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钱币刺刀(2)

作者:徐大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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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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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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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786字

“宪兵、警察满山搜查战东洋。”陈立讲了他在地仓子里见到土匪大柜战东洋的遗体,“他曾是于印清侦察排的二班长,真名叫季满堂,当土匪后报号战东洋,取义要跟日本鬼子打仗。”


“敌人能否找到他的遗体?”富墨林问。


“地仓子很隐秘,找不到它,于印清藏身那一带……”陈立说了于印清的情况,处境还安全,“那一箱子钱他藏好了,敌人得不到。”


富墨林关心的不是那箱子钱,“贝壳计划”至此清楚,日寇在膫子山修建印钞厂,已经大批量生产,要讲此情况报告共产国际中国情报组织。他跟齐文玺研究发报的事情。


“今晚有场电影,七点开演,放映需要两个小时。”齐文玺说。


“我们在放映中间发报。”富墨林说。


宪兵四处寻找电台,他们多日没有发报。“贝壳计划”清楚,必需马上发报,同时请示共产国际三江情报组是否撤走。


“我们的任务完成,组织可能命令撤回。”富墨林说,“文玺,今晚发完报后,电台完成了它的使命,我俩研究怎么妥善处理它。”


电台带不走,共产国际三江情报组撤销,他们可能接受新任务,电台还用得上。齐文玺说:


“藏起来,只是藏哪儿呢?”


富墨林也觉得藏起来是最稳妥的办法,问题是藏在哪里?此前它藏在四平街净业莲寺,三江县城没有那样理想的地方藏电台。唯一的地方藏在大戏院里,他说:


“戏院该是最安全的地方,藏在这里吧。”


他们分析日后宪兵要彻底搜查大戏院,一旦被起获,受连累的是索家,最直接影响到尼莽吉。齐文玺说:


“日寇不会放过她,会很危险。”


这一点富墨林想到了,可是没有第二个藏电台理想的地方。他说:“我们能做到的藏好它,不被敌人发现,自然她没事儿。”


关于我四姑奶,富墨林在想撤出三江她怎么办,他们那桩错综复杂的婚姻终要结局。等待组织的命令前他没有什么具体打算,设想派他到关内或回苏联,到时候想办法接走她。这是富墨林自己的打算,四姑奶怎么想他还没问,他俩的故事还将如何发展,今晚电报发出去后组织的回电内容来决定,他们做好发电报准备。


电影《劫后鸳鸯》七点准时开演,齐文玺从里边插牢,封闭起来放映室为了在放映期间发报。富墨林安排了两个人,四姑奶尼莽吉搬只椅子坐在放映室门前,身后这扇门不开,外人就进不去。他还安排陈立在大戏院外巡逻,重点监视那辆载无线电测向机的车出现。他自己者拎着刚换上四节新电池的手电筒巡场子,注意可疑人物出现。


放映第二盘胶片时,齐文玺开始发报,短短的电文只有了几分钟,结束越快越好,不给敌人测向的机会。


三江宪兵队特高课长五木宽坐在载无线电测向机的汽车上,正在亮子里街上虫子一样蠕动,齐文玺发电报时他并不在大戏院的附近,错过了一次寻找。但电波出现他还是发现了,内容破译后宪兵队长角山荣的脸都吓白了。


电报说“贝壳计划”就是印制法币。


脸色吓成一张白纸的还有铃木信,他的电台也截获到了富墨林发出的电报内容,同样大吃一惊。“贝壳计划”彻底暴露,他恐怕要受到处分。纸的变化不单是颜色,骤然出现皱纹,属于疯狂的那种,他歇歇斯底里地喊叫:


“掘地三尺,把他们找出来!”


喊叫归喊叫,掘地三尺,掘地一尺也不容易做到。如何向上级交差他马上考虑,推卸责任要有理由,吉原圭二的运钞车被土匪抢劫是最好的理由,他决定向司令官报告。


气急败坏的吉原圭二正在膫子山训斥搜山毫无收获的下级军官,他的话粗暴有些不讲理道:“一个受了伤,还背着百多斤的箱子,你们追赶不上。找不到他,白狼山有多大?”


下级军官们心想:你说有多大?猫起来一个人,如同藏起来一只蚂蚁,谁找得到啊?


吉原圭二跳了一气老虎神,跳累了轰走下级军官,只留下山本五十七,说:


“找不回来那箱子钱,麻烦大啦!”


山本五十七明白丢的不只是一箱子十几万钱币,不知会落到什么人的手里,将印刷钞票消息泄露出去,“贝壳计划”被外界所知,联队长负不起这个天大的责任。他说:“战东洋受伤走不远,人肯定在山上,他的绺子在山里活动,剩下他一个人可能回到老巢……”


“老巢在哪里?”联队长心急,恨不得一下子找到土匪窝,找到战东洋,找回那箱子钱。


“狡兔有三窟,战东洋绺子肯定不是一个巢穴。”山本五十七看透战东洋绺子,说,“不管他三窟八窟,所有窟都在山里,他是山匪。”


“只怕是一时难找到他,钱流出去……”


“明天我带队进山搜查,不信找不到他。”关键时刻山本五十七要表现,“活着带回人,死了带回尸首。”


明天搜山结果如何不好猜测,吉原圭二觉得马上见一个人,立刻就见。对山本五十七说:


“下山,下山。”


“现在?队长阁下。”


“马上走!”吉原圭二起身道。


山本五十七说陪联队长去,吉原圭二没拒绝,坐车下了山。路经老爷庙门口联队长让停车,他走向庙。傍晚被击毙的土匪尸体已经弄走,庙门锁着,夜晚庙门总是锁上。


叫门后,井上勇夫亲自来开门,引联队长到禅房说话。他们谈了短短五分钟,吉原圭二主要是来向井上勇夫致谢,是他手下人冒死出庙报信,及时赶到才消灭打劫土匪,不然丢失的不是一箱子钱,跑进山里的也不是大柜战东洋一个人。


吉原圭二到达山下,铃木信刚放下电话,他跟宪兵司令官通完电话,田中静一平静的口气令他猜测不出他知不知道土匪打劫运钞车,劫走一箱子钱这件事,上司命令他找到隐藏在三江的情报组织,找不到就不要回来啦!铃木信理解司令官“不要回来”的含意:免职,去太平洋前线,自裁……吉原圭二突然到来,他立刻换副面容,迎候道:


“吉原君,快请坐!”


吉原圭二坐下来,沮丧道:“没有找到人和东西。”


铃木信安慰他说:“土匪比我们熟悉白狼山,躲藏在哪里我们一时难找到,抓住他是早晚的事情。”


“我担心土匪大柜溜出山,接触到第二个人……只要不走露钱币的消息……”


“很遗憾吉原君,已经泄露。”铃木信将翻译过来的电文递给联队长,说,“今晚截获的,讲得很清楚。”


吉原圭二震惊,脱口惊叹道:“这么快呀!”


“‘贝壳计划’完全暴露。”铃木信报丧似的说。


对面剃头铺门前的街树上落满麻雀,近日一到黄昏便有成群的麻雀飞来,落在此棵柳树的动机令人怀疑。它们在树枝上叽叽喳喳,骞架打闹。


富墨林从窗户前走回到椅子上,每隔一段时间他到窗户前去,明显的目的让窥视他的人看见他。


“你好像故意让谁看见你!”四姑奶那时坐在炕床边儿上,她老人家看出道眼(道理),说。


“让对面剃头铺的人看见我。”富墨林说。


“那个瘸子?”


“还有新来的徒弟。”


宪兵的监视点增了人手,瘸子以外的来了新徒弟。照理发行当规矩,新收徒弟只干些杂务活儿,譬如烧水、扫地什么,大部分时间还是鐾刀。剃头铺的鐾刀布一头拴在柱脚上,徒弟手扯一头,刀子在上面不停地哧哧鐾,据说要鐾三年的刀子才能出徒。


“他拿刀的姿势不对,一看就不是干这个行的。”富墨林说,为掌握敌人情况他去剃头,发现了假徒弟的拙劣鐾刀表演。他不想跟四姑奶说别的事情了,将一件重大事情告诉她,“我今晚走。”


“走?”四姑奶略显惊讶。


“齐文玺和陈立昨晚离开了三江。”


“噢,你们怎么没一起走?”


富墨林没讲他们三人没一起走的原因,跟他今天老出现在窗户前给人看有关。


“你们俩先走。”昨晚电影散场后富墨林说。


“一起走吧!”齐文玺说。


利用放映电影的机会发完最后一份电报,组织命令他们撤回苏联。他们两人受共产国际中国情报组织派遣,任务完成回大本营理所当然。陈立怎么办?富墨林提出主导意见道:“陈立是共产党员,我们应带他走,同不同意要征求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陈立开始说想留在三江,白狼山里还有他的战友、队长。再深一步想,留下来也无所作为,回河北老家也不现实,决定跟他们走。


电影放映完,电台需要藏起来。藏在秘道里不安全,临时可以,长时间不行,通风的风道维修什么的。最后决定,藏在舞台下面。处理完已是深夜。


齐文玺还是主张三人一起走。富墨林说:“剃头铺的人死死盯住我,只要我不离开大戏院,他们就放心,你们可以顺利走出去,从南门走。我们回苏联见吧。”


分手的那一刻,他们紧紧握手,千言万语凝练成两个字:保重!


四姑奶望着他,感到这是他们生命中最后、最宝贵的时光。此次分手永决也说不定。她决定做一件事,并含蓄地表示出来,问:


“炕烧了吗?”


“很热乎。”


他们俩都想做的一件事做了,四姑奶流泪了整个过程。她老人家怎样一种心情,我没揣测出来。


“我给你叠了一件东西。”富墨林说。


小时候,手巧的他时常就地取材做些小玩意给她,逗她玩。比如用秫秆编的西瓜形状像,可在风中滚动;用纸叠成玩的东西。这次他叠的东西很特别。


“咦?刺刀?”她惊异道。


一把纸叠的刺刀,不是一般的纸,崭新的法币。四姑奶没见过这种纸币,满洲国境内流通满洲国币和朝鲜银行券及日元。她从来未见过这种钱,说:


“钱上的头像不像是天皇?”


“孙中山,是法币。”富墨林简单讲了讲货币知识,他说,“我们就是为找它们回三江,现在找到了,任务完成了上级命令回去,所以我要走啦。”


“走吧,走吧!”四姑奶凄然道。


富墨林走向窗户,时间太长不出现不行。他走回来说:“这种钱还不能让别人看见。”


“我明白。”


麻雀忽然从柳树上飞起,雨点一样落到另一棵树上,瘸子特务走出来惊飞它们。他朝富墨林卧室的窗口望,见到熟悉身影在玻璃前一晃,只一晃足够用了。夕阳最后一抹余辉很红,血一样流泻在那个窗口上,瘸子拿下肩搭的手巾,抖了一下回屋。


夜色降临,富墨林的窗口亮起灯。今晚没放映电影也就没发电,点起一盏洋(煤)油灯,不很明亮。


一条消息传到三江县城,最先接到的是铃木信,关东军宪兵司令部打过来的电话,在边境县城宪兵逮住一个人,经审讯确认他是共产国际中国情报组织派出的交通员梁耀臣,此人已叛变投敌,供出共产国际三江情报组的情况,他只知道正副两名组长和一部电台,地点在三江大戏院。三江宪兵队长角山荣第二个接到司令部电话,他和铃木信一起率领几十名宪兵包围了大戏院。


“人在吗?”角山荣问。


“在,一直在。”瘸子特务指亮着灯的窗户说。


宪兵队长命令冲进去,直奔富墨林的房间,点着灯,宪兵破门而入,穿着很少的四姑奶平静地问:


“太君你们干什么?”


“搜!”角山荣道。


宪兵们搜遍卧室,本来就不大的卧室很快翻个个儿,角山荣不满意这样的结果,问:


“富墨林呢?”


“他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四姑奶反问道。


“齐文玺呢?”


四姑奶朝墙指了一下说:“在那边,他晚间睡放映室。”


“电台呢?”


“太君搞错了吧?我这里怎会有什么电台。”四姑奶镇静地说。


“带走!”宪兵队长声色俱厉地下令道,“大戏院的人统统带走!”


。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