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晓晗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9:34
|本章字节:4466字
苏夕带着酒来了。林天冲过去抱她,转了好几圈,苏夕还是咯咯地笑,说:“林天你又帅了。”她把高跟鞋踢到一边,跑进厨房开始忙活。
我们仨凑一起最大的乐趣就是说人坏话,每次吃饭喝酒都可以总结成“坏话三人行”。特别是喝酒的时候,仿佛这样说别人坏话那就不是故意的了。
苏夕特别爱在这种时候骂我妈,说:“她简直是血腥玛丽和灭绝师太的混合体,老天没眼让她长了香香公主的脸,她肯定勾搭法官,我十二岁就看出她不是个正经货色。”我说:“您注意点儿,你骂的是我妈。”她说:“是你妈我才骂,不是你妈我早暗杀她了。”头天骂完我妈,第二天苏夕就跟我道歉,说:“我不是真恨你妈,是我官司老打不过她,恼羞成怒,我多敬仰她崇拜她,她就是香香公主,我的榜样,女强人的楷模。哎,昨天还是喝多了。”
其实我们都清醒得很,故意给自己的劣根性披上一件外衣。我也觉得苏夕给我妈的评价十分透彻。每逢看到《乱世佳人》中斯佳丽扭着屁股走上山坡,对着可怜巴巴的太阳发誓不再挨饿,我就必想到我妈,“那哪是费雯丽啊,那就是我妈。”我妈确实特别喜欢白瑞德,年轻的时候觉得我爸风流倜傥,敢爱敢恨,活生生的白瑞德。可是到老发现我爸就不是了,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钱,于是她和我爸离了,寻觅老白,至今未果。我对她的感情世界感到很奇怪,虽然一点儿也不喜欢,但还是坚定不移地爱她。
但凡说坏话必说到周觅。他们就会以一种对我极其嘲讽的语气说起他。说周觅啊,最近又上了某某周刊的八卦版。周觅这种三流演员,最适合上三流杂志的三流版面。周觅又被拍到了宿醉街头的照片,又摸了谁的大腿。
周觅是我的初恋情人。他们老凑成一堆,说你什么眼光啊,把初恋献给一三流演员。我说:“就算是犯了罪进了班房被放出来一样能好好做人,周觅和我恋爱的时候虽已露出三流演员的端倪,可我也不知道他真的会变成三流演员啊!”
我高中的时候和周觅恋爱,带着不谙世事的青涩。牵手拥抱逛公园,干些高中男女常干的事情。周觅是名副其实的小开,英俊,家境殷实,大学被送到美国,我再次见他时他已然变成了三流演员。
我当时极闲,天天跑去一个导演朋友的片场玩,给他做义务场务,只要他收工后陪我喝酒就行。一天我一大早又溜达过去,看见周觅在试镜,我跑过去热情地打招呼,惊呼“周觅怎么是你啊!”导演问我们是不是认识,周觅说我们十六岁就认识了。后来导演就选了他来演。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周觅三流演员之路的奠基石。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嘲笑的,我是三流编剧,林天是三流投资人,苏夕是三流律师,大家的生活就是一部三级片。等我们到了不入流的年龄就变成了一流的人,那还有什么意思。只是周觅三流得比较明显,可悲在他是三流演员三流演技,我们是三流的人却有一流演技。
林天说,一个女演员和他吃了一顿饭第二天就说她有了。林天跟女演员说:“我还真没碰见过你这么单纯的女演员。”她说林天不让她上片子就公开亲密照片。林天说:“你公吧,觉得不够劲爆我们再上床拍两张。”她接着蹿到窗户上说不让她上他的片子就跳下去。林天走过去,推了她一把。没想到她一个飞身跳回到地板上,接着蹲地上哭:“我命苦啊命苦。”林天说:“姑娘好身手,下次我拍武打片儿绝对找你,这么推都推不下去。”
我和苏夕听完之后全都笑地上去了。我说:“林天你就编吧!”他说:“这还用编,我拍电影这半年里这种事整天发生。自从我决定投身电影之后发现生活更加多姿多彩,充满乐趣。”
深夜,我们喝得差不多了,我基本上完成了一级退化,走路像猩猩。苏夕退化得更厉害一些,爬来爬去,还时不时狗吠两声。
林天抱着我上床,把我扔床上的时候我钩着他的脖子死活不放。他笑着说:“你怎么也开始耍无赖了。”
“林天,欢迎回家。我非常、十分、异常想念你。”
林天吻我的额头、眼睛、嘴巴、下巴、脖子:“我也非常十分异常想念你。”
“可你总是逃。”
“我也总是回来呀!”
“我没有一次不害怕,害怕你就此不回来了。”
“姑娘,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他把我搂在怀里,令我窒息。
苏夕开始在外面唱歌,唱西班牙人听不懂的西班牙歌。天灰得发亮,我朦朦胧胧地看见林天的脸,一如既往,还是那个跋扈的男人,他的心牵动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对那些无尽的旅程还带着野心。
“我爱你林天。”此刻我已昏迷。我枕在他的手臂上。不***的香艳夜晚,我听见了他心里复杂的一切。我爱你林天。我希望这样的夜晚不断拉伸,像那些不会终止的旅程,寻找宇宙的尽头。
我做了梦,梦里的一切都是绿色的,深沉而葱郁,藏着花和野兔。袋鼠因为打翻了牛奶瓶而惶恐地一路狂奔。我也藏在深沉的绿色中,林天来拉我的手,说:“我在这里。”我什么也看不到,只剩下林天的声音说“不要担心,我在这里”。他带我上了邮筒色的直升飞机,我希望它经过百慕大的海洋,去那些没有旅人归来的神秘时空。
第一次睁眼林天告诉我,苏夕开车上班去了。我点点头,马上问:“她还能开车吗?”他说:“怎么不能,她倍儿清醒,把早饭都给我们做好了。”我睡眼蒙眬地吧唧了一下嘴,说:“那我就放心了!”之后又倒下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