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本文是作者和伊丽莎白公主在讨论情感的本性及其控制问题的通信中，因灵感激发而作，本文也是作者的最后一篇论著。在文中，作者不是以一个道德哲学家，而是以一个物理学家的身份讲述了情感分类并对各种情感进行描述。同时也阐述了自己关于心身关系的观点。作者极其强调情感所涉及的身体因素，可以认为在一定程度上开辟了詹姆斯朗格的情绪理论的先河。但是，在作者对情感的冗长论述中，最引人注目的也许是，作者对各种情绪的身体表现的描述，以及对血液流动和”生命精气”的各种运动的描述。】

第一部分激情概论，兼论的本性

第一节一个对象被称作激情，另一方面往往也可认为是一种行动

我们从古人那里接受的科学遗产中，没有哪个问题比激情问题更模糊不清的了。尽管这个问题是一个经常被研究讨论的对象；尽管这个问题看起来也似乎并不是一个最难解决的问题，因为我们每个人对这个问题都有自己亲身的经验，用不着从其他地方去借用他人的见解来弄清这个问题的本质。在这个问题上，古人给我们的教导是那么微小，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也很难说是可靠的，所以我并不指望自己能彻底地解决这个问题，我只是希望能沿着古人走过的崎岖小径再继续向前迈进一步。这就是为什么尽管少有前人的成果可资借鉴，而我仍要进行这项工作的原因。我首先提出如下观点作为我的文章的基础，那就是：一切发生的或再发生的，一般说来，都被哲学家们称作激情(主要是指那些发生的方面)和行动(主要是指那些导致发生的方面)。这样，尽管行动者和接受者往往很不相同，但行动和激情却常常是同一的，虽然由于它们涉及的对象不同，而且有不同的名称。

第二节为了理解心灵的激情，必须把它的作用与肉体的激情的作用区分开来

接下来我也注意到，我们看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比与心灵密切相连的肉体能更迅捷地作用于我们的心灵，因而我们也必须承认，对于心灵来说是激情的东西，对肉体来说一般就是行动。

这样，检查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区别以便察知它们各自对于我们的作用，就成了我们得到关于激情的知识的最好途径。

第三节要得到此种结果，我们必须遵循何种准则

关于此点，如果我们能认识到如下事实，就会发现它并不是很困难的，即：所有那些存在于我们之内，且在僵死的尸体中也能继续存在的东西，就可以归之于肉体的方面；而所有那些虽然于我们之内，而我们却完全不能觉察到它属于肉体的东西，就归之于我们的心灵。

第四节我们器官的热量和运动来自肉体，思想来自灵魂

这样，由于我们思维的时候没有肉体的概念，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各种思想都来自灵魂；同样，由于我们毫不怀疑有些无生命的肉体能以与我们同样或更多的方式运动，且具有同样或更多的热量(我们对于火焰的经验就证明了这一点，因为它比我们的任何器官都具有更多的热量和运动)，因此，我们必须相信我们的所有热量和运动都只属于肉体，因为它们完全不依赖于思想。

第五节那种认为是灵魂提供肉体的运动和热量的观点是错误的

这样我们就必须避免一个绊倒了许多人的大错误，我认为，这是迄今为止阻碍我们圆满地解释激情以及灵魂的其他性质的一个首要原因。之所以如此，是由于人们注意到死尸总是没有热量，并因而停止了运动，于是就认为是灵魂的丧失导致了运动的停止和热量的散失；并进而毫无道理地认为，我们肉体的热量和运动都依赖于灵魂。事实正好相反，我们应当认为，灵魂之所以离开肉体而死亡，正是由于没有了热量，以及维系肉体运动的器官的分解。

第六节活的肉体和死的肉体的区别

为了避免此种错误，我们应当认为死亡决不是由于灵魂的原因而引起的，而是由于肉体的一些关键器官的衰微而导致的。我们区分一个活人的肉体和一个死人的肉体，就像区分一个按正常运行所需的原理而设计的、上紧了发条并处于适当的运动状态中的钟表或自动机(一种自动运动的机器)与一个已经坏掉的、停止了正常运转的钟表或其他机器一样。

第七节肉体的器官及其功能简释

为了使此点更为明白，我在这里要简单地解释一下肉体这部机器的整个构成状况。没有人不知道我们的肉体是由心脏、大脑、肌肉、神经、动脉、静脉等等组成的。我们也知道我们吃下的食物进入胃里和肠里，变成汁液进入肝脏和静脉，与其中的血液混合并使其数量增加。即使拥有最少的医学知识的人也知道，心脏是如何构成的。静脉里的血液能轻易地从腔静脉(venacava)流入心脏右边并从那里通过肺静脉(arerialvein)进入肺里，然后通过肺动脉(venousarery)从肺里回流到心脏左边，最后从这儿进入其分支遍布全身的主动脉(greaarery)。同样地，所有那些尚未被古人的权威完全蒙蔽的人，以及那些为审查哈维的血液循环理论而被允许睁开眼睛的人，都毫不怀疑人体的所有静脉和动脉都像河流一样，通过这些河流血液能迅速不停地流动，从右心室经由其分支遍布整个肺部的肺静脉(arerialvein)，与从肺里进入左心房的肺动脉(venousarery)汇合，从这儿它又进入主动脉(其分支遍布身体的其余部分)，与静脉的分支相联结，静脉的分支则又把血液送回右心房。这样，左右心房如同水闸一样，通过它们，所有的血液都加入到它们各自在身体里的循环过程中。我们更进一步还知道，所有器官的运动都依赖于肌肉。这些肌肉紧密相联，如果某一部分收缩，它就拉扯与它相连的其它部分，从而导致这部分肌肉同时扩张；如果接着这部分扩张的肌肉又收缩了，则它就会带动前面收缩的肌肉扩张开来，并把与之相连的肌肉拉回原处。最后我们知道，所有这些肌肉的运动，以及所有的感觉，都依赖于类似于细丝或小管的神经，而来自于大脑。这样它就包含某种叫做动物灵魂的像稀薄的空气或风一样的东西。

第八节这些机能的原理是什么

但是这些动物灵魂和神经以何种方式作用于运动和感觉，以及引起它们运动的物质原理是什么，常常并不是很清楚的。这就是为什么尽管我在其他著作中已经提到过这些，我在这里仍要不吝笔墨简单地说一下，只要我们活着，我们的心脏里就有一种持续的热量，这种热量是一种火，依靠这种火血液维持其循环，这种火就是我们所有器官运动的物质原理。

第九节心脏的运动是如何进行的

它的第一个影响就是使注入心室的血液不断充盈，从而使得这些需要大量空间才能容纳的血液迅速地从右心室进入动静脉，并从左心室进入主动脉。当这种充盈活动停止时，新的血液马上从腔静脉(venacava)进入右心室，并从肺动脉进入左心室。由于有小隔膜位于这四个通道的入口处，从而使得血液只有通过后两者才能流入心脏，通过其他两者才能流出心脏。如同先前一样，流入心脏的新的血液随后马上变少，从而导致脉搏的跳动或心脏及动脉的跳动。这种跳动随新的血液进入心脏而不断重复。正是这种重复运动带动了血液循环，使其在所有动脉和静脉之间不断地、迅速地流动，通过此种循环运动把从心脏获得的热量输入全身各部分，并供给它们营养。

第十节运动灵魂是如何从大脑中产生的

但这里最值得谈一谈的是，所有那些其热量在心脏里已经减少了的、最有生气和最精微的那部分血液都不停地、大量地进入脑部。导致它们进入脑部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的原因，是由于通过主动脉从心脏流出的所有血液都沿直线方向流向大脑，且不能一下子全部流入里面，因为那儿只有一些很窄的通道，故只有那些最躁动、最精微的部分才能单独进入大脑，其余的部分则流入身体的其他部分。血液的这些最精微的部分就构成了运动灵魂。为此目的，除非它们被从其他不那么精微的血液中分离出来，否则它们就没有必要去大脑里经历其他变化。因为我这里所说的灵魂不是别的，而仅仅是物质肉体，它们的一个特性就是，它们是极其微小的肉体，并且运动非常迅速，就像从火炬发出的火焰中的微粒一样。所以它们从不停止于某一点，当他们中的一些进入大脑时，其他的就通过毛细血管向前流动，并由毛细血管导引进入神经，再从那儿进入肌肉。通过此种方式，它们使身体以各种可能的不同方式运动。

第十一节肌肉是如何运动的

正如前文已述，由于肉体器官的所有运动的惟一原因就是某些肌肉收缩，与其相对的肌肉就扩张，因此，某块特定的肌肉收缩，而不是与其相对的其他肌肉收缩的惟一原因，正是由于来自大脑里的另外一些动物灵魂(不管其多么微小)作用于此块肌肉的结果。不是从大脑里当即产生的运动灵魂能自己使肌肉运动，而是它们决定早已存在于两块相对的肌肉中的其他灵魂，使其迅速地从一块肌肉流出，而流向另一块。以此，灵魂从中流出的肌肉就变得长而松弛，另一块则被迅速充塞而缩紧，并拉动与其相连的器官。这就很容易理解，即使只有很少的运动灵魂从大脑里产生而流向某块肌肉，也会经常有大量灵魂存在于此块肌肉中，并在其中迅速运动。有时当它们没有找到可以向前流动的其他打开的通道时，它们仅在里边打个转，而有时则流向与之相对的肌肉里。由于肌肉里总有小口，通过这些小口灵魂可以从一块肌肉流向另一块，这样，来自大脑的灵魂流入某一块肌肉时，若其力量比其他的要小，此块肌肉就会打开所有入口，就让其他肌肉的灵魂通过这些入口，流入此块肌肉，并同时关闭那些可以让此肌肉中的灵魂流向其他肌肉的通道。这样，已经存在于这两块肌肉中的灵魂迅速集中于其中一块里，使之充塞并缩紧，而其他的则拉长而松弛。

第十二节外界物体是如何作用于感觉器官的

我们还须弄清为什么灵魂总是以不同的方式从大脑流向肌肉，以及为什么流向一些偶然会比流向另一些要多。除了心灵的作用在我们看来确实是一个原因外(我们以后还要解释这一点)，还有另外两个我们必须说一下的原因是仅与肉体相关的。第一个原因在于感觉器官被物体激起的运动的多样性，这一点我已在《屈光学》一书中作了充分的解释，但为了省掉读者再去翻其他书的麻烦，我在这里再重复一下，有三样东西是被认为与神经相关的：首先一点就是其根本物质，这些物质产生于大脑，并以细丝的形式延伸，与其他器官的终端相连。其二就是环绕它们的薄膜，这些薄膜与包裹大脑的东西相连并形成小管把这些细丝包容于其中。最后是通过小管从大脑流向肌肉的动物灵魂，它使这些细丝完全自由、舒展地停留在那儿，这样，就把身体的任一器官与其任一终端都联系起来。同样的道理，作为其产生处的大脑其部件也开始运动起来，这就好像我们拉动绳子的一端，其另一端也动起来一样。

第十三节外界物体的这种运动导致灵魂的不同方式进入肌肉

我在《折光学》中已经说明了，外界物体通过隔断位于它们和我们之间的透明物体，使位于我们眼睛后部的视觉神经的小细丝，以及产生这些神经的大脑器官部分移动，从而与我们发生交流。我也重复地说明了，它们是如何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运动，这些方式与导致我们看见事物的各种不同方式同样多，且不是当下出现于我们眼中的运动，而是出现于脑中的运动向心灵描述了这些物体。接下来，就很容易理解，声音、气味、味道、热、痛、饥、渴，以及一般说来我们的所有其他外感物体及内部欲望是如何也通过传入大脑而在我们的神经中激起一些运动的。除了大脑的这些各种不同的运动引起各种不同的对我们的心灵来说十分明显的知觉外，离开心灵，大脑的这种运动也能引起灵魂向某些肌肉而非其他肌肉流动，从而引起四肢运动，这一点我在这儿要通过一个例子说明。如果有人把他的手迅速地击向我们的眼睛，就像要打着我们一样，即使我们知道他是我们的朋友，他这么做只是开玩笑，并且他会非常小心，不会伤着我们，而我们也会非常担心，极快地闭上眼睛保护自己。这就证明不是由于心灵的影响。我们因看见它违背了我们的意愿，这种意愿是其惟一的或至少是主要的活动，因而就闭上了眼睛。我们闭上眼睛，是因为我们的肉体机器的构造使得那只击向我们的眼睛的手的运动激起了我们大脑的另一种运动，从而使动物灵魂流向肌肉，导致我们的眼睑闭上。

第十四节动物灵魂之间的差异会导致它们的运动过程不同

使得动物灵魂以不同的方式流向肌肉的另一个原因，是由于这些灵魂的躁动程度不等以及它们的组成成分的差异。因为如果它们的一些成分比其他的更粗糙、更好动，它们就会一直向前进入大脑穴、孔的更深处，从而就比那些力量弱一些的灵魂能流入更多、更远的肌肉里。

第十五节这些差异的成因

这种差异可能产生于它们构成物质的不同，正如那些喝多了酒的人一样醉汉喝下的酒迅速进入血液，从心脏进入大脑，然后被转化为动物灵魂，这种动物灵魂比普通的更强健、更充足，因而使得身体以各种奇特的方式活动。灵魂的这种差异也可能产生于心脏、肝、胃、脾以及其他相关器官的状态不同。我们这儿主要应当注意一下，心脏里的某些小神经控制着其入口的扩张和收缩，使得流经心脏的血液强有力地增加或减少，因而造成千万灵魂的性质不同。我们也应注意到虽然流入心脏的血液来自于身体的各个部位，然而有时来自这一部位的会比来自另一部位的多些，因为控制这一部位的神经和肌肉会对它施加更大的压力或张力。同时，根据血液来自部位的不同，它在心脏里扩张的形式也不同，因而产生具有不同性质的灵魂。例如，来自位于肝的下部的胆囊的血液就与来自脾的血液扩张形式不同，来自脾的又与来自四肢静脉的不同，来自四肢静脉的又与食物汁液很不一样，后者如果是新从肠胃里流出的，它会马上通过肝流入心脏。

第十六节在无心灵作用的情况下，各种器官如何被感觉对象和动物灵魂驱动

我们最后还要注意到，我们肉体机器的构造使得灵魂的运动引起的各种变化会导致其张开大脑中的某些小孔而非其他小孔。相应地，当一些小孔由于感觉神经的作用而比通常张开得更大或更小(无论其程度多么微小)时，就会使灵魂的运动发生某些改变，并导致其进入控制身体运动的肌肉。这样，所有那些不依赖于我们意志的运动(如呼吸、走路、吃饭，以及所有与运动共有的一些活动)，都只依赖于我们器官的构造以及被心脏的热量所激发的灵魂在大脑、神经、肌肉中的自然的运动。正如钟表的运动仅与发条的力量和齿轮的构造相关一样。

第十七节心灵的作用是什么

有了对肉体作用的认识，就容易看到，除了思想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心灵的活动，一种是心灵的激情此外，其他作用均与心灵无关。那些我们称之为活动的东西都是我们的需要。因为我们根据经验就可以看到，它们直接产生于我们的心灵，并似乎仅依赖于心灵。然而另一方面，我们常把这些知觉或我们的知识称作激情，因为常常并非我们的心灵使其成为那样，并且我们常从被它们所代表的事物中接受它们。

第十八节论意志

我们的需要有两种，一种是终止于心灵自身里的心灵活动，如我们受上帝的需求，或一般说来，对某些物质的东西的思考等；另一种是终止于肉体的活动，如我们有走路的需求，我们就移动腿，并开始走路。

第十九节论知觉

我们的知觉也有两种，一种是由心灵引起的，一种是由肉体引起的。由心灵引起的知觉也就是对于需求、各种想象或其它理直气壮地依赖心灵的思想的知觉。因为我们如果不能以与需求它的同样方式知觉，我们就什么东西也不能需求，并且虽然心灵是某种需求活动，我们也可以说，它又是一种知觉，它所需求的东西的激情。同时因为这种知觉和这种意志其实是同一个东西，而人们在称呼上总是愿用更显赫的名称，所以我们习惯上不称它为激情，而称其为活动。

第二十节论想象和其他由心灵所成的思想

我们的心灵想象某种并不存在的东西，就像它自己向自己描述一个迷人的宫殿或电影院一样。它思考一个纯粹概念的、不可想象的东西，例如思考它自己的性质时，它对这些事物的知觉主要依赖于使其知觉到它们的意志的活动。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常把它们当作活动而非激情的原因。

第二十一节论由肉体引起的想象

由肉体引起的知觉，大部分依赖于神经，但也有例外，这种知觉我称之为想象。正如我刚才说过的一样，由于我们的意志对它们的形成没有影响，它们与一般知觉有所区别，这就使得我们不能把它们算入心灵的活动中。它是由于灵魂的不同的方式搅动，并与在大脑中受到影响的，以前后不同印象的痕迹相遇，偶然地通过某些小孔而非其他小孔向前运动而产生的。这就是我们做梦和醒时做白日梦时，以及我们的思想毫无目的地漫游时的幻觉。但是这些想象有些是心灵的激情，这里是在最正确、最重要的意义上使用这个词，且因为如果我们在一般意义上使用它的话，它们可能都被这么称呼，因为没有一个对它们的与心灵通过神经的间歇而接受的知觉一样显赫而明确的说明，它们似乎只是一个阴影和一幅图画，所以，在我们能很好地区分它们以前，我们必须考虑它们与其他方面的主要区别。

第二十二节论其他知觉之间的区别

我尚未说明的各种知觉通过神经的间歇进入心灵，它们之间与其他知觉有区别，这种区别在于后者是通过外部对象接触我们的感觉而进入我们的心灵的。

第二十三节论与我们无关、与对象有关的知觉

与我们无关即与感觉对象有关的知觉，至少如果我们的见解不错的话，是由某些对象刺激外部感觉器官的运动而引起的，这些对象也通过神经的间歇在大脑中刺激它们，而导致心灵感知它们。这样，当我们看见火把的亮光时，以及听到铃的响声时，这种亮光和声音就是两种不同的活动。因为它们激起了我们某些神经的两种不同的运动，使大脑给心灵以两种不同的感觉。我们认为这种感觉是与导致其发生的主体相关的，这样我们就认为自己看到了火把，听到了铃声，而并未注意到产生它们的运动。

第二十四节论与我们的肉体相关的知觉

与我们的肉体或其某些器官相关的知觉，是指我们的饥、渴以及其他自然欲望。由此我们可以兼具疼、恨及其他情感，这些情感对我们的知觉来说就仿佛来自于我们的肉体器官而非来自于我们外部的对象。我们可以通过同一神经的间断而同时感知到我们手的冰凉及其所接近的火焰的灼热，或者是手的温热及其暴露在其中的完全的寒凉，而导致我们感觉到手的热或凉的活动不会有任何区别，这就使我们知觉到它与我们无关。除非这些活动一个接着另一个，我们才会认为前者与我们有关，而随之发生的则与我们无关而与导致其发生的对象有关。

第二十五节论与我们的心灵相关的知觉

仅与我们的心灵相关的知觉，是指那些其影响在我们看来好像来自于心灵自身，而其大致原因我们都常常不知道的知觉，如高兴、愤怒及其他诸如此类的情感。它们有时是由于对象刺激我们的神经而引起的，有时则是由其他原因而引起的。但虽然我们的知觉，既包括与外部对象有关的知觉，也包括与我们身体的不同情感有关的知觉，都是有关我们心灵的真正的激情我们在此是在其最一般的意义上使用这个词，然而我们却习惯于把它限定在仅与心灵自身相关的意义上。我在这里，在心灵的激情的名义上所要说明的正是后者。

第二十六节依赖于灵魂之偶然运动的想象，可能是与依赖于神经的知觉一样的真正的激情

这里我们还要注意到我们的心灵通过神经的间歇感知到的所有同样的东西，也可以由动物灵魂的偶然运动来描述，二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除了通过神经进入大脑的印象总是比灵魂激起的印象更生动或更明确以外，二者之间的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在第二十一节中说前者好像后者的影子或图画。我们也要注意到有时这种图画偶尔也会与它所描绘的东西极其相似，以至我们会误认为它是与外部对象相关的知觉，或至少是与我们身体的某些部位相关的知觉，但我们绝不会误认为它是激情。因为它们如此相近，并如此密切地与我们的心灵相关，所以如果不能实际上感觉它们应该是什么，它就不可能感觉到它们。这样常常在我们睡觉或甚至有时醒时，我们也能非常清楚地想象某些东西，以至我们认为它们就在我们眼前，或感觉它们在我们身体里，虽然它们实际上根本不存在。如果不是非常真实以至这种激情实际就在心灵里，那么，虽然我们也可能睡觉或做梦，我们却不会感到悲痛或被任何其他激情所动。

第二十七节心灵的激情的定义

弄清了心灵的激情与心灵的其他各种思想之间的区别，我们似乎就可以把心灵的激情一般地定义为与心灵有特定关系的、并由灵魂的某些运动所引起、维持并增强的知觉、感觉或情感。

第二十八节对此定义的第一部分的说明

当我们一般地用这个词来表示非心灵的行动或需要的思想时，我们可以称其为知觉，但当这个词仅被用来表示清晰的认识时，则不能被称为知觉。因为经验告诉我们，越是被激情左右的东西，我们越是不能很好地认识它们。它们是心灵和肉体的紧密联系所导致的混乱和模糊而引起的知觉。我们也可以称它们为感觉，因为它们以与外部感觉对象同样的方式被心灵接受，而非被认识。但我们还可以更准确地称它们为心灵的情感，不仅因为这个称呼归因于发生于它里面的所有变化，也即出现在它里面的各种思想，而且更特别地是由于它所具有的各种思想，没有哪个比激情更强烈地受到心灵的鼓动和激荡了。

第二十九节对第二部分的说明

我还要补充一下，它们特别与心灵相关，以便把它们与其他相关的感觉区别开来。这些相关的感觉一种是与声音、味道、颜色等外部对象相关的，另一种是与饥、渴、痛等肉体感受相关的。我还要补充说明，它们被心灵的某些运动所引起、维持并增强，以便把它们与我们的需要区分开，这种需要我们可以叫作与心灵相关而由其自然引起的情感。这样做也是为了说明它们最终的和最近的原因，这些原因使其明显地与其他感觉区分开来。

第三十节心灵与肉体的各部分的不可分割的联系

为了更清楚地理解这些东西，我们应该知道，心灵与整个肉体是完全联系在一起的。恰当地说，我们不能认为心灵存在于肉体的任一孤立的部分中，因为它是一个整体，并且在某种意义是不可分割的；也由于肉体器官在布局上一个与另一个如此紧密相关，以至任何一个器官有变化都可能会导致整个身体有缺陷；并且由于心灵的性质与肉体的大小、范围或其组成物质全无关系，而仅与各种器官组成的整体相关，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既不能设想心灵有半个或第三个方面存在，也不能设想它占有空间；最后还由于心灵并不因肉体被砍掉一部分而变小，而只有在肉体的各个器官组成的整体被毁坏时，它才会与肉体完全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