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呼了一口气，嘴里飘出一圈圈白色的氤氲，这或许就是他对现实妥协的标记。

第二天到教室的时候，安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戚月。

一个人在知道这样秘密的情况下，是很难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

所以安夕看到戚月的时候，会做了个很不自然的停顿。

“你干吗啊？杵在班级门口。”

“哦……啊？”安夕抓抓后脑勺抬头看了看班级的门牌，“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啊，腿长就是好啊。”

虽然觉得有点不正常，但也说不出哪里特别奇怪，戚月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位置上的安夕始终时不时地用余光瞥身边的戚月，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索性半侧着头整个脸对着她。

“哦，对了。”戚月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吓我一跳，你看着我干吗，吃错什么药了啊？”

“没什么，你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马上就要运动会了，你一年来最风光的日子要来临了。”

安夕勾了勾唇角，“还好吧，我不是一直很风光么？”

“贫嘴。”

“记得给我加油啊。”

“老样子，给你加矮油。”戚月说着咯吱咯吱笑起来。

“你最近……和韩轩怎么样啊？”安夕问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

“没怎么样啊，就那样啊，能怎么样啊？”

“哦……”安夕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那就好。”

“干吗啊，看你不怀好意的样子，想诅咒我们分手啊？”

“哪有！”安夕忙不迭地摇头，“我就希望你们好，很好很好永远不分开。”

“怎么这么假？”戚月忍不住吐槽。

“我摸着我炽热的良心发誓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安夕把手按在胸口，一脸严肃地说着。

“那你呢？和叶舞凉呢？”

“不错啊。”安夕又把脸颊搁到手上，恢复了轻松的口气。

“老爹老爹，快报名运动会，这次报名没有限制，你要不把所有项目都报了吧？”两人对话进行到一半，就被体育委员打断。他拿着运动会的报名表，眼神渴望地看着安夕。

安夕接过表格扫了一眼，粗粗地打了好几个勾。

“哇！老爹你太给力了。”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就转身跑走。

戚月刚才迅速地扫到了表格，好奇地问道：“你参加这么多，坚持得住？”

“开玩笑，我可是每天放学要做苦力的。”

“做苦力？没听你说起过啊。”

好像有些说漏了嘴，安夕打了个停顿，“哎呀，也不是，就是帮人家搬搬东西什么，不过我的体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知道你厉害啦，去年运动会跑千米整整超了人家一半的距离，跑完还马上去标枪，那时候一个个都把你当神看。”

“可是光会跑步又不抵什么用，能赚钱？能养家？”

觉得这个话题慢慢开始跑题，索性刹住车。

“唉，真想感受一下跑步很快是什么样的感觉，从小到大短跑就没有及格过，那种‘像风一样’的速度，我可能这辈子都体会不到。”戚月说着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啊，跑得快就感觉是一种发泄，闭着眼睛，就可以听到平时听不到的声音。”

“啊，好羡慕你啊，可以跑得这么快。”戚月努起嘴。

“要不我想个办法，以后让你感受下跑步快到要飞起来的感觉？”

“好啊好啊。”戚月伸出食指指着他，“可别耍赖啊。”

安夕懒洋洋地笑了笑，酒窝浅浅浮现出来。

冬天在渐渐远离，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人猝不及防。

开运动会那天是意外的好天气，所有人都脱下了厚重的冬季校服，换上了干净的春季校服。

大多不参加比赛的同学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来参观这场运动会，只有戚月和安夕所在的这种这么注重集体荣誉感的班级，才会把运动会当作是一种班级团结的象征。

女生几乎都跑去做了啦啦队，不参加比赛的男生也给参加比赛的当跑腿，光是跟在安夕后面拿包拿水捏肩膀的就已经三个人了。

“哎，老爹老爹，一会争取再一次包揽全部冠军啊。”

“是啊是啊，运动会简直就是你的个人秀嘛。”

“你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捏捏。”

安夕在一群人的贴身保护下来到了操场旁候场，他脱去了外面的衣服，只穿着短裤短袖，站到起跑线上做了一些暖身运动，然后蹲下，摆出专业的姿势，等待发号。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现在的他，如此耀眼，如此夺目，在他冲出起跑线的一刹那，像一阵风一样，用一种可以穿越时空的速度往前面奔跑着，人的视线都没他的速度来得快。

“哇，那个安夕好厉害啊，这么快就超了人家一圈了。”

这种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戚月的心里会有一种暗暗的自豪感。

其实这和她毫无关系，但还是会为他有这样的优势而感到高兴。

千米的赛跑比赛，比想象中时间要短，这种想到就快喘不过气来的运动，在安夕脚下却变得如此轻松，才刚跑完，就又马上去下一个比赛项目。

整个运动场上都可以看到他满场乱跑的身影，而高二三班也毫无悬念地成为运动会的最大赢家。当所有男生把安夕抛到空中大声笑的时候，戚月想将这个时刻永远定格。

每个人的青春里都充满了形形色色的情绪，只想把好的停住，把坏的忘却。

在马上就要面临的分班和高考的情况下，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大家聚在一起为了同一件事情没心没肺地笑了。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安夕的形象变得伟岸起来。

对于未来的未知和迷茫，会伴随你到青春最后。

运动会结束的时候，安夕和叶舞凉约了去逛街。

“今天累不累啊？”叶舞凉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泛着光芒。

“还好啊。”安夕笑了笑，“出一身汗才痛快。”

“你高考是不是准备考体育特长生呀？”

“对啊，体育老师找我商量过这个事，说有挺多大学都对我比较感兴趣，到时候还可以自己选呢。”安夕说起话来的样子充满朝气与自信，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样。

“啊，那就太好了，到时候可以争取考同一所大学呀。”

“嗯，对啊。”

天空那么明亮，阳光通透地照在每个人身上。

广泛的空间内，许许多多的情绪起起灭灭，欢笑不曾从脸上离开。

“对了。”安夕和叶舞凉走到商场门口，突然驻足，“去逛逛商场吧？”

两个高中生，就这么格格不入地进入了高级商场里。

在这个世界上，一男一女以穿着校服的打扮出入各种场所，都会被冠上“早恋”的名号。一般带着孩子的家长看到会把这个当作反面教材教育身边的孩子，然后给他们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而那些已经永远离开校园的上班族，又会用无比艳羡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在这样密密麻麻的眼神中穿梭着，让叶舞凉感觉有些不自在。

“想问你一件事啊。”安夕并没有发现叶舞凉的尴尬，自顾自地问起来，“如果说是生日，你会比较喜欢收哪方面的礼物？”

“啊？”叶舞凉张大嘴巴，“我生日还早着呢。”

“我知道啊，我只是问问而已。”

叶舞凉抿唇笑了笑，“你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吗？”

安夕尴尬地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我比较喜欢那种可以贴身带在身边的东西，只要是能随时看到的，就觉得很有意义。”

安夕似乎懂了一些，又似乎更加迷茫了。

看出了他脸上的困惑表情，叶舞凉又解释道：“比如说钱包啊，挂件啊，发饰啊，或是……啊，项链也不错。”

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好路过施华洛世奇，叶舞凉的眼睛马上被牵住，“项链就挺漂亮的。”

安夕朝着她看着的地方望过去，是一片亮得快睁不开眼的世界。

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开口道：“喜欢这种？”

叶舞凉收回迷恋的眼神，嘴角勾了勾，“没有啊，只是正好看到而已。”

“这样啊。”安夕的脚步没有停留地往前走，最后又用余光瞥了一眼这家店。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逛商场？”

“哦，学校周围的文具店不是都逛遍了吗？而且今天放得早，离打工还有点时间。”

叶舞凉的脸上露出心疼，“今天也要打工么？以为你开学后就不用打工了呢。”

安夕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情做啊。”

叶舞凉妥协般地点点头，“你考试的压力没有我大啊，我妈妈规定一定要考211工程的大学。每次考试的时候压力都特别大，现在也越睡越晚，还经常做梦梦到没考好被吓醒，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精神失常啊？我好害怕啊，好怕自己考不好……”

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为的是得到对方的安慰和鼓励，没想到安夕却似乎完全心不在焉，没有给出任何反应，看上去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叶舞凉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哦。”安夕恍然大悟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你觉得什么呀你？”叶舞凉嘟起嘴，表现出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来，“你也觉得我会考不好吗？”

“哎呀不是啦，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安夕立刻想挽回局面，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可能会考不好，你一定会考上自己最喜欢的大学的。”

其实并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消气的，只是从手腕传来的属于对方的热量，实在叫人柔软到没有继续生气的力量。

“走吧。”安夕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最后完成了十指紧扣的动作，“我送你回家。”

这样的温暖，让人在久久以后想起，还是会感觉到自手心传来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