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庆
|类型:人物·传记
|更新时间:2019-10-06 01:41
|本章字节:11074字
然而,社会政治形势变幻风云,1492年,佛罗伦萨发生政治巨变,劳伦佐去世,美第奇家族遭放逐,宗教极端主义的萨沃纳罗拉掌权。波提切利也是他的追随者之一,并曾在臭名昭著的“虚荣的篝火”中烧毁过多幅自己的画作。或许因此,波提切利的后半生声名下滑,晚年穷困潦倒,只能靠救济度日。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不问世事,孤苦伶仃。
1510年,波提切利死于贫困和寂寞之中,安葬于佛罗伦萨的“全体圣徒”教堂墓地。
《春》的秀美与宏大都臻于完美,让观者不由地心醉神迷。波提切利将永恒的春天描绘出来,这一切都极为轻快优美。
“这种表现技巧之于绘画,犹如音乐之于话语。”
历史上不少诗人颂赞美神维纳斯。美第奇宫廷诗人波利齐阿诺说:维纳斯漫步在月光下,如皇后般庄严,如春风般和煦,她走过的路上,万物萌发,鲜花盛开。神话中的维纳斯是美丽的象征;也是一切生命之源的化身。波提切利笔下的维纳斯是代表生命之源的女神。
画面右上方是风神,他拥抱着春神,春神又拥着花神,被鲜花装点的花神向大地撒着鲜花;画面中间立着女神维纳斯,在她头顶处飞翔着手执爱情之箭的小爱神丘比特;维纳斯的右手边是三美神手拉手翩翩起舞,她们分别象征“华美”“贞淑”和“欢悦”,给人间带来生命的欢乐;画面的左方是主神宙斯特使墨丘利,他有一双飞毛腿,手执伏着双蛇的和平之杖,他的手势所到,即刻驱散冬天的阴霾,春天降临大地,百花齐放,万木争荣。
这是一幅描绘大地回春,欢乐愉快的主题。然而,画中人物的情态,画面并无欢乐之气氛,像春天里吹来一阵西北风,笼罩着一层春寒和哀愁;若有所思的维纳斯,旁若无人,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三美神的舞姿似乎是受命起舞,颇有逢场作戏的感觉,令观赏者不解。
自文艺复兴始,人文主义精神渗入文艺创作,画家往往借助于宗教神话题材和神的形象,寄托自己对社会、自然和人生的思想情感,传达自己的理想,在波提切利所塑造的艺术形象中,都寓含着对现实的惶恐不安。画家当时体弱多病,抱病从命作画,这种心境所创造的艺术形象自然也就忧郁哀伤了。桑德罗·波提切利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春》作于1478年,正值他37岁艺术生涯的巅峰时期。
作品取材于当时的著名诗人波利希安的寓言诗:一个早春的清晨,在优美雅静的果林里,端庄妩媚的爱与美之神维纳斯位居中央,正以闲散幽雅的表情等待着为春之降临举行盛大的典礼。她的右边,动人的美慧三女神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裙,沐浴着阳光,正携手翩翩起舞。
“美丽”戴着人间饰物珠光闪耀,“青春”羞答答地背过身去,“幸福”愉快地扭动腰肢,她们将给人间带来生命的欢乐。她们的一旁是众神使者——身披红衣、带佩刀的墨丘利,他挥舞神杖,正在驱散冬天的阴云。
在维纳斯的左边,分别是花神、春神与风神,头戴花环,身披饰花盛装的花神弗罗娜正以优美飘逸的健步迎面而来,将鲜花撒向大地,象征“春回大地,万木争荣”的自然季节即将来临。而维纳斯上方飞翔的小爱神,蒙住双眼射出了他的爱情金箭。作品展示了充满着春的欢欣的众神形象,这种对于人性的赞美,具有非凡的美感。但在那些庄重而自信的形象里,总不免带着画家内心深处一股无名的忧伤。
波提切利的艺术成就集中体现在秀逸的风格、明丽灿烂的色彩、流畅轻灵的线条,以及细润而恬淡的诗意风格,这种风格影响了数代艺术家,至今仍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春》从绘画技法来讲,由于没有采用当时已在法兰德尔流行的油画技法,而是采用传统的蛋清画法,画面上华丽的装饰效果反而更加强烈。由于蛋清干后会使颜色形成坚硬的一层,是一种透明的颜色,因此在这幅画上我们可以感受到那接近水彩画的纯净、透明的效果。
在绘画史上,有许多作品描绘春天,然而还没有一幅作品能于波提切利的这幅《春》相媲美。可以这么说,这幅画已经尽善尽美地表现了春天的美和典雅。波提切利在这幅画里,构图上采用了平面的装饰手法,将众多的人物安排在了适当的位置上。画面上一共九人,从左至右一横列排开,没有重叠、穿插,并且根据他们在画中的不同作用,安排了恰当的动作。作为主角的女神维纳斯所处位置比其他人稍后一点。画面像一幕正在上演的舞台剧,背景是一片带金色的暗褐的小树林。波提切利在这里表现的是罗马诗人奥凡提奥斯的长诗《行事历》中描写春天的情景。
我们从画面的右边向左看过去:充满情欲的西风神赛弗尤罗斯正鼓着腮帮子飘然而入,追赶着大地之仙女克罗丽丝。他的到来,令最右边的那棵树也折弯了腰,仙女克罗丽丝使劲地企图摆脱西风神的追赶,最终没有逃过西风神的拥抱。克罗丽丝的口中溢出了鲜艳的花朵,纷纷而落,飘在花神费罗拉的身上,形成一件美丽的外衣,如同大自然一样,曾经是一片白色的大地,转眼间已经是鲜花盛开,生机盎然。《行事历》有这样的描写:“我,昔日的克罗丽丝,如今,人们叫我费罗拉。”波提切利在这里正是以绘画的形式,描绘出了奥凡提奥斯的诗意。克罗丽丝是大地的仙女,西风神就是春风。春风吹过,大地花开,美丽的花神随之诞生了。这个过程同时也表现了人生道路上春天到来的丰姿。
画面左端描绘的三美神舞动着春天彩霞般的轻纱,手拉手在翩翩起舞。这在文艺复兴时期可以说是女性美的典型,在形象上波提切利将她们描绘的十分相像,又有微妙的差异。三人中从左至右第一个美神动态幅度最大,头发松散地披着,胸前别着一根别致的胸针,衣服格外华丽、内外起伏,整个姿态显示了她内心剧烈的冲动,这些特征说明了她就是“爱欲”的化身。
相反中间的一位,无任何娇饰,衣着也极为朴素,表情严肃,无疑她就是“纯洁”的化身了。在朴素、雅静的“纯洁”和华丽、热情的“爱欲”的接触中,“美”诞生了。三美神中,“纯洁”和“爱欲”的对抗,“纯洁”的左肩衣服脱落下半截,暗示了爱的诱惑,作者在这里表现了爱的觉醒与美的追求,从而自然地引出了作品的主角——美和爱的化身女神维纳斯。她位于两组人物的中间,又稍高一点。飞在上面的丘比特之箭恰好对着“纯洁”之神。一幅春天的作品,同时又是一首讴歌维纳斯爱的胜利的战歌。
《春》这幅作品,又被称为《维纳斯的盛世》。在中世纪的宗教绘画中,一般只有圣母玛利亚才被安排在拱型之下。波提切利在这里借用了这种形式,在维纳斯身后,波提切利利用树枝与背景天空将树型有意识地留出了这样的一个拱型。深色的背景树林,恰好在她的周围豁然开朗,突出了维纳斯主角的地位。她左手提着衣裙,右手稍微举起,仪态端庄、典雅。
波提切利也画了《圣母领报》,虽然也是一贯的样式,但是圣母受惊的表情入木三分,动作像京剧的亮相。而来自根特的画家雨果?凡?德?高斯的祭坛画《圣母诞圣子》三联画,牧人们画得极为多姿生动,忘情地凝视着地上的圣婴,而地上的天使则显得僵硬呆板,而在背后冬日银光笼罩的小山上,分布了许多生动的小小场景。人物按主次分出大小,背景也画得奇异:白色的天使远飞而去,这种充满戏剧性的小场景和等级森严的基督降生情景以及捐献人肖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意大利国宝,永远的《花神》
北方画家陈列室是乌菲齐美术馆又一个倍受关注的地方,因为这里不仅有曼特尼亚、威尼斯派的贝尼尼、乔尔乔内、柯勒乔等人的作品,还有最引人注目的意大利文艺复兴三杰之一——达?芬奇。
达?芬奇未完成的作品《三王礼拜》就陈列在这里,褐黄色的画面,圣母与圣子均留有底色,还可以看出用稀油色起稿的痕迹,人物的动态夸张而富有戏剧性。另有一幅小画《圣母子》,与同时代他人作品比较,可以看出达?芬奇浓郁的明暗、柔和的轮廓、氛围情调的创造等特点。拘谨生硬的刻画被含蓄朦胧的情致所代替,边缘僵死的线条被明暗浑厚的转折所代替,不仅如此,更有崇高的人文理念流于画间,也许这就是达?芬奇的过人之处。
同厅,考斯特莫的一幅大画也绝妙非凡。这幅大画描述了圣母在半空仰头,冉冉上升,高处象征上天的金鸟俯翔,同时,地面的众人中有一持圣经的女信徒,持书之手画得尤为细致生动。
说起罗万佐?迪?科尔蒂的“女裸体像”,就必须要到第十九展室去看一看。那略披薄纱的身体,如同真人写生,从神的裸体到人的裸体的表现,更体现了文艺复兴过渡时期的研究价值。
几个大多收藏为荷兰、德国等北欧国家文艺复兴时期及以后作品的展厅,无不体现了意大利风格影响的深远,如丢勒的《亚当与夏娃》、《画家父亲的肖像》,也有一幅《三王礼拜》。而皮耶罗?佩鲁吉诺的“牧师”肖像,还体现了北欧的绘画的冷静与现实,理性的因素凸显,人像的心理表现更是刻划入微。贝尔利尼的肖像以及带小人的风景,同样有着耐人寻味的细节。
在第二十一展厅,我们会看到克勒维的“流泪祈祷女”。它表情生动,被刻画得细致精美,且有意思的是,那五颗泪珠挂在脸上不同的位置,处理的手法甚至可以用“奇怪”来形容。而旁边的荷氏的油画与肖像,单纯到极致,也丰富到极致,可谓是其素描的拿手好戏。比较之后,令人不禁会想:荷氏与克勒维,到底是谁影响了谁呢?
文艺复兴后期,陈列室展出有拉斐尔的《有金丝雀的圣母》:田园旷野中的圣玛利亚圣洁而恬美,衣服鲜艳的红色在冷色调的画面中分外突出。这里还不乏托斯卡纳派的马尼埃里斯特等人的作品。
米开朗基罗于1504年在佛罗伦萨完成的《圣家族圆画像》陈列在第二十五厅。值得一提的是,《圣家族圆画像》是一个传统题材,主要是描绘圣母、圣约瑟和圣婴基督。而在这幅作品中,米开朗基罗为了处理好人物的衣褶关系,运用了较强的光暗对比。
画作描绘的是一个木匠家庭,米开朗基罗还把约瑟、马利亚表现在专注于圣婴的天伦乐趣之中,圣家族就在一块野地上休憩。此种情景,通过三个人物的戏剧性组合得到了和谐的世俗化体现。不但主调和谐,构图也十分紧凑,色彩明亮华丽,造型更是一如其雕塑般清晰明确。
在米开郎基罗刻画下的圣母是伟岸的,她气态轩昂,就那么托举着圣子。圣母表情安祥,但那并不快乐,也没有怜惜的感觉。她健壮有力,既不像利皮和波提切利刻画圣母那般优雅,也不像拉斐尔圣母小家碧玉的娴静。而圣母的粉红上衣与蓝袍,以及约瑟的黄袍,使得色彩的三个基本原色如此直接、强烈地映入人们眼帘,让人永远难以忘怀。
另外,在威尼斯派陈列室里,韦罗内塞的《圣家族》以及丁托列托的《丽达和天鹅》等作品同样引来了无数游人的驻足,但是,其中还要数提香的《花神》最为杰出,这幅意大利的国宝在长久以来也确实给乌菲齐美术馆带来了太多的赞美。
花神原为希腊神话中的女神芙罗拉。传说春天时,她会在人间散步,而她一路走过之地,百花便竞相开放。于是,意大利人还把每年的4月28日至5月3日定为花神节,在节日期间,人们欢聚在一起尽情地嬉戏。花神节的时候,人们会用各种鲜花来装饰自己和动物,环境也布满花草,然后,集会时有“花神”出现,但往往是由手持鲜花的年轻貌美女子装扮的。
历来画家都喜爱借用神话中的女神来表现自己的审美理念,传达人性、人情和人爱的思想感情。这幅《花神》也不例外,它是一幅肖像性很强的主题性绘画,画中一位手持花束的威尼斯美人,整个形象就像盛开的鲜花一般,令人倾慕。
还有这样一种说法,认为画中女子其实是提香当时热恋的情人,提香只是借神话之名,表达自己对情人的爱慕之情。
这幅作品中,提香以半身肖像构图,画中人转身俯视,目光专注作沉思神态,似乎由于转身的动态而使宽松的内衣自然滑落,裸露出丰腴的酥胸,而金黄色的秀发披撒在圆浑的双肩上,与充满生命的肉体形成对比,使健壮的身体透露出青春活力,整个形象给人以庄重、典雅之感。
我们都知道,提香是一位伟大的色彩大师,他特别强调色彩的和谐,绘画笔触要服从于色彩与光线对比的需要,笔触不仅要刻画对象的质感,同时笔触的动态起着塑造形体结构和传达情绪的作用。因此,我们在花神的形象上完全看不到那种笔触和色彩,映入眼帘的更像是真实的秀发、肉体和服饰,它们之间所富有的节奏韵律恰似一首优美和谐的交响乐曲,使人们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妙。
另外,有心的人还会发现,在提香的《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中,其人物的姿态与乔尔乔内的《入睡的维纳斯》很相近。因为据说,乔尔乔内的《入睡的维纳斯》是在他死后由提香完成,所以提香后来又利用这个姿势画了《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但是环境却在室内,因此维纳斯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贵妇。
如此一来,贵妇一般的维纳斯用一种坦率迷人的眼光注视着我们,加上小狗也恬静地在榻上安眠,不由得令人产生一种“分不清窗外到底是黄昏还是黎明”的错觉。
最后,不该错过的就是,在鲁本斯的展厅里还有一幅《伊莎白勒?布兰德夫人像》,它不仅显示了鲁本斯炉火纯青的描绘技巧,还具有强烈的形象感染力,使肖像本身尤为深入人心。而卡拉瓦乔的《酒神》,画中酒神头上戴着用树叶编成的帽子,身穿一件像是浴衣的长袍,有一分轻浮与媚态。画里水果右边的石榴裂开了口,桃子熟得快要烂了,葡萄从盘子里掉了出来。全画细节刻画非常细腻,色彩也格外鲜艳,生动地描绘出享乐、放纵的生活意象,同时也是一种对世俗生活和形象的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