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父妹血仇(3)

作者:王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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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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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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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826字

纳兰容儿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刚才她和父亲给这只正在练飞的海东青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艾玉儿。因为这只鹰全身莹白,就象晶莹剔透的玉儿一样。哥哥带走的那只海东青是父亲在她刚出满月时捕到的,所以叫艾尼尔。父亲向她解释说,艾同爱,而尼,当时人都喜欢把女孩子称为妮子,从这个名字,纳兰容儿就感觉到父亲是多么地爱她。


纳兰容儿看着浑身雪白的艾玉儿,欢快地唱着:拉雅哈,大老鹰,阿爸有只海东青,白翅膀,飞得快,红眼睛,看得清,兔子见它不会跑,天鹅见它就发蒙


时至初春,大地泛绿,混同江边的水结束了一冬的封冻,淙淙地流淌了起来。今天早晨起床后,太阳老早就从地平线上升了出来。纳兰容儿把土窑打开,拿出窑藏了一冬的白菜、萝卜、土豆。女真习俗,每年的秋末冬初,都要在家院中背风处挖的土穴中储藏蔬菜,可以保鲜到第二年的春天。父亲这些天来一直咳嗽不止,纳兰容儿早就想给父亲做上一顿上好的美味佳肴了。可是贫寒人家,也不过是这几种普通的疏菜而已。因为女真北方不产生姜,到燕地才有,每两价格高达逾千,既使是富贵人家,也只有在贵宾来时才切上数丝放在碟中,视为珍品。家里没有生姜做调料,为了让父亲能多吃些,纳兰容儿特意爬上榆树撸了几把榆树钱,用水淘过后,放到炖好的土豆白菜里,口感滑滑的,略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儿,不亚于美味珍馐呢。主食也无非就是炒面和粥,纳兰容儿为了给父亲补充点营养,还特意用野猪肉炖了一锅酸菜。哥哥在离开家之前,在山上打死了一头野猪。


眼瞅着就快要到中午了,纳兰容儿已经做好了饭。她坐在山坡上,手托着腮,一边看父亲驯鹰,一边想心事。


山坡上刚长出地面的青草中夹杂着一簇白芍药,在微微的春风中摇曳着。纳兰容儿想,等过几天,天气再暖些,采些白芍药的嫩芽回来,为父亲炒上一盘。这种菜味道脆美,普通人家多用来款待贵宾。


艾玉儿一会儿飞了起来,一会儿又从辽阔的高空上直落而下,落在了父亲的肩膀上。今天天气好,连艾玉儿也懂事似地配合父亲想多练一会儿。


遥远的天际飘过几个小黑点,渐渐地大了,后来看清了是几只鹰,在父亲的头上方盘旋着,最后落了下来,和正在练飞的艾玉儿一唱一和地鸣叫着,像是久违的朋友寒喧着互致问候。纳兰容儿一看,这几只鹰是几天前父亲放飞的。鹰户有一个讲究,每到了万物孕育新生命的春天,鹰户都会遵古俗将豢养的老鹰放归山林,让它们生儿育女,俗称送鹰。可是有感情的鹰留恋主人,还会飞回来,一连几次都送不走。


父亲看到老鹰又飞回来了,兴奋异常,他抱起身边的一只老鹰,高兴地把它放在悠车上,长满硬茧的手爱抚地理着鹰毛。女真人经常去林中狩猎,担心睡在地上的孩子被蛇鼠虫蚁伤害,就把孩子放在用松木做的悠车上,这种悠车两端呈半圆形,就像小船一样,用绳子挂在两棵松树上。久而久之,形成了睡悠车的习俗。女真人有句俗语:养个孩子吊起来,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那是纳兰容儿小时曾经睡过的悠车。母亲在她满月后便病死了,是父亲将她抚养成人的,父亲、哥哥和她三个人相依为命。好在她和哥哥都长大了,父亲再也不必为他们操心了。不久的将来,哥哥娶了嫂子,这个家就会更加地幸福了。纳兰容儿畅想着美好的将来,想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爱上一个男人,迟早要出嫁,她的脸就不由地一阵阵发红。


纳兰容儿的思绪被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打乱,她抬起头,远处驰过一队人马,由于马跑得太快,尘土飞扬,夹杂着粗暴的叱马声。纳兰容儿急忙站起身来,她分明看到眼前的这伙人竟是辽人打扮。


纳兰容儿惊恐万状,躲藏已是来不及了。一个首领模样的辽人跳下马来,他围着纳兰容儿转着圈,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她的身上逡巡着。他浪里浪气地大笑说:女直这地方好呀,不但产俊鸟,还产比俊鸟更让人消魂的美女!他趁纳兰容儿不备,一边口中胡言,一边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妞儿,你今天好福气,晚上可以陪大爷我睡觉喽!纳兰容儿身子一扭,挣脱开他的魔爪。哈哈哈,好厉害呀,你放心吧,妞儿,大爷我绝对会保你满意的。辽将毫无顾忌地淫笑着。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辽将的脸上。他毫无防备地捂着脸,哇哇地怪叫着。


一个渤海人打扮的黑脸壮汉见状走了过来。他阴沉着脸,把刀狠狠地抵在了纳兰容儿的咽喉上:不识抬举的臭女人,我们将军喜欢你,是你的造化。既如此,就让你这个臭娘们尝尝宝刀的厉害!他说着话,刀尖突然下移,挑断了纳兰容儿袍襟的衽带。纳兰容儿的左衽短衣敞开了,露出了白皙丰满的胸脯。


不要伤害我的女儿!纳兰老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抓住黑脸壮汉的手,苦苦地哀求道,大爷开恩吧,小女年幼无知,望大爷恕罪。


老不死的东西,我不但要你的女儿,我还要你的海东青呢!黑脸壮汉朝他的手下挥了一下手,那些人便恶虎扑食一般抢上前来,将鹰架上的艾玉儿抓在手中。


这只海东青可是纳兰老爹的爱物,他扑上前去,奋力阻挠。


黑脸壮汉使劲踢出一脚,纳兰老爹被踢出几米多远。


爹!纳兰容儿跑了过去,抱起了父亲的脑袋。纳兰老爹的嘴里流出殷红的鲜血。


你你个畜牲!纳兰老爹手指着黑脸壮汉,厉声喝骂。


刀挟着风声呼啸而来,纳兰容儿紧拥父亲在自己的怀中,用自己的全身护住了父亲。刀,深深地砍在了她的后背上。纳兰容儿惨叫一声,疼得滚落一旁,鲜血喷溅了一地。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纳兰老爹红了眼,他挥舞着双手,朝黑脸壮汉扑了过来。


我跟你拚了!我跟你拚了!纳兰老爹猛然停住了脚步,他身子趔趔趄趄,一把刀贯通了他的腹部。纳兰老爹手指着黑脸壮汉,轰然倒下。


罪恶的刀,又向纳兰老爹的头部砍来。只听得有兵器激烈碰撞的铿锵之声。一把冷艳夺魂刀挡住了刀的去向。


纳兰老爹睁开眼睛,只见纳兰飞雪和黑脸壮汉打做一团。


原来是纳兰飞雪匆忙赶了回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纳兰飞雪千里迢迢地赶回来,却不想看到了这番惨象。他瞪圆双眼,双手抡刀,向黑脸壮汉连连砍去。黑脸壮汉横拦竖挡,仓惶接住了纳兰飞雪致命的几招。纳兰飞雪看出对方是一个渤海人,却和辽国的兵将们混在一起,最醒目的是他的脸上却有一条又深又重的刀疤,从右侧的嘴角向耳后斜伸而去,整个一张黑脸看上去更是丑陋狰狞。二人一来一往,缠斗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看来这个黑脸汉子的功夫也是上流水平。纳兰飞雪明白了,正因为他的武功高,才成为被辽人看重的一条狗而已。


那些辽兵辽将们一拥而上,与纳兰飞雪打在了一起。纳兰飞雪却是越战越勇,有几个辽兵竟然受了伤。


这时,那个首领模样的辽人看出黑脸壮汉已经是体力不支,便悄悄转到纳兰飞雪的背后,趁他与黑脸壮汉酣斗之际,抡刀向纳兰飞雪兜头砍去。


一股寒风直袭纳兰飞雪的脑后,纳兰飞雪知道遭人偷袭,倏地一个旋身,双手握刀,硬碰硬地接住了对方的狠招。


就在这命运攸关之际,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疾速的马蹄声,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骑着赭白马,拎着一把雪亮的精铁乌罡刀,从对面的山路上冲来,截住了黑脸壮汉等人的攻击,缓解了纳兰飞雪身处绝地的危机。


纳兰飞雪见有人相助,勇气倍增。他两眼血红,拚命狂砍,处处都是对方的致命之处。辽将们见他如此玩命,又来了一个强健的帮手,见占不到便宜,一声唿哨,打马纷纷后撤。


来帮忙的那个人在后面一路追杀,辽人四处狂奔。纳兰飞雪追出不远后,心中挂念父亲,便急急地打马返回。


纳兰老爹捂着腹部的伤口,吃力地挪到女儿的身边,声泪俱下:容儿,容儿!


纳兰容儿早已听不见父亲的声声呼唤了。她正值豆蔻年华,却惨遭辽人的屠杀。


纳兰老爹悲恸之极,眼睛圆睁,大声叫骂。


妹妹,妹妹,你醒醒呀,你快醒醒啊纳兰飞雪摇晃着纳兰容儿的身体,他发现妹妹孱弱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了。


一口鲜血从纳兰老爹的嘴里喷了出来。仇恨的叫骂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小了。他的头也垂了下来,气息若有若无。


爹,爹!纳兰飞雪摇晃着爹的身体,疯狂地呼喊着。他希望把父亲从去往天国的路上给叫回来。


半晌,纳兰老爹挣扎着睁开眼,纳兰飞雪紧紧地抓住父亲的手,怕再次失去他一样。


纳兰老爹的嘴唇嗫嚅着,纳兰飞雪将耳朵贴在了父亲的嘴边,雪儿,记得要杀辽人,给你妹妹报仇啊!


纳兰飞雪哽咽着点了点头。


雪儿,记得你是女真人的后裔,你要像海东青那样傲视群雄,搏杀千里,为我女真人报仇报仇雪恨!


纳兰飞雪跪在父亲的身边,他大声地说:爹,我一定为我女真报仇!爹,您放心,一定会的!


纳兰老爹听了,脸庞露出一丝放心的微笑,头歪向了一侧。


爹,爹!一声声凄厉悲恸的呼喊,在山峦间久久地回荡。


艾尼儿凌空飞来,落在了纳兰老爹的头上方,它立在那里,不停地转着头,看着悲恸欲绝的主人和死去的纳兰老爹。


纳兰飞雪站起来,他走到一棵树下,高高举起冷艳夺魂刀,狠命地朝树上砍去。凛光一闪,冷艳夺魂刀在空中带着呼啸闪过,一枝粗大的树杈便落在地上。纳兰飞雪斩钉截铁地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让辽人的头颅就像这棵树一样。不灭辽贼,誓不为人。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前去追击辽人的男人返了回来,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此时他走了过来,拍了拍纳兰飞雪的肩膀:跟我走吧,一起去杀辽人,为我女真人报仇雪恨!


你你是?


我是完颜阿骨打。


你你是完颜阿骨打?你就是完颜部的完颜阿骨打?纳兰飞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早就听说过这个草原上人人传颂的英雄。


是的,我是。对方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太好啦!纳兰飞雪兴奋地喊了起来。


完颜阿骨打伸出了手,纳兰飞雪也伸出了手。两个强势男人的手坚定而有力地握在了一起。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共图大业,振兴女真,消灭大辽!


空旷凄凉的草原上,完颜阿骨打和纳兰飞雪一同打马而去。


夕阳下,草原的尽头,飞奔着两匹骏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