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解救八

作者:林海豚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2

|

本章字节:11096字

(进驻上海、转换角色)


上午九点十分,飞机准时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


走出候机大厅,徐少校带着胡博士和依依直接来到停车场,在一辆深蓝色别克商务车前停住。


徐少校打开后备车箱,放进行李。


从停车场出来,不一会儿便进入高楼林立人潮涌动的繁华商业街。徐少校戴着墨镜稳稳地驾驶着别克。


依依紧贴着车窗,睁大眼睛望着车外的全新世界——三层的立交桥纵横交错,把头抬着直到后脑勺贴到车座也望不见顶的高楼栉次鳞比,高楼身上巨大的显示屏播放着色彩鲜艳的视频广告,底层橱窗内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陈列商品,橱窗前走过的穿着露脐装的时尚年轻女子,印着各种奇怪图案文字的恤男孩,还有不少各色肌肤的外国人。这些都是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现代大都市的画面,这也是依依将来大学毕业后所向往的地方。


这之前,依依还曾担心自己毕业后能否有机会在这样的大都市生活。可是现在,由于某些突发事件,她已经身在以前所向往的地方却还没一下子弄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现在如果有人突然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肯定马上答不上来,必须在脑里整理一番杂乱的思路后才能找到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的原因。


胡博士则一直直直地望着前方。从上飞机,他就一直在心里琢磨着研制那个特殊眼镜理论的可行性。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任何可行的入口。


“胡博士,你们现在已经有了新名字和新身份,”徐少校从副驾驶位上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个塑料文夹袋,递给后面的胡博士说,“这是你们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现在胡博士叫杨槐,身份是大学退休教师。依依叫杨菲,身份是古董店老板。


“你们俩现在的关系仍然是爷孙关系。依依的父母半年前在一场空难中丧生。我是依依的舅舅,也在上海做古董生意。你们平时最好尽量少与别人接触,万不得已和别人接触时,千万别忘记自己的新身份。”


一小时后,到达目的地——蓝天小区。


到小区大门口时,徐少校按了一下喇叭,然后摘下墨镜对看门大伯点下头。看门大伯微笑回礼,打开滑门放行。


别克车绕过一个大花坛后,在一栋十二层的灰色住宅楼前停住。楼身上写着:106。


“到了。”


徐少校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行李,然后带着胡博士和依依走进一楼大厅。


在楼主值班室窗口前停住。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正戴着老花镜坐在值班室里看前天的晚报。她就是106楼的楼主,姓鲍。


“鲍大姐!”徐少校轻轻敲了一下窗户玻璃招呼道。


老太摘下老花镜,看清是徐少校,然后满脸笑容地从侧门出来,好像跟徐少校很熟的样子。


“小裴呀,把他们接过来了?”鲍老太是位身材圆鼓鼓的慈祥老太。


“是的,这是杨叔,这是菲菲,以后还请多关照。”徐少校依次指着胡博士和依依向鲍老太介绍说。


“不用客气,住进这栋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鲍老太看了一眼胡博士,微微点头,然后盯着依依,上下打量了一遍后说:“菲菲可真漂亮哟!”


依依有些害羞地笑笑,以前听说上海商业气息太浓,人与人之间都很冷淡,可鲍老太却让她感觉很亲切。


徐少校一行三人乘电梯上到五楼。这栋住宅楼每层楼只有门对门两户人家。徐少校打开502室的门。


“这就是你们的住所,虽然是二手房,不过都重新装修过,卧室厨房里的东西也都换了新的。”


草绿色地毯,浅蓝色天花板。两侧墙上各挂着一副草原木版画。朱红色古色古香的茶几,围在它周围的罩着毛茸茸棉巾的沙发。大大的落地窗户。看着这么漂亮的新家,依依心里划过一阵短暂的高兴。


整套房子三室一厅,一个厨房,一间浴室。家具家用电器一样不少。跟宾馆一样。厨房里的厨具也一应俱全。只是让依依有些不解的是,屋子里什么都是崭新的,可几件大电器却显出历史的痕迹。


“这间是胡博士的工作室,其余那两间是你们的卧室。”徐少校说着推开工作室的门。里面就一张书桌和一把转椅。“这间房的空间比较大,将来可以放实验设备。四面墙和门都加装了隔音材料,可以完全阻隔一百二十分贝以下的声音。”


回到客厅,徐少校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大块头的对讲机和两部小巧的手机:“这个对讲机可以秒调频通话,每秒调频一次,可以防止被人监听,有什么事就用这个与我联系。不用拨号,直接按通话键就可以。我就住在附近,开车十分钟就可赶到。平时在外面就用手机联系,这两部手机里面都装有跟踪定位系统,即使手机没电,我也可以随时知道你们的确切位置。”说完,徐少校又从柜里托出一台传真机,“这是特制密码传真机,胡博士可以用这个与田将军互传文字材料。”


“这里生活也比较方便,”徐少校接着走到落地窗前指着外面说,“出小区往右拐一百米有一个菜市场,菜市场过去几十米有一个大型超市。缺什么东西,都可以去那里购买,”徐少校说着把一张信用卡递给依依,“这里面有足够你们使用的现金,尽管用。我现在带你们去外面吃点东西,然后带你们去古董店看一下。古董店离这里也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


吃完饭后,徐少校带着胡博士和依依来到古董艺术品商业街。


商业街就挨着黄浦江西岸,不长,可以一眼望到头。也不宽,最多供两驾马车并排通过。地上铺的全是20x40厘米的青石板。两旁全是晚清遗留下来的两层木式楼阁。空中飘着各式各样的幌子。


由于刚过午饭时间,街上空旷得几乎可以跑马。徐少校领着胡博士和依依在街最东头的一间镂空窗户的排门前停住。


徐少校打开排门,然后把钥匙交给依依:“这就是你们的古董店,以后依依就是这家古董店的小老板了。”


店里面积不大,二十平米左右。左边靠墙两排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茶壶花瓶等古董。


“这些古董都有标价,营业执照也都齐了,只是店名还没拟定,这个是特意留给依依自己取的。”


在店里待了一会儿后,徐少校一行三人重返蓝天小区。


“不知胡博士对这些安排是否满意?”在楼下,徐少校问。


“很满意,真让你费心了,”胡博士很感激地说,“你们军人办事就是干净利落,也很细心周到,我很佩服。”


“胡博士过奖了,这是我的工作,希望你们在这里一切顺利。无论有什么需要,请尽管通知我。”说完,徐少校驾车离去。


回到家里,胡博士和依依站在落地窗前。


楼下是小区的健身广场,有各种齐全的健身设施。健身广场旁边有一条人工小河,小河对岸是一排十层的住宅楼群。


望着窗外的陌生世界,想起徐少校刚才说的“这是我的工作”,胡博士问身旁的依依:“依依,很想爸爸妈妈吧?”


“嗯。”依依点点头。


“我也很想他们,”胡博士着看依依,左手轻轻放在她右肩上说,“可现在想也没有用,伤心也没有用。就像过来时田将军说的,我们现在是战士,在战斗。不仅为了营救你的爸爸妈妈,也不仅是为了营救出爷爷的那些同事,我们还在为我们国家的安危而战。所以我们要坚强,要尽快完成我们的任务,依依一定会是一名坚强的战士的,是吧?”


“嗯,我会努力跟爷爷一样,做一名坚强的战士的!”依依用坚定的眼神向爷爷保证说。


502对面是501,里面住着一户三口之家。男的三十多岁,姓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是位考古学家。女的是一家银行的职员,姓肖,保养得很好,跟丈夫差不多大的年龄,看着却比丈夫小许多。依依他们住进来后,肖女士过来串过一次门,是个热情开朗很有气质的女人。夫妻俩有个叫童童的可爱的四岁小男孩。


来到上海后的第一周,依依没有去看店。她首先去商场给自己和爷爷买了几套衣服。从喀城飞过来时,什么也没带。


然后从书店买回两本烹饪的书,开始学着烧饭做菜。爷爷成了她的试菜员和点评员。


依依很聪明,心灵手巧,一周下来就已能做出像样的饭菜。爷爷也从开始皱着眉头吃饭到后来吃得津津有味。


这一周,依依还去了一次东方明珠塔,看了外滩,领略了一番大都市的繁华与时尚。


胡博士则除了吃饭睡觉,每天都待在实验室里冥思苦想。


一周过后,依依已差不多开始适应新的生活,于是准备转换生活角色。


第一次去古董店,是和爷爷一起去的。他们把古董店彻底打扫了一遍。在擦货架时,胡博士把一个紫砂小茶壶擦了又擦,爱不释手。


依依笑着说:“先生想要吗?今天是本店新开张,如果先生诚心喜欢的话,可以优惠卖给您。”


“优惠多少?”


依依看了一下货架上的标价。


“原价八十,我就给您老打个八折,六十八吧。”


“好,我也给小老板做个开门生意,”胡博士说着递给依依一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


依依笑嘻嘻地接过钱:“做老板真好玩!”


“刚开始什么都新鲜,三天之后就不会说好玩了的。”


“哼,我会坚持下去的,因为我是一名坚强的战士嘛!”依依翘起下巴呈立正姿势说。


“相信依依会坚持下去的。不过像刚才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在公众场合随意乱说。”胡博士严肃下来,很认真地告诫依依,“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敌人的耳目。”


胡博士这样说,依依觉得爷爷有些过度紧张。但对于胡博士来说,他这样告诫依依,完全是自己切身体会的教训。他已经开始不敢相信任何人。


“这些商品也不要随意降价,万一以低于成本价卖出去,可能引起别人怀疑。”


依依点点头,心里却不怎么服气,认为爷爷有些太杞人忧天了。


从这天开始,依依便开始了古董店小老板“古董”般的生活。


每天都像是在重复前一天。因为开店并不是为了维生,没有经济压力,所以也就不会寻思着怎样去赚更多的钱。


这样无所事事地做了一段时间的老板之后,被爷爷说中了,她再也不会说做老板很好玩了。


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到了无聊。


接着是寂寞,然后是烦躁,最后是坐立不安。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转行。可转行对依依来说行不通,她不能太忙,她还要照顾爷爷。二是习惯当前的环境并从中找到摆脱困境的办法。


依依毕竟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没有被无聊和烦躁击倒,就像特别困的时候,只要挺一挺熬过那个点,也就不困了。依依跳过去了,她找到了使古董店一直都处于“新”的状态的方法——每隔一两周就给古董店取个新的名字。然后把新名字用彩色粉笔用不同的字体写在一块搓衣板大小的木板上,靠墙放在门外。这样,每次古董店有了新名字之后,依依就感觉这已不是以前的那家店,而是一家新的店了。


依依给店取名有个特点,不为意,只为悦人耳目。


翻开字典,遇到好看好听的字,就把它们两个或三个结合在一起。有时把两个意思上毫不相干的字放在一起,出来的效果竟会令依依惊讶不已。有时甚至都想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那样。


每次给店取新名字时,依依都很开心,也很虔诚,就像给自己将来的孩子取名字一样开心虔诚。


除此之外,古董店里的一个头骨艺术品也引起了依依的注意。


刚开始见到那个头骨时,夸张的牙床,深凹进去的眼窝,依依还以为那是一个真的人头骨,有些害怕。


可后来看了说明书,才知道它是由石膏掺和动物的排骨粉末制成。因为掺和动物骨末做出来的头骨更具骨感,也更细腻柔滑。同时由于排骨是包裹心脏的,这样头骨也会随着沾上一些灵气。知道这些后,依依不仅不再害怕,还会时常用手去摸一摸。感觉跟说明书上说的很像,很细、很滑、很柔,而且好像只要稍微用力一按,还能按出手印来似的。


有些巧合的是,一天傍晚在回家的路上,依依无意间在古董店几十米远的旧书摊上看见一本日本的短篇集,觉得很好看,就买了下来。里面有一篇名为《流泪的花瓶》的文章:


一位中年男子丧偶之后非常伤心,就叫匠人用掺有妻子骨灰的石膏做了一个一尺多高的花瓶。每天晚上,男子都要抱着那只花瓶入睡。三年后,男子遇上了另一个女子,便把花瓶放在床头的化妆桌上,变为每晚抱着那个女子睡觉。有一天,男子在擦拭花瓶时,发现花瓶颈部出现了一条很细的裂纹,裂纹底端还有一粒雨滴样的阴晦图案。后来那个雨滴样的图案越来越深,直到一天晚上,男子梦见以前的妻子在抱着花瓶流泪。眼泪一滴一滴地沿着花瓶流下来。这时,这名男子才猛然醒悟,原来花瓶上那个雨滴样的图案,就是亡妻的眼泪。


文章在这里突然结束。后来文中那个男子到底怎样面对怀中的女人和化妆桌上的那个花瓶,依依很想知道。她甚至专门打电话给出版社的编辑询问是不是编辑时出了差错把结尾给漏掉了。可他们说原文就是如此。


从那以后,每天早晨擦拭货架时,依依都要用手去摸摸那颗头骨。看着头骨想起那篇里的男子最后到底作出了什么样的决定,是继续与身边的女子相好下去,还是与她分手接着抱着花瓶入睡。好像这两个结局都不是她所想看到的。


就这样,渐渐地,依依慢慢喜欢上了这颗头骨。为了防止它被别人买走,她把标价从两百提升到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