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作者:李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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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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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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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502字

陈翰云和周静波缩在厨房角落,陈翰云手里提了一把菜刀。


陈翰云低声说:“静波,一会儿我引开鬼子,你就在这里别出声,等鬼子跑远了,你再赶快逃。”


周静波反对:“不行,要走一块走。”


陈翰云故意道:“要不是你把枪丢了,我早就冲出去和鬼子拼了,别胡闹,你跟着我也是拖累。”


周静波还想再说,陈翰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一个鬼子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用枪捅开了厨房柴门……突然间,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菜刀竖劈在了鬼子的脑袋上,鬼子扑通倒地,一命呜呼。陈翰云拾起鬼子的枪,递给周静波,问:“会用枪吗?”


周静波点了点头。


陈翰云从鬼子脑门上拔下菜刀,然后用木棍抵上了柴门,这时他看到厨房的后边,有一个透天窗户,他走过去,蹲在地上,转头对静波说:“快,上去,从窗户走。”


周静波没有犹豫,踩着陈翰云的肩膀,爬上了窗户,他们从窗户内翻出来,后门口的两个鬼子还没回过神来,陈翰云已经摸上去,用刀解决了二人,并且从他们身上摸走了枪。


陈翰云贴着墙壁,探出脑袋查看情况,发现巷子两边已经被鬼子堵死,他闪身回来,焦急不安,周静波问他:“现在怎么办?”


陈翰云看了看地上死掉的鬼子,又看看周静波,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守在巷口的宪兵戒备森严,明晃晃的刺刀闪着寒光。黑暗中,两个身穿宪兵服装的人,从巷内走来,其中一个搀扶着另外一个。巷口宪兵用日语喊道:“次田君吗?”


陈翰云搀扶着周静波,用日语喊道:“嗨依,快来救人,他受伤了,快过来帮我。”


巷口宪兵被陈翰云骗过,收起了枪,小跑步过来,一边咕哝着:


“你怎么搞的,抓到人了吗?”说话间,宪兵看清楚了对面二人的脸,并不是他的同伴,而是两个陌生人,宪兵愣住,正要喊,陈翰云的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腰:“别喊,动一动我就杀了你,走。”


宪兵被吓住,只好带着二人穿过封锁严密的巷口,一步步走过,眼看着二人就要顺利脱身。突然,中村带着人从后面杀来,被挟持的宪兵突然挣脱了陈翰云的手,喊:“抓住他们!”


中村开枪,陈翰云拉过被挟持的宪兵,子弹如雨钻入宪兵的胸口,宪兵做了替死鬼。


猛烈的枪火把二人逼到了巷口的墙角,日本宪兵队一步步靠近,火力越来越猛,陈翰云和周静波再次陷入了困境。千钧一发之际,对面的墙后突然冒出一声冷枪,子弹准确无误地击毙了逼近的鬼子。


陈翰云和周静波一愣,抬眼望去,只见对面人猛烈射击,将靠近的鬼子再次杀退,枪火闪光中,那人的脸依稀可辨。


周静波认出了那人,愣住:“夏老师,是夏老师……”


陈翰云听到周静波的喊声,也扭头看去,营救的人正是夏志刚。


夏志刚带着周静波和陈翰云躲进了一座大宅,这是一座气派的大宅,从雕梁画栋的院落就能判断这是大户人家的住处。陈翰云正疑惑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显然是日本宪兵已经追踪到了。


这时,大宅屋内出来一个长袍短褂打扮精干的人,迎上来,叫了一声夏先生。夏志刚来不及多作解释,说道:“童先生,这二位我一会儿再给你介绍,我们遇到了麻烦,恐怕这次把麻烦也带到你这里来了。”


童先生听着急促的敲门声,也不多问,忙说:“你们去阁楼的暗房躲好,这里我来应付。”看着他们进屋,童先生又等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走到门口开门。


中村狠狠说道:“童先生,有人看见两个不明身份的人躲进了你家里,我要搜一搜,你不会不配合吧?”


童先生笑道:“中村队长,你是知道我的,对皇军一向配合,可是,你们这样搜查我的家,是对我不尊重,是对我的侮辱。”


中村阴鸷地说:“童先生难道忘了,在这片土地上,是我们日本人说了算!”


童先生却并不恐慌,淡淡地道:“看来,中村队长还不知道我和司令的关系!”说着他拿起一个青花瓷瓶,“你知道我手里的青花瓷瓶值多少钱吗?三百大洋。今天下午,我刚刚让人给司令送过去一只,他很喜欢。还要我帮他收更多的古玩,我想中村队长不会连司令的面子都不给吧。”


童先生手持青花瓷瓶,高悬在空中,笑道:“万一你的人不小心碰掉这些古玩,我想司令肯定会生气,司令生气了,你的日子,恐怕……”


中村愣住,慌忙把瓷瓶拿过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笑道:“不要误会,不要误会,请童先生不要介意,今晚上的事儿,到此为止,希望司令不会听到这件事。告辞!”


中村一行离开,童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夏志刚告诉周静波他们童先生是的地下工作人员,也正是在这时,他们才知道夏志刚就是他们来武汉接洽情报的接头人。


周静波说:“夏老师,我和翰云是秘密潜入城内的,没想到当晚就遭到宪兵队突袭,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陈翰云骂骂咧咧道:“,鬼子的消息也太灵了,我想不通,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夏志刚思索道:“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因为我们只和第九战区的高层有过联系,我也没想到会派你们二人来执行这次的任务,但知道此事的人很少,会是谁出卖了你们呢?”


陈翰云脸色有些发白,他想到了吴成勇,嘴里嗫嚅道:“难道……”


想到这,他心里一阵悸动,没再说下去,一旁的周静波看他脸色不对,忙追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陈翰云掩饰着没有说出来。


夏志刚随即告诉他们,这次来他有重要情报要告诉他们,夏志刚说道:“据我们的侦察发现,日本人对赣北的佯攻已经结束,冈村宁次正在调集大量兵力,准备全力进攻湘北,目标直指长沙。189团驻守的新墙河是第一道防线,但那,并不是日军进攻的真正目标……”


陈翰云愣住,看着夏志刚,夏志刚缓缓道:“鬼子的真正目标是营田!”


陈翰云一惊,重复道:“营田?!”


夏志刚点点头,说:“对,营田,日军将从营田口岸登陆,目的就是要切断新墙河南和新墙河北两道防线守军的南退之路,翰云,你是军事专家,应该很清楚,日军从营田登陆就等于在的侧后方重重刺了一刀,营田一旦失守,守新墙河的189团就是孤军,必死无疑。


新墙河失手,新墙河的防线也就形同虚设了。”


陈翰云陷入沉默,半晌说道:“你的情报从哪儿来?”


夏志刚看着陈翰云,微微皱眉:“你还是不相信我?”


然而站在陈翰云的立场上,吴成勇刚刚血洗了八路军的通讯处,共产党被迫撤离了长沙,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肯把真情报交给自己,出于利害考虑,他不得不多问一句。


夏志刚正色道:“翰云,我们的立场始终是站在坚持抗日统一战线到底全局来考虑的,就是为了避免薛司令对我们情报的怀疑,才让他派人亲自前来接洽,如果你们对这个情报有如此大的误解,那你们可以不信。只是到时候损失惨重,不要后悔!”


陈翰云默然不语,周静波在一旁插话道:“翰云,夏老师救了我们,还给我们重要的情报,你应该相信他。”


陈翰云看了看周静波,又转头看着夏志刚,说:“好吧,情报我会带回去,至于上峰是否采纳,我陈翰云确实无权过问。”


夏志刚掏出一份地图,递给陈翰云:“这是日军登陆营田的作战图,这也是最有力的证据。”


陈翰云看着地图,皱起了眉头,半晌他说道:“志刚,我这个人不会说话,有时候是话糙理不糙,还希望你能理解。”


行动失败,英子恼羞成怒,她已经下令全城戒严,并到处张贴通缉令,发誓务必要抓到陈翰云和周静波二人,夏志刚料到会这样,他告诉陈翰云,明天中午,童先生有一批古董要运出城,就把他们藏在箱子里运出城去。


安排妥当,夏志刚转身出了阁楼,周静波紧随其后追了出去,她叫住夏志刚,说起上次二人在长沙分别时的情景,周静波的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深情,她说道:“夏老师,我很担心你。”


夏志刚故作轻松地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刚才看见你,我还真是吃了一惊。国民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看来……”


周静波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当即打断道:“夏老师,有些事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我希望你相信我,有一天我会有机会向你解释。”


特殊时期,情况危急,二人匆匆几句叙旧,没有时间儿女情长,便又匆匆分别。


就在周静波刚刚转身进屋,夏志刚掏出了半片湘绣,嘴里念叨着:


“白露,你究竟是谁,你现在安全吗?”


第二天,城门口的戒备更加森严了,又多加了一道岗哨。童先生押着一车货物,车上放满了木箱,每个木箱上都贴着封条,马车很快到了城门口,宪兵走上前要求开箱检查,童先生并不阻拦,退到一旁。


宪兵正要揭开箱子,突然看到箱子上贴着司令部军需物资的封条,愣住。


这时,中村策马而来,到了城门口,中村跳下马,快步过来,童先生看到中村,笑道:“中村队长,你也要开箱查看吗?”


中村看到了马车上的一个个木箱,疑惑道:“这些都是?”


童先生当即答道:“对,都是要运到码头,装船,送回司令的老家,济州岛。”


中村不敢犹豫,立即给童先生让开了一条道,吩咐宪兵放行。然而马车才刚刚走了两步,岂料英子赶到,拦住了童先生,她走过去,仔细打量童先生,又看了看箱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童先生答道:“都是给司令的古董。”


英子一个眼神,两个宪兵二话不说就撬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果然是一些花瓶、瓷器。宪兵又撬开一个箱子,依然是瓷器。


童先生有些紧张,他伸手拿出一个花瓶,递到英子面前,说:“请看清楚,这些东西没什么问题吧?”


英子正要接过来,童先生故意手一松,花瓶摔在了地上。花瓶摔碎,童先生惊呼起来:“哎哟,我的天啊,这可是清朝的文物啊,可惜,可惜,都是司令的最爱,是他亲自挑选的,我可怎么交代啊。”


中村大惊失色:“我看就别再检查了,万一司令追究起来……”


英子皱了皱眉,一摆手:“走吧!”


童先生一个眼神,手下伙计赶紧封了箱子,一行人押着货物,出了武昌城。


街道上,一辆吉普车飞快地驶来,停在了师部门口。


车门打开,陈翰云和周静波先后下车,二人快步走向师部营房。


走了几步,陈翰云突然停住,扭头看着周静波,一字一句说道:“你还记得,你在童先生家里跟我说过什么吗?”


周静波稍一迟疑,说道:“有人出卖我们。”


陈翰云点头道:“对,去武汉接洽情报的事儿,除了你我,只有叶师长和吴团长知道,如果这件事真有鬼,那这个鬼,一定就在我们个人中间。你我差点没命,出卖我们的人只有另外两人。”


周静波疑惑地看着陈翰云,陈翰云继续说道:“当时有志刚在,我不好多说,其实我早就怀疑吴团长了。”听到他的话,周静波有一丝惊讶,不待她反应,陈翰云又说:“一会儿见到团长,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千万别多嘴,我们在武汉的事情一个字别提。”


师部内,叶炳贤正在召开作战部署会议,吴成勇等团长正在地图前听叶炳贤讲话。


这时,陈翰云和周静波报告进来,叶炳贤看到二人,高兴道:“好啊,翰云,静波,你们可算回来了。”


吴成勇神色局促,慌忙站起身来:“回来就好。”


“师长,请过目。”陈翰云说着把手上的地图交给叶炳贤。


陈翰云看向吴成勇,只见吴成勇尴尬一笑,上前紧紧抱住陈翰云,问:“一路顺利?”


陈翰云笑道:“团座是欢迎我回来,还是不欢迎我回来啊?”


旁人插话道:“陈参谋长,你可真爱开玩笑,吴团长肯定是求之不得嘛,你是他的关云长嘛!”吴成勇也附和着:“翰云就爱说笑。”


说着僵硬地笑了。


叶炳贤看完了地图,说道:“你们看,小鬼子果然要放弃正面进攻,从侧翼绕过溧水发动第二次进攻……”


众团长看着地图,忧心忡忡,陈翰云和周静波却紧盯着吴成勇。


桌上放着一部小型电台,周静波看着电台,陷入沉思,陈翰云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去长沙接洽情报的事儿,除了你我,只有叶师长和吴团长知道,如果这件事真有鬼,那这个鬼,一定就在我们四个人中间。我早就怀疑吴团长了……周静波回过神来,打开了电台,按下了电钮,滴滴答答的声音传了出去。


发送完了电报,电台却陷入沉默之中。


周静波绝望地看着电台,久久没有回音,她正要关上电台,突然,耳机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滴答声,周静波惊喜,慌忙戴上耳机,一边听,一边抄报,然后拿出密码本查对翻译,写下了一行字:谷雨现在很健康,请白露多保重身体。


周静波欣喜之极,赶忙烧掉电报,发出了新的电报,滴滴答答的声音传送出去……另一边,耳机里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一个人拿起笔,翻译出了电报:白露身体无恙,只是喉咙发炎,需要消炎药。


那人再次发出电报,正是夏志刚,夏志刚激动地喃喃自语:“白露,白露终于有消息了……”


这边周静波看着电报上的字样:家里人都很担心你,消炎药暂时缺货,耐心等待。她喃喃自语:“等待,耐心等待……”


段思琪被严松林派到189团做政训队队长,她借口对189团不熟悉,请陈翰云带她四处看看,吴成勇欣然同意。


走出军营,二人来到一处树林高地,陈翰云开门见山说道:“既然你是严长官派来的,想必不单是为了主持政训队的工作,必有其他目的吧!有话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段思琪把一份文件递给陈翰云,说:“参谋长,请看看这个。”


陈翰云打开文件,睁大了眼睛:“段队长,这份文件可有凭证?”


段思琪说道:“重庆方面已经破获了日军密电,掌握了足够的证据,189团驻守新墙河防线,两次放弃阵地,不是偶然,而是充当了日军进攻的突破口,证明189团内潜伏了日军的敌特人员。而唯一能下令撤退的人只能是团长吴成勇,所以他的嫌疑最大。我这次奉命而来,就是要控制吴成勇,这也是上峰的命令,请参谋长配合我,立刻解除吴成勇的武装,把他控制起来。”


段思琪的意思,是现在立即就要将吴成勇抓捕控制起来,然而陈翰云却摇头反对,他说道:“大战在即,抓了吴成勇必会军心大乱,如果是这样,我看这场仗,就不用打了,我军必败。要抓他,也要等到这次战斗结束之后再动手。”


段思琪担心吴成勇,她说道:“谁来承担这个严重的后果?”


陈翰云当即向她保证说:“段队长,请你向上级请示,我陈翰云用我的人格担保,这次战斗我必定对吴成勇寸步不离。打完仗之后,我会亲手抓人,送到你跟前。”


段思琪看着陈翰云的决心,担忧地回道:“我能相信你吗?”


陈翰云正色道:“我以189团全体官兵的名义保证,盯紧吴成勇,决不食言!”


炮火袭击过的阵地,七零八落,战士们正在重新构筑防线,挖战壕,堆沙包,架机枪……189团已经退出新墙河,转移到了031阵地。


战士们已经就地睡着,一张张疲倦的脸,陈翰云抽着烟,从战壕内走过,看着战士们的脸,悲从中来。


周静波看到陈翰云,走到他身边,轻声叫了一声:“翰云……”


陈翰云没说话,跳出了战壕,走到了僻静之地,周静波默默地跟上去,二人走到偏僻的地方。陈翰云用脚踩灭了烟头,周静波看出了他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从武汉回来,你就一直愁眉苦脸的。”


陈翰云苦笑:“我有吗?打从娘胎里生下来,就这副鬼见愁的模样。”说完他转而长叹道:“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周静波盯着他的眼睛,说:“可我已经知道了,准确地说,都写在你的脸上了。”陈翰云纳闷地看着她,周静波微微一笑,转而正色道:“你在怀疑一个人,这个人可能出卖了189团,我知道,这种怀疑让你很矛盾,一边是民族大义,一边是战友深情。从感情上说,你希望他是清白的,无辜的,可以共患难的,但事实上,你只是在欺骗自己。”


陈翰云惊讶:“静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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