译文】

茹瑺，衡山人。

洪武年间，以监生身份任承敕郎，历经升迁任为通政使。

勤于职守，太祖称赞他贤良。

二十三年，拜官右副都御史，又试用兵部尚书，不久授以实职，加官太子少保。

等到惠帝竖位，改任吏部，与黄子澄互不服气。

刑部尚书暴昭告发他贪污受贿罪，出任主管河南布政司事务。

不久又召回任兵部尚书。

燕王的军队到达龙潭，皇上派遣茹瑺以及曹国公李景隆、都督同知王佐前往燕王军中谈判和解。

茹瑺等人见到成祖，伏地流汗不止，说不出一句话来。

成祖说：“你们说就说好了，何以恐惧到这个地步。”很久纔说奉皇上诏令割地讲和。

成祖笑着说：“我没有罪而被削革成平民，如今是免去一死，要土地有什么用？况且父皇分封各位皇子，各人已都有封地了。

他只要捆绑着奸臣来，我立即卸甲拜谒孝陵回到自己的封地。”茹瑺等人唯唯诺诺地叩头离去。

成祖进入京师，召见茹瑺。

茹瑺首先劝成祖登位。

成祖既已登位，下诏书说李景隆、茹瑺、王佐以及陈管服事太祖忠诚，功劳很大。

封茹瑺为忠诚伯，俸禄一千石，终身享用。

仍然任兵部尚书、太子少保。

挑选他儿子茹鉴作为秦府长安郡主的驸马(，)立即命令茹瑺出京营造郡主的府第。

返回朝廷，以不送趟王而获罪，遣送回乡。

不久被仆人告到官府，逮捕到京师，被释放还乡。

经过长沙没有谒见谷王，谷王将此事上报。

当时正重视对待藩王的礼节，谷王又因打开金川门有功，皇上的心意向着谷王。

陈瑛于是弹劾茹瑺违背祖宗法制，逮捕关进锦衣卫监狱。

茹瑺知道免不了一死，命儿子茹铨买了毒药，服毒而死。

时间是永乐七年二月。

刑部弹劾茹铨毒死自己的父亲，请求以谋杀父母而定罪。

后来因茹铨实际上是桌承父命的，免除死刑，与兄弟家属二十七人一起流放到广西河池。

仁宗继位，释放还乡。

宣宗时归还了所没收的田地房屋。

茹瑺为官谨慎，谦虚和气有法度。

对于他的死，人们非常同情。

严震直，字子敏，蛊墨人。

洪武时以富裕百姓身份被选为粮长，每年押送户部粮食上万石到京师，没有拖延期限，皇上认为他有才干。

洪武二十三年特别授官通政司参议，再提升为工部侍郎。

洪武二十六年六月晋升焉尚书。

当时朝廷从事营造建筑，召集全国的工匠来京师，总共是二十多万户。

严震直请求每户出一名役工，到官府写上他的姓名职业，有劳役就按照名册轮流召唤他们，服役的人都说便利。

家乡的百姓上告他的兄弟侄儿胡作非为，皇上交给严震直审讯。

条述案情上奏，皇上认为没有隐瞒，免了他兄弟侄儿的罪。

不久。

因事获罪降职为御史，多次昭雪冤案。

洪武二十八年讨伐龙州，派遣严震直偕同尚书任亨泰一起去安南晓谕百姓。

返京，分绦上奏其利弊，合乎皇上的意旨。

不久命他修筑广西兴安县的灵渠。

审核测量土地的形势，引导湘、濉二江水，疏浚渠道五千多丈，修筑漠潭以及龙母祠土堤一百五十多丈，又增高中江的石堤，修建陡坡水闸三十六座，凿去妨碍行船的河滩中的石头，漕运全部畅通。

返京上奏，皇上称好。

洪武三十年二月上疏说：“广东旧例运盐八十五万余引送到广西，召集商人按开中法运粮换盐。

如今全年所运，纔运了十分之一。

请求分三十万八千余引贮存在广东，另外招募商人运粮到广西缺粮的卫所，再到广东支取盐，贩往江西的南安、赣州、吉安、临江四府为方便。”皇上听从了这一建议。

广东盐通行于江西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这年四月升为右都御史，不久再次任工部尚书。

建文年问，曾经往山东催督粮饷，不久退休。

成祖登位，召见，命他以原官职巡枧山西。

抵达泽州，因病去世。

张鱿，字昭季，富平人。

洪武年问，选拔为贡生。

任为柬宫侍书，多次升迁后被试用为左通政。

洪武十五年，云南平定，出任为左参政。

在朝廷上辞别，皇上做诗二章赐给他。

历经升迁任为左布政使。

二十年春季入京觐见，政绩为全国第一，皇上特别命令吏部不用考绩。

赐给诏书说：“以前讨伐平定西南，命令官员安抚镇守，你张鱿实际上先行前往，到今天五年了。

各蛮人部落听话服从，诚意和信用为人所信服，能够恪守你的职守，不用考绩而朕就知道你的功勋高于全国十二州官之上。

因此嘉奖你的成绩，命你仍然治理滇南。

去吧。

戒慎啊！”张统在滇总共十七年，土地赋税、法令条文都是由他裁夺决定。

民间的丧葬祭祀冠礼婚嫁都有一定的制度，他致力于改变当地的习俗。

滇地的人民遵从采用了。

中央官吏董伦、王景等人被贬到这里，都以礼貌的态度接待他们。

惠帝登位，召回任吏部尚书。

皇上下诏徽召遗民隐士会集到朝廷之中。

张鱿所选拔任用的，都是工作与才能相当。

适逢修纂《太祖实录》，命他考察翰林编纂官，张统上奏杨士奇第一。

杨士奇因此而知名。

成祖进入京师，逮捕朝中奸臣二十九人，张统在其中。

因茹瑺上言，宽宥他仍然担任原来职务。

不久，皇上在朝廷上叹息，怪罪建文时修改官制的人。

于是命令张鱿及户部尚书王钝解除职务，每月发给一半俸禄，居住京师。

张统恐惧，在吏部的后堂中上吊自杀，妻儿相继投池而死。

张统在吏部时，正值改变官制，小吏张祖说道：“高皇帝设立法令创立官制，规模非常远大。

如今更换它，未必能超过原来，白白地增加人员罢了，希望你尽力坚持。”张统役能接受，但是内心赞赏张祖的贤良，上奏任他为京卫如事。

后来张统死了，下属官吏没有敢去看他的，只有张祖料理了他的丧事。

后世流传燕王的军队进入京师，张统立即上吊死去；严震直奉命出使到了云南，遇到建文君，悲伤得吞金而死。

考察于国史，不是真实的。

当时有毛泰亨，建文时任吏部侍郎，与张统是同事。

张统死去，泰亨也死了。

玉钝，宇士鲁，太康人。

元朝末年为猗氏县尹。

洪武年间，征召授官礼部主事，历经升迁任为福建参政，以清廉谨慎闻名。

派遣他晓谕麓川，拒绝了那边的髋赠。

有人说：“不接受的话，恐怕边地的人怀疑朝廷有二心。”王钝于是就接受了，返回时抵达云南，上缴到官府库中。

洪武二十三年提升为浙江左布政使。

在浙江十年，名声与张鱿相等。

皇上曾经在朝廷上称赞他，以鼓励百官。

建文初年，拜官户部尚书。

成祖入京师，翻越城墙逃走，被巡逻的士兵抓住，诏令仍担任原来的官职。

不多久，与张统一起被免职。

不久命他与工部尚书严震直等人一起分道巡按山西、河南、陕西、山东，又与新昌伯唐云经营管理北平屯田耕种。

秉承皇上旨意两次上奏疏论事，都批准实行。

永乐二年四月被赐予敕书以布政使身份退休。

回乡后，郁郁寡欢而死。

其子王瀹，永乐四年考中进士。

仁宗时升为郑王府左长史，多次以礼对郑王直言规劝。

曾经模拟苟卿的《成相篇》，撰写了十二章献给郑王。

语气急切，与郑王不和。

召回改任户部郎中。

英宗登位，提升为户部右侍郎，巡抚浙江，有为人称道的政绩。

母亲去世，服丧期未满就命他回京任职，入京觐见皇上，留下管理户部事务。

不久以年老乞求返乡，去世。

郑赐，字彦嘉，建宁人。

洪武十八年进士，授官监察御史。

当时全国地方官吏大多获罪贬谪流放，郑赐曾经奉命在龙江编排军队。

正是暑天，那些囚犯非常疲惫。

郑赐卸下他们的枷锁，让他们在租来的房屋中休息，周到地供应他们饮食，生病的给予看病吃药，多有保全存活的。

任期满了应当升迁，湖广布政司参议空缺，命令郑赐和检讨昊文就任这一官职。

二人同心协力铲除弊端，百姓因此安宁和睦，苗、僚部族心怀敬服。

母亲去世，离任。

服丧期满，改任北平参议，服事成祖非常谨慎。

又受牵连获罪流放安束屯。

等到惠帝登位，成祖以及楚王朱桢都推举郑赐为长史。

不准，召回任工部尚书。

燕王军队起兵，他监督河南的部队阻挡燕王部队。

成祖进入京师，李景隆揭发郑赐的罪仅次于齐泰、黄子澄。

逮捕至京，皇上说：“我对你如何，竟然背叛我？”郑赐说：“尽臣子的责任罢了。”皇上笑着释放了他，授官刑部尚书。

永乐元年弹劾都督孙岳擅自拆毁太祖所建的寺庙，下诏惩处他，将他安置海南。

孙岳，建文年间守卫凤阳，曾经拆下寺庙的木材，修造战舰用以抵御燕王的军队，燕王了解到他有准备，从其它的道路南下，所以郑赐弹劾他。

永乐二年弹劾李景隆暗中蓄养亡命之徒，图谋不轨。

又与陈瑛一起弹劾耿炳文超越自己的本分，耿炳文上吊自杀。

这都是揣摩皇上出心意去中伤他们的。

祁阳教谕康孔高来京师朝见后返回，绕道看望母亲，适逢母亲有病，留下服侍九个多月不动身。

郑赐请求逮捕问罪康孔高，按律应当杖责。

皇上说：“母子分离多年，一旦相见难以马上分别，况且有病，可以原谅。”命令恢复他的官职。

丞乐三年秋季，代替李至刚任礼部尚书。

永乐四年正月，西域进贡佛的舍利子，郑赐因此请求释放囚犯。

皇上说：“梁武帝、元顺帝沉溺于佛教，有罪之人不施以刑法，法制大大地败坏，这怎么可以效法？”这一年的六月初一日，应当日食，这一天看不到阴云，郑赐请求祝贺。

不批准。

郑赐上言说：“宋代兴盛时曾经实行过。”皇上说：“天下大着呢，京师看不到，那么对天下看到的人又怎么样呢？”最终没有批准。

郑赐为人十分和气厚道，然而不识大体，皇上心中轻视他。

被同任尚书的赵犯挑拨，六年六月因忧虑恐惧而去世。

皇上怀疑他是自尽的。

杨士奇说：“郑赐有病多天了，惶恐不安不敢请求退下。

昨天站在右顺门，体力不支而仆倒在地，口鼻中只有吐气而没有吸气了。”话役说完，皇上说：“假如不是你说，差一点误疑郑赐了。

郑赐本来就是善良的人，只是才能不足罢了。”命赐予葬祭的礼仪。

洪熙元年赠官太子少保，谧号文安。

郭资，武安人。

洪武十八年进士。

积功升迁，做到北平左布政使，暗中依附于成祖。

等到燕兵兴起，张禺等人死去，郭资与左参政孙瑜、按察司副使墨麟、愈事吕震领先投降，高呼万岁。

成祖很高兴，命他辅助世子留守北平。

成祖辗转作战三年，郭资掌管供给军饷。

等到登位，任命郭资为户部尚书，主管北平布政司。

北京建成，改任行部尚书，统领六部事务。

定都北京，仍然改任户部。

当时营建城墙宫殿，安排官吏以及出兵塞外征伐北方，工程繁重兴盛，郭资执行公务从没有误遇事。

仁宗继位，以旧功劳兼任太子宾客。

不久因年老有病，加官太子太师，赐给敕书退休。

宣宗宣德四年又起用为户部尚书，奉职更加勤勉。

八年十二月去世，年龄为七十三岁。

赠爵汤阴伯，谧号忠襄。

任命他的儿子郭佑为户部主事。

郭资治理钱财粮食被称为右才能，仁宗曾经向杨士奇问起他。

回答说：“堑资性格刚强有毅力，别人不能以私事去求他。

然而减免租税的诏令几次颁布下去没能遵照执行，使陛下的恩泽不能流传，是郭资造成的。”旦震，字克声，临潼人。

洪武十九年因乡试中举进入太学。

当时命令太学生出京核察各府县的土地，以平均上缴的赋税。

吕震承接了公文前往两浙，返回上奏合乎皇上意旨，升任山东按察司试余事。

入京任户部主事，升任北平按察司愈事。

燕王军队起兵，吕震向成祖投降，命令他侍奉世子留守京师。

永乐初年，升为真定知府，入京任大理寺少卿。

三年，提升刑部尚书。

六年改任礼部。

皇太子代理国事，吕震的女婿、主事张鹤上朝参见时不合礼仪，太子因吕震的绿故而宽宥了他。

皇上听说了这件事发怒，将吕震及蹇义关进锦衣卫监狱，不久，恢复官职。

仁宗登位，命兼任太子少师，不久晋升太子太保兼礼部尚书。

童塞童德元年四月去世。

旦震曾经三次奉命回家探亲，两次恰好碰上关中发生饥荒，令主管部门发放粮食救济灾民，返京纔报告皇上。

然而他没有专门的学问，身为礼部官员，但不了解礼的大体。

成祖崩，留下遗诏二十七天后脱下丧服。

到了期限，吕震建议朝廷大臣们换上乌纱帽，黑角带。

皇上亲近的大臣说：“仁孝皇后崩，脱去丧服后，太宗换成白帽布腰带。”吕震突然间变了脸色，谴责与他意见不同的人。

仁宗贬斥了吕震的建议，换成白帽布腰带。

洪熙元年分别派遣大臣祭祀山神和水神以及前代的帝王陵墓。

吕震乞求祭祀周朝的文王、武王、成王、康王。

顺道看望母亲，私自将妻子的灵柩和朝廷发下的祭品香帛装在一起。

祭祀帝王的祖庙要斋戒，吕震却在西番和尚住所喝酒，大醉而归，一天晚上去世。

旦震为人阿谀谄媚、阴险狡诈。

永乐时，曹騵献上鹌虞，榜葛刺国、麻林国进呈麒麟，吕震请求庆贺。

皇上说：“天下政治修明，没有麒麟有什磨妨碍呢？”贵州布政使蒋廷瓒上言：“皇上出征北方班师回朝，韶书到达思南的大岩山，山中三次出现高呼万岁的声音。”吕震上言：“这是高山大川灵验。”皇上说：“山谷中的声音，在空旷清虚中相互呼应，从道理上说是会有的。

吕震身为大臣，不能辫白它的错误，还想以这件事献媚，这难道是君子服事君王之道吗？”郎中周讷请求去泰山祭天，吕震竭力赞同，皇上斥责他的荒谬。

吕震虽然多次受到皇上当面斥责，但是始终不能改正。

金水河、太液池结冰，呈现出亭台楼阁和龙凤花卉的形状。

皇上召集各位大臣观赏。

吕震因此请求庆贺。

没有批准。

而隆平侯张信上奏太和山有五色云彩出现，侍郎胡淡画出瑞光榔梅灵芝进献，吕震率领大臣先后上表庆贺。

成祖起初巡视北京，命他制定太子留守事宜。

吕震请求日常事务听凭太子处理，奏章分别保存在南京六科，皇上銮驾回来时一起上奏。

批准了。

永乐十一年、十四年，吕震两次请求按照以前制度处理。

永乐十七年，皇上在北京，因为有事索要奏章，侍奉大臣说留在南京。

皇上忘了吕震以前的请示，说：“奏章应当直达皇帝的驻地，难道礼部另有决议吗？”询问吕震。

吕震害怕获罪，说：“没有。

奏章应当直达皇上的驻地。”问了三次，都像前面一样回答。

于是就以擅自扣留奏章的罪名，杀了右给事中李能。

大家知道李能是冤枉的，但因害怕吕震而不敢说。

尹昌隆的祸事，也是由吕震设计陷害的。

详情记述在《尹昌隆传》。

夏原吉、方宾因上言北征粮饷缺乏而获罪，命吕震兼领户、兵部事务。

吕震自己也感到危险。

皇上命令官校十人跟随着他，说：“如果吕震自杀，你们十个人都得死。”旦震有精力，有极强的记忆力，才能足以帮助他的为人。

每当上奏言事，其它尚书都手持副本，又与左、右侍郎轮换进出奏事。

吕震已是兼领三部事务，奏折更多，都是他自己占着位子上奏，不用侍郎参与。

具体情况，前后经过，千头万绪，背诵如流水，从没有搞错过。

曾经护驾北行狩獭，皇上看见石碑立在沙石中，领着随从的臣子读了其中的文字。

过了一年，与文学大臣们说起石碑，诏令礼部派遣官员前往记录下石碑的文字。

吕震说不必派使者，请求备笔和纸在皇上面前分条陈述。

皇上秘密派人拓下石碑上的原有文字校勘，没有一字漏掉出错。

儿子吕熊。

宣宗刚刚继位，吕震多次在皇上面前为儿子乞求官职，以至于流泪。

皇上不得已，授官兵科给事中。

李至刚，名钢，以字通行于世，松江华亭人。

洪武二十一年以明经中举。

被挑选侍奉懿文太子，授官礼部郎中。

受牵连获罪流放边疆，不久召回任工部郎中，升任河南右参议。

黄河冲决开封的堤岸，李至刚建议借用王府中存积的木料，制成木筏接济修堤。

建文年间，调任湖广左参议，因事获罪关进监狱。

成祖登位，左右的人都称赞他的才能，于是任他为右通政。

参与修纂《太祖实录》，早晚在皇上的左右，谈论洪武年间的事情，很受皇上的亲近信任，不久晋升礼部尚书。

永乐二年确立皇太子，李至刚兼任左春坊大学士，在太子讲筵值勤，与解缙先后进宫讲课。

不多久，又因事关进监狱，很久以后得以释放，降职为礼部郎中。

怨恨解缙，就攻击陷害他。

解缙被关进监狱，供词牵连到李至刚，也获罪关了十多年。

仁宗登位，得以释放，再次任为左通政。

给事中梁盛等人弹劾李至刚等十多人，当先帝刚刚驾崩时，不住宿在衙门中，而饮酒吃肉，无动于衷，毫无悲伤的样子。

皇上考虑到李至刚是前朝的旧臣，出任为兴化知府，当时年纪已经七十。

过了一年，在任上去世。

李至刚为人敏捷，能治理极为繁重的事务，善于傅会。

第一个提出在北平建立首都的倡议，请求禁止谏议官挟带私心，成祖听从了。

既已得到皇上的欢心，致力于阿谀佞媚。

曾经上言说在太祖的忌日，应当仿效宋代制度，让和尚道士念经。

山东的野蚕结了茧，李至刚请求庆贺。

陕西进呈多穗象征吉祥的麦子，李至刚率领百官祝贺。

皇上都不采纳。

宦官出使真腊，随从中逃走三人，寞腊国王用他们国家中的三个人顶替逃走的三人，皇上命令派遣他们回国。

李至刚上言：“中国的三个人，怎么能知道不是他们私下藏匿起来的？”皇上说：“朕以至诚对待国内外，何必猜疑别人存心欺诈呢？”所提建议大多不被皇上所用。

李至刚妻子的父亲被判以重刑。

李至刚焉他向皇上乞求赦免。

皇上说：“案情的轻重，局外人怎么会知道的？”李至刚说：“都御史黄信对臣说的。”皇上发怒，诛杀了黄信。

当初，李至刚与解缙交情非常深厚。

皇上书写了十位大臣的姓名，命令解缙分别品评这些人的人品，说李至刚品行不正。

解缙贬职广西，李至刚就上奏说他怨恨不满，改为贬职交趾。

方宾，钱塘人。

洪武年间由太学生身份试用兵部郎中。

建文年间，代理应天府事务。

获罪流放广东。

因茹瑺的举荐，召回恢复原官。

成祖进入京师，方宾与侍郎刘儁等人迎接归附，特别受到重用，晋升兵部侍郎。

永乐四年，刘儁以尚书身份出征黎利，方宾处理兵部事务，有办事能力，处理事务不拖延。

性格机警敏捷，能揣度皇上的心意，受到皇上的知遇，很会凭着宠幸贪赃横行。

永乐七年，晋升为尚书，护驾随从去北京，兼主管行在吏部事务。

次年随从出征北方，与学士胡广、金幼孜、杨荣，侍郎金纯一起参与机密事务。

从此以后皇上出巡北方，方宾总是护驾随从n丞乐十九年商议皇上亲自征伐事。

尚书夏原吉、昊中、吕震与方宾共议认为，应当暂且停止出兵以使百姓休养生息。

还没有上奏，恰逢皇上召见方宾，方宾上言说粮饷不充足，召见夏原吉，也以供给不足回答。

皇上发怒，派遣夏原吉去开平视察粮食情况，不久召回关进监狱。

方宾正在总管灵济宫。

宦官进香到此，将皇上发怒的事告诉了方宾。

方宾害怕，上吊而死。

皇上其实并没有杀方宾的意思，听到方宾死了，纔更加发怒，下令斩杀他的尸体。

呈中，字思正，武城人。

洪武末年，任营州后屯卫经历。

成祖攻取大宁，主动投降了。

以转运军饷和防药之功，多次提升到右都御史。

永乐五年改任工部尚书。

随从皇上出征北方，遭逢亲丧返乡。

守丧未满即起用复职，改任刑部。

十九年与夏原吉、方宾等人一起因上言北征的粮饷缺乏，违忤皇上的旨意而关进监狱。

仁宗登位，放了他，恢复他的官职，兼任詹事，加官太子少保。

宣宗宣德元年随从出征乐安。

宣宗宣德三年，因用公家的木料石头送给宦官杨庆建造宅第而获罪，关进监狱，削去太子少保官职。

剥夺俸禄一年。

正统六年，宫殿工程完成，晋升少师。

次年去世，年龄为七十岁。

追加封爵茌平伯，谧号荣襄昊中勤勉敏捷，擅长于计算。

先后在工部二十多年，北京的宫殿，长陵、献陵、景陵三座陵墓，都是昊中所经营建造的。

所主管的事务堆积如山，规划安排得井井有绦。

但是不体恤工匠，又沉溺于声色，当时的舆论鄙视他。

刘观，雄县人。

洪武十八年进士，授官太谷县丞，以荐举提升焉监察御史。

洪武三十年升为代理左愈都御史。

获罪关进监狱，不久释放。

出任为嘉兴知府，遭逢父丧而离任。

丞乐元年提升为云南按察使，还没出发，拜官户部右侍郎。

二年调任左副都御史。

当时左都御史陈瑛残暴苛刻，右都御史昊中宽厚和气，刘观敷衍应付在二人中间，以求逢迎并取悦他们。

永乐四年，北京建造宫殿，刘观奉命去浙江采集木料，不多久返京。

次年冬季，皇上因山西发生旱灾，命令刘观火速乘坐驿车前往，遣散采伐木材的军民。

永乐六年，郑赐去世，提升为礼部尚书。

十二月与刑部尚书吕震调换官职。

因事获罪被皇太子责罚。

皇上在北京听说这件事，以大臣有小的过失，不应当马上羞辱他，特别赐给书信告谕太子。

永乐八年，都督愈事费酽讨伐凉州反叛的羌民，命令刘观参赞军务。

返回，因事获罪，贬职为本部门的官吏。

十三年恢复原职，改任左都御史。

十五年督察疏浚黄河漕运河道的工程。

十九年命他巡抚陕西，考察各部门官吏。

仁宗继位，兼任太子宾客，不多时加官太子少保，赐给二种职务的俸禄。

当时大理少卿弋谦多次上言论事，皇上讨厌他的繁琐。

尚书吕震、大理卿虞谦迎合皇上意旨弹劾上奏，刘观又命令十四道御史抨击弋谦的诬陷狂妄，因此被当时的舆论所鄙视。

当时还没有官妓的禁令。

宣德初年，群臣百官宴饮作乐，以奢侈相互攀比，歌妓挤满座前。

刘观私下收受贿赂，而众御史也贪婪放纵，毫无顾忌。

宣德三年六月，早朝结束，皇上召见大学士杨士奇、杨荣到文华门，告谕说：“祖宗时，朝廷大臣谨慎周到。

近年来贪污成风，是什么原因呢？”杨士奇回答说：“永乐末年已经有这样的风气，现在更加严重罢了。”杨荣说：“永乐时候，没有人超过方宾。”皇上问：“今天谁最厉害？”杨荣回答说：“刘观。”又问：“谁可以代替他？”杨士奇、杨荣推荐通政使顾佐。

皇上于是就外派刘观视察河道，任命顾佐为右都御史。

于是御史张循理等人就纷纷上奏章弹劾刘观，以及他的儿子刘辐各种贪脏枉法的事情。

皇上发怒，逮捕了刘观父子，将弹劾的奏章给他看。

刘观上疏辩解。

皇上更加发怒，拿出朝廷大臣先后呈上的密奏，其中有违法受贿赂达千金的事情。

刘观引咎伏罪，于是被关进锦衣卫监狱。

次年将要判重刑。

杨士奇、杨荣乞求饶他一死。

于是将刘辐流放到辽东戍守边疆，而命令刘观跟随前往，刘观最终客死他乡。

七年，杨士奇请求命令御史台的官员考察上奏并罢免各部门中贪污的官员，皇上说：“对。

假使当初不罢免刘观，御史台怎么能得以肃清呢。”

赞曰：成祖封茹瑺官职，因为他服事太祖有功。

然而考察起来，没有什么表现，想来是历史文献漏失了吗？严震直在广西，张统在云南，治理的成效很突出。

王钝、郑赐作为地方长官、监察官员，声望政绩十分显著，至于他们的晚节，都不能够振奋自身，可惜啊。

郭资、吕震这些人，有办事的才能，但节操品行没有可取之处。

李至刚的险诈，昊中、刘观的贪污，又不值得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