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作者: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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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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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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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546字

由于“东川”在信里要求,让大家晚上在营地哪都不要去,他们只能照办。晚上蚊子多得要命,他们点了两堆篝火,焚烧大量艾叶,用来对抗蚊子。大家都坐在营地外头,心事重重。今晚将有重大的事情发生,每个人都很紧张,不愿睡觉。


高迪更是一刻也安静不下来,他硬是拽着钱得意和陈晓珊陪他到离火堆较远的上风口坐,不一会儿他又跑到叶斐然跟前,神色惊慌地对他说:“我右眼皮跳得好厉害,这是怎么回事?右眼跳代表什么来着?”


远处的钱得意抢着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要倒霉了。”


高迪眉头皱了起来,他不是迷信的人,但是这时候非比寻常,每个人都有点神经敏感,不想听到这些不吉利的话。他暗暗叹了口气,掏出香烟,分给叶斐然抽。叶斐然接过烟抽了起来。自从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知不觉学会了抽烟了。高迪自己也点了一根,坐在叶斐然身边,但并没有抽一口。


叶斐然一根烟抽到大半的时候,高迪低声对他说:“你说,船到底会不会来?”


“这……”叶斐然对此丝毫没有把握,只好安慰自己说,“应该会来吧,应该会。”


“哎,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两人都满脸担忧,谁也不再开口。过了没多久,叶斐然竟然感到困倦,迷迷糊糊之中,他猛地想到什么,精神为之一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忙站起来往周围的同伴望去,这才发现,大多数人都睡着了,有的趴在草地上,有的脑袋埋在双膝里,就连蒋小楼好像也睡着了——他趴在一棵树的树杈上,四肢垂下来,说句不好听的,像个死人。难道又像上次那样,有人在火堆里放了迷药,把人都迷昏了?


叶斐然想起,蒋小楼告诉过他,可以通过呼吸新鲜空气的法子解除药效,当下便往上风口走去,然而,他还没走出烟雾的范围,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钱得意听见声音,头抬了起来——他并没有睡着,刚才只是把脑袋埋在双膝间闭目养神,叶斐然还当他睡着了。他看到叶斐然趴在草地上,很是吃惊,赶紧走过去,试了一下,鼻息和心跳都正常,更加纳闷了,喃喃自语:“哪有困成这样的,这怎么回事?”


“也许是太困了吧。”高迪走过去,把叶斐然的身体拖到草堆上去。


“哪有困成这样的?”钱得意重复着这句话,他已经察觉到这件事有问题。


陈晓珊也抬起头,迷茫地看向这边——她也没有睡着。


“你帮他翻个身吧,这家伙太沉了,我手都酸了。我去方便一下。”高迪对钱得意说完,转身朝远处走去。


钱得意试图帮叶斐然翻个身,让他正面朝上,仔细检查一下他的面部,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伸手往他身下探去,竟摸到一张纸,随手把它拿了起来。是一张白纸,一侧有撕裂的痕迹,好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钱得意就着篝火把内容看了一遍,顿时惊呆了,纸上写的是:


我把他们迷昏了,晓珊,你赶快走,蹚水到礁石上,躲起来,等船靠岸,想办法混上去。这是你唯一的生还机会,切记。


胡旺


钱得意发呆的样子勾起陈晓珊的好奇,她连忙凑上来。看完信,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是胡旺!”她捂着嘴,激动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他没死,他来救我了,这封信是写给我的,我有救了!”


她的话让钱得意从惊愕中回过神,他扫了一眼身边的众人,的确都在熟睡,可是,他想不通,胡旺是用什么办法把大家迷昏的,又是什么时候把信塞在叶斐然身下的呢?


那边,陈晓珊已经朝海滩方向跑起来了,钱得意马上追上去,扳过她的肩膀说:“等一下,你这么相信他?”


“不相信他,我还相信谁!”


“万一是有人为了骗我们,冒他的名写的呢?”


陈晓珊愣了一下,说:“骗我们什么,我们有什么好骗的?等在这里也是死,不如拼一下了,你不去拉倒。”


“我去,我去。”钱得意也跟着陈晓珊朝海滩的方向跑过去,他本来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会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所驱使,实际上,驱使他的并不是这封信,而是他内心对生的渴望,此时,一切怀疑,一切的不合逻辑都不重要了,那封信上说的没错,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一旦错过,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换成任何人,也一定会冒这个险的。


到达海边,面对着漆黑的海浪,他们俩虽然害怕但仍鼓起勇气,向水里迈出了第一步……钱得意的衣裤被水沾湿,他全然不在乎,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陈晓珊就跟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肩膀。水并不太深,只能漫到大腿位置,陈晓珊还是有点怕,向钱得意耳语:“那人不是不让我们靠近礁石吗?怎么办,我们躲在哪?”


这时候,前方已出现了那块礁石的影子,高出水面有两三米,一眼望去,不见黄芸的踪影,他们猜测,她可能是坐在或躺在礁石的另一侧。这样正好,免得被她发现,还不好办了。


钱得意指了指礁石对着岛屿的一面,低声说:“那块岩石有点弧度,我们可以到下面躲着,没人会发现。”


他们小心地蹚过去——其实不用小心,海浪声会完全遮住他们走动的声音,甚至说话也没关系。走了一段后,他们终于来到那块岩石前,脚下的土地也随之升高,让他们的腿不用再泡在冰冷的海水中,而是只有脚在水里,他们的身体则藏进了岩石的弧度里。


钱得意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到达这里,现在只等轮船来到,然后找机会爬上去。万一爬不上去呢?忽然,他内心闪过一个可怕的计划——把两个女人杀掉,自己站在礁石堆上,冒充被选出来的幸运者。但是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并非他良心发现,而是他怕万一船不来,那他可就成了杀人犯,岛上还有蒋小楼这个警察呢,到时候就算回到陆地,他也要接受审判……这件事太冒险了,万万做不得。


“胡旺呢?”陈晓珊小声嘀咕,“他写信给我,怎么自己没来?”


钱得意不明真相,没有回答。忽然间,陈晓珊发出“啊”的一声轻呼,钱得意反应极快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斥道:“你找死啊!”


“不,那个……虫子。”钱得意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的岩石壁上望去,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石壁上爬满了一种指甲大小的虫子,他认得这东西,是海蟑螂,一种腿很多的东西,与陆地上的鼠妇是亲戚,长得也极像。他本人并不害怕这类虫子(假如换成蒋小楼,他肯定宁愿在海水里泡着,也不愿跟它们为伍),只是虫子太多,引发了他的密集恐惧症,他差点吐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拉着陈晓珊往前站了站,“坚持,坚持下去就好了。”


因为有逃生的信念,他们像士兵站岗一样,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泡在海水里的双脚被冻得快没知觉了。陈晓珊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说:“船怎么还没来呀?”


“再等等,等等。”


又是半小时过去,船还没来,陈晓珊实在撑不住了,钱得意自己也难受得要命,他担心再这么泡下去,就算船真的来了,自己拖着两只冻僵的脚,怕是也没力气上船了。


“我上去看看。”钱得意冒险爬上礁石,慢慢伸出脑袋,朝对面望去,他看到了黄芸。她背靠着一块高耸的岩石而坐,只露出半个身子。钱得意松了口气,回头对陈晓珊招了招手,两人悄悄爬上礁石,坐在黄芸身后几米远的地方,虽然隔了几米远,但若黄芸回过头来,还是很容易就发现他们,不过事已至此,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钱得意心想:反正她一个女孩子,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幸而他们始终没被发现,但是,船一直没有来,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忍受着蚊虫的叮咬——这是一次漫长而艰苦的等待,如果不是有信念支撑,很难想象,他们会在这个地点枯坐几个小时,一直等到东方微见曙光……


希望彻底破灭了,他们终于明白,船不可能来了,顿时,强烈的绝望感冲击着他们的内心,陈晓珊顾不上会惊到黄芸,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都是你!”钱得意猛推了她一把,也毫无顾忌地叫起来,“你非要到上面来,肯定是被人发现了,船不来了!”


陈晓珊哭得更凶了。


钱得意本能地朝黄芸看去,以为她会闻声转过头来,却意外地发现,她还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这不合常理。他这时才注意到一个被忽略的事实——自从他们爬上礁石到现在,黄芸始终保持同一个姿势,动也没有动过一下,先前他满脑子都是逃生的念头,没注意这个情况,这会儿才感到不对劲。于是,他大着胆子走过去,绕到她的正面一看,顿时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跌下海去。钱得意的举动引起陈晓珊的好奇,顾不上哭,她也走了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她的反应是尖叫了起来——


黄芸已是个死人,脖子上一道极长的伤口,脑袋歪在一边,靠在右肩上,他们之前看到她的背影,还以为她是睡着了……


她的衣服被血染红了,血早已凝固,海风把血腥味都带走了,不然他们早就该发现这件惨案。


陈晓珊再次哭了起来,边哭边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还是钱得意冷静,拉着她就走,“趁他们还没醒,赶快回去。”


“啊,那她——”


“人都死了,管这干什么,被他们发现我们在这,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可是,他说这话已经晚了——对面的海岸上,高迪等一行人快步走了过来。他们刚刚醒来,发现营地少了两个人,一路找来,是以看到钱得意和陈晓珊的身影,但并不感到特别吃惊。高迪和叶斐然蹚水走了过来,其余人不想下水,就在岸边等着。


走到一半,高迪冲站在礁石上发呆的这对男女冷冷一笑,显然,他已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了。


“走啊,你们怎么没走?”他嘲讽道,“是不是船上人太多,坐不下啊?”


他们走上礁石,一眼就看到靠在岩石上的黄芸,当然,也看到了她脖子上的伤口,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叶斐然朝尸体冲去,高迪则一把揪住钱得意的领子,吼起来:“你们把她怎么了?畜生,你们把她怎么了?”


“不关我们的事。”钱得意连连摆手,“真的,不关我的事!”


岸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知道发生了变故,陆续跑了过来,霎时间,高迪对钱得意的责骂声、后者的辩解声和女生们的尖叫声融在一起,传入叶斐然的耳朵,却没能干扰他对黄芸的专心注视,他一点也不为眼前的场面感到害怕,只是绝望和悲伤。黄芸,这个陪他在西藏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倒下的女孩,如今却丧命在这个不知名的荒岛上……叶斐然抓着她的一只手,冰凉的手,就这么长久地握着,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