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玉晚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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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科幻·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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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7-08-31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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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8960字

俩人边说笑着边乐悠悠地垂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中午。鱼老板和他的老婆已将午饭做好,催他们吃饭。汪工头不知什么时候跑去买了两个凉菜,还买了几瓶啤酒。鱼老板熬了一锅山芋稀饭,炒了一碗酱包肉和两碗小菜。


“刘秘书长,秦秘书长,辛苦了,还是喝点酒吧?”汪工头建议。“哪个钓鱼中午还要喝酒?”秦正联让鱼老板撤去了酒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就煮点稀饭,切点咸菜就好得很。”


午饭后,汪工头热情地留他们再钓一下午,要么再钓一会儿就去茶坊打麻将。


刘中义说:“干脆再钓个把小时收杆,麻将就不打了。大家早点回去洗洗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在一起吃个饭。”


秦正联说:“晚上就没必要再吃饭,钓了鱼就行了。”


刘中义说:“我也是受人之托,就几个朋友在一起,你怎么都得给个面子。”


汪工头也附和着:“我的任务就是今天陪两位领导一整天,秦秘书长不吃晚饭,我如何交差?”


“先不扯晚上的事,这会儿我们还是安心钓鱼吧。”刘中义端着开水杯先走上了钓位。秦正联和汪工头也下了鱼杆。


下午六点,秦正联正在书房里练字,刘中义打来电话说,晚饭安排在惜梅酒楼的梅苑雅间,六点半准时开席。秦正联不好再推辞。


正文第067章酒中迷药


泰正联在官场算是操得最差的。不会打牌,不会唱歌,更不要说什么做做保健,玩什么小姐了。业余时间不会玩也不会泡,就知道钓个鱼,或者躲在屋里练一练自己的爱好。再一个长处就是能喝酒,一顿喝上一斤酒倒是不在话下。但他喝酒时也要看场合,该去的场子就去,不该去的场子请不动。有人喜欢喝花酒,可他喝酒时最怕挨着女人坐,特别是怕挨漂亮的女人坐,为什么?浑身不自在不说,更怕女人端酒杯。总之,就喝个酒他也有毛病。秦正联仅仅喝了一次花酒,就差一点儿栽在女人身上。


接到刘中义的催促电话,秦正联放下毛笔,赶到惜梅酒楼时,那个陪他钓鱼的汪工头正在门口迎接他。进了二楼大厅,文若梅满面春风地走过来,一身笔挺的西装裹着一副匀称的身材,头发染的金黄,脚上一双红色的皮鞋擦得一尘不染。文若梅开口就是一脸的灿烂,“咦……秦秘书长,真贵客哟!好久都难见到你哥子的面了。”


这个女娃是谁?一付老板派头!秦正联楞怔了一下,脑海飞快地旋转起来,哦,想起了,她是和兰草同时下的剿丝女工文若梅,这会儿怎么当起老板来了?秦正联也笑了,“文经理你好,恭喜发财。当了老板,差一点儿让我认不出来了。”


“托秦秘书长的福,生意还过得去。还不是混口饭吃。什么经理?你就喊妹子好了。秦秘书长好记性!快一年了你还记得我。兰姐还好吗?”


“好。她呀,还不是整天泡在她那个家政公司里。”


“一年多了我也没空去看看她,不知道兰姐是不是在家骂我了?”


“怎么会呢?成天还在念叨着你,夸奖你呢,只可惜没能请上你去她的公司。”


“还不是在怄我,改天我再去看她。走,秦哥快进去吧,他们都在等着你。”文若梅带着秦正联和汪工头,推开了梅苑雅间的那扇门。


“秦哥,你们先喝着,等会儿我进来陪你喝几杯。”文若梅说完又回到大厅。


雅间里已坐了五个人:刘中义,胡一发,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秦正联未曾见过。胡一发站起了作了介绍。原来那男的名叫胡一州,是胡一发的隔房兄弟,在胡的公司里搞设计。那女的叫方红,是胡一发的姨侄女,在大华房地产公司当出纳。


看上去二十来岁左右方红非常漂亮,头发自然垂肩,一张秀气的脸庞上涂抹着淡淡的浅妆,身着一套梅红色的西装套裙,更显得贤淑端庄。秦正联飞快地收回目光,找寻自己的座位,却发现只有一把椅子可以让他落座,而那把椅子却是他最不愿坐的地方。


汪工头坐在门边,只有上首刘中义和方红座位之间还给秦正联留了个空位子。秦正联不愿坐那个位子,但又无人愿意与他换座位。


刘中义笑了,“你就挨我坐下来吧,一边是我,一边是方侄女,你难道还害怕哪个把你吃了不成?”


方红娇滴滴地说:“就是。秦哥你就坐下来吧,我又不会喝酒,你不用担心……说不定还会照顾你呢。”


照顾我?胡一发今晚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他这么一个漂亮的侄女安在我的身边坐?可得提防着点。秦正联一边想着,一边笑着,“什么秦哥,我和你胡叔叔是同一辈的呢。”


“你那么年轻又那么帅,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新生活,各喊各,各喊各!”胡一发笑了。


汪工头阴阳怪气地说:“秦哥,你就不要客气了,只怕我想坐,都坐不成呢……”认识才一天,酒席上的汪工头已改称秦正联为哥了。


方红红了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啐道:“汪哥,就你鬼话多。”


老是站着也不是一个办法,大家等着开席呢,秦正联终于坐下了。


胡一发端起杯子,“来,来,各位老朋友,为了我们大家的友谊干一杯!”六个男人都亮了杯底。秦正联问方红怎么不喝,方红说她从来都不会喝白酒。六个男人轮流做庄敬酒,不一会儿两瓶剑南春就见了底。


胡一发让小姐再开两瓶,刘中义见状忙阻止:“我看酒还是少点好。凡正我是不能再喝了。”


“再喝两瓶也不多,秦秘书长还早得很呢。”胡一发说完,又敬了秦正联三杯。


“来,来,各位大哥,小妹我也来凑个兴。”文若梅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我们的文靓妹来了,各位可得小心喽。你要敬就先从胡大哥开始。”汪工头说。


文若梅毫不忌讳她和胡一发的暧昧关系,非常大方地嚷嚷道:“哪有自家人先敬自家人的道理?从秦哥开始,每人我都敬三杯;老胡最后结束同样三杯。”文若梅说完,马上走到秦正联面前。文若梅既能喝酒又会劝酒,敬你几杯就有几杯的道理。英雄难过美人关,酒桌上更是如此。尤其是秦正联这种性格耿直又怕女人端杯的男人,人家敬酒你不喝脸上挂不住,就怕别人笑话。这文若梅是进寸得尺,敬了一杯又一杯,加上身边的位方小姐在一旁极力搓合,秦正联很快就将三杯变成了五杯。


秦正联心里明白以自己往日的酒量,再来半斤也绝无问题。他很干脆地喝干了文若梅敬的三杯。方红小声说:“秦哥,你今天放心地喝,我出去给你弄一碗糖水来。”文正联说:“不用……”秦正联话没落音,方红就背起坤包出去了。


这边文若梅还在闹着酒,服务小姐从门外走进来,悄悄地对秦正联说:“先生,外面有个小姐请您出去说个话。”秦正联不知是谁,拉开雅间的门走到大堂里,见方红正端着一个大磁碗向他招手呢。秦正联走了过去。方红关心地说:“秦哥,你把这碗水喝下去,再喝多少酒你都不会醉的。”秦正联疑惑地问:“……什么水那么灵验?”“秦哥,你就放心吧,难道妹子还会害你不成?”“我们素昧平生,既无仇又无怨,我也相信你这么乖的妹妹不会害我。”秦正联笑着从方红手里接过那碗水一仰而尽。“嗯,好甜!谢谢方小姐。”方红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秦哥,没骗你吧?这是解酒的水。”方红说完将磁碗放在吧台上,转身和秦正联进了雅间。


“咦……你们俩个硬是男才女貌,出去勾兑好了喽。”那姓汪的包工头见秦正联和方红同时进门,嘻皮笑脸地开了一句玩笑。方红笑而不答,


“汪老板,哪个都像你,见面就要勾兑。”秦正联笑骂了一句:


汪工头赶紧解释说:“秦哥,玩笑话,玩笑话。”


方红见文若梅还在那边闹酒,端起桌上一杯未喝的酒,悄悄地对秦正联说:“秦哥,小妹与你虽然初次见面,但我佩服你有才有貌,耿直豪爽,男人中的真豪杰。小妹以后还望秦哥多多关照。来,我敬你一杯结缘酒。”方红还不等秦正联说话,就亮了杯底。秦正联感到奇怪,上桌时她说不会喝酒也一直没喝,这会儿怎么就端杯了呢?秦正联疑惑地楞在那里。方红仍举着那只空杯,“怎么啦?秦哥,是不是瞧不起我?”秦正联不好再推辞,只好干了一杯。方红真会说话,又敬了两杯,也使秦正联感到无法推辞。


哎……怎么一回事?怎么脑袋有点晕晕糊糊的。秦正联抬头瞪着一双朦胧的眼睛,仿佛觉得大家都在笑他。是不是喝多了点?怎么全身都在发热,手脚又似无力……秦正联闭着眼只说了一句:“你们慢慢喝,我需要躺一下。”说完就歪歪倒倒地躺在了沙发上。


刘中义也觉得奇怪:秦正联并没有过量,怎么这么快就醉了?是因为白天钓鱼太累了?不可能。那是因为什么?难道是方红在他杯子里放了什么?方红是胡一发的侄女应该不会,那会是什么缘故呢?


汪工头这时又开起玩笑:“秦哥今天和方小姐坐一起,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汪老板你又打糊乱说,秦秘书长可能是太累了。”胡一发瞪了汪工头一眼,然后建议:“刘秘书长,我看酒干脆都不喝了。秦秘书长醉了,我们几个人再喝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家一起找个地方做个保健,秦秘书长也好在那里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


刘中义说:“下午我还有点事就不去了。老胡,你们最好安排两个人把秦秘书长送回家去休息,不要再折腾了。出了事不好交待。”


胡一发说:“刘秘书长,你就放心。秦秘书长交给我,你去办你的事,我保证他不会出什么事。”


散席,刘中义告辞先行


正文第068章有口难辩


秦正联一觉醒来,迷迷糊糊之中掏出小怀表一看,发现已是晚上九点。头还在胀痛,浑身仍是酸软。他睁大眼睛一看马上大吃一惊,小小的房间,昏暗的灯光,身下是一张窄窄的保健床。这是在哪里?记得刚才是躺在沙发上,什么时候又躺在这里?秦正联一跃而起,发现自己的衣服凌乱不堪。抬眼一看,保健床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人。谁?方红竟然也在这个房间里,低着头满脸泪痕地坐在椅子上。不但衣服和自己一样凌乱,连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她怎么啦?她怎么和我在一个房间里?泰正联这一惊非同小可。一种不祥之兆骤然迷漫心头,脑袋嗡地一声如同马上就要炸裂开来。


秦正联坐在床上飞快地回忆着吃饭时的情景,他突然想起了方红让自己喝的那碗醒酒汤。预谋?这是一个完全的圈套和预谋?他很想大声怒问,但又怕把事情弄得太僵更不好办,他终于冷静下来,话出口时那声音也柔和下来,“方小姐,你对我说老实话。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我到底做了什么没有?”


“秦哥,今晚你喝醉了……”方红抽泣着,抽泣中又蕴含着一丝羞涩。


“他们想让你做个按摩,顺便让你休息一下……”


“谁?是谁安排我做的保健?是不是胡老板?”


方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也会在这里?”秦正联迷惑不解。


方红低着头,红着脸,一丝苦笑顿时掠过秀丽的脸庞。“我过去当过保健员,是我自己提出要为你按摩的……”


“那,为什么你的衣服零乱?为什么你要掉眼泪?”


方红终于抬头,一双泪水朦胧的眼睛充满爱慕的深情而又忐忑不安,“秦哥,今天的事我心甘情愿,不怪你。说心里话,从第一眼看到你,我、我就喜欢上了你……”


秦正联苦笑了一下,“方小姐,即使你喜欢我,你也不能以这种方式陷我于不仁不义。”


“秦哥,我确实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爱你……这次确实对不起。如果你不嫌弃我,以后,以后如果需要我,你随时都可以来我……”


秦正联没有理会方红的表白,“我是个有妻室的人,从来没有犯过这方面的错误,也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害我。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问题,现在谁都说不清楚。请你去把刘秘书长和胡老板叫进来,我们当面说明白,好吗?”


方红点点头,迈着小小的碎步出了门。


秦正联整理好衣服下了床,靠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拼命地吸着。今天倒霉,真他妈的倒霉透了。羊肉没沾边,也惹了他妈的一身臊!这事儿万一传出去了怎么怎么得了?如何说得清,究竟怎样才能说清楚啊?又有谁会相信自己的清白啊?


方红领着胡一发走了进来。


秦正联非常冷静地说:“胡老板,你大概已经知道今天这个事了。”


胡一发装得像,马上现出一脸的茫然,“秦秘书长,什么事?”


“我现在问你,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你要陷我于不明不白?”


胡一发简单地叙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又是装聋作哑,“秦秘书长,什么叫不明不白?我只不过是见你喝醉了,好心好意地把你弄来做了一个保健。”


“刘秘书长呢?他在不在?”


“刘秘书长不愿做保健,一下席就走了。”


“哦。那好,既然刘秘书长不在,那就请你陪我和方小姐一起到医院做个检查。如果我和方小姐有问题,我将对组织上坦白交待,请求组织上对我进行纪律处分,同时我愿对方小姐的一生负责。如果我秦正联没有问题,我将请求组织上彻底查清事情的真像,依法处理幕后操纵者。”


胡一发赶紧陪着个笑脸:“你看,你看,秦秘书长,你何必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人嘛见到喜欢的女人,又是情投意合,在一起亲热那么一两回,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强奸,何况我侄女儿又这么漂亮,她有心,你有意,两厢情愿做一对相好,又有什么不好?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这么一个小事?”


秦正联怒目而视,“胡老板,说得轻巧啊?这不是个小事。你说说怎么办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一个事儿看把你紧张、认真成这个样子。”


胡一发笑得轻松,说得轻松,直把一个秦正联气得七窍冒烟,恨不得马上施展一下当年侦察兵的手段来,当场一拳打死这个面前的老混蛋,方解心头之恨。


胡一发见秦正联满面怒容,沉默不语,这才把大笑改成眯眯笑,“秦秘书长,这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既然小红对你有情有义,我看你们不如就结成干兄妹。如果小红不合你的意,就当今天的这个事没有发生,你们就当从来不认识。”


秦正联仍是愤怒不语。


“再说,小红还是一个姑娘,你说让她和你一起去做那种检查,万一说出去了,她以后还如何在外面做人?”


方红低头小声地哭开了。


胡一发假惺惺地劝着:“小红,你也要想开点,你自己愿意的,也不能完全怨你秦哥。”胡一发见秦正联和方红沉默不语,又补充了一句:“依我看……这件事不如就算了,就当没发生。”


方红仍低头小声抽泣着没有说话。


秦正联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必须搞清楚。今天这件事对我,对方小姐都不是个小事。”


胡一发突然有了一点愠怒,“既然秦秘书长非要坚持那样做,我也没有任何办法。那,你俩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办算了,我就不管了。”


胡一发刚说完,方红就边哭着跑出了房间。


秦正联见状无奈地说:“那好吧,腿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实在不愿去,我也无法把你们拖去,凡正我是一定要去做检查的。胡老板,要么请你把事情的经过写一下。”


胡一发摊开双手,“我写什么经过?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自始至终都与我无关。我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听不听劝也是你的事。秦秘书长,实在对不起!我要走了,我得赶快去看看方红,可别想不通出了什么事。”胡一发说完拉开房门,马上溜之大吉。


秦正联气得直瞪白眼,“狗杂种!”一拳头砸在保健床上,只听那床哐当一声,立即烂了。保健房的老板和两个保健小姐听见响声很快跑过来,现出一脸的困惑,“先生,您怎么啦?”


“他妈的今晚撞上鬼了!”秦正联怒气冲冲,声大如雷,两个保健小姐吓得一抖。老板见是一个耍横的主儿,知道得罪不起,马上陪着一副笑脸,压低了声音,“先生,对服务有意见,可以对我提啊?”“不关你的事。床烂了,赔多少?台费多少?一起算。”“台费胡老板已结了。床质量不好,该换新的了,也值不了几个钱,还赔个什么?”秦正联二话不说,掏出一百元啪的一声放在茶几上,丢下一句话:“够不够也就这么多!”


秦正联冲出按摩房,早已不见了方红和胡一发的人影儿。他绷着一张脸拿起吧台上的电话就拨。“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或超出服务区……”显然,胡一发已关闭手机。再拨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也都无人接听。他妈的躲了!


秦正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了一会,决定去找那个姓汪的包工头。好不容易才在一间茶坊里找到了他,汪工头正在打麻将。“走,陪老子检查身体去!”秦正联走上前去不容细说,一把拉起汪工头就朝医院跑,弄得汪工头莫名其妙。医院无法检验,空跑了一趟。泰正联让汪工头转告胡一发:这事儿没有完,让他惦量一下。然后放走了汪工头,这才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话不说一句倒床就睡,兰草也被弄得莫名其妙。


星期一,市纪委收到了秦正联“嫖娼”的检举信,信中还夹着一张秦正联躺在小姐怀里的照片。秦正联“嫖娼”的事,很快就在市直机关传得有鼻子有眼,沸沸扬扬。


市纪委专案组就秦正联“嫖娼”的问题展开了调查。秦正联首先被叫到市纪委,市纪委副书记明之泉和纠风办主任亲自询问记录。随后刘中义和胡一发,还有一起吃饭的几个人,都被专案组找去问了话。只是那个关键的当事人方红,却似消失般地再也找不着踪影。此案明显证据不足,很难下个结论。


正文第069章风声乍露


第069章风声乍露


尽管市纪委根据调查结果,为秦正联的嫖娼案下了一个证据不足的结论,但结论里毕竟写着“嫖娼”这可恶的两个字。秦正联咬住这件事不放,他不愿意这么不明不白地蒙受“嫖娼”之冤。方红与自己无仇也无怨,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陷害自己?胡一发虽然在场不一定就是主谋,但谁是幕后策划和指使人呢?方红是胡一发的侄女,虽然跑掉了,但你胡一发也不能一推了之,至少也是个知情人。


秦正联一纸诉状将胡一发告上了法院,同时向市纪委副书记明之泉作了一次汇报,要求组织上彻底查清真相,还他一个清白。明之泉觉得秦正联分析有理,同意重新展开调查。秦正联也三番五次地找胡一发做工作,要他说实话。当市纪委专案组了解到方红既不是胡一发的侄女,也不是公司出纳时,直接找胡一发问了一次话,没想到他非常痛快,一口咬定是他一手策划,照片也是他照的。秦正联的冤案终于被洗清,但胡一发也有通天的本事,诬陷罪名居然没有成立。这让秦正联既感到费解,又感到气愤和寒心。


最让秦正联气愤不过的是这个可恶的阴险毒辣的阴暗小人,竟然将乘自己昏迷不醒时伪造的那张不堪入目的照片送到了兰草手中。


兰草下班回到家,秦正联见她红了眼睛,泪花婆娑,一脸阴沉,知道事情非常不妙。果然,兰草进门二话不说,就将他拽进卧室并关上门,然后掏出那张照片朝桌上一丢,“我真不敢相信你秦正联也能干出这种好事?快活啊。你好好看看!”兰草既气愤又心酸。


“我不用再看。你从哪里得到的?”


“信封装的,一个陌生的男人亲自送到保洁店里。”


“你也相信我出了这种事?”


“你叫我如何不相信?”


“那是伪装拍的,有人背后陷害我。”


“为什么不陷害别人,偏只来陷害你秦正联?”


“我操他妈,狗入的东西。”秦正联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放低声音冷静地解释了一番。“小兰,请你相信我。”


“照片这么清晰,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我说过,这照片是伪造的。市纪委已调查过了,这完全是有预谋的陷害。兰草,我们是多年的夫妻了,你应该是了解我秦正联的人品。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你看看这是市纪委的调查结论。”秦正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市纪委的文件。


兰草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一遍,情绪稍稍稳定下来。“肯定又是你嘴臭,经常得罪人。这次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一个祸事来。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愿意你能为家里拿回来多少黑心钱,也不指望你能为我为家里捞个什么好处。我只指望你做个好人,不做亏心事,不惹事生非,一生平平安安。平时少管别人的闲事,少得罪人。你偏不听,臭个性就是改不了。”


秦正联沉然不语,静听兰草数落。


“这官场上就你正直,就你大公无私?你正直,你大公无私,谁会说你一声好啊?你闭上眼睛,闭上嘴巴,别人会把你当瞎子,当哑巴?你这是为了啥啊?”


“他妈的。老子辞职不干了!”秦正联突然憋出一句话来。


兰草一怔,苦笑了一下,“这事我相信你一次。以后要处处小心。人心隔肚皮,少管闲事,天塌下来还有别人顶着,关你一个屁事。”


秦正联既愧疚又感激地望着妻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事你也别告诉妈,免得她老人家急上了火。”


兰草露出了真心的微笑,“放心吧,我也不是傻的。哦。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小兵和小云这个学期的学费,去年底就有人我们垫付了,估计这事是熟人干的。我到学校和幼儿园去过两趟,根据收费老师提供的线索,我怀疑是石市长和林医生垫交的。改天你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如果是他们交的,要想办法把钱还上。”


“好。我明天就问。”


“策略一点。别又犯老毛病。否则,他们不会承认。”


“放心吧,老婆。”


“爸爸,妈妈,奶奶喊你们出来吃饭了。”养女小云推门而入。


“好嘞。乖云儿,我们吃饭。”秦正联高兴地抱起养女亲了一口。兰草乘机在阳台上烧了那张照片,然后走进厨房亲切地喊了一声婆母,洗手端出饭菜。


这一段时间上下班时,秦正联总觉得人们的眼光有些异样,而且总觉得背后不断有人指指戳戳,实在感到有些窝囊并且抬不起头来。人要脸树要皮,不管男女老少,谁不注重一个面子?“我操他妈!我操他妈!狗入的为什么要这么害我?要是让我逮着了,老子非把他撕成两半。”秦正联只恨得咬牙切齿咕咕作响。


秦正联窝着一肚子火,私下找刘中义谈了一次,他想请刘中义出面,召集市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开个会,让自己在会上讲讲这事的来龙去脉,公开澄清一下事实。刘中义心里也非常难过,好像这事就是自己害了秦正联。


“正联,真是对不起啊。间接地说吧,也是我害了你。”胡一发是他老乡,请钓鱼,请吃饭都是由他出面请的秦正联。


“刘哥,这事怎能侄怪你?自始至终与你没有任何干系。”而且秦正联也知道刘中义为澄清这件事的真像,上下左右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刘中义道歉之后,劝秦正联一定要冷静勿躁,一定要息事宁人,没有必要再去怄气了,再去计较了。这种事越理只会越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有人喜欢捕风捉影,唯恐天下不乱。只要行得正,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千要别弄出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来,让别人看笑话。


尽管兰草理解和相信了自己,尽管刘中义耐心地劝慰了自己,但这个出身于侦察兵的秦正联性格就是倔犟,眼里容不得沙子,心里受不得冤枉气,喜欢认死理。他已写好了辞职报告,准备一旦事情弄出水落石出后,马上呈送石维民。


他庆幸调进市政府办公室工作的这几年遇上两个好领导,一个卫民生,一个石维民。这两个领导与罗林森绝然不同,为人处事公道正派,不贪不沾,不搞歪门邪道,老百姓的口碑好。比起现在市上领导班子的成员,石维民确实太年轻,而且算得上是代人了。但石维民既保持了年轻人的旺盛精力,冲天的干劲,确没有一般年轻人特有的浮躁和冲动,显得成熟老练和稳重。从石维民刚来泰平的疑虑,到今天对他由衷的信任和佩服,泰正联对于这位年轻的常务副市长曾经历了一个从观望到逐步信赖的过程。


有人为两个孩子代交了学费。兰草的这条消息就像一针兴奋剂,为秦正联沮丧灰暗的心灵输入了一抹灿烂的阳光,顿时变得开朗、温暖了许多,他由衷地感激这位好心人。做了好事不留名,无缘无故,人家图你什么?这事虽小,但再次显示出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是谁?石维民两口子的可能性最大。即使兰草没去学校和幼儿园打听,他也会首先想到的是石维民,因为石维民对兰草收养小云这件事自始至终都非常关注,而且事发当天就去医院看望,不久又上门提出抚养的要求,只是遭到兰草的坚决反对,他想收养的事才被搁浅。


作为丈夫,秦正联对兰草的个性太熟悉太了解了。她不愿无功受禄,再穷也不愿欠下人情债,而且性子急,事不过夜,心里藏不住话。她交待的这件事须要早点打听清楚搞准确,早点想办法把人家垫交的线还上。


为两个孩子垫交学费的事,秦正联没有直接去找石维民,这段时间他太忙。


一年四季在于春。春节收假之后,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先后分别召开了年度经济工作会,他正忙着两个会议精神的具体贯彻和落实和下县督促检查农村的春耕生产,加上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工程很快上马;国家和省联合组成的专家组马上就要莅临泰平,对西部石化城进行考察定址。具体问真是千头万绪,环环紧扣。


秦正联想找林家珍试探一下,奇怪的是一连两个晚上电话都无人接听。他知道那家人除了石维民春节都回过老家,但时今日已一个月了,家里应该有人。泰正联只好跑到医院打听,这才知道林家珍从老家返回后又送女儿去了京城,并且要在那里进修两个月。


这一头的线断了,秦正联想到这一下只有直接找石维民了。也好,干脆把自己想要辞职的事向他汇报一下。


正文第070章质询法院


石维民正在看文件,满脸灰暗的秦正联突然走进办公室。石维民微笑着恭喜他洗清了冤情。秦正联苦笑一下,然后不请自坐,两手托着脑袋,盯着茶几上的开水杯发呆。片刻,石维民放文件,抬头望秦正联,笑了一下,“有事?”


“嗯。石市长,我知道你最近一直非常忙,本来不好打扰你。但我有两件个人的事也急,想当面找你汇报一下。”


“好。你直接了当地说。”


“第一件事。我的两个孩子这学期的学费,去年底就有人悄悄地为我们代交了。我想找到这位好心人,当面说声谢谢。虽然目前我们的经济暂时有点困难,但这代交学费的钱,无论如何我也要还上。”秦正联确实直截了当。


“哈哈……这是一件好事啊。第二件呢?”


石维民很快岔开了话题,而泰正联却抓住这个话题不放,语言更加直白,“小兵和小兰的学费是林医生和你去垫交的。”说完紧紧盯着石维民。


“哈哈……哈哈哈……哈哈……”石维民一阵长笑,“秦秘书长,你又当侦察兵了,还是诈啊?你怎么认定就是我们垫交的?”


“有人看见了,而且认出了林医生。”秦正联一本正经,当面“撒谎”面不改色,“石市长,认了吧。我和兰草非常感谢你和林医生对我们的关心,但那钱我一定要还。”


“好大的一点事情,值得你们那么认真?你们的生活本来就比较困难,又增加了一个养女的负担,但你却从来不向组织提出来。也怪我平时关心不够。”


还用得着说什么?真相已经大白了。秦正联一股深深的感激之情涌上心头,他笑了,一种由衷的笑,这是多少天以来已经没有过的开心的微笑,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了谢谢两个字。这两个字在此时显得份量很重很重……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愿意为面前这样的领导赴汤蹈火……同时,他又有了一种深深的愧疚感,那份写了一个晚上的辞职报告就揣在口袋里,此时那份辞职报告仿佛已变得很沉很沉,沉重的让他再也无法拿出了。原本还有一肚子的怨气,此时也好像已经烟消雾散了。


“还有第二件事呢?”石维民打破了沉默。


“唉,过了的事不说了。”秦正联虽然叹了一声,但表情却很平静。


“哦,是不是还在为那张假照片的事想不通啊?市纪委不是已查清了吗?”


既然石维民已代他旧话重提,秦正联当然也就顺题而发,“石市长,您帮我分析一下。胡一发凭什么要整我的冤枉?既然我没有嫖娼,那就应该追究他的诬陷罪,为什么他居然还能逍遥法外?”


“胡一发为什么要诬陷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他?”石维民直截了当,直指要害。


秦正联谈了自己的看法:要说得罪胡一发,只有两件事。第一,胡一发在安居工程拆迁补偿时侵占拆迁户利益,他说了公道话。第二,胡一发想揽购物广场工程,送钱送手机让他退回去了。虽然他极力反对胡一发投标,但胡一发最终还是拿到了工程。他后悔当时没把钱交到市纪委,让胡一发损失一砣算一砣。按理说,胡一发在承建安居工程和购物广场虽然遇到麻烦,但没有影响最终嫌钱的目的。即使他要打击报复,也不至于泡制这么一个手段并不高明的嫖娼案?况且自己联系重点工程这一块,胡一发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太绝。他怀疑这里面有阴谋,背后另有其人。


“哦,你怀疑谁?”


“贺长生!”秦正联脱口而出。


“为什么怀疑他?有没有线索?假设是他干的,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暂时还没有找到线索。我和贺长生虽说没有大矛盾,但小磨擦一直存在。我看不惯他一付狗仗人势,欺上瞒下的丑恶嘴脸。石市长,这事发生后,我马上联想起何小丽约你到茶坊见面的事,那不也是一个陷井吗?何小丽作为一个女同志,她会想出那种卑鄙的主意?这种事只有贺长生才做得出来。”


石维民来回踱了几步,又坐到了沙发上。“你的分析确实有些道理。虽然平时你们有些矛盾,但他也不至于采取这种卑鄙的手段来陷害你呀。”


“石市长,从两个方面分析,我怀疑是贺长生策划的。第一,在工程上,我是贺长生的眼中钉;第二,在官场上,我无意间成了他的竞争对手和绊脚石。”


“此话怎讲?”


秦正联开始发牢骚:贺长生想当城建局长,都已经搞了个公示,因为有群众举报了他的经济问题,此事被暂时搁浅了,组织部才抬出自己作为这个考察对象当陪衬。石维民说这是市委常委集体决定的,怎么能说是当陪衬的呢?秦正联说在整个市直机关里谁不知道贺长生和罗副市长,王副书记关系贴,最近又和史书记拉上了关系,他有三个靠山,特别是有史书记和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王副书记为他说话,自己不是陪衬是什么?


石维民问秦正联怎么就认定贺长生是幕后操纵人呢?秦正联说那女的叫方红。听毛小伟说,去年夏天,有一次胡一发办招待,到文若梅办的夜啤酒摊喝酒,当时贺长生就曾带着一个叫方红的女子。而且文若梅和方红很熟。江正华也证明当时他在场也见过这个方红。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除非有两个方红。石维民问文若梅怎么说?秦正联说,文若梅和兰草过去都是一个厂的,关系一直不错,但一提到方红就吱吱唔唔的不愿多说,因为牵扯到胡一发,文若梅和胡一发的关系有点暧昧,但还是证实了方红不是胡一发的侄女。方红是个风尘女子,和贺长生有一手,她就是贺长生利用的一个媒子。原红艳娱乐城的老板钱正生也证明,当时在他娱乐城舞厅坐台小姐中,是有一个叫方红的。贺长生、胡一发与她很熟,而且他们又是铁哥们,联手整人可能性大,只可惜现在方红失踪了。


石维民说现在的关健是要找到方红。


秦正联说要找到她不是那么容易,一个伴舞小姐住无定所,又没有人知道她的背景。究竟躲到哪里,只有贺长生和胡一发清楚。贺长生始终不在现场,无法去调查,胡一发不说,谁能说清楚?石维民说只要她还在地球上,就总有一天要露面。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秦正联说不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一般情况下,这种可能性较小,为陷害一个小小的芝麻官而去杀人,恐怕会因小失大。估计将人藏起来的可能性大。


石维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愤怒地说:“不管你官大官小,但这件事本身的性质却非常恶劣!这些卑劣的小人实在可恶,一旦问题搞清楚了必须予以严惩!”


秦正联脸庞上又有了一点笑容。


石维民说既然胡一发包揽说这件事是他一手策划的,就可以告他一个诬陷罪。秦正联说状子递上去了,法院也受理了,但态度暧昧,不是很积极。他们说既然不是嫖娼就算了,弄到法庭上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他们先还同意调查,但一直采取拖延的办法不予审理。后来紧催不过,他们干脆甩出一句话说,胡一发的诬陷罪很难成立。问他们为什么?他们说,你问我们,我们又问谁去?秦正联说如果再不审理,就告他们“不作为”。他们说,你去告吧,你最好连罗市长和王书记一起告。直气得秦正联七窍生烟,差一点砸烂电话机。


听了秦正联的诉说,石维民怒气陡生,拍案而起:


“什么混账逻辑!我就不相信领导下的泰平就没有王法了!法院不审理案子,还要你法院干什么?我来问问这个法院到底怎么一回事?”


石维民拿起话筒,秦正联一个箭步按住了电话,“石市长,我今天找你汇报思想,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我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复杂。”


石维民余怒未消,吼道:“秦正联,请把手放开!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窝囊废!”


秦正联也很犟,不怕你石维民发火,就是不松手。


“秦正联,把手放开!”


秦正联平静地说:“石市长,我衷心地感谢您的关心。既然法院那边提到王书记和罗市长,这事就比较复杂,你也应该考虑一下和他们的关系。上次您已经为胡一发投标购物广场的事和罗市长闹了一个不痛快,我还听说你为江正华写《祸楼》的事,在常委会上扫了王副书记的面子,这个议题是史书记安排的,恐怕他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如果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影响你们的关系,特别是影响到你和史书记的关系就太不值得了。我坚信一个真理,乌云遮不住天,这事总有一天会搞清楚。”


石维民突然一声大吼:“秦正联,我是上级领导,我命令你把手拿开!”


秦正联一怔只好松了手,电话机的振铃座子终于弹上来。


石维民快捷地拨通了中级法院的值班电话,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中级法院的值班员吗?好!请记录:我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石维民。请转告院长,关于市政府副秘书长秦正联,状告大华房地产公司胡一发诬陷其嫖娼的案子,请你们一定要排除一切阻力,以最快速度进行审理,我代表市政府等待宣判结果!”石维民放下电话,脸上仍充满着怒气。


正文第071章春风又度


阳光灿烂,微风和煦的春之三月,依江雄踞的卧龙山风景区内连绵起伏的群山,已被诱人的景色紧紧包裹,树林苍翠,芳草碧绿,鲜花盛开,争芳斗艳。古香古色的亭楼庙院错落有致地散布在林间,龙檐凤顶的琉璃瓦在暖阳的照耀下熠熠放光。白鹭欢快地盘旋于山间,各种小鸟儿穿梭在林间叽叽喳喳地歌唱着。艳红的桃花,似雪的杏花,曲幽的小道上,人头攒动,漫山欢歌笑语,到处弥漫着人们踏春的快乐。石维民驾驶着红旗车一路轻摁着喇叭,行驶在盘山的路上。


半山腰的一家农户的院坝里,已有一辆红色的三菱车停在那里。石维民笑了,将红旗车挨边停在一起,对户主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甩开大步向屋旁的一条林中小道走去。明天李芳玲就要返回深圳了,今天下午他要陪他上山看看风景,再看看山脚下的西子江。


李芳玲这次带着五个亿的银行帐户资金和芳子公司的四位高级管理人员,来泰平迅速搭成了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总公司的管理班子,整个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工程正式启动。三天时间里,市政府就开发的规划和建设的具体问题进行了多次磋商和协调,工作进展非常顺利。“这个玲子确实泼辣能干。”走在路上的石维头心里感叹了一声,然后加快了步伐。


李芳玲正背对小路坐在一棵大树下,四处张望着林中的绿草与山花。“玲子……”一个略带磁性的男中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李芳玲蓦然回首笑了,那人正是石维民。“石头哥!”李芳玲惊喜地站了起来。石维民关切地问道:“等久了吧?我们散散走吧,上山顶。”李芳玲笑着点点头。


“石头哥……我明天又要离开秦平了……真舍不得离开……”李芳玲的声音柔柔地,怯怯地,非常小。说完她又停了下来,脸儿红红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对大眼目光灼灼闪烁,整个身体的每个节骨眼儿,都似在流露出一种温情的祈求和渴盼。


石维民并没有注意到李芳玲表情的细小变化,笑了起来,“哈哈,那就将芳子公司搬到泰平怎么样?或者就干脆屈驾到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公司当个总经理如何?”


“想倒是想。但如果我就在泰平,以后又能如何呢?”李芳玲好似有点伤感,仍埋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们可以做一对亲兄妹啊。”石维民倒是非常干脆。“兄妹不行,我得和林姐平分秋色才好。”李芳玲很是露骨大胆。“那好啊,我就干脆不当这个副市长了,会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们两个大美人,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多快乐。”石维民笑了。


“你真会开玩笑。”李芳玲高兴地重新迈开脚步,那脚步好像更轻快更起来。


这条路上游人稀少,显得幽雅而沉静。石维民和李芳玲轻踏着碎步,慢慢走着。一条逶迤回旋的小径呈现在眼前,小径直通江边的草地。石维民和李芳玲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小径的纵深处。小径上平铺着整齐平滑的石板,两旁长满了茂密的滕状小树,小树上开满了紫红色花朵,两边的树枝长向空中互相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紫红色的走廊。“不上山顶了?”李芳玲回过头来。“你说呢?”石维民笑了。


李芳玲今天仍然穿着林家珍送给她的那身套裙,修长而丰润的身体显山露水。一头黑油油瀑布似的长发显然已经精心地洗理过,被束成粗粗的一把,自然垂于脑后。脚上一双白色皮鞋,里穿肉色短袜,两条匀称白皙的小腿裸露在外,整个人显得淡雅而素洁。走在身后的石维民心里深深地感叹着:“多美的女人……为什么不嫁给一个好男人呢?”


“石头哥,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李芳玲一回头,一对明眸就像一潭清沏的池水明亮发光。石维民一格楞,立即将眼睛移向别处。


“你和那个恩威斯现在关系发展的如何了?他还好吗?”石维民慌乱中反问一句。


“一年难见一次,只是通电话。可能还行吧。”


“你们该结婚了。”


“石头哥,我们不谈这事好吗?”


出现了片刻的沉静。


“石头哥,这边已开始正式运作了,今后我来泰平的机会也就不多了。站在政府的角度,有些事情还望你能多多给予关照。”李芳玲先开口,声音充满淡淡的忧伤和惆怅。


“这一点请铃子放心。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运作的如何,不仅关系到你们公司的利益,更多地还是关系到我们泰平的利益,市政府理所当然地会认真履行双方的合同,全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力争合作成功,达到双赢。有你老同学在泰平,你还不放心吗?”


“有你在,当然放心。只是我担心哪一天你又升官了,屁股一拍,抬起脚来跑了,后面的人找碴儿,我又找谁?”


“哈哈哈……升什么官?难。秦平是你的故乡,也是我的家乡,我已作好充分准备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了。退一步说,即使我下了,不在位了,还有合同呢,合同可是要受法律保护的。中国的社会已经步入法制的轨道,再也不是过去人治的社会,以长官的意志为转移了。”石维民爽朗地大笑起来。


李芳玲也笑了,“安营扎寨?说的轻松。林姐就甘心一辈子在泰平做个压寨夫人?为什么她不办正式调动手续?为什么要将毛毛一个人留在京城?明摆着的事。”


这正是石维民的痛处,让李芳玲言中,石维民皱了一下眉头,缄口不言。


“石头哥,你省了吧。作为一个女人,她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换个我,我可能也会这么打算。你也可以多为她想想。我曾经说过,如果哪一天你在泰平呆烦了,或者对这个官场不感兴趣了,想回京城了,你就对我说一声,兴许我能帮上这个忙。谁叫你是我的同学,谁叫你是我的石头哥?也许上一辈子我欠了你,这一辈子注定要还债。像个冤家一样……石头哥,你不要见笑。”李芳玲嗓子有些哽咽起来。


“铃子,我们说点高兴的事好吗?”


滕枝的花廊已经到了尽头,豁然开朗的一片天地,前面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草地上空无一人。一座望江小亭已显得有些残旧不堪,斜阳余晖映照在不远处的西子江上,微风拂起一道道金黄色的光芒。


“石头哥,我们休息一下吧。”李芳玲停下脚步。


“行。坐亭子里,还是坐草地上?”


“就坐草地吧。干净。”


石维民从手提包里掏出两张报纸铺在地上,两人坐下后沉默无语,开始心照不宣地望着平静的江面。而此时的李芳玲却已心潮滚滚,心窝里突然“嘭嘭”地加速了跳动,浑身感到燥热起来。她侧着望了一眼石维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红了一张脸,“石头哥,我为你朗诵一首诗吧,如何?”石维民侧首回望,两双眼睛顿时电闪雷鸣。


自从那一年我走进了大学的校园,


突然与你相遇在一条幽静的小路边。


多么亲切的声音,多么熟悉的身影,


我的心在问,是否前生我们已相见?


四年风雨的寒窗我们曾携手度过


又一起走进了大洋彼岸异国的校园


我以为我们能够心相映比翼蓝天


我以为前世已经注定了今生的缘。


可有谁能知道你那宽阔诱人的胸膛,


有只快乐的小鸟早已飞进了你的心间。


甘甜的清泉已经变成了楚苦的小河,


我的生命从此不再有那温暖的春天。


为什么这早已敞开的心窗只能关上?


为什么一腔深情只能化作美好的祝愿?


为什么我只能将这挚爱深埋在记忆?


为什么我只能梦里相伴你直到永远?


巍巍的卧龙山啊永远隔不断我的深爱,


滔滔的西子江啊永远流不尽我的思念!


李芳玲吟完诗,一张粉白的脸变得通红。“谢谢!谢谢好铃子……”石维民真想伸手抱住她,亲吻她抚摸她,但就在那一顷间,林家珍的身影突然浮现在眼前,“错不能过三。”石维民犹豫了一下,已经抬起的屁股又落在草地上。“石头哥,不要见笑。”李芳玲羞涩地低着头,丰满的胸脯开始微微起伏,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同石维民一样,她好想冲动,好想立即抱住石维民,去依偎他亲吻他。然后今天,她却没有主动……


临近下午五点,石维民与李芳玲手拉着手,沿原路返回半山腰的农户小院,各自开车赶到宾馆。今夜市政府要为李芳玲举行送别宴会。


晚饭后李芳玲开车将石维民送到单元门口,已是夜里十点。开门进屋,石维民摸进卧室倒床便睡。李芳玲泡了一杯茶,搓了一条热毛巾一起送到房里,为石维民擦了脸,又帮他脱了外套。“唉,今晚酒确实喝多了。我没事,你先回去吧。”石维民嘀咕了两句,仍闭着眼睛。“不急。时间还早。”李芳玲笑了一下,见石维民不再答话,独自坐了一会,石维民已打起了小鼾声,她摇摇头笑了,轻轻吻了一下石维民,然后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石维民一觉醒来小解见书房里灯开着,李芳玲正在上网,喊了一句,“铃子,几点了,你还没走?明天你还要赶路哩。”李芳玲站起来,“石头哥,醒了?你洗个澡再睡,舒服些。我再坐几分钟马上就走。”


石维民脱下了外衣进了浴室,打开了温水喷头,任水流“哗啦啦”地从头到脚地洗刷着自己,“春风得意时节,切莫负了家中糟糠。”一阵愧疚感爬上心头:李芳玲很美,但林家珍虽然朴实些,她的身材和皮肤并不比玲子逊色。林家珍上大学时也是一个知名的美人儿,追她的男同学也并不少。岁月沧桑,生活蹉磨,虽然生了女儿毛毛,但仍尚未发福,不胖不瘦,依然完整地保存下了她的美好身材。自从结婚以来,自己何时还曾想过“春风暗渡”?谁会料到这个时候,李芳玲却突然又钻了出来。恋爱时节早已过去,难道又要“梅开二度”?石维民想着心思洗完澡,又漫不经心地吹干了头发。


石维民走出洗漱间,见李芳玲还在等他,“铃子,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送你。”李芳玲关了电脑走过来,抱住石维民亲了两口,“石头哥,要撵我?”“都几点了?明天,你要赶路。”“石头哥,今夜你能不能让我留下来陪陪你,以后我们见面机会不多了。石头哥,铃子的好哥哥……”李芳玲嗓音哽咽,泪眼朦胧。一刹那间,石维民心肠软了,“好吧,铃子,你也洗个澡再休息啊。”李芳玲终于开心地笑了。


李芳玲洗完澡爬上床一言不发地搂住石维民,一只手开始轻柔地抚摸着他。“玲子……早点睡啊,明天你还要赶路。”被弄醒了的石维民呢喃了几声。“石头哥……我想你……我还想要你!”李芳玲极尽温柔,一只手已伸进了他的敏感处,石维民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兴奋地迎合起来,他反手抱住了李芳玲,曾经有过几次的那个过程又重演起来。石维民爬在李芳玲舒展而柔软的身体上,眼前却浮现出妻子的身影,他心里不断地呼喊着“珍子,珍子,石头好想你。”整个身体开始急剧地加速运动起来。过去了,石维民昏沉沉地睡去,李芳玲却依然兴奋地睁着一对美丽的大眼睛微笑着……


正文第072章捕风捉影


林家珍决不相信石维民会轻易对一个女人动心,更不会相信与她青梅竹马的丈夫会有什么婚外隐情。除了自己,除了在海外他的老同学李芳玲曾对他有过一段情外,石维民再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林家珍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小女人,她不反对石维民与异性的交往,更不存在对丈夫的不信任。因为她心里明白,男人变不变心关键在他自己,如果要变心,就很难留得住。林家珍心里也明白,在男人中,石维民对于女人最具吸引力:高学位、高职位,还有那光芒四射的外貌特征。从个性上说,除了李芳玲之类高品味的年轻女性外,一般女人对石维民很难构成诱惑力,所以林家珍很放心。当然最根本的就是她最了解丈夫的人品,还有他对自己坚贞不渝的深爱。


没想到这次去京城进修,短短三个月的分离,返回泰平后,林家珍却无意中获取了石维民婚外隐情。团聚的美好心境被一封匿名信和一本日记彻底毁坏了。


春节后,林家珍从老家返回泰平马上到医院请了几天公休假,准备和和二哥、二嫂一起送毛毛回京城。科室刚好有个进修指标,就在京城的一家大医院,而且离毛毛的住处很近,主任问她愿不愿意去学习?林家珍何乐而不为?欣然受命。三个月里,林家珍能够与女儿朝夕相处,尽享了天伦之乐,但依然深深挂念着石维民。丈夫和女儿是她情感的天平,两头的法码必须对等,这边陪着毛毛,那边就只能声声问候传心音,这每个月的长途电话费自然急增了好几百。


明天就要动身回家了,就要见到自己亲密的丈夫了,林家珍更加激动起来,连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似乎那么热切的渴望着她的石头哥的触动。“久别如新”,那重逢的滋味该是多么的美妙!深夜,林家珍躺在床上想到即将与石维民见面的情景,浑身燥热,内裤里也出现了一阵热呼呼的潮湿。林家珍为自己的念头窃笑并羞涩起来。


第二天一早送毛毛上了幼儿园,虽然依依不舍,但林家珍想起很快就要回泰平还是感到一阵轻松和愉快。她早已给石维民准备了礼物:一套西装和两件衬衣都是名牌。下午和上街时,她又为石维民看中了一双棕色的皮鞋,一看价格六百多元,虽然身上的钱已剩下不多,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掏出钱,并心满意足地将那双皮鞋塞进了已经饱和的旅行包。


林家珍没有告诉石维民提前回家的消息,她想给他一个突然的惊喜,再看看她离家的几个月里,那屋子会不会邋遢得像个“狗窝”?她好取笑石维民的“不称职”,取笑他对母亲的依赖性。火车行驶了十六七个小时,林家珍一路上除了睡觉就是哼着歌曲。


第二天下午到家,使林家珍万万没有料到的,那屋里竟然整洁如新。她开心地笑着收拾好行李,洗完澡又洗完衣服,看看挂钟已经五点,想给石维民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放下了话筒,来到厨房,厨房也依然整洁。林家珍煮了点稀饭,炸了一盘花生,又将路上买的几袋卤菜分别装了盘摆到桌上,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咦!什么时候回来的?”下午六点二十分,石维民打开客厅的防盗门,走进屋时突然发现了坐在沙发的林家珍吃了一惊:“记得中午上班时,我是反锁了防盗门,刚才开门突然发现门没有反锁心里一惊,还满以为是小偷进了屋呢。”“你才是小偷!”林家珍嗔怪地笑着。“好像进修时间还没满,提前回家了?”石维民换上拖鞋。“提前了三天。怎么啦,你不欢迎我啊?”“怎么会呢?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林大夫胜利归来!”石维民笑着伸出双手做出了拥抱状。林家珍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下子投入了丈夫的怀抱。


石维民亲密地搂抱着林家珍亲吻着。“嗯……石头哥,想我没有?”林家珍声音发嗲。“想……天天都在想……现在都想得很呢。”石维民又捧起妻子的脸,对着那张小嘴亲了几下,一只手也随之不安份起来,不停地游动在妻子的敏感部位。俩人滚倒在沙发上。林家珍面色潮红,眼睛紧闭,呼吸急促,被他弄得鼓胀,久旱的芳草地里早已是汪洋一片,石维民的那只手的手指还在里面不停地游动,直捣鼓得林家珍整个身体都强烈地渴望着。“来吧,石头哥……就现在。”林家珍腾出右手,顺势探了探石维民的胯下,然后急切地解下了他的裤带,又用手摸了摸那硬胀的东西,嘴里呢喃了一句:“石头哥,我不在家的这几个月,你没有到外面找女人吧?”“哪会呢?一直在耐心地等着你呢。”石维民掀起妻子的套裙,扯下了小内裤,俩人更紧密滚在一堆,像般不停地哼叫着。终于过去了,夫妻俩终于放松下来。


夫妻俩到家洗漱上床已经十一点,林家珍还是那么兴奋。她主动地抚摸着石维民,夫妻间的那种事自然而然地又重复了一次。过后,石维民似乎已经非常疲倦,不大一会就沉沉地睡去,林家珍却依然兴奋得不能合眼。


“明芳!小刘,你别这样……”睡梦中的石维民突然呼喊了两声。


林家珍轻轻推推石维民,石维民依然沉睡。


“明芳?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谁叫明芳?”一丝不易察觉的疑问涌上心头,林家珍禁不住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笑了起来。


第二天林家珍在家休息。上午买菜回家,顺便打开门旁的报刊信箱。一封写明“林家珍亲拆”的信封跃进眼帘。没有留下地址,仿宋字体也是打印的。谁寄的?林家珍微笑着走进屋里关了门,放下菜拆开信封,只有一张a4纸,上面只打印着一句话:


“石维民在外面有女人”


林家珍皱了一下眉头,“你相信吗?”她自问了一句,然后又笑了,将那封信丢到一边,翻开了报纸,可是心情却再也不能静下来了。不相信?昨夜分明听见他梦中叫过一个女人的名字,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相信?就凭这么一封简单的匿名信,还有他的梦呓,就怀疑石头哥?还是当面问问他吧。临近中午,石维民打开电话:有应酬中午不能回家。


林家珍就是林家珍,作为一个年轻的知识女性涵养极好。中午独自一人吃饭虽未免感到一丝寂寞,但将那封匿名信的事完全抛开了。因为她太相信她的丈夫了。


心情依然好,午休照常是一个多小时的安稳觉,下午起床精神也非常好。林家珍无事走进书房找书看。她看到了书架上几册《西子江文学》,然后踮起脚跟去拿,不料同时扯掉下几本杂志。当她弯下腰去捡杂志时,突然发现了一封已经被拆过的信,还有一本红色的笔记本,随手丢在写字台上。正当她拿着第十二期《西子江文学》准备转身去客厅沙发上看《祸楼》时,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了一下那封信,信封上“内详”两个字写得清秀而隽永,无疑是个女孩子的字迹。好奇心让林家珍抽出了信封里的信:“我日夜思念的维民哥”,一句亲密的称呼立即跃入眼帘。林家珍突然间感到周身一阵肉麻,继而头目晕旋,但还是支撑着身体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了下去,随后又翻开了那本笔记,笔记是石维民当县委书记时用的。林家珍疑惑不解:这本日记为什么落在一个女孩的手上?为什么这个女孩要在上记满了她的爱情轨迹?然后又怎样回到石维民的手上?


看完信和笔记,林家珍已是全身发抖,泪滚眼眶。她无力地支撑着身体扶着墙壁走进卧室躺倒在床上。她气恨交加,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林家珍连做梦也没料到和自己青梅竹马、结婚已经五年连外人都称赞的模范丈夫石维民竟然会有这么一场婚外恋,至少这本日记像是证据!她痛恨第三者,她痛恨婚外恋者,但绝没有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她的家庭、发生在她至亲至爱的丈夫身上。仅凭这本日记?林家珍哭了一阵,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象得过头了一点?石头哥不会头脑发热,也不应该头脑发热啊?可这本日记话语这么炽热,这么刻骨铭心又怎么解释啊?难道这女孩仅仅是个单相思?


直到这时,林家珍才想起昨天晚上石维民为何梦中呼喊“明芳”这个名字。明芳是谁?林家珍脑海里飞快地旋转着搜索记忆中的女孩。突然间,她想起了泰平日报上频繁出现的那个名字——刘明芳。会是她吗?得打听一下,这个报社的刘明芳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家珍洗了一把冷水脸,又喝了几口茶水,这才冷静地给赵茗通了电话。拐弯抹角聊了一会,终于扯上了报社的刘明芳。不料赵茗对刘明芳的评价非常好。文静、稳重、漂亮,二十五六岁,未婚,是个中文系毕业的才女。


不是她会是谁?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敢对石头哥动念头,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有可能打动他的心弦。林家珍无心再继续打听和细想,放下电话,她将那封信连同那本笔记一起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回到卧室躺下了。她边哭边回忆着这些年来夫妻相处的日子,她徒劳无益在脑海里搜寻着自己对石维民的关爱的所在,她绞尽脑汁地找寻着石维民背叛自己的理由,然而答案却是一片空白。沏骨的伤心使她再次悲恸的号啕起来。


石维民晚上八点才到家。晚上的应酬他只喝了两三杯酒,他告诉客人,林家珍昨天下午才到家,他要早点回去陪一下。但他决没想到,今晚他将会遇到他一生以来最尴尬最棘手的问题。


石维民打开防盗门时室内一片漆黑。他打开客厅的灯,喊了一声“珍子!”但无人应答。奇怪,难道林家珍不在家?他换了鞋一转身,忽然发现了茶几上的那封信和那本笔记,脑海里突然“嗡”地一声巨响,他什么都已经明白了。但他依然理直气壮,因为那只是一厢情愿、单方的事儿。可是家珍能信吗?石维民步伐沉重地走进了主卧室。


正文第073章无可辩解


石维民并不后悔春节那个寒冷孤单的夜晚,对刘明芳突然来访的接待。站在一个正常男人的角度上,从潜意识里说,他对接触并不多的刘明芳确实也有几分好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主动地将刘明芳介绍给毛小伟。但他非常后悔,当他看完刘明芳的信和日记后没有及时烧掉它,这一时的疏忽却无意地对妻子造成了一次很大的精神伤害。男人都爱美女,刘明芳算得上一个美女,但石维民并没有企图占有这个美女。一方面当时他不想很快伤害刘明芳的情感;另一方面,他确实在思考着如何找她深谈一次,以和风细雨的方式,劝说刘明芳主动打消她迷恋自己的念头,让她好好去爱毛小伟。因为忙,也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致使石维民的打算没有落到实处。


看到刘明芳的信和日记后,石维民的情感上确实有些压力。但这个年轻的男人不同于一般的年轻人,因为他是市长,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让自己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而且刘明芳造访留下那封信和满篇的笔记后,再也没有找过他。作为一个记者,这几个月里,刘明芳依然在进行着采访工作,也时不时在石维民的面前晃来晃去,但谁也看不出她情绪方面有什么反常。石维民确实有点麻痹,有时甚至认为刘明芳对自己的情感,可能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


石维民拿起茶几上的信和日记本走进漆黑的卧室开了灯,柔柔地喊了一声妻子。他想安慰她,却又感到语言贫乏,动作笨拙。泪流满面的林家珍面墙侧身而卧,对于丈夫轻柔的发际抚摸无动于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激情回应。


“珍子,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坐在床沿上石维民说。


床上的林家珍不语,只有微弱的抽泣声。


“这封信是别有用心的诽谤。”石维民抖了抖那封匿名信。


林家珍仍是无语,抽泣声已经停滞下来。


“小刘的信和笔记是她自己送过来的……别说是你,就是任何一个无论多么大度的妻子,看到这封信和笔记的内容时,都会对自己的丈夫产生猜疑……”


石维民知道此时再多的安慰可能已无多大奏效,只有坦然,只有真诚的告白,或许多多少少能够让妻子的心灵慢慢回复一点平静。石维民非常平静地讲述了从北河县刘明芳借笔记本到春节还笔记本的全过程,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珍子,这就是真像。我和刘明芳之间是清白的,没有任何龌龊的举动。信不信由你。”


室内一片沉静,空气像是凝固了。慢慢地,林家珍将身体侧过来,石维民分明地看见林家珍满脸苍白,仅仅一个白天,像是已经大病了一场,心里一阵痛楚,却又无言以对。


“她对你的情感为什么那么热情奔放?”


“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单相思吧。其实刘明芳对毛小伟非常合适,而且我也为他们牵了这个线。”石维民语气依然平缓。


“结果呢?”


“若即若离,不冷不热,不知何因。”


“哦,结果她,她爱上了大媒人。”


林家珍虽然只是苦笑了一下,也让石维民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慰。“珍子,让我把这封信和笔记烧了吧,让我们都忘了这件事,好吗?”


“不用。你烧了信和笔记,你能烧了她的心?还有你,你舍得吗?你舍得刘明芳那颗火热的心?”林家珍又苦笑了一下。


石维民一怔,毫无表情地盯着妻子,像是突然遇见了一个陌生人。许久他才张开嘴,“家珍,你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乱得很。”


“哦。我能理解。要么……我们一起找她谈一次如何?”


“不用。那样不好,会伤了她的心,会让她感到尴尬和难堪。”林家珍非常果断。


“你认为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好呢?”


“我不知道。”


“那我先烧了这封信和笔记再说吧。”


“别。我还要再看看。”


“为什么?”石维民露出一脸的茫然。


“刘明芳是个重情的才女,她对你的情感非常真挚,她的文笔非常好。我应该向她学习,学习如何爱你。有时……真的,有时我甚至后悔过早地认识了你。如果不是我过早地闯入了你的情感世界,你会有更好的选择。包括刘明芳,包括李芳玲,她们都比我强,都是非常优秀的女人。也许这一生,我真的是配不上你……如果你愿意重新选择,我想,我可能会平静地与你分手……”林家珍嗓音哽咽,泪眼朦胧。


石维民俯侧下身体,无限怜惜地伸出双手抱着林家珍,“珍子,别说傻话,也别再胡思乱想了。请相信我,好吗?”


林家珍无语,像只小鸟似地依偎在丈夫宽阔的怀抱里抽泣着。石维民知道此时已是无声胜有声,他不再说什么,他轻轻吻着林家珍的泪眼,抽出右手不停地轻抚她的秀发。静静地躺了一会,石维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抽出手来,轻轻放下林家珍,然后为她盖上被子。


“你饿了,我去下碗鸡蛋面端来。”石维民翻身下了床。


“别忘了喝中药啊。”林家珍嘱咐了一句,想想还似不太放心,也翻身起了床。“你放心吧。珍子。”石维民按下妻子,重新为她盖好被子。


“天气已经暖了,让妈早点回泰平吧。”


“好。”石维民笑了一下,然后走进厨房。


……


是该让母亲早点来了。老太太最痛爱这个小儿媳妇,有她在,林家珍的情绪可能会稳定得多。石维民心里明白,林家珍心灵的创伤不会马上就能恢复,还需要时间的磨合。当天晚上石维民就与大哥通了电话,大哥答应很快就送母亲过来。


省政府办公厅通知,西部石化城项目考察团很快就要来泰平进行实地勘查定址,一些具体的准备工作必须马上落实,石维民已无暇顾及林家珍的情绪,他又开始忙碌起来。但石维民绝没有预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准备工作行将结束的第三天下午,史书记通知他去办公室谈了一次话。这次谈话,石维民虽然表现的异常冷静,但在他的心灵里却掀起了一场酣然大波,使他深深地感受了一次官场的险恶与为官的悲怆。


石维民走进市委书记那间宽大的会客室时,史树友依然是满面笑容地让座泡茶,依然是热情地问候辛苦,依然是以市委的名义对石维民的工作给予了口头上的嘉奖。例行的程序过后,史树友才将谈话缓缓切入主题。


“老弟啊,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相信。即便是,也只能算个鸡毛蒜皮的生活小节问题,无须小题大做,也无须找你当面谈。但对你这样一位极其年轻有为的老弟,从关爱的角度上考虑,我作为老兄,思考再三,还是及时沟通一下好。”史树友习惯性地深深吸了一口大中华香烟,脸上依然露出轻松的微笑。


“谢谢史书记的关心。什么问题?请明示。”石维民也陪着一副笑脸。


“喏,就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史树友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然后仍然微笑地盯着石维民。


石维民接过一看,封面上打印着史树友书记亲拆字样,里面的信同林家珍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一模一样。石维民将信放在茶几上,笑了一下。


“这件事目前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史书记,这件事还有一个人比我们俩更早知道。”石维民语气平缓。


“哦?谁?”


“我的老婆林家珍。”石维民一字一顿,并很快掏出了林家珍收到的那封匿名信递了过去,史树友接过瞄了一眼,然后同样放在茶几上。


“史书记,这件事,我准备找市纪委请他们调查一下。如果是我的问题,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处理。如果不是,也应该处理一下背后的始作痈者。”


史树友愣了一下,今天的石维民像是已经成熟了不少,完全不同于一年前的石维民了,遇事出奇的冷静,不再干冲,再也见不到为购物广场招标的事,到罗林森办公室吵架的情景了。想到此处,史树友笑了,“调查什么?节外生技?无中生有?目前你肩上的担子非常沉重,为这么一件无聊的小事弄得满城风雨,你还怎么工作?不能因小失大,影响了整个市政府工作的正常运作。我说老弟啊,听老哥的,这事算了。弟媳妇没什么吧?”


“她还好。不过,史书记,我认为这事不像是个简单的小事。”


“好啦。老弟,就当这事从没有发生过。”史树友丢掉烟头,又点燃了一支,然后拿起茶几上的两封信,踱到墙角就近废纸篓点燃烧掉了。接着又走进办公室拿着一个文件夹回到会客室。


“还有一件事,想与你沟通一下。恕我直截了当。你先看看,然后我们各自再交换一下看法。”史树友语气不卑不亢。


石维民接过文件夹,不看则已,一看满脸愠怒。文件夹里夹着去年年底,由他让毛小伟转交市纪委领导的两封群众举报信的复印件:一封是林小竹状告罗林森强奸的血书;一封是控告王名烈、罗林森等人参与工程的举报信。他不知道这两封举报信究竟是市纪委严连杰书记,还是明之泉副书记转交给史树友的,不管是谁交的,石维民都感到气愤和可怕。他不知道史树友今天是何用意,先是烧了两封信,后又拿出了两封信。两封检举信既没有市纪委领导的批示也没有史树友的批示。他也不知道市纪委为何压下了这两封信,几个月了他们为什么不作任何调查?他更不知道以机要件寄到省纪委的两份原件是否已经批复,是否转下来又被他们压下了。复杂,这事太复杂了!石维民不便问也不愿问。


史树友见石维民不语,不愠不怒地浅笑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老弟啊,你在收到和处理这两封举报信应该与我通个气。”


态度和蔼但似在责怪。史树友对举报信的态度是什么?石维民心里想着却仍然沉默不语,因为此时他不知道究竟说什么好,只一味地喝着水儿。


“这两封信都牵涉到了市级领导。此事非同小可,反映的情况重大。我的意见是必须慎重。除了林小竹的举报信是用了实名,另一封是匿名信。查不查?肯定要查,而且必须查出一个水落石出。维民啊,这事我想了几天了,这事急不得,必须稳妥。究竟如何调查?我已同市纪委领导交换了意见,让他们领导牵个头,抽调一两个得力可靠的中层干部,先从外围小范围地查,一俟有了眉目,就开始深入地调查,如果查有实据,就必须严格按照中央的反腐廉政的方针办,不管是谁,都必须予以严惩!维民,你觉得对这两封举报这样处理如何啊?”


史树友的态度显然是非常严肃认真的,石维民笑了一下,“史书记,你定夺吧。”


“好。为了让你集中精力抓好全市经济工作的大事,这件事就由我来负责如何?”


“行。”


“好。这事我们先不能声张,在问题尚未调查出眉目之前,千万不能扩大影响面。还有,今后你我不管谁收到此类举报信先互相通个气好吗?”


民主?信赖?石维民仍然只用了一个“行”字作了回答。史树友高兴地拍着石维民的手背,“好啊。维民老弟,只要你我真诚地团结起来,泰平的一切事儿一定好办。”


正文第074章重归恩爱


与史树友谈话后,石维民心里堵得慌,而且感到非常压抑。他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首先,他觉得史树友这次谈话一改以往的称呼,用了一个“老弟”的称呼,让人感到格外的亲切有些反常。第二,史树友表面的温和掩盖不住内心的不安,尽管谈话非常策略,但仍能感觉史树友像是在用心进行一种交换:我有你石维民的把柄,我烧了证据,你石维民对一些证据不足的事情也就不要再去深究了。第三,你石维民是事实上的代理市长,应该集中精力管好经济工作,我是市委书记,理所当然应该来管反腐廉政,理由光面堂皇。笫四,说是交换看法,实际上是一言堂,又根本不接触两封举报信的实质问题,难道史书记也正如传闻所言,早已身陷利益格局之中?如果是,泰平的问题看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林家珍的情绪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石维民因为忙没有更多的时间安慰她。好在母亲很快就来了,林家珍虽然话少,但有母亲在身边,那脸上还是时不时露出了一些笑容。只是母亲有点奇怪:小儿媳妇近来沉默了,尤其是儿子回家时她话更少。老太太不解问儿子,石维民笑而不答。


赵茗也发现林家珍的情绪有些反常。自从进修返回后,上班时她已不似往日那么开朗,心神不定,郁郁寡欢,有时好像眼中还有泪痕。赵茗不好当面问又觉放心不下。禁不住回家时与江正华讲了这事,却遭到江正华的嘲笑:“你们女人总是不甘寂寞,我们男人精力有限啊。”赵茗也不甘示弱,回敬了一句:“你们男人有几个是个好东西?”


这俩口子抬扛是抬扛,但对于沾了边的亲家母的情绪倒也警觉起来。夫妻商定,借看望石老太太的名义上门探视一次。晚饭后,江正华和赵茗买了一袋水果走进了市政府家属大院,一家三口刚好都在。


客厅里烟雾燎绕,茶几上一个很大的荷叶型玻璃烟灰缸里装满了烟头。石维民满脸的憔悴,一个人恹耷耷地看着电视。见江正华和赵茗突然造访,虽然十分尴尬,但一副落魄的苦瓜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老太太见亲家来了,马上走出房间,又是泡茶又是削水果,非常热情。忙完了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


林家珍正在书房里上网,听见客厅的寒喧声,拉开房门探出了个脑袋,见是江正华夫妇来了忙着招呼他们。赵茗见状赶紧招呼她不要出来,自己马上进了书房。


石维民到洗漱间倒了烟头,拿了两个削好了的苹果送进书房又回到客厅,随手从茶几上拆开了一包红塔山烟抽出两支,并分别为江正华和自己点了个火儿。


江正华笑了,“哈哈,戒了那么长时间的烟,怎么又复辟啦?”


石维民也笑了一下,“最近有点烦。”


“人生多烦恼。何况你还是一个市长。公事?私事?能不能说来听听,看老哥子能不能为你解解闷。”


“于公于私皆有烦。”


“这公事呢,烦在哪里?”


石维民最烦的应该算是与史树友谈话了,他真想找个人聊聊,包括秦正联,包括面前的江正华,能聊聊,听听他们的分析该有多好。可是石维民不能,这件事的具体内容不能与任何人交谈。党内纪律允许不允许还是另外一回事,关键是万一走漏了风声,必将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石维民沉默不语,只一味地猛抽着香烟。


“私事呢,有什么烦啊?”江正华敏感,知道石维民不便与自己谈论公事,马上换了一个话题。


刘明芳的事说?还是不说?石维民低下了头犹豫着。


“最近和小林闹矛盾了?”江正华主动出击,再次打破了沉默。


“有点儿。”


“夫妻最亲近如同齿舌相依,但有时不注意也难免咬上一口,正常。女人靠哄,多哄她,有时不但要动口还要动动手,她再不高兴,只要哄她笑了,矛盾也就没啦。这是我的经验总结。”


“老江头,真有你的。哈哈哈……”石维民终于禁不住笑了起来。


茶几上那只荷叶形的玻璃大烟灰缸里,又积满了小山堆似的烟头。江正华和石维民继续东拉西扯地聊着。


书房里赵茗和林家珍也在推心置腹地说着心里话。赵茗指了指靠近床头墙上挂着的那幅放大的彩色结婚照,感叹地说:“小林……你和维民是一对多么幸福的夫妻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同学多年,多好的一对儿,又有一个乖巧聪明的女儿,多好的一个家呀。”


“唉……赵大姐。”林家珍语气忧伤。


“小林,你们倒底怎么啦?能不能说给老姐听听?不管什么事闷在心里不好,闷久了会生病,对谁都没有好处。”


“赵大姐,你看看这个。”林家珍犹豫了一下,终于将那封匿名信推到赵茗面前。


赵茗瞄了一眼,卟哧一声笑了,“这样的信,你也相信?你太不了解官场了,那里好复杂哟。老江写了《祸楼》,不就是一部小说吗,还差一点儿遭冤了哩。”


“那这个呢,这个怎么说?”林家珍将刘明芳的信和笔记递给赵茗。


赵茗看完信,又大概翻了翻那本笔记,依然笑了笑,“哦,那天你问小刘,原来就是为这个呀?我以为刘明芳这封信和笔记,不过是个儿戏。”


“何以见得?”


“报社的刘明芳我认得,老江与她很熟,她是文化记者,采访过老江好几次。老江对她印象非常好。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


“她明明知道石维民有家妻,为什么还要偏偏爱上他?”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怪。小林,我琢磨这事完全不能责怪维民。你想想,刘明芳才二十多岁,条件相当不错,性格活泼,很容易动情,特别是遇到石维民这样的帅哥和高学历的能干人,一个值得她敬佩和倾慕的人,不动情才怪呢。你仔细琢磨一下她的信和笔记,完全是个单相思。所以我说只是个儿戏。”


林家珍又是一句:“何以见得?”


“你应该很了解维民,你们从小在一起,又是高中同学,恋爱也是自己谈的。如果互相不了解,互相不爱,没有感情基础,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更不可能走到今天。维民在外面也不是那么容易动情的人,那么容易花心的人。你想想……以维民这么好的条件,你还管得了别的漂亮女人不爱他?关键是他自己。你再想想,为什么和你结婚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男女关系问题?这说明维民是个控制力很强的人。”


“那……也说不定是他还没有露出马脚呢。”


赵茗笑了笑:“小林,泰平有多大?放个屁都搞得个满城风云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市长,如果他真有这方面的事,不可能不透出一丝风来,恐怕也早已经是家喻户晓,路人皆知了。小林,听老姐的。老姐的感觉不会错。”


林家珍嗓子发酸:“赵大姐,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当初真不该认识他,免得今天找了这些麻烦……弄得自己心里很苦,又无法与人诉说。”


“哈哈,小林,这只能说明你再乎他太爱他了。小林,大度些。维民工作那么忙,责任那么重大,你要相信他,支持他,别为这些事给他增加思想负担了。你也别管别人爱不爱他,只要他对你不变心就行了。维民品行好,是你的福气啊。”


“话是这么一个理,但遇到这么一个事,我确实有点心烦意乱。唉……”林家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林,听老姐的话没有错,自己注意多保重身体才是。”


林家珍点点头。


这时江正华过来叩响了房门:“赵茗,该回家了吧,已经很晚了。”赵茗站起身说:“小林,多注意保重身体啊。我们走了,你们也好早点休息。”


林家珍点点头然后拉开了房门:“江大哥,再坐一会儿,还早呢。”江正华笑了:“不坐了,时间也不早了。林医生……明天又是星期六,我们到南江运动场打打网球怎么样?这几天天气好,明天中午我请客。”


“不了……我没心情打球。”


“去嘛……我明天也刚好休息,那儿的空气也好。”赵茗也极力邀请。


“珍子,既然江大哥和赵大姐那么热情邀请,我们就去嘛。”石维民极力劝说。“你去我就不去!”林家珍瞪了他一眼。


赵茗说:“打比赛,一家人对一家人,你不去怎么打?明天早上八点我们来约你们同路。”


“那好吧……明天见面再定。”林家珍陪着赵茗、江正华走到客厅大门边。石维民拉开门,准备送送江正华夫妇,让赵茗推进屋,并反手带上了防盗门。林家珍又打开防盗门招呼道:“江大哥,赵姐,我送送你们。”“送什么?明天见!”林家珍也被赵茗推进屋,又反手带关了防盗门。


石维民反撇好防盗门锁,转身见林家珍正欲进房间,马上跟了过去。林家珍进房正准备反锁时,门却被石维民用劲推开了。林家珍使劲也关不上门只好松手放弃,石维民见状立即抱住她。林家珍生气地说:“没有哪个再想理你!”林家珍使劲想推开石维民,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只弄得她气喘咻咻。


石维民笑了,“珍子……你没有理由将我拒之门外啊。”


林家珍在石维民的怀抱里没有再作徒劳无益的挣扎,终于呛着泪花笑了一下。


“珍子,我一直真心地爱着你。这一辈子,我只会爱着你。”


“说得好听。后面的事情天晓得。”林家珍的眼睛红了起来。


石维民拥着妻子,泪眼婆娑,嗓子也哽咽了,“珍子……请相信我吧,不要再怀疑我好吗?我知道为这件无谓的事……你心里痛苦,我也感到痛苦。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你如果受了委屈就地哭出来吧。你想发泄心中的怨气,就冲着我使劲地打吧。那样也许你心里会好受些。”


林家珍“哇”一声真的哭了,她边哭着边用手捶打着丈夫。“石头哥啊……你真是个怨家呀,我上辈子就欠了你啊?我真后悔当初嫁了你……让我自找了这心里的苦啊……”


石维民抱着妻子任她捶打着,林家珍终于停下来,浑身疲乏地靠在丈夫所怀里。石维民将妻子放在床上拥着她,用干燥的嘴唇亲着她的眼睛,亲着她脸上的泪痕,他边亲吻着边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和脸庞。林家珍似乎真的累了,她紧闭着眼睛喃喃低语:“石头哥,我们睡吧。”


正文第075章大气磅礴


林家珍的情绪已彻底地稳定下来,后院的风波终于让石维民松了一口气。但史树友谈话所带来的阴影在他心里暂时还无法消除。究竟是谁向林家珍和史树友寄出了匿名信?石维民首先想到的就是贺长生,但他肯定不是真正的主谋者,作为两个层次不同的为官之人,石维民没有伤及他的要害,从情理上说他就没有这个必要出此下策,贺长生充其量是一个被人利用的马前小卒。还有,市纪委的严连杰和明之泉,这两人中间究竟又是哪一位将林小竹的血书和举报王名烈、罗林森陷入工程利益格局的举报信直接交到史树友的手中呢?石维民分析了几次但总也猜不透,他很想找秦正联分析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西部石化城建设考察团的到来,让石维民暂时搁下了心中的疑惑。


石维民没有想到,国家计发委和石化总公司联合组成的定址考察团成员中,不但有计发委卢主任、石化总公司的张总经理,竟然还有老部长汪国兴,而且省委李康民书记和省政府朱正浩省长亲自率省政府相关部门领导陪同考察。这个考察团可以说是近年来国家部委来泰平展开实地工作的一个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工作组。泰平市四大班子主要成员一起上阵,各负其责,整个定址考察工作三天完成,进展非常顺利。而由石维民提出的建设方案最终被联合考察团敲定,这让石维民一扫最近心里的暗影,感到由衷的高兴。


考察团先不听汇报,到达的第二天就直接开始进行石化城的定址考察。最后一天,史树友、石维民陪同联合考察组参观了泰平的市政建设和正在加紧建设的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发工程。在听取工程规划汇报和实地考察后,部委领导和省上领导齐声赞扬这一工程是泰平经济发展的大手笔。


考察结束后,泰平召开了四大班子成员大会。卢主任代表联合考察组对西部石化城的建设提出了具体意见。李康民代表省委、省政府对党中央、国务院以及国家各部委对西部老区的关怀表示衷心的感谢,对泰平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史树友代表泰平市委、市政府表示了工作决心。


工作的认可和嘉奖虽然也令石维民心里产生了一些激动,但最令他感动和难以忘怀的还是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第一件事是汪国兴部长见面的第一句话:“石小子,汪老头守信用吧?”还有一件事就是宴席换酒的事。


联合考察组到达泰平的当天晚上,市委、市政府举行了欢迎宴会,开席前就为喝酒的事闹了一个小插曲。汪部长见台桌上摆了几瓶五粮液,顿时拉长了脸。


“撤下五粮液,快上西子醇。”汪部长旁若无人,非常果断。


“西子醇是泰平的土酒,不登大雅之堂,上不了档次。”史树友微笑着解释了一下。


“什么大雅之堂?有部长、有省长坐就叫大雅之堂?档次?什么档次?一瓶五粮液相当于你泰平一个农民一年收入的几分之几啊?我看比例恐怕不小。”汪部长一脸的严肃,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老卢、老张,你们意见呢?这西子醇是西子江水酿造的,口感不错,很纯,三十块钱一瓶。”


卢主任和张总经理都说对喝酒没什么讲究,无所谓。


“史书记,干脆上西子醇吧。西子江中水取之不尽。让江老头喝够。”李康民笑了。


史树友面露难色,“这宾馆恐怕没卖过这种酒……要不,让宾馆马上买几瓶来。”


“这么好的酒宾馆竟然没有?没有算了!”


“汪部长,你别急。有,有。”石维民转身从台桌下提出两瓶西子醇放在桌上。


“知我者,小石头矣。老小子,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舍不得啊?费我半天口舌。”汪部长终于十分开心地笑了,“我汪老头可不是自私啊,我是想让笫一次来泰平的京城客人们品赏一下这西子美酒,哈哈哈……以我的口味说,这西子醇味道比五粮液还要好,为什么不可以推出来,做成品牌呢?”


石维民说:“老部长说得非常好,我们是应该考虑一下,如何挖拙一下泰平的土特资源,上档次,做品牌,拓展市场。史书记说得也没错,目前西子醇确实还没有上档次,好酒,因为名气不大,因为老部长喜欢,我准备了,但当着这么的珍贵,我确实不敢拿出来。”


“好。算你小子孝顺。你不能多喝酒了,今天饶了你,不让你陪。”汪部长非常高兴。


满堂哈哈大笑。服务小姐斟完酒,史树友端起酒杯提议正式开席,气氛顿时融洽起来。


联合考察组离开泰平后,市委、市政府就石化城的建设再次召开了全委会,成立了以史树友为组长、石维民为副组长,有市级相关部门领导参加的石化城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各项具体工作迅速提到议事日程,并开始投入实际运作。石维民已无暇顾及个人思想上的疑惑和官场里的恩恩怨怨,已将全身的精力地投入了石化城正式开工的各项准备工作之中。


这天晚上,李芳玲从深圳突然打来一个电话。李芳玲没有责怪他两个多月未打开电脑qq流览她的留言,却在电话里对西部石化城成功定点泰平表示了最热情的祝贺,而且她在电话中对国务院联合考察组莅临泰平的情况了如指掌,这让石维民多少有些疑惑不解。


“铃子,谢谢你的祝贺。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看了泰平日报还是看了林省的广播新闻?而且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啊?”石维民笑了。


“哈哈,我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你别问我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我只想再次告诉你,泰平是我的故乡我热爱她,而且那里现在还有一个你。凡是泰平的事,凡是石头哥的事,我都非常关注。”


“谢谢铃子。”石维民由衷的感激。


“你先别言谢。谢是要有具体行动啊,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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