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犬犬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03
|本章字节:24244字
有一种爱深到即使死了也不想放弃她,她不会懂,但是自己心里清楚,默默地看着心爱的人的欢颜,就算做孤魂野鬼也是欢乐的。然而,嫉妒吞噬了他最初的愿望。他毁了她,她一定恨不得想杀了他!他闭上眼,杀吧,死在她手里,他甘之如饴。
“八老在哪里?!”她的声音像夜色下的海水一样冰冷。
他睁开眼,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八老在哪里?!”她加重了语气。
他却仍是一脸莫名其妙。
她蹙眉看着他,发现他不是装出来的,心下顿时一惊,“唐,你……”
唐仍是一脸的疑惑。见此,她已有了答案。
死而复生或许很诡异,但她能猜到是谁让唐重生的,boss!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boss既然让他重生,又怎么会让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杀人机器”有多余的记忆?恨,或许根本不能表达她的心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脸色一冷,手刀已劈下,伤痛难忍的唐根本无法抵抗她的袭击,瞬间便昏死过去。
萨鲁也正想这么做,这个男人是白乌鸦的人已确定无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跑,将他带回wfp严刑拷问,说不定就能知道白乌鸦的底细。
船笔直驶向纽约,接近纽约时,自然会有海岸巡逻队出动盘查,这么大艘船,还残破得像艘鬼船,来历实在太过可疑。萨鲁是土耳其王室,地位崇高,这张脸还经常出现在国际媒体上。虽然如此,身份验证仍是花了不少时间。
安德鲁伤势过重,是经不起颠簸的,萨鲁为此也特别向巡逻警察解释过,他们很快准备好了救护车。
正当萨鲁唤人想把唐带下船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不光他不在,连千色也不见了。他立刻让人四处查找。
这时,有一个巡逻警察拿着电话走了过来,“殿下,有人找您。”
萨鲁正怒不可遏,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到哪去,但还是接了电话,“谁?!”
“亲王……”
千色!萨鲁立刻暴喝道:“你在哪?”
“亲王,请允许我离开三天,三天后我会自动去见王妃。至于唐,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三天里,请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我的事,这点我希望您谨记,如若不然,王妃的安全我便无法保证。”
“你在恐吓我!”萨鲁不再怒喝,几近癫狂。
“不,不是恐吓,是交易,您答应了,对双方都有利。”
“理由?”萨鲁逼问。
“与您无关,最好谨记我的话,还有您的手下也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萨鲁还想追问,千色挂了手机,恼怒之下,他将手机摔在地上,狠狠踩碎。这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挫骨扬灰。
米修护着安德鲁上了救护车,一切都安排好后,他下意识地寻找千色,却发现她不在,倒是听到了萨鲁的吼叫。
正疑惑时,另一个巡逻警察走了过来,“米修先生?”
“我是。”米修诧异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您的电话!”
米修愣了一下,然后接过。
“米修。”
“千色,你在哪?”米修握着手机四处张望。
“你有多大把握可以救他?”那声音依然清冷,似乎有些颤动。
“我正是为此在找你,要是你在,一定能事半功倍。”米修急忙道。
她的能力太神奇,简直像是神话,但他亲眼见到了。安德鲁的手术是否能成功,他现在很难说,若是得到她的帮助,或许就能转危为安。电话那头却是静默。
“喂!喂!”米修对着电话呼喊。
“我相信你的能力。”她如此说。
“他是为了你才……”米修气极,“你怎么可以说得好像不关你的事?”
“我现在……不能出现在wfp。”她像是在隐忍什么,清冷的声音显出一丝紊乱。
“什么意思?”
“别问。”她叹了一声,又说道,“记住我的话,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见过我,包括……”她顿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才又说,“包括卡奥利。”
“嗯?”米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另外,明晚我会去找你!”
米修大喝道:“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已是忙音。
米修对着手机一阵咒骂后,才将它抛回巡逻警察手里,他气冲冲地坐上救护车,打算去wfp,习惯性地摸了一下身边,他的医药箱呢?对了,还在船上。不行,这里面有些药是他亲自配置的,对安德鲁可能会有效,他得取回来。
他立刻飞奔回船舱,他记得为了替安德鲁止血,把医药箱放在了千色的房间。他进入千色的房间,这里乱得就像个垃圾场。他只能一件件地翻开,累得他汗都出来了,总算是找到了,正想拿起,却看到一张纸。它被叠了起来,这种叠法像是要隐藏什么,让人不禁好奇。他捡了起来,然后打开,顿时一愕。
这是卡奥利的dna图谱,下面还有他的笔迹,这应该是健康报告上的东西。他从没有将它带出来过,而且看纸张的边角那么不规则,应该是被撕下来的。会是谁?他不可能,安德鲁也不可能,那就只有千色,为了什么?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只浴火的凤凰。他想起刚才千色提到卡奥利时的语气,顿时像被雷劈中了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救她的时候,为她做过详细的身体检查,她的基因……不,他根本没仔细看过她的dna图谱,当时只觉得熟悉,然后就被风吹走了。
他呆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连他怎么下船、怎么坐上救护车的都不知道。他又想起了她的话——明晚我会去找你。明晚,他一定要问清楚。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专心救安德鲁。
他蹙眉看着他,心情复杂,无论如何他都要救活他,这是他欠他的。
汉吉汗斯从没有像今夜这样激动过,好像曾经被毁灭的信仰又回到了心中。她乍然出现,他惊疑不已,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若不是她的第一句话:“汉吉汗斯你老了,可仍是改不了犹豫的毛病,还想再犹豫五十五分钟?”他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那是她和他才知道的事情,初见时,她便是为此没杀他。
“你足足犹豫了五十五分钟。”这初见时的第一句话,他一直深刻在脑海里。
月光透过胭脂色的木梨花落下,碎光点点,照在她身上如雪飘落。虽看不真切,却依旧令他刻骨铭心。不会错的,谁人会有她这般的风华,莫说月色,连阳光都会黯淡了颜色。一如当年,笑看血色地狱,波澜不惊中既如幽潭般深邃,又似迷雾般妖娆。
二十七年,整整二十七年……
汉吉汗斯泪洒衣襟,激动不已,只能跪在地上。他的女王还活着!
“汉吉汗斯,起来!”千色脸上有哀伤,也有重逢的喜悦。若不是记忆恢复,她永远都不会想起他,但想起并不见得是好事。
汉吉汗斯擦干泪,“为什么你一点都没变老?还有……”他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唐。
千色眸子一暗,嘴角扬起苦笑,“说来话长,现在不是时候。”
她脸上有他看不懂的哀伤,但这无关紧要,她不愿说,他便不问。
他起身,想叫人来,唐的样子像是受了重伤,他身边正好有个医生。他庆幸自己来了纽约,尽管白乌鸦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但他不会再有危险。他知道的那些wfp也都知道,白乌鸦不会蠢得还想杀他。他来纽约最大的期盼便是想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否则他死不瞑目。他与wfp达成协议,若有需要,他必定全力以赴。没想到竟会有如此大的惊喜,即便今天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他都死而无憾。
“对了,”他想起了狄克,“wfp元帅……”
千色立刻喝住他,“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也不需要有人知道,来找你,是因为你是我此刻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汉吉汗斯诧然,这么说wfp元帅并不知道她还活着?“为什么?!”
千色看往别处,嘴角的苦笑更浓,“我没有资格见他。”
皎洁月光下,她眼角有一缕波光浮动,滑落时,波光流转,尽是哀伤。
汉吉汗斯不懂,却深深心疼,“你等一下。”
他没有再叫人的意思,打开门,吩咐外面的守卫,“你们都下去吧。”
等外头无人了,他才关上门,再反锁。
“我能做什么吗?”只要她吩咐,他永远不会问理由。
千色将苦涩吞回腹中,调整好情绪,才道:“我要把唐留在你这里。”
汉吉汗斯点头。她将唐扶起,让他躺在沙发上,扯开覆盖在他身上的被单。汉吉汗斯愣愣地看着唐的身体。他的右臂已残,和一条腿一样都是机械做的。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事实上他的内脏除了心脏、肺、胃之外,也都是机械的。”
汉吉汗斯呆若木鸡。
“我用穴道封了他的意识,他没有三五天是醒不过来的,但总会醒的。”
她眼中幽光一绽,左手已动,忽地腾起一道刺眼的白光,将唐那条机械腿卸下,扔给汉吉汗斯。汉吉汗斯下意识地接住。
千色喝道:“扔了它!”
汉吉汗斯大惑不解,“这是为什么?”
“为了让他醒后无法自由行动。你要做的就是照顾他,别让他死了,我答应过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命。二十七年前我没有做到,这次我不会再食言。”
她恨唐,恨他为了一己私欲被人利用,恨他夺走了她最幸福的时光。她恨不得亲手了结他,但她不能让八老伤心,她欠他老人家的已经够多了。他这样半人半机器地活着,未尝不是一种惩罚。
为了八老,她可以将这份恨吞下,但有一个人她绝对不会放过。深沉的恨在心中涌起,恨得五脏六腑都在痛,恨得能够毁天灭地。她的喉头涌上一股腥甜,鲜血顿时喷出,溅了一地。
汉吉汗斯疑急忙奔过去,骇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医生……”他慌忙转身想要求救。
千色拉住他,脸色铁青,“别去,我没有事。”
“可是……”那猩红刺得他忐忑不安。
“我还不会死!”她随意抹去嘴角残留的血痕,在没有毁了那人之前,她是不会死的。
“我给你倒杯水!”
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将胸口的闷痛压下。
汉吉汗斯见她未再吐血,脸色似乎也好了点,稍稍放下了心,“我这里很安全,你想休息多久都可以。”
她摇头,“我没有时间休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可以帮你!”汉吉汗斯急切地说道。
“汉吉汗斯,照顾好唐你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其他的……你帮不上。”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
千色用手轻轻覆上他的唇,示意他听她说下去。
“我知道,你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了,但很多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它牵扯太广,也太深,你不需要为我去冒险,安然去过你的生活。今晚的见面,你就当是一场梦,过后你就忘了它,要忘得一干二净,对谁都不能提。你只需替我照顾好唐,直到有人来接他。”
汉吉汗斯不依,他想留在她身边,做什么都可以。
千色突然笑吟吟地说道:“若你不想我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那笑没有热度,冷得似能结冰。
汉吉汗斯一僵,这无疑是戳到了他的软肋,他只能点头。千色见他答应了,开门要走。
汉吉汗斯追出门外,急切地问道:“我们还能再见吗?”
千色绽开笑容,像一朵盛开的昙花。她仰头盯着天空,好一会儿才说道:“能!”
若真有那个世界的话,总能再见的。汉吉汗斯稍稍安了心,她说能,就一定能。扑面而来的微风带着夜晚的清凉,眨眼间,她便融入了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多年后,每当汉吉汗斯回忆起这一夜,他总是在想,或许真的是一场梦,只是梦醒的时候,留给他的是追悔莫及的眼泪……
夜晚的风擦过千色耳边,夜凉似水,她像融入了风一般,行动迅速。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boss的计划多么恐怖,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计划该如何阻止。脑子里的芯片她并不担心,早在和土耳其王妃交换身份前,她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未料到唐会发现,她清楚唐不会将它泄露给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但唐脑子里的芯片却不同,凤凰涅槃后,她封住他的意识便是为此,但这只是暂时的。
她必须在唐醒来前救出八老,没有八老的wfp还不能与boss抗衡,只要八老获救,一切将会不同。只是不知道八老被监禁在哪里。
她停下脚步,暗夜中,看向自己的小腹,神色哀伤。她仰起头,满天繁星一闪一闪,宁静美丽,在她眼中却似繁花,一朵朵盛开,再一朵朵凋零。她曾失去过很多很多,不想再经历失去的痛苦,偏偏不得不经历。若是有一天……她怔了一下,真要是有那一天的话……
她像只灵巧的黑猫,再次融入夜色,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或做了什么,直到第二天,略带轻寒的夜再次到来。
做了十八个小时的手术,米修的体力彻底消耗殆尽,眼前一黑,若不是罗马斯也在,他铁定晕倒在地,接着他被抬出了手术室。罗马斯留下收尾,将安德鲁身上的伤口逐一缝合,结束后,他拉下口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安德鲁即刻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手术虽然成功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米修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一到wfp,不要说休息,他连水都没喝一口,就直接为安德鲁做手术。
卡尔递了瓶矿泉水给罗马斯,“情况还算稳定?”
罗马斯点点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精神为之一振。他将空瓶子扔进垃圾箱,瞥了一眼米修,忍不住嘀咕道:“没见过这么死心塌地的家伙。”
卡尔笑笑,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
昨天,当米修和安德鲁跟着土耳其亲王突然出现在wfp医学中心的时候,他们都吓了一跳,一得到消息,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安德鲁伤得极其严重,米修虽然没有受伤,但非常狼狈。米修一见他们,便叫嚣着要一间设施最好的手术室,虽然和安德鲁素来不和,但见死不救不是他们的作风。罗马斯立刻让人安排手术室,将安德鲁推了进去,米修看起来很疲惫,绝不是能做手术的状态,罗马斯毛遂自荐,却被他一口回绝。他们明白米修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们,确切地说他不能保证罗马斯是否真的会全力以赴,恐怕就是阿洛拉在,他也不会把手术交给她做。但安德鲁的伤势太重,光凭他一个人是应付不来的,罗马斯只好勉为其难地充当副手。
手术一开始便是输血问题,好在安德鲁要比狄克幸运,他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的血型和他一样,可惜光凭卡奥利献血也是不够的,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狄克身上。按照狄克对安德鲁的恨,即便安德鲁救过他,他恐怕也不会欣然同意,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安德鲁死的人。卡奥利像是怕他不同意,已经有了拔枪威胁的意思。
不料,狄克捋起袖子,一副咬牙切齿却很是兴奋的表情,大喊道:“抽!当初他给我多少,我就还他双倍!”
回想当日,他知道身上有安德鲁的血,差点没当场放血自残,现在根本就是给他雪耻的机会。不过两倍就有点过了,他的身体可受不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卡奥利,若不然,他真的会不顾和三胞胎的情谊,拔枪对上狄克的脑袋。
手术最终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盘问米修,他和安德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这么有本事,竟然把安德鲁伤成这样?还有那位亲王大人,怎么就断了三根肋骨?但他好似嘴巴被线缝死了一样,半个字都不透露,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
阿尔缇妮斯就在wfp医学中心,那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一知道萨鲁回来了,还受了伤,心焦的她根本顾不得自己也是一个“病人”,只想着去看萨鲁。但她还算清醒,知道这一动,势必会让自己部署的计划功亏一篑,她赶忙打手机给凯洛贝罗斯。
自己的父亲受了伤,凯洛贝罗斯当然比谁都紧张,趁着无人,偷偷塞给萨鲁一个手机,谁让他把手机忘在海中月了,顺便再塞一张小纸条,萨鲁立即心领神会。
该治疗的也治疗了,该问的也问了,既然什么都问不到,狄克等人也不会自讨没趣,也就都散了。
趁着四下无人,阿尔缇妮斯急忙躲进被窝里,拨通了萨鲁的电话。
“萨鲁……”她担心得喉咙都哑了。
萨鲁不吭声。
“你还在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问。
回应她的只有萨鲁的呼吸声。
“你说句话好吗?别让我担心你,你的伤怎么样了?为什么会受伤?”她急不可耐,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他要是再不回答,她就要哭了。
萨鲁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呢?”
阿尔缇妮斯一喜,顿时将眼泪逼了回去,“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摔下楼梯是假的,不是真的。”
萨鲁早知道了,凯洛贝罗斯的纸条上写得很清楚,可夫妻两人近在咫尺,不能见面,非得通过手机对话,他心里怄得要死,心情也极度恶劣。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的伤怎么样了,你还没回答我。”真怕他还在生气,会突然挂了电话,阿尔缇妮斯着急地问。
“我没事,还死不了。”他淡淡地回答。
她松了口气,“你到底怎么受伤的?菲儿说你几天前离开了海中月,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为了她的安全,他必须要忍。
“没什么,只是心情郁闷,出去转转,没想到船撞到了礁石。”他胡诌。
“那你怎么会和安德鲁在一起?”阿尔缇妮斯毕竟是精明的,别以为能在她跟前打马虎眼。
萨鲁皱眉,寻思着要怎么打消她的疑虑,“碰巧。”
阿尔缇妮斯怔了一下,“你没骗我?”
“露娜,从来只有你骗我,我可没骗过你。”
他以前是没骗过她,这次他却骗她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阿尔缇妮斯自知理亏,没敢再问下去,免得刺激到他,“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会想办法来看你。”
他可不指望她真会来看他,按照凯洛贝罗斯纸条上写的,她现在可是连床都不能下,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他来想办法。
他嗯了一声,接着说:“露娜,我爱你。”
阿尔缇妮斯激动得湿了眼眶,热切地回应道:“我也爱你。”
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句“我爱你”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米修休息了一会儿,体力少许恢复了一些,先是去了重症监护室,查看安德鲁的生命体征。这一晚相当重要,只要度过了,他便能转危为安。他也没有忘记千色的话,今晚她会来找他。
“安德鲁,若她真是我想的那样,你醒了,又该怎么办?”他双手握拳撑着自己的额头,靠在床边,一脸担忧,“真不知道是不是你前世欠她的,这辈子总要受她的折磨。早知这样,当初我就该让阿洛拉给你催眠,让你忘记她,忘得一干二净。管你是杀人放火还是贩卖毒品,都比现在要好,我宁愿你十恶不赦,也不想要你遭这份罪。”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否则他就不是安德鲁了。
“你说得对,他不该再受这份罪。”
冷清的病房里,声音乍然而起,米修震惊地回头。入眼的是一个护士,米修未曾见过,但她的眼睛太熟悉了。
“千色!”除了她,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微笑,眸光微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跟我走吗?”她虽然易了容,换了装,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来,但仍不能放心。
米修立刻站起来,“走!”
他迈开步子就往门外走,千色侧开身,让他先走,回眸望向病床上的安德鲁。昏暗的室内,只有监测生命体征的绿线幽幽地发着光,借着这光,她并不能看清安德鲁的脸,但足够了,他还活着。刹那间她的神思有些恍惚,夜晚宁静得像是时间也停止了。
“若我比狄克先遇到你,你会不会爱上我?”猛然,这声音直入她耳中,如春雷般轰鸣。
她倔犟地咬着唇,可手心传来的疼痛正逼着她去回答,最后成了呢喃,“慕容悠无法回答,千色却可以……”她回身欲走,“会!”
音落,她决然离开,更像是逃离。昏迷中的安德鲁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米修与装扮成护士的千色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米修神色凝重,千色十分谨慎地注意周边是否有人,她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夜惹欢从对面而来,她今天也来了wfp医学中心,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只是有些发烧,挂了几瓶点滴。那个说要送她回去的男人,因为wfp元帅的召唤竟然把她扔下,还说什么等等,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半夜,也未见他回来。回去前,她要去问个究竟,他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当成……
猛然间她脸色绯红,气息紊乱,咳嗽了一声,总之她就是气不过,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与米修、千色擦身而过,没怎么注意千色,只当她是寻常的护士。米修与她因为救米娅有过一面之缘,但彼此的印象都极不好,遇见了也只是点点头。
倒是千色见到她头上的簪子,大吃一惊。凤凰簪?这是夜家的传家之宝,为何会在她身上?
米修也注意到了,突然想起千色身上的凤凰,开口道:“夜……”
这个夜字刚出口,千色便已洞悉她是何人,左手手指如风掠过,他只觉胸口一阵刺痛,而后竟发不出声音。他对着千色瞪大了眼睛。
“别乱动,走!”手指依然抵在他的胸口,米修明白若是他有什么动作,后果不会只是说不出话而已。
他无法,只好继续走。
夜惹欢听到了那个“夜”字,回头看去,惊见米修和护士紧紧地靠在一起,心下只觉龌龊。
这个男人不是有老婆了吗,怎么还和护士那么亲密?果然不是好东西。她回身,眼不见为净。
米修和千色安然出了wfp医学中心,未有任何人发现她来过又走了,甚至还带走了米修。
米修一路跟着她,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千色松开他,解开他的穴道。
一能出声,米修便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千色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这张脸是米修极其熟悉的,对着这张脸,曾有过的猜测顿时浮出脑海。
“你到底是谁?”即便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心中的假设成真,他还是要问。
千色直直盯着他,“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对安德鲁说那些话。”
最后一丝期待破灭,米修双唇微颤,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真的是……真的是……
他倒退数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慕容悠明明已经死了。”
千色哀伤地说道:“若真死了倒也好了。”
米修闭上眼,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她是慕容悠,已经死了十六年的慕容悠,她也是千色,让安德鲁再次爱上的千色。
他面目狰狞,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地伤害他?”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他的指控让她内心鲜血直流,“若我有记忆的话,我根本不会接近安德鲁,一步都不会。”
“没有想过?”后半句米修直接忽略了,他喝道,“没有想过你也伤到了他,你要见我是想做什么?想让我说服安德鲁放弃你是不是?”
他只能想到这个,若不是,他对她还能有什么用?他甚至不去想为何她会死而复生,只想着她要再次抛弃安德鲁,然后和狄克双宿双飞。光是这点,就足够他想杀了她,他也真动手了,一把掐住了千色的脖子。千色竟然没有反抗,他愣了愣。
“你为什么不还手?”米修问道。
以她的能力,他根本敌不过。不,就算她不还手,他也不能心软,他要杀了她,她的存在只会让安德鲁痛苦。可是,他下不去手,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痛苦,他忽然想到她刚才说若有记忆的话,她根本不会靠近安德鲁,这是什么意思?不,在这之前,他更应该搞清楚的是,为什么她会死而复生?十六年前下葬的人又是谁?
“为什么你还活着?”他不得不去问。
千色冷冷看了他一眼,回想十六年前,那一次外出,就是那次落雪纷飞之时的外出,将一切变成了如斯田地。
她活到现在一共被催眠过四次。
第一次是十五岁,她的左手废了,从地狱回到人间,回到八老身边。失去同伴的痛苦让她崩溃,魔性大发,是八老让人催眠了她,让她忘记惨痛,恢复正常。八老编造了她在地狱时那四年的记忆,她也的确忘记了一切,更忘记了boss和八老之间最初的约定。这些她不想再想,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该深究的。
第二次是被阿洛拉催眠,同样是忘记痛苦,忘记安德鲁带给她的痛苦。
第三次便是火焰,让她忘却被注射假死的药,以及唐的出现。
这二、三次都是黑色催眠。阿洛拉曾说过,她的黑色催眠不可能让她想起安德鲁,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为她下了更强大的催眠,二是某种因素刺激到了她。阿洛拉说得没错,火焰的催眠比她的要强大,其实当时就已经让阿洛拉的催眠开始失效,随后她又遇见了安德鲁,彻底将催眠破解。
同样的,阿洛拉的催眠比起第一次也要强大,却未曾让她恢复该有的记忆,不,其实也解开了,只是八老植入的新记忆已经生根,她要想起来还需要时间。然后她“死”了,当她睁开眼看到唐的时候,她最初的记忆便真正开始复苏。但,当时她动不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再次醒来已过了十年,也就是距今六年前。即使是恢复所有记忆的她,也想不起从她复活到醒来变成千色的十年里,boss对她做了什么。她的左手完好如初,就连处女膜也如是,宛若新生。
至于第四次,便是她第一次误入wfp,遇到了狄克。因为刺激太大,她开始有所察觉,火焰催眠了她,将这份察觉扼杀在了摇篮里。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她要经历的磨难。她如何复活,根本已经不重要了。
“这不重要。”她冷然回复。
“好,你不想回答,那我不再问,我只想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对安德鲁?”米修始终纠结于这个问题。
她别过头,“离开他,就好像未曾在他的生命***现。”
米修冷笑,“离开?”他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不禁咆哮道,“然后回到狄克身边是吗?”
千色颤了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米修顿时愣住了。
她仰起头,好似这样才能将泪水逼回去,“就让一切重新回到十六年前。”
米修诧异地盯着她,她不回安德鲁身边,理智上他无法接受,感情上他可以理解,但是不回狄克身边,他完全不能理解。愕然间,他捉到了一个可能性。
“你爱上安德鲁了?”话落,他看到她急于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冲了上去,抓住她的肩膀,“你爱上安德鲁了,对不对?对不对?”他咆哮着,想逼她承认。
她推开他,一步步后退,愈发慌乱。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激动不已,想立刻冲回去告诉安德鲁,他痴了半辈子,痛了半辈子,苦了半辈子,终于没有白费。
“既然你不想回到狄克身边,那就回到安德鲁那里,你的上半辈子给狄克的已经够多了,这后半辈子就该属于安德鲁,要不然这不公平。”他一定要为安德鲁争取到后半辈子的幸福。
“不,我谁的身边都不回。”她依然坚持自己的信念。
米修忍不住吼叫道:“为什么?”
她苦涩地回道:“无论我回到谁的身边,都对他们不公平。”
“我不明白。”米修纠结得眼睛都红了。
“慕容悠爱的永远是狄克,而千色……”她顿了顿,唇边扬起苦涩的微笑,“慕容悠也好,千色也好,都是我,我只有一颗心,却无耻地装下了两个人,我不能这样回到任何一个人身边,装作毫不在意。米修,你明白吗?这么做,无论对谁,都是一种背叛。”
是的,背叛,赤裸裸的背叛,她辜负了这世间最爱她的两个人,她无法给他们同等的回报。慕容悠爱的是狄克,千色却在心里有了安德鲁。这是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无耻。她已经失去了被爱的资格。
米修喝道:“我不管这么多,我只知道安德鲁爱你,不能没有你。”
她幽幽地回道:“即便我心里还想着另一个男人,他也要我吗?”
米修涨红了脸,“你就不能爱安德鲁多一点吗?”
她摇头,“若能这样,我便不会做这样的选择。”若心中的天平能够倾斜,她也就不必那么苦了。
米修烦躁地蹲在地上,急切地道:“我不懂你们女人这些心思,好,就算你想这样,那你告诉我,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久久他都未听到她说话,猛然抬头,却见她已珠泪盈盈,泫然欲泣。
她的心隐隐作痛,痛到连呼吸都困难,泪水滑落到口里,她尝到了又咸又苦的味道,手颤抖着抚向小腹,“求你救救这个孩子。”这世间也只有他能救了。
米修这才想起,她怀孕了。他立刻问道:“这孩子是谁的?”
“别问这孩子是谁的,我只求你救他,就像……”她抽了一口凉气,“就像当年的卡奥利一样。”
米修听她如此说,只能明了一件事,她爱这个孩子,否则,以她的能力,要让自己不伤身体小产,绝非难事。他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先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最起码她爱这个孩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孩子从体内拿出来,但这一点他可以先忽略,他只知道这孩子会成为最有力的筹码,让她待在安德鲁身边的筹码。他狡黠地笑了,他要为安德鲁争取该有的一切,就算卑鄙无耻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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