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从那里传来的。”夏萧宇指着黑暗中的一处亮光，从光线的亮度来看距离不近，可能是夜深人静，所以声音才传到了这里。

“过去看看！”王天航加快了步子朝那边跑去。

“咱们还是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别人流鼻血了。”雷仁在后面大喊。

“你说错了，是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吕正品一本正经地纠正着。

雷仁小声地说：“拜托，有点儿幽默感好不好。”

吕正品就是这样，在别人眼里他有些呆，有些愚钝，甚至有些大脑缺氧。可是他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比比人差的，考试成绩一直是前几名，一板一眼地做人，一丝不苟地做事，这是他的风格。

没一会儿王天航便跑到了那个声音的发源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斌和赵一天竟然在大打出手。唐斌倚仗人高马大显然已经占了上风，赵一天被他飞起一脚踹得倒退了好几步。赵一天也不含糊，冲过来朝着唐斌的胸口就是狠狠的一拳。

“住手！”王天航大吼一声，“你们两个混蛋，不抓紧时间完成任务，怎么在荒郊野地里打起架来了。”

唐斌和赵一天刚才正打得不可开交，孟飞和田双双只顾着拉架，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王天航这一吼，把他们都给镇住了。

“混蛋！混账！”王天航见两个人住了手，又大骂了两声。

“混球！”雷仁也跟着过了过隐。

王天航怒目而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唐斌和赵一天一言不发，他们攥着拳头还是谁也不服谁，估计王天航要是没来，他们非打到天亮不可。

“孟飞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天航见那两个混蛋不说话，便转向了孟飞。

孟飞支支吾吾，“还不是因为寻找目标点出现了分歧，这两个家伙谁也不肯让谁，结果就狗咬狗了。”孟飞形容得到挺贴切。

“说！谁先动的手？”王天航恶狠狠地说。

“我！”唐斌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就知道是你。”王天航其实早就猜到是唐斌了，“你那个狗脾气就不知道改改，小心人家杜小米受不了你这个臭脾气，跟以前的女朋友一样把你给踹了。”

王天航故意提起杜小米，因为他是唐斌的杀手锏。自从那次跟数学系组织了元旦晚会之后，每到节假日都会有类似的活动举办。唐斌从第一次看到杜小米就对她谗言欲滴了，他总是利用双休日找出各种借口外出，虽然大家对他抢占别人外出机会的做法很有意见，但是知道他是为了追求杜小米而外出时，还都是鼎力相助的。

也不知道唐斌这小子用了什么花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杜小米追到手了。不过总体来说唐斌和杜小米还是很般配的，唐斌一米八的个头，长得很帅气，又有东北人的那种豪爽；杜小米长得是没说的，关键是有一副好嗓子，能迷倒一大片。只要她能忍受唐斌那个臭脾气，估计两个人就能走到一起，关键是唐斌到目前为止一直掩饰着自己的臭脾气。

“虽然是我先动手，可是这事儿不怨我。”唐斌有些委屈，“上一个目标点，我们两个在选择路线的时候就有分歧，最后按照我选择的路线前进，多走了一些弯路。这次他又和我的意见有分歧，我认为虽然让次我选择的不是最佳路线，可是并不代表这次不是。赵一天冷嘲热讽，唧唧歪歪地讽刺我，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说我能忍住吗？”

“怎么就忍不住呢？”王天航反问，“你就把赵一天当成杜小米，不就忍住了吗？我看杜小米朝你发火的时候，你忍得跟受气包似的，不是挺有耐性吗？”

听王天航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赵一天竟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能一样吗？我又不是断背！”唐斌低着头有气无力地说。

“行了，没时间在这儿耽误了，赶紧决定走哪条路，然后出发！”王天航有些着急，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赶呢！

“那就听赵一天的吧！”这就算是唐斌在跟赵一天道歉了。

“听我的就对了。”赵一天倒是毫不客气，四个人准备重新上路了。

是有男人的地方就会火星，全是男人的地方火星就会被转变为烈火。好在，是兄弟就不会记仇，是战友就没有解不开的疙瘩。

天亮之前，王天航他们回到了山谷的宿营地，并且顺利地找到了所有的目标点，成绩还不错，排在了前三名。郑瘦驴对大家的表现基本满意，驴脸上露出了笑容，作为奖赏下令炊事班展开野战炊事车炖了一锅红烧肉。

一群饿狼的眼睛都绿了，这锅红烧肉被一渣不剩地扫光了。王天航和战友们在山谷里住了一个月，训练各种野外作战的技能，也体会到了真正的军人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4隐情

这一夜睡得真香，醒来的时候，王天航还枕着自己的胳膊。医院的楼道里已经人流穿梭了，王天航从长椅上坐起来，胳膊已经麻木了，血液瞬间流通的感觉就像无数只蚂蚁在他的血管里爬。王天航的胳膊保持僵硬的姿势，大约有一两分钟才恢复过来。来往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也许他们感到奇怪，怎么会有一个当兵的睡在医院的楼道里，莫非是个逃兵，在这里躲了一夜不成？

不怪人们感到奇怪，在地方的医院是很少看到军人，因为部队有自己的医疗系统，军人看病都去部队医院。王天航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毕竟林可可已经脱离危险了，他的肩上就像放下了一个100斤的大麻袋，能不轻松吗？

王天航看了看手表，其实才7点30分，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医院可能是中国最怪的地方之一，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病人永远比医生来得早，而且是早很多，甚至半夜就已经在大厅排队等着挂号了。

“你睡醒了，精神不错，看来昨晚睡了一个好觉。”说话的是重症监护室的一位医生，他昨晚值夜班。这些天重症监护室的医生都跟王天航混熟了，也十分钦佩这位年轻军人的所作所为。

“可不是，昨天晚上我感觉这张硬邦邦的长椅都变成席梦思了。”王天航自嘲地说。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林可可恢复得不错，今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王天航终于盼到这天了，他要亲自问问林可可家人的联系方式，估计林可可不会跟他隐瞒的。等她的家人一来，自己就可以到部队报到了，这几天王天航的心像长上了翅膀，早就飞到部队了。他听说部队就要出发去抗洪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己上了四年的军校，终于有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了。

医生开始交接班，王天航焦急地等待着，交班完毕就可以见到林可可了。不知道为什么，王天航非常想见到林可可，除了想知道她家人的联系方式，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当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从重症监护室走出来的时候，王天航一下子冲了过去，“林可可你没事儿吧？”

林可可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笑得那么可爱，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王天航也无意识地伸出手，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我的命大着呢，不过没有你，也活不到今天，你就是我的幸运星。”林可可说话的时候，总是让王天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在火车上时就有这种感觉，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是你自己够坚强，人的生命力都是一样的，谁的意志坚强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脑外科的普通病房里，有一张病床已经收拾利索了，林可可躺到了这张病床上。王天航拿出早就买好的营养品和水果，“你流了不少血，这是补血口服液，每天一支。”

林可可接过口服液，她什么也没说，把已经扎好的吸管放进嘴里。林可可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是某种液体的涌出遮挡了她的瞳孔，这个世界上能让她感动的人和事儿太少了，在童年的记忆里有太多的麻木和冷漠伴随着她。

王天航安静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不明白林可可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涌出了泪水。本来他准备问林可可家人联系方式的，可现在王天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一定想知道我家人的联系方式吧？”林可可早就看出了王天航的心思。

“嗯！”王天航很实在地点了点头。

“我不会告诉你的。”林可可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冷漠，跟王天航以前认识的林可可截然不同。

王天航一头雾水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再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到部队报到去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了。”

王天航很不理解，林可可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冷漠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需要家人的照顾，而我……”

“而你也有你的任务，所以谢谢你这几天为我做的一切，真的不需要你的照顾了，你快去报到吧！”林可可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王天航有些尴尬，这世界最善变的，最难猜的就是女人的心，尤其对王天航这样的男人来说更是如此，林可可为什么变得有些不尽人意了呢？王天航真想变成女人，换性思考一下。

“对了！你放心，住院费和这些营养品的钱，等出院后我会第一时间还给你的。”

“钱没什么，只不过我担心你没人照顾，对你的康复不利。”王天航表情淡定，内心活动被掩饰得不透风声。

林可可不说话了，她内心深处仿佛隐藏着不愿告人的秘密，初次接触会觉得她阳光可爱，深入了解却感到她手里握着一块冰，顺着皮肤和血液凉到了心里。

“不告诉我你家人的联系电话没关系，不过我不会现在离开你的，等你过几天恢复得差不多，不用你赶我就会自动消失的。”王天航的态度很坚决，既然林可可有难言之隐，自己又何必强求呢。不过，看不到林可可康复，他又怎么能扔下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呢？

林可可没有再说话，也许她内心是想让王天航留下来的。王天航和林可可都很沉默，这注定是一个无声的上午。可能是林可可的身体还很虚弱，她闭上了眼睛，睡眠是最好的人体修复方式。

王天航看着熟睡的林可可，她表情又恢复了平和、甜美，又变成了他在火车上认识的那个林可可。林可可的美和谢晓莎的美不同，谢晓莎的美会让人浮想联翩，灵魂出窍。此时此刻，王天航就已经魂飞体外，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林可可的脸，脑子里出现的却是谢晓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