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犬犬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3:03
|本章字节:26256字
这些也是卡奥利熟悉的,两岁的时候,一直不知道母亲是谁的他,偶然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暗柜,打开后,发现满柜子都是胶片盒,盒上却什么都没有写。好奇之下,他在放映机上播放,当银幕上出现画面的时候,他惊讶画面中的女人和自己竟然是那么的相似。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他的母亲。
这些胶片,全是利用卫星偷拍的。珍藏者便是他的父亲。一个男人有多爱一个女人,看这些就知道,从他出生到现在,二十二年了,他的父亲依然没有看厌倦。
好久之后,放映机停止了,银幕上的画面也跟着消失,卡奥利才打开灯。
室内一片明亮,让坐在中央沙发上的安德鲁回头,他以为是米修,灰色的眸子充满了被突兀打断思念后的暴戾,当看到是卡奥利的一刹那,这些戾气瞬间消散。他似乎还未从刚才播放的画面中醒转,把卡奥利和另一个人重叠了。
香……
尽管已经是快五十岁的男人了,但安德鲁似乎没有改变多少,那种随着岁月流逝而愈发浓厚的魔魅气质,和天生的邪魅森冷,让他像极了一位活了几百年的大魔王,如同撒旦,永远都是最俊美、最有魅力的魔王。
有时候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觉得,撒旦会不会和自己的父亲是同一个人,而安德鲁·塔克·雷蒙特只是他在人间的化名而已。
就连专情这一项,也超级符合魔王的标准——不爱则已,爱上了就是永生永世。
“父亲!”他轻唤。
安德鲁一震,仿佛从天堂瞬间掉落到地狱,灰色的眸子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只有浓浓的伤痛。
“我回来了。”卡奥利知道他还需要时间平复,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回来,每次在这里找到他的时候,都会上演这一幕。
好半晌,安德鲁才恢复过来。“你怎么回来了?”他手里的雪茄被重新点燃,看着唯一的儿子,他眼里有着很明显的关怀。
“有事和您商量。”卡奥利走近他,蹙眉看着烟缸里满满的烟蒂,再看看他手里的那一根烟,二话不说,一把抽走,然后掐灭。
安德鲁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已长大成人的儿子,是骄傲,还是喜悦,他自己也说不清,看着儿子,他就觉得阳光依然在他身边。
“什么事?”他给自己斟了杯红酒,语气是淡漠的,却也是温和的。
“我要加入aka829小队。”
摇晃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暴怒,没有怒喝,只是轻声问了句:“为了什么?”
对于儿子要做的事情,他通常都是纵容的,甚至是属于那种如果儿子要杀人放火,他还会无条件提供武器的父亲。
“小悠!”
听后,安德鲁的酒杯又开始摇晃起来,只是两个字,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他们父子聚少离多,但并不代表两人没有任何联系。相反,父子情深在他们身上更是体现透彻,一个眼神、一句话,他们都能知道彼此想干什么。
“古灵精怪的小妮子,的确要好好保护。”
卡奥利脸上则是宠溺的神情,“你不知道她有多聪明,把我们全设计了。”
安德鲁轻啜着酒,眼里有着同样宠溺的笑意,“她像她的母亲。”
有多像?像到除了她的母亲之外,她是唯一能让安德鲁收起森冷表情的人了。
“加入可以,不过生意你还是要尽快学习一下。”安德鲁提醒道。
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热衷于他的黑道事业了,几乎处于退休状态,一切的事务都有手下在打理,所谓的生意也已经逐渐漂白。只不过在黑道混一日,想要离开就并不容易,现下是属于游走在灰色地带,黑白两道都不敢轻易惹他。至于卡奥利要加入wfp,他根本不担心,仿佛他加入的不过是一家俱乐部。
“我会的。”卡奥利答应道。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谁让他不仅继承了父亲的狠绝,也继承了他母亲的聪慧呢!
喝尽杯中的酒,安德鲁显得很满意。
“父亲,要不要喝海鲜粥?”该商量的事情既然有结果了,那么做儿子的也该尽尽孝心了。
安德鲁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好!”
或许没有人会想到,富可敌国的安德鲁·塔克·雷蒙特,独独钟情于一碗价值只有几美元的海鲜粥。曾有一段时间,他以天价招聘厨师,竞聘的题目就是海鲜粥,却没有一个厨师能让他满意。
那还是卡奥利十一二岁的时候,当时他也不知道父亲为何独独热衷于普普通通的海鲜粥,直到米修告诉他原因,他才知道。父亲不是爱吃海鲜粥,而是想借着海鲜粥,去怀念一个人。那个人曾答应过他,只要他爱吃,她一辈子都会为他做。那个人就是他的母亲慕容悠。
情到深处,或许就如他父亲这般吧。
因此,卡奥利便开始学做海鲜粥。他依然记得,当他第一次做给安德鲁享用的时候,安德鲁有多高兴,仿佛得到了世间所有的一切,甚至连调羹都拿不稳。这便成了每次回到家,他一定要做的事情。
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放在安德鲁面前的时候,他灰色的眸子里含着水光。
拿起调羹,他轻轻地舀起粥,尝了一口,新鲜的银鱼混着甜香的米粒在他齿间融为一体,有说不出的鲜甜,一如他记忆中的味道。他像是舍不得吞下去似的,每一口都要在嘴里含上好一会儿。
透过粥冒出的热气,他像是回到了过去,那个在塞舌尔岛上的日子。闭上眼,思绪飘回到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香!”
“嗯?”
“我明天还想吃。”
“好啊!”
“后天也要。”
“嗯!”
“以后每一天都做给我吃,好吗?”
“好啊!”
“是一辈子。”
“嗯,一辈子。”
他永远记得,她曾说过要一辈子为他煮海鲜粥。泪,在热气的遮掩下,滴落在洁白的米粒上。
一辈子……
这个一辈子太短太短了。最后只凝聚成一个名字,一个爱恋了近乎一辈子的女人的名字——香。即便这个名字是当年为了接近他而编造的假名,他也完全不在意。
这是阴暗无月的夜晚,蒙蒙细雨从傍晚时分就开始下,一直到深夜都还不见雨势停歇,直教人心烦意乱,但凉风轻拂过树梢,混合着雨水的淅沥,却更显出一种幽静的气氛。
一双火热的眼和一双冰冷的眸,深深地烙在她的魂梦中,无法忘却,等想看清时,它们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难言的痛,惊醒了床榻上的女人,倏地睁开双眼,惊坐起身。
她究竟是怎么了?仅是梦见了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竟让她的心口一紧,疼得无法呼吸,微凉的汗水湿了一身。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平静下来,她捂着额头,低声道:“又是这个梦!”
说不出是心痛,还是心酸,每次梦醒,都让她觉得像是失落了什么,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六年了,这个梦一直缠绕着她,每次都是同样的,只有两双迥然不同的眸子在午夜梦回时萦绕不去,再深入却没有了。
那,到底是谁的眼睛?
她一把扯开了单薄的被子,她喜欢裸睡,所以不着片缕,起身时,含着幽香的汗珠滑落白皙的脖颈,画出一道道不规则的湿痕。窗外的雨还在下,风穿过打开的窗户,吹起了她的长发,她下意识地抖了抖。
打开灯,她下了床,光裸着身子走进房间的一隅,这是间面积颇大的房间,没有任何墙板的隔离,去区分它的功用,只有那精致的白瓷浴池,显示这个区域是浴室。她准备沐浴,因为汗湿一身,让她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无法再次入睡,更多的是,她觉得此刻需要一些温暖,好让自己的心也暖起来。
等待浴池蓄满温水的空当,昏黄的灯光下,她看清了落地镜中的自己。
黑发雪肤,身材婀娜,容貌娇艳,美人该拥有的一切她都有,只是她的眼睛,那清澈沉静、如冰雪般晶莹的黑眸——就是怎样的绝色佳人、怎样的明眸魅惑,也及不上这一双眼,如同千年不化的冰雪,又如同深海中的珊瑚,这眼中无限的寂寥,让人心中陡然冰寒。灯光照耀在她身上,没有温暖之意,只显得无尽单薄萧索。
她红唇轻启,问着镜中的自己:“我……是谁,到底是谁?”
没人回应,即使是自己的记忆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她除了知道自己名叫千色外,其他的一概不知。如同所有的记忆都被抹去了,滴水不留。
千色指的应该是绚丽多彩的颜色,如同一个普通人的回忆那般,多姿多彩,如同宝石那般,万千绚丽,偏生她叫这个名字,记忆却是只有黑白两色。
从她醒来开始,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只除了boss给她的这个名字,或许称代号更贴切些。
讽刺的名字,讽刺的千色……
她根本没有色彩,就算有,在黑白两色之中,也只会多添一抹红色,亦是血色。
因为她是个杀手,不管刀口舐血,还是双手染血,血色与她相伴不离。
血色,或许是她人生中唯一的色彩了吧。
千色,不过是一千种都是血色而已。
雨停了,窗外的一轮明月悄悄飘出乌云,开始俯瞰大地,微风轻轻地吹过浴池宁静的水面,涟漪由小到大。水池里的千色,娇小轻盈的胴体若隐若现,轻纱般的月光透过窗口射在她白皙光滑的肌肤上,一头黑发如同瀑布般披散下来,使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妩媚撩人,简直让人心醉神迷。
她掬起一捧温水,摊开掌心,任由水滴滑落池面,滴滴答答的声音不停响起,她乐此不疲,等掌中的水流完了,她再轻掬起一捧水,再等它流干,周而复始,好似这是一种乐趣。
时间流逝,直到水面不再冒出热气。
“做噩梦了?”男性嘶哑低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千色闻声,抬起明眸,望进了一双狭长深邃的黑眸,由于背着月光,看不出五官,但可以感觉到男人眼中的犀利。
“睡不着。”她语气淡淡,丝毫不为一个男人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惊异。眸子闪耀的光辉,让皓月都为之失色。
唐缓步走了过来,将手伸进水池,指尖竟是感到一阵凉意,不由得蹙眉道:“起来吧,水都冷了。”他站起身,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干净的浴巾。
见她还在玩水,他脸色一沉,探手过去,似乎要抓她起来。
这一抓,被她躲过,黝黑的大掌就这么停滞在空中,“起来,会着凉的。”他只好加重语气。
听得出,如果她再不起身,他会干脆跃入池中,将她逮住。
她没有抗争,也没有丝毫窘迫,大大方方地从水中站起,哗啦的水声响起,她如同出水芙蓉,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凝脂般还沾着水珠的皮肤就像莲花盛开时的花瓣。等身上的水干了,她才走上池中的阶梯,缓步而上,那里,唐已经展开浴巾等待着她。
在一个男人面前,她像刚出生的婴儿般赤裸裸地走向他,连遮蔽都不需要,脸上也毫无羞涩,仿佛对方不是男人。她走近他,然后转身,让他用浴巾包裹自己。
唐高大的身躯笔直地挺立在她身后,一双狂野的黑眸瞅着她不放,细细地擦干她身上的水珠,然后再换了条干爽的浴巾,重新将她包裹。月光下他俊美的脸庞显得冷硬,可美人当前,还是赤身裸体的,他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欲念。
一阵风吹来,让浸泡在冷水中太久的千色抖了一下,下一秒,他就将她柔软的娇躯拥进臂弯中,贴在她的耳边呢喃细语,“这样还冷吗?”
她摇头,仰起头,望进他眼里,他也正看着她,那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欲念,“唐,你真的是个男人吗?”
他的黑眸闪出一道光,却没有回应。
千色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你从来都没想过抱我吗?”
倒不是真的有意思想让他抱她,只是疑惑而已。她这张脸,在组织里,一直能让男人***熏心啊,奈何这个男人却没有,是一直都没有。
有点……自尊受打击。
他这样抱着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他抱得很紧,仿佛怕她会消失似的。每一次像这样,她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会紧绷,像是紧张,又像是压抑。
他却从来没有冲动过。
矛盾的男人。
等她温暖了,他才放开她,确切地说是推开她,“去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且坚定。
千色转身,嬉笑道:“就算着凉了,你也会照顾我,不是吗?”
闻言唐凝视着她,黑色的眼睛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光,看不出那代表了什么,“别说胡话,在组织里,任何人都不会真的想要照顾谁。现在,去把衣服穿上。”
千色耸了耸肩,听话地走去床边,背对着他,将睡袍穿上。
唐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依然残留着触碰她时留下的感觉,如同上好的丝绸,滑腻得让他心头燥热。猛地紧握起手掌,他甩了甩脑袋。
未曾想过要她吗?
不,不是的,一直都想要啊,只是……冰冷的黑眸望向背对着他穿衣的千色,仿佛冰雪融化后潺潺的流水,他的眼中不再冰冷。
等她穿好睡袍,回头看向他时,他的眼睛却又像瞬间涌上了寒流,将仅有的短暂温暖结起一层冰。
不是不想要,是不能啊。
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啊,而是……
未完的思绪,被缓步而来的千色打断,“唐,来,陪我喝杯酒。”
他垂下黑眸,将冰冷下难以察觉的痛苦掩去。
“嗯。”他淡淡地回应。
这是一个世界上最神秘的组织,即使通讯科技发达的现今,也没有人能窥知一二,即便是组织里的人,也不清楚这个组织有多少人、目的为何、boss是谁。只知道,所有组织的成员不是亡命之徒,就是被世人遗忘的人。
他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绝对服从boss的命令。
即使这个boss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露过脸,是男的还是女的,也无从得知。每次听到的命令,都是从冰冷的机器里获得的,那声音有着奇怪的音调,显然是用了变声器之后的声音。
神秘,是对这个组织唯一的形容。
通常有任务时,boss都会通过信函告知需要执行任务的成员,在何时何地会晤,而这封信函在打开三十秒后,就会自动燃烧殆尽,不留一丝线索。
自有记忆开始,她就已经是组织的成员之一。据闻她因为一次任务而受了重伤,昏迷不醒,难以活命。boss命人将她放入可以保命的冰柜中,将身体的代谢机能降到最低,呈现假死状态,等有把握治疗后,才命人将冰柜打开,替她救治。
或许是在冰柜中待的时间太久了,她的脑细胞遭到破坏,所有过去的记忆都已不复存在。
醒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唐告诉她的——她是组织里的杀手,地位最高的杀手。
当然,这个组织不是只有杀手,在各个领域都有涉猎,且是最出色的,最起码她认识的几个,从能力上而言都是出类拔萃的行家。
比如,眼下这个坐在她对面,一直对她抛媚眼,长得比汤姆·克鲁斯还要帅的男人——黑羽,就是其中一个,他是网络黑客高手,即使是美国太空署的电脑系统,他也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他身边,一直拿怨毒的眼神反复戳刺她的金发美人,名叫姬娜,妖娆的身段配上妩媚的脸蛋,活脱脱妖女一枚,她是个用毒高手,所用之毒无色无味,刹那间就能要人命。
余下的几个都是男人,唐身旁坐着的是火焰,火焰般的红发是他的标志,日本人,沉默寡言。他与唐的感情很好,长得一副可骗天下人的无害模样,时常噙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温柔体贴,有着王子气质,却是世界一流的催眠高手。
坐在火焰身边的是冷玄,明明长着一张帅得可以翻江倒海的脸孔,表情却比万年寒冰还要冷上三分。他的五官立体,褐发蓝眸,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尊雕塑。他是军火专家,任何武器到他手上,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废品,包括原子弹。
千色将视线转到一边,侧面的是一个留着金色长发的男人,看起来很虚弱,不断地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才罢休。脸色苍白,仿若透明,却是明眸皓齿,比女人还漂亮。秀气的绿色眸子看向她时,露出微笑,那是何等耀眼的笑容,看到他的人,绝对不会把他和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画上等号,实则他是杀手,一等一的杀手。他有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翠。
这几个人,加上唐,便是这次任务的伙伴。
组织的任务,每次的伙伴都会不一样,按任务来编排,这次的任务看来很重要,也很棘手,因为这几个人,包括她,都是组织里的顶尖高手。
他们围着一张圆桌,中央升起的电脑屏幕没有图像,只有律动的波纹,那是音频的波纹,而从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就是和着这些波纹出现,不男不女,也听不出是老是幼,如同机器般冰冷。
这就是他们效忠卖命的boss的声音。
“千色,你的任务,就是混进学校做代课老师,身份方面黑羽会帮你。”波纹跳动,声音随之响起,不管是视觉,还是听觉,都觉得很诡异。
“我明白。”
“唐,你暗中配合千色,伺机查找我们要的东西。”
唐点头,并没有出声,但是boss却没有重复,仿佛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他正看着这里的一切。
“姬娜、翠,你们两个适当的时候出手从旁协助,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性感的声音出自姬娜,回答的当儿,她看着千色的怨毒眼神里添了一抹幸灾乐祸。
千色想,恐怕就算求她,这女人都未必会伸出援手,只会眼睁睁看她死。
至于姬娜为什么每次都不给她好脸色看,是因为唐的关系。据唐说,她醒来前,他一直都是姬娜的搭档,而姬娜似乎爱着唐。她醒来后,boss就让他当了她的搭档,那么多年过去了,姬娜还记恨着这件事。
女人啊,恨起来真是恐怖。
翠则是在几声重咳之后,才喘息答道:“明白,boss。”
“既然你们都明白了,就立刻展开行动,这次任务不成功,即是死。”机械声平板中带着狠戾,让人心里一凛。
黑色屏幕重新回到桌内,消失在众人面前。翠的咳嗽声,打破了接受任务后的凝重气氛。
“翠,你咳得很厉害,吃过药了吗?”千色难掩关心地问。
组织里并没有所谓的友情,他们都不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世,各自都有黑暗的过去,谁都不会主动提起,交情也如一杯白开水。但翠曾在一次任务中救过她,或许记着这份恩情,又或许她本性如此,每次见翠,都会嘘寒问暖一番。好在翠并不反感,要是姬娜,肯定理都不理。
“没事,老毛病了。对了,千色,我们也好久不见了,有半年了吧,一起吃饭吧。”翠提议道。
“好啊,唐,一起去吧。”
不多话的唐点头表示同意。
翠和唐,还有火焰,在组织里,算是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不过,仅此而已,他们都知道友情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是最不需要的。最多只能说,气味相投吧。
说着,三人起身打算离开。
黑羽见状,立马说道:“等等,千色,你还没跟我打招呼呢。”见千色不理,他打算追上去。
“黑羽,你还没放弃千色啊?”说话的是火焰,语气中尽是揶揄。
“放弃?干吗放弃?我第一次见到千色就说过,我要她做我的女人。”黑羽的眼中有着绝不服输的坚毅,还有志在必得的信心。
火焰摇头,没有回答,起身和冷玄一起离开。至于姬娜,在唐离开时,就已经追了过去。
一顿饭,在黑羽黏腻的攻势,以及姬娜怨毒的眼神中完结,千色能吃得下也算是能人了。众人吃完饭,便去了酒吧,边喝酒边闲聊,他们虽是黑暗里的人,但日常生活却和普通人无异,都能很好地隐藏自己阴暗的一面。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凌晨,面对一室的寂静,或许是喝酒的缘故,千色有些迷茫,倒在床上时,她觉得自己好空虚,也好失落。
独自一人时,她的心总是空荡荡的。
她,到底是谁?
等酒醒时,她竟发现自己流泪了,湿润的感觉自两颊传来,她睁着眼睛,明明是哭,却发不出声音,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她心头萦绕。
躺在床上,无言地看着天花板,她在想,那个梦今晚还会来吗?
一缕渴盼,一丝冀望,一滴眼泪……
如果来的话,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
睡意浓浓,翻身时,裸露在被单外的雪背上,一只好似要腾空飞去的血色凤凰若隐若现,栩栩如生,周身火云,好似正在燃烧。它的颜色很是华美,血色中带着一抹金黄,流光乍现,只是一瞬便又隐没,在雪背上不留一丝痕迹,好似从不曾出现过。
这绝不是刺青,更像是某种印记,一种含义深远的印记。
窗外月光被云层遮掩,寂静的房间里,悄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唐走近床榻,黑眸流露出从不曾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的疼惜,伸出手指,拭去她沾在眼角的泪珠,他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包含着深深的无奈,以及负疚。
他轻轻将被子替她盖上,然后关上被风吹得噼啪作响的窗户,离开之际,眷恋的眼神停留在床榻上熟睡的人儿身上。
许久之后,他像是不曾来过般,悄然隐没在黑暗里。
圣米德兰学院,大学部。
天公不作美,明明已是四月开春之时,今天却是阴雨绵绵,阳光像是被厚重的云彩给剥夺了照耀的自由,天色灰暗得有些诡异。
即使天气不好,对于学生来说,也不能作为翘课的理由。
今天下午这节是大课,在礼堂中,几乎同一年级科系的都来了,人数众多。
潮湿的空气,让礼堂里的年轻人有说不出的抑郁,没精打采的,一如天色,灰蒙蒙的。
但是,有一种生物,可以让凡是雌性的动物,瞬时活力充沛,好似喝了一加仑的氨基酸。
这个生物就是帅哥。
不止一个,而是五个。
当霍尔德家的三兄弟、威尔,以及卡奥利出现在礼堂入口时,女生们的尖叫声就像呼吸一样,未曾停歇过,等他们坐定位置后,名为“女生”的龙卷风,席卷而过,在他们身旁骤停。
凯文松开领结,慵懒地将双腿搁在书桌上,双手垫在脑后假寐,很显然是打算眼不见为净。
修伊比较绅士,一直都微笑着,尽可能地回答身边女生们的问题,不过这抹微笑也很快消失了。
安迪用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把女生们的尖叫当做空气,脑子里想的是:看来要下雨了,待会儿得给小悠送把伞,以及……今天晚上要吃什么?
卡奥利拿着一本书,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好似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专心看书,一点都不为所动。
脾气最好的威尔,是五个人当中最有耐心的,坐在桌上,不停地和女生们说着话。
帅哥就是帅哥,不管是不理人的还是舌灿莲花的,都一样,那张帅脸就代表了一切,其他的都可以直接忽略。
本来,按照他们几个的成绩,即使不来上课也无所谓。更何况他们早已是aka829小队的成员了,即使缺课严重,也可以顺利毕业。他们也没想来,这种天气,在家待着更惬意。
可是家里的老爸,对于女儿加入aka829小队耿耿于怀,又不能对女儿发脾气,儿子就成了受气包。狂风似的暴喝,魔王似的狰狞表情,让他们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于是,只能找个地方躲避,闲着无聊,拉着威尔,就来上课,顺带接妹妹放学。
“上课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围绕在帅哥身边的女生们当下散去,没有因为帅哥,而忘记尊师重道。
这时,修伊的好友巴特走了过来,在修伊身旁的空位坐下,“转性了?兄弟几个竟然一起来上课。”
修伊答了句:“比待在家里好。”到现在,他的头还在疼——被老爸吼的。
巴特没去深究,也不打算问,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你们来得真巧,不知道吧,听说这个课程换了个新老师。”
“噢!”修伊很淡漠地应了一声。
“听说是个大美人,很年轻哦。”八卦所得,还没确定,不过巴特很期待,说的时候双眼放光。
原本这个课程的老师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枯燥得可以,几天前,他不小心出了车祸,要在医院待上几个月,没想到做学生的因祸得福,竟然换了个美女老师。
对于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上帝的恩宠,枯燥的课程,却能让眼睛吃吃冰激凌,多美好的人生啊。
“嗯!”修伊回应,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声调,仿佛巴特说的完全引不起他任何兴趣。
“还有哦……”巴特正想继续说他那些八卦得来的消息,却被门口的骚动给打断了。
“来了,来了,美女老师来了。”要说这些学生,好歹也是大学生了,已经成年,可还是挡不住美女的诱惑,一听有美女老师来上课,有几个早就按捺不住,去门口等着了。
“上帝,大美人!”一人惊呼。
呼声刚落,门外就能听到有规律的高跟鞋声。
嗒!嗒!嗒!嗒!嗒!
红色高跟鞋一步步踩在光亮洁净的大理石地砖上,清脆响亮得足以引来教室里所有男生的注意。
嗒!嗒!嗒!嗒!嗒!
波浪般的黑色大卷发摇曳着无尽风情,浑圆性感的臀部包裹在红色紧身的a字裙内,扭着令人口干舌燥的幅度走进礼堂门口。
礼堂里开始闪出疑似口水的光亮,一颗颗眼珠子好像钟摆一样随着那诱人的臀部摇过来,摆过去,再摇过来,摆过去……
嗒!嗒!嗒!嗒!嗒!
红色高跟鞋继续敲击着地面,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里,还夹杂着众人吞咽口水的咕咚声,惊呼声此起彼伏,部分少不更事的,嘴角更是拉出线条垂直的半透明的“蜘蛛丝”。
这些噪音丝毫没有影响到角落里的五个帅哥,因为他们根本没抬过眼,有四个都处于即将熟睡的状态,剩下的一个仍是聚精会神地看书,让人不由得想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嗒!嗒!嗒!嗒!嗒!
讲台前,红色高跟鞋终于停了下来,男生们的眼睛也跟着定住,但是口水流得更凶。
红色高跟鞋的主人细长的手指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拨回耳后,更是引来好似哮喘的急促呼吸声。
黑色的眸子略抬,风华尽显,望向他们时,整个教室立时响起抽气声。
“上帝,我要把理事长供起来,他竟然找了个尤物给我们上课。”这是巴特的声音,他激动异常,就差下跪,涕泪纵横地磕头膜拜理事长了。
“修伊,醒一醒,别睡了,快看,妖精,妖精给我们上课了。”巴特使劲推搡着身边就快睡着的修伊。
修伊害怕巴特真的将他推倒在地上,只好睁开眼睛,蓝眸很不悦地看向巴特口中所谓的妖精。当站在讲台的美人映入他眼帘的时候,蓝眸瞬间暴射出火花,他下意识地张大嘴,大得仿佛能吞下一颗恐龙蛋。惊愕所致,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发出响声。
这一声,让凯文、安迪、威尔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也让卡奥利的注意力从书本上移开,齐齐看向他。只见修伊噌的一声从地上蹿了起来,海蓝色的眸子瞪得又圆又大,手指颤抖着指着讲台。因此,四人自然掉转视线,向讲台看去。
下一秒,安迪的手像是无法负荷他脑袋的重量,歪向一边,整个脑袋硬生生地砸在桌面上。
跷起二郎腿的凯文,彻底忘记了椅背后面没有任何依靠物,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了下去,扬起一片灰尘。
卡奥利手中的书悄然落下,却还是维持着拿书的模样。
威尔则是痴呆地睁着眼睛,眼珠子几乎夺眶而出。
那是一张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孔,也是他们在梦里才能看到的脸孔,更是十六年来一直怀念的脸孔。
一直,一直都是……
这张绝美的脸孔,分明就是……
仿佛是约好的,又仿佛是心灵的共鸣,除了威尔,四兄弟下意识地颤声惊呼:“妈咪!”
这一声宛若平地惊雷,在礼堂之中炸开,夹杂着难言的惊诧与愕然。
礼堂中之前所存在的仿佛快要窒息的抽气声、咽口水的咕咚声、滴答滴答流口水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声音的源头,并呈现出一副石化状态。
妈……妈咪?!
没听错吧?
美人如斯,哪点看上去像妈咪了?帅哥帅到脑子都秀逗了吗?
静谧了片刻后,众人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妈咪?!哈哈哈……”
这笑声里自然也有巴特的份,他笑得最夸张,因为他离得近,不仅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在呼喊的同时,四个帅哥都是一副几近痴呆的样子,那样子……不行了,他笑得肚子都痛了,干脆伏在桌面上,边笑边捶打起来。
站在讲台上的千色,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看向直挺挺站在礼堂最后一排的四个“木桩子”,他们傻傻地看着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脸的憨样。
她扑哧一笑,笑声宛若风铃般清脆。笑声很轻,却让满堂的哄笑声渐渐停下来,所有的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
古人说美人一笑,倾城倾国,说的就是她吧。
男生们看着她,是越看越觉得幸福,眼中更是闪着感动的泪光。
噢,上帝,活着真是太好了。
千色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写下一个词汇——memory。
写完,她自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名字,今年二十六岁,出生地是美国麻州。”
男生们纷纷打开笔记本抄写下来,生怕会忘了似的。四兄弟却不为所动,恍若未闻。
一模一样的不仅是脸孔,就连声音也是一模一样,还有那笑起来时的眼睛……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修伊,修伊!”巴特看他们表情呆滞,一点都没有恢复正常的意思,只好扯了扯身旁修伊的袖子。
好半晌,修伊才从呆滞中醒转,“啊?”
“你傻了?还不快坐下!”巴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样子,他们四兄弟素来都是雷打不动的主,今天倒反常了。
修伊清醒了过来,其他几个人也都从思绪中醒转,这才发现自己大咧咧地站在礼堂中。
瞬时都一屁股坐了下来,可是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讲台的位置。脑子里像塞满了糨糊似的混沌,一个和妈咪一模一样的女人!礼堂里仍是乱哄哄的,他们却没有心思加入,脑子仍是处于无法思考的状态。
巴特实在忍不住了,把笔搁下后,轻声道:“拜托,你们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美女!”虽说这次是仙女级别的,也用不着这样吧,他们几个的阅历可是十分丰富的。
美女见了很多,但是再美,也美不过眼前这一个。因为,她是如此地像那个铭刻在心里的人啊。一个和母亲像极了的女人,他们本该充满了好奇,可是他们没有,因为他们知道再像,那也是另一个人,毫无意义的一个人。
永远无法忘记,十六年前的那一天,当父亲抱着逝去的母亲下船时的情景。
那时他们还很小,尚没有能力去接受这一事实,明知道她已经去了,已经不在了,再也无法碰触她,再也不会听到她的声音,却仍是不愿意去相信。
那种心情是何等悲伤。
然后,在一年又一年的时间中,慢慢磨去那份令人窒息的痛苦,原本以为痛苦即使不会消失,也已经淡了。可就在今天,他们发现,根本没有淡去,只是被藏起来了。只是一个容貌一样的女人,将潜伏在身体里难以磨灭的痛,全部勾了起来。
眼前的人是那么像他们的母亲,宛若母亲重生,可是他们很清楚,她不是,她不是啊,只是一个像母亲的人,只是像而已。震惊也好,勾起悲伤也好,她都不可能是他们的母亲。然而,这个女人的出现重重地刺伤了他们。
曾经的美好回忆,历历在目,却不会再有……
曾经无数次地想,如果还能看到母亲,那该有多好,但当酷似母亲的人真的出现时,却让他们措手不及,怀念、痛楚,一点一滴地涌了上来,汇聚成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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