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9)

作者:陈玉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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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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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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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044字

快嘴喜鹊说:“人家牛心可不像我们老扁,那小子下手狠,他能当瞪眼王八?!到时候马春不死也得扒层皮!”


二秃子女人说:“张立本也不是善茬子,还说不上咋的呢?”


马春又挣扎着支起身子,刚要张嘴又困难地喘起来。


奚粉莲忙说:“马春,躺下,别听那些没收管的破嘴嚼舌根子!”说完推开门,向众人摆摆手,又朝屋里指指,悄声说:“都回家吧,都回家吧!”


傍晚,二歪又悄悄地来到张立本家窗前,他趴在外边窗台上,撅着屁股朝屋里看。屋里的张立本打开密码箱,取钱点钱。马百万从墙外走进来,朝二歪屁股上踢了一脚。二歪一哆嗦,转过身来,见是马百万,一龇牙,忙凑上去俯在马百万的耳边嘀咕着。马百万推门进屋,把张立本吓了一跳,他立刻嘻皮笑脸说:“马村长,我正要上你家去呢!”说着点出四张百元大票,递给马百万说,“这是你的狐狸皮钱。”


马百万没好气地说:“我当那两张皮子让狗叼去了呢!”


张立本说:“你这么说话可就冤枉我了!城里收皮子的人是我哥们,能打个好等级。那天走得早,也没惊动你,顺便就替你卖了。”


马百万没去接钱,看了一眼密码箱问:“张立本,你小子从哪弄来这些钱!?”


张立本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说:“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我中彩票了。”


马百万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净扒瞎!”


张立本说:“孙子才扒瞎呢!那天,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打我一顿,我去乡上告你们,不知咋的,稀里糊涂跑到市里去了。做梦也没曾想中了头奖,得了五十万。”


马百万说:“胡扯!”


张立本拍拍箱子说:“胡扯?看看,这是啥?这辈子没见着过这些钱呢吧?”


马百万看着密码箱里摞着一沓沓百元面值的人民币,张开的嘴半晌没闭上。


张立本说:“这也是老天爷让我先遭点难哪!我也不记你们仇了,也不告你们啦!”


马百万缓过神来冷笑道:“听你说的就像真事似的。”


张立本说:“你这说的叫啥话?!本来就是真事嘛!撒谎撂屁是孙子!”


马百万朝箱子里瞟了一眼说:“老天爷瞎眼睛了?能让你捡这么大个便宜!?”


张立本:“这叫人走时气马走膘,兔子走运枪都打不着哇!”


马百万不言语了,他自己也在云里雾里。也不是妒忌,他是猜疑,老天爷喝醉酒了?和张立本扯上八辈子姑表亲了?!这小子真有这么大的财命?!


张立本瞅着心猿意马的马百万说:“不瞒你说,我的俩哥们陪着我卯劲地玩了两天。他妈的,可贼开眼哪!我张立本也算祖坟冒青烟了,住的那洋楼哇,快钻进云彩里去了。一到天黑,满街筒子的电灯一亮,着荒火似的。睡的那床啊,真比他妈娘们肚子都暄乎。屙屎的家什比饭盆强百套。那些女人,个顶个天仙似的!贼美!”


马百万说:“别胡诌八扯了,净是些没影的话!我也不是没在市里头待过。”


张立本瞪着眼睛说:“你是小庙里的鬼,没见过大香火。如今市里几天变个样,跟天堂似的!我有个哥们领着媳妇出去不到一年,回来找不到家了!不信,我出钱领你去玩几天,让你也开开眼,就怕让那里的娘们把你玩了。”


马百万骂声:“你少放屁!”


张立本满不在乎地说:“真格的,不是我扒瞎。那里的小姐像蚊子似的,见肉就叮!”


马百万说:“没功夫听你瞎扯犊子!我问你,马春那么大的姑娘,睡在你炕上是咋回事?!”


张立本故意吊着马百万的胃口说:“在我炕上,你说能咋回事?”


马百万立时皱着眉头,疑惑的目光瞅着张立本。


张立本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烟,看了马百万一眼说:“马春在插树岭掉进她妈坟旁边的崖下差点没冻死,我能见死不救吗?”


马百万说:“净胡说,马春在杨叶青家前脚走,我后脚就撵,咋就没看见呢?”


张立本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他看了马百万一眼说,“哎?不对呀!你腚跟腚地追马春干啥?我知道啦,马春相不中牛心那小子,你又硬逼她嫁!马春这回要是有个好歹的,你吃不了得兜着走!”


马百万用拳头砸在密码箱上喝道:“你算老几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把你自个管好了就中,往后少在娘们身上打主意!”


张立本说:“我就要跟哥们上广州做买卖去了,兴许能发大财呢!屯里的娘们用八抬大轿抬到炕上来,我也不睡了!”


马百万又举起拳头。张立本忙拉过箱子。


马百万骂道:“你小子少满嘴喷粪,不怕天打雷劈!”


两个人正在你来我往地交锋、过招,牛得水慌慌张张推门进来,嚷着:“百万!百万!你快去吧!”


马百万问:“啥事呀?”


牛得水说:“马春服毒了!”


这话把马百万和张立本都吓了一跳,立刻朝马趴蛋家跑去。


马趴蛋家院里人们挤挤擦擦地朝屋里张望。奚粉莲拿着农药瓶子说:“我就出趟外头的功夫,她就喝药了!可吓死我啦!咋整啊?”


张立本跑来,他分开众人,冲进屋里。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各种面孔,各种表情。


张立本推开房门伸出头来喊马大,他是让马大快套爬犁。快嘴喜鹊告诉他马大赶着爬犁上杨叶青家去了。张立本立刻回到屋里,他背起马春跑出来,将进院的马百万撞了个仰面朝天。张立本理也没理就冲出院门,直朝村路跑去。


荒路上覆盖着积雪,大风吼叫着,卷起的落雪在空中打着旋儿。张立本背着马春在雪中跋涉着,不时跌倒在深雪里。他喘息着,头上腾腾冒着热气,眼睫毛上、胡茬上结了一层冰霜。走到一棵大树旁,实在是精疲力竭了,他只好吃力地放下马春,脱下皮夹克盖在马春身上。张立本呼呼哧哧地喘息着,望了望双目紧闭的马春。


路上没有碰上马大,这里到乡卫生院走近道也有二十多里地,又何况是背着人走顶风路呢。张立本心里明白,要救马春全靠医生,他又背起马春沿着河岸艰难地跑着。顶着大风,踏着深雪,每前进一步都必须耗尽全身的力气。张立本背着马春跑进乡医院大门时,只说了一句“快救人!她服毒了……”就晕倒在地。


闲话归闲话,臭肉不能往外扔,牛、马两大户人他们自己吵,自己闹,自己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可以,旁人可不行。张立本当着众人的面背走马春,还竟然把村长马百万撞了个王八大折个,这还了得!马百万是谁呀?是全村几百号人的当家人,是发号施令掌印把子的官,是说一不二的土地爷。他张立本是个什么东西?!


马趴蛋家院子里众人立时吵成一团。


牛二损嚷着:“反啦!反啦!张立本明抢明夺呀?!”


老扁骂道:“这个狗杂种!真该千刀万剐!”


牛得水心里盘算着下步棋该咋走,该跳马还是该打隔山炮,他得给马百万支一招,就忙着四处找马百万。有人说看见马村长从地上爬起来进屋了,牛得水进屋只见奚粉莲坐在炕沿上擦眼泪,没见马百万的人影。二歪说八成撵张立本去了。牛二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撵也白扯,张立本准是把马春弄到城里去了。


马春生死未卜,人们的目光都落在牛得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