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樵夫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29
|本章字节:8900字
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钻入纳兰飞雪的鼻孔,沙尘渐渐地小了起来。四周摆脱了浑浑噩噩的浊黄,视野清晰了许多。
纳兰飞雪终于看清了女子的面容。女子身穿粉红色左衽窄袖丝绸短衣,足蹬乌色皮靴,五官精致绝美,尤其是一双温婉柔美的眼睛,犹如荡漾着一池春水,而略略向两边翘起的嘴唇,却又显示出一种决绝与刚毅。
女子发髻高挽,按当时的风俗,显然已是结了婚的人。
女子柔嫩的手掌令纳兰飞雪的心头微微一颤,他不由地感到喉咙发紧,双目发涩。
这时,一声尖利的鹰唳从空中传来,纳兰飞雪抬起头来,一个小黑点自遥远的天际划来,转瞬间黑影越来越大,一只海东青从远而近,像一条优美的弧线,直扑女子而来。艾尼尔!纳兰飞雪长啸一声,猛然抬起左手,只见那只矫健凶猛的海冬青落在了他的左手臂上。它敛翅息羽,歪着头看见刚才抓着主人手臂的女子。显然它怪她侵犯了它的栖息之地。
女子细眼瞅去,只见这只海东青浑身雪白,腹部稍微白里泛黄。喙咀钩曲尖锐,脚趾强健有力,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纳兰飞雪梳理着艾尼尔的羽毛,刚才一阵突如其来的沙尘,将它刮得无影无踪,自己正为它的去向担忧,却不想它自己找回来了。
女子看着纳兰飞雪爱惜的眼神,她知道,凡是本领高强的男人,大多都有一只自己驯养的海冬青,它是主人行围打猎的好帮手,也是男人心中的爱物。
这个拥自己入怀的男子,好像从哪里见过,女子默默地回忆。思忖中,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泛红的脸庞上遂盈盈一笑。
女子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不就是自己在宁江州榷场上看到的那个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的年轻人吗!一股敬意从心中油然而生。
纳兰飞雪看着女子复杂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如丘陵般起伏着。纳兰飞雪和女子骑着马向前跋涉,天际一丝云彩都没有,气温越来越高,阳光炙烤着沙漠。纳兰飞雪看见一条晰蜴蜿蜒爬行在沙砾上,它翘着尾巴,左冲右突,仿佛停留片刻,就会被毒辣的阳光烤焦似的。
纳兰飞雪的喉咙冒了烟,皮囊里仅有的一点水已经分几次给救出的这个女子喝了,他认为,他有责任和义务好好照顾她。现在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水源。纳兰飞雪看得出,嘴唇苍白的女子也在尽量忍耐着,没有表露出一点的不适。可是要想走出这茫茫大漠,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不能及时找到水源,他俩只有葬身沙漠了。纳兰飞雪看看身边的女子,想起了家中年迈的老爹,没有成年的妹妹,不由地一阵心酸。
女子跌倒在沙地上,她蹴足不前,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她无力地抬起头,嘴里终于嗫嚅出一句:渴!
纳兰飞雪站在她的面前,他希冀用自己的身影为女子遮蔽一片凉荫,然而这都是徒劳的。
尽管男人的身材修长,可此时正值中午,只有一截短短的阴影。女子勉强抬起头,她无力地看了面前英俊男人一眼,便低下了头。
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到哪儿才能找到救命的水呢。纳兰飞雪举目四望,映入眼帘的全是那绵延的荒芜漠野。绝望像鬼魅一样牢牢地攫住他的思绪。
艾尼尔飞了回来,落在了纳兰飞雪的手臂上。它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视着主人的脸,然后长唳了两声,重又展开双翅飞走了。它的身影在东南面的天空上旋转飞翔,沉闷的天空上传来它竭力的唳鸣。
纳兰飞雪似有所悟,他搀扶起奄奄一息的女子,跌跌撞撞地朝着艾尼尔盘旋的地域走去。中间不知歇了几次,终于快到了。这平日里只是一个时辰就可走到的路,此时对他们而言,艰难如登天之路。
呈现在纳兰飞雪眼前的是一片沙湖。一片广约百亩的沙地突兀下陷数米,四周沙地不规则地隆起,内拥一泓微波荡漾的湖水。沙拢碧湖,湖蕴细沙,波光粼粼的湖水,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广袤无际的沙漠上。
纳兰飞雪惊喜地撒开趔趄欲倒的女子,连滚带爬地爬到了湖边。他将湖水撩在自己的脸上,他惬意地摇着头,摇落了脸上的沁凉的水珠。他捧起水欲喝,却马上放下了,他像想起了什么。他爬了起来,蹲在地上,用手撩开水面上的浮游物,捧起一捧水,急忙跑到了歪倒在地上的女子跟前,将水送了她的嘴边。
一个黑影急飞而来,艾尼尔宽大有力的翅膀重重地击在了他的手上。手心里那少得可怜的水洒落在沙地上,咝啦一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纳兰飞雪重又跑到湖边,他又捧起了水。当然,同样被艾尼尔破坏了。纳兰飞雪恼怒地站起身,他捡起湖边的一块砾石,朝艾尼尔狠狠地掷了过去。艾尼尔轻捷地躲开了。
艾尼尔扑到他的身边,叫了两声,又返身飞走了。
纳兰飞雪朝艾尼尔飞走的方向走去,在数十米远之外,赫然看见湖面上横陈着一条巨蛇的尸体。巨蛇黑质而褐章,显然是一条有着巨毒的毒蛇。毒蛇附近的湖面,还飘浮着几只野山鸡、野兔的尸体,显然它们是喝了浸过毒蛇的湖水给毒死的。
纳兰飞雪明白了艾尼尔的心思,他感激地向艾尼尔做了一个手势,这是主人与海东青之间特有的表达方式。纳兰飞雪向远处走去,他终于找到了湖水的源头。
一阵饕餮般地狂饮,女子终于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
女子弱不禁风地依偎在纳兰飞雪的怀里。
湖水的东岸是一片茂密的杏树林,正值开花的季节。那一树纷繁的杏花,重重叠叠,似一个小女人低垂着慵懒恹恹的俏丽面庞,累缀成一副花团锦簇的景象。一阵微风拂过,点点残花袅娜地委顿在地上。
女子站起来,她走到杏树边,探出头,轻嗅着散溢清香的杏花。她从沙尘的劫难中摆脱出来,显现出女子爱美的天性。
纳兰飞雪看着她唇边袭上一抹笑意。他见过许多女孩子,但如此柔顺纯真的实在太少了。他们默默地站在杏树旁,女子温柔的秋波里有一丝暧昧的笑意。
纳兰飞雪将她轻轻地揽着怀里,女子半推半就,她似乎并不厌烦他的无礼举动,只是有着少许的犹豫不决,少许的思虑和迷惘,她睁着一泓秋水般的眼眸,看了他一眼,便羞涩地垂下头去。
纳兰飞雪轻轻地吻着她的嘴唇。女子吐气如兰,她的嘴里带有一种少女特有的甜甜的清香,起初她还是笨拙地被动接受,最后却是激烈地回应了。
纳兰飞雪看见她的唇角有一粒小得几乎不为人所见的黑痣。
她闭着眼睛,仰着头,享受着突然而至的爱抚。
许久,他放开了她。
他牵着她的手,踏着松软的细沙,分花拂枝,穿行在杏花之间,纳兰飞雪不住地回头看她,阳光下的她生动而轻灵,巧笑倩兮,却让陷身大漠中的纳兰飞雪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虚幻飘渺、不可把握的感觉。
一双蝴蝶翩翩起舞。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两只蝶儿上下翻飞着,朝不同方向各自飞去,一会儿便不知去向了。
沙湖里竖立着一些干枯的苇丛,湖中心部位还有举着枯藕的荷枝,纳兰飞雪想,假如此时是初夏时节,湖中自是另外一种景观:新苇如茂林修竹,郁郁葱葱;荷花亭亭玉立,宛若绿伞密布。微风吹来,婆娑作响,天水一色,苇花绽放,莲蓬丰实,鱼肥鸟集,既具江南景色之柔秀,又有西北风光之雄奇。沙漠、湖水、芦苇、野鸟、荷花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构成独具特色的秀丽景观。如此美景,看来自己是无福消受了,纳兰飞雪暗自笑了。
看,快看呀!女子指着前面跳跃起来。
纳兰飞雪在前面领路,光顾着脚下的磕磕碰碰,却不想在他的眼前突兀挺拔起一座几百米高的沙坡,倾斜地陡立着,举目仰视,令人头晕目眩。他们二人从沙坡后绕过去,爬到了坡顶,纳兰飞雪抓住女子的手,从沙坡向下滑,但见沙山悬若飞瀑,人乘流沙,如从天降。突然传来一阵嗡嗡的轰鸣声,犹如金钟长鸣,直刺耳鼓,吓得这个女子急忙扑到纳兰飞雪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这种嗡嗡的声音,连纳兰飞雪也怀疑又要刮沙尘暴了。两个人搂抱着,从坡顶上翻滚而下,一口气骨碌到坡底。
这个女子还在死命地抱着他,二人脸儿相偎,互相摩擦着,最后连嘴唇也粘到了一起,仇人劫掠一般,就像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似的,连手也不老实,竟然都探到了对方的衣服里,不安份地游走。纳兰飞雪抓住她胸前饱涨的风景,他感觉女子的***大得难以捕捉。除了硕大之外,还有不可言说的滑润、柔软和让人感到亲近的温热。女子的白色窄袖短衣不知是被谁剥掉的,也许是她自己吧!里面的那一抹红色的胸衣,也早已飞到了一边。女子肌肤胜雪,高翘挺拔的***上炫耀般地顶着两颗精致的红樱桃。以及她的纤巧秀美、玲珑别致的腰身,简直是妙不可言。
纳兰飞雪情不自禁地伏了上去,女子搂住他的腰,以让他更紧地贴伏于她。在坡底的柔沙上,在大漠渐没的夕照里,在疯狂的迷醉中,他的喘息和女人的尖叫混杂在一起,飘过微波荡漾的湖水,传到了大漠深处。
肉体交融,激情四射,女子的手指深深地嵌进纳兰飞雪肩背的肌肉,方才空前绝后地浑然忘我,此时才觉出有一丝隐痛。女子的乌色皮靴静静地卧在几米远外的沙土上。
让人恐怖的嗡嗡声已经消失了。纳兰飞雪想起来,这里就是父亲所说的响沙吧。小时候,他听父亲说过,在沙漠深处有一处奇怪的沙坡,人从坡上滑下来,顿时会有一种类似钟鼓的乐声,当地人都称之为响沙,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遇到了。
女子美目微阖,她慵懒地伏在纳兰飞雪的怀里,娇喘吁吁。
纳兰飞雪紧紧拥抱着这个女子,突然他的手碰到了一件硬物,纳兰飞雪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女子的腰上挂着一枚美轮美奂的翡翠。纳兰飞雪猛然想了起来,他惊问道:你你就是在宁江州榷场上那个美丽的贵妇人吧?
只见这个神秘的女子不置可否地一笑。
跟随您的那个侍女呢?纳兰飞雪急忙问道。
这沙尘暴一刮,暗无天日的,不知被刮到哪里去了!也不知她是否还活着?女子担心起来,偎在了纳兰飞雪的怀里。
空旷的天空上,一轮硕大的落日隐没在遥远的地平线下。黑暗,顿时笼罩了整个大漠。
大漠上的黑夜真正来临了。
一缕摇摇晃晃的孤烟升了起来。熊熊的篝火映照着两个相爱的人的面庞。
一夕凉夜,风冷水寒,纳兰飞雪望着一弯残月,伤心地拥女子入怀。他说:假如天若有情,你我缘份未了,他日当有缘一晤,也好了你我今生之憾!
女子心中五味杂陈,只是执手而视,无语凝咽,唯有频频点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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