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作者:李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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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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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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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396字

掌声雷动,干事拿出了名单,开始喊名字:王朝!曾跃!柳莎莎……叫到名字的同学都站到了一边,周静波远远地看着,没有靠前一步。


陈翰云大步走进来,远远地喊静波的名字,他听说周静波他们报名加入救护队,赶着来告诉静波:“你一定要来189团,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乔依依站在不远处,脸色大变。


周静波很尴尬:“陈参谋长,我还有事,你和依依聊聊,我先走了。”


陈翰云却不肯罢休:“别,你要去办什么事,我就跟着你,这你可管不着。”


周静波头也不回,快步离开,陈翰云完全没有理会乔依依,迅速跟了上去。


乔依依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气愤不已,她忽然转身跑向正在讲话的干事:“长官,我现在报名参军加入救护队……”


白天的经历深深刺痛了乔依依,她打定主意要进救护队,上前线,面对父亲,她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和父亲相对而坐,她拿出入伍通知单放在桌子上,屋里的空气愈发沉闷。


乔世谦看着入伍通知单,浑身颤抖:“依依,你是因为恨我才这么做吗?”


乔依依摇头:“不,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我是乔依依,为什么我是汉奸的女儿。为了救你,我中止了婚约,眼睁睁看着翰云哥对别的女人献殷勤,我都不能去争取,因为我不配……”乔世谦张了张嘴,老泪纵横,乔依依接着说:“比起这个,我更恨的是,为了你,我还沦为军统的棋子,为他们办事,监视我最好的朋友,差点害死了静波,我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也失去了友情,每一天我都在噩梦中惊醒,觉得自己的良心在一点点被吞噬……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下去,我宁愿牺牲在战场上,至少可以用这种方式让我的内心得到平静……”


不等父亲再多挽留,乔依依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当铺密室内,英子和吴成勇再次见面。


说起细菌战计划失败的事,英子顿觉颜面扫地,心有不甘,吴成勇提醒她:“我从潘厅长那里打听到,被抓的特务中,有人见过你的样子,还画出了图,虽然画像和真人有区别,但夜长梦多,我很担心你的安全。”


英子说:“对我最熟悉的人就是周静波,好在她和军队没什么瓜葛,但是也不能不防。这一次夏志刚的行动坏了我的大事,我怀疑他是共产党的人,共产党可能有个秘密情报组在长沙城内,否则就凭他一个战训团不可能安排得如此缜密。他和周静波走得很近,又是师生关系,我担心他有可能给周静波透过口风,万一周静波怀疑到我身上,就有大麻烦了。”人一番商议,英子最后决定除掉周静波,除掉周家药铺,吴成勇提醒她:“你行动要多加小心。周静波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她却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注意到英子的冷笑,转而说道,“当然,比起英子小姐来,周静波就是个软柿子,不堪一击。可怜的是,很多像周静波这样的中国人,生于覆巢之下,还想反抗,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群不识时务的蠢货。”


英子笑道:“成勇君所言极是,别说一个周静波,就是所有的中国人都起来反抗,也抵挡不了帝国的铁蹄。长沙之役,将狠狠地给中国人一个教训,此役还请成勇君多为用心,胜利之后我亲自为成勇君摆酒庆功。”


在军部救护队,杏儿遇到了乔依依,她对依依的态度,自然还是水火不相容。乔依依心怀愧疚,一直躲闪着杏儿的目光,避免和她正面冲突。


军部救护队内,包括依依和杏儿在内的新护士正在练习,这时候,个战士抬着一个伤兵撞开了门进来,伤兵的胸腔中了弹片,鲜血直喷。


许多新护士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甚至有人跑出去呕吐。


医生检查了战士的伤口,回头对新护士们说:“必须马上手术,我需要一个助手,你们谁来……”


护士们都往后退缩,毕竟这种正儿八经的急救场面她们还没有经历过,这时候,乔依依和杏儿同时站了出来,二人相互敌视地看着对方,二人抢道:“我来。”


医生看了看乔依依:“乔依依,你来帮我打下手。”


杏儿急了:“凭什么……”旁边的护士拉住了她。乔依依从杏儿身前走过,杏儿气呼呼地扔下手中东西,离开屋子。


乔依依帮医生戴上口罩,然后把手术盘端到了旁边,拿起手术刀递给医生,手术开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医生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乔依依不时用毛巾帮医生擦汗,并按照医生的指示,传递手术刀、镊子、刀片、缝合针等东西,手法娴熟。


杏儿在门口站着,不时向屋内张望,屋内出来一个护士,手里端着盘子,杏儿拉住她问:“手术怎么样?”


护士说:“没事了,医生说多亏乔护士的配合,才能这么顺利地完成手术,乔护士真厉害……”说完端着盘子离开。


杏儿不屑:“有什么了不起的,臭显摆。”


远远地,沉闷的炮声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像连绵的闷雷,乔依依站在院子里,魂不守舍地望着部队营地方向。杏儿端着一盆水出来,故意把水泼向乔依依身旁,她慌忙闪开。


杏儿放下了盆,拉了拉衣角,讥讽道:“对不起啊,没看见这儿有一个大活人。”


乔依依有些尴尬:“杏儿,你就这么恨我……”


杏儿冷笑:“是,你对不起小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说着转身离开。


乔依依喊道:“杏儿,今晚上你值夜班,多操点心,那个伤兵刚做完手术,身子很虚……”


杏儿没回头,冷冷地道:“大道理不用你讲。”说完转身望着乔依依,继续说:“乔依依,这么大个长沙城,不知道哪儿搭错了线,非把咱俩往一块儿凑。凑就凑吧,我无所谓,不过你记住,千万别跟我套近乎,也别指望我会忘了你对小姐做过的脏事。”说完掉头,快步离开。


乔依依失落地站在院中。


忙碌杂乱的一天,救护队的大院落变成了培训实习的露天医院,乔依依俨然已经成了救护队的明星,不时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让她指导自己。


一辆吉普车开进了军部大院,陈翰云从车上跳下来,走进院落。


乔依依一眼就看见了他,站在原地发呆。


陈翰云到这来,是为了挑选189团救护队的护士,护士长笑道:


“就等你来呢,人都给你准备好了。”说完陪着陈翰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挑选出来的护士。不一会,二人走到了杏儿身边,护士长看着忙碌的杏儿,说:“杏儿,周家药铺出来的,经验丰富。”


杏儿见到陈翰云,惊喜道:“参谋长,要上前线了。”


在这里见到杏儿,陈翰云也很惊讶,他一开口就问起了周静波的情况,可是不待他跟杏儿多聊,护士长又拉着他向前走去,指着一个护士介绍道:“这个也不错,我亲手带出来的……”


陈翰云未置可否,他盯着一个方向愣了神,护士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正在忙碌的乔依依,笑着说道:“看上了?”说完不待陈翰云反应,她拉着陈翰云走到了乔依依身边,一边走,一边说:“参谋长真是好眼光,她可是我们这里护理技术最好的一个……”


护士长话音未落,陈翰云叫了一声:“乔依依。”


护士长愣住:“你们认识?”


乔依依没说话,陈翰云点了点头:“老相识了。”说完转向乔依依,“怎么样?适应军队的生活吗?这儿可比不得你们家享福,要能吃苦,要独立,还要不怕死……”


乔依依抢道:“别瞧不起我!”


片刻后,陈翰云站在人群中,问道:“长沙大战即将打响,大家准备得如何?”


杏儿最踊跃:“参谋长,什么时候上前线,我们都等不及了。”


陈翰云赞叹道:“好啊,越着急越说明丫头们手底下都学到了真本事,我这儿就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了。”


陈翰云要考考这些护士,他走到一张空病床前,往床上一坐,说:


“来吧,有什么手段往我身上来实验。”


众护士看着陈翰云,面面相觑。


陈翰云笑说:“护士,我这头,胳膊,胸口,大腿,小腿,还有脚后跟,都受伤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抢救啊……”


护士们哄笑着,杏儿第一个站出来,手拿着绷带:“我先来。”


她帮陈翰云包扎脑袋,三角巾头包扎法,手法娴熟。


紧接着,护士们轮流上阵,帮陈翰云包扎,人群里笑声荡漾,陈翰云嚷道:“还有谁没来试试,我这儿还有一条胳膊空着……”他看见乔依依手拿绷带,在犹豫,便喊:“乔依依,你来……”


乔依依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没动,倒是护士长推了她一把,说:


“你肯定能行。”


乔依依走到了陈翰云身边,陈翰云把胳膊伸到她面前。她看着陈翰云的胳膊,头上竟然冒出了汗。帮陈翰云包扎的时候,没想到由于紧张,剪绷带竟然不小心剪到了陈翰云的肉。


陈翰云龇牙,倒吸了一口凉气,胳膊上鲜血直流,嘴里却说:“不碍事。”


杏儿冷眼看着乔依依,拿过绷带替陈翰云包扎上了伤口,乔依依失落地退到了人群之外。


片刻后,护士长宣读挑选出来分到189团的护士名单,由于刚刚乔依依表现失常,所以名单里没有她。然而陈翰云听完护士长的宣读,对她说:“再添一个人。”


护士长疑惑:“谁?”


“乔依依。”说完,他面无表情,大踏步离开。


护士长惊喜地对乔依依大喊:“乔依依,你也去189团,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看着陈翰云远处的背影,乔依依愣住了。


鄂东的土顽程汝怀部一直在和新四军搞摩擦,鬼子又时不时地搞清乡大扫荡,这让新四军的日子很难过,眼下,药物紧缺又成了一大瓶颈,这让夏志刚十分头疼。他对周静波提起这件事,周静波义不容辞地主动请求:“夏老师,我能帮上什么忙,你尽管开口。”


夏志刚感激地看着周静波:“眼下还是缺药,吗啡、阿莫西林,还有抗疟疾药、奎宁、退烧药,都十分紧缺,这是需要的单子……”


说着他把药品单子交给周静波。


周静波详细地看了看单子,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这些药。”


不出几天功夫,周静波就准备好了第一批药物,周家药铺外,工人们正在往架子车上装药品,她在一旁督促着工人们的动作,嘱咐他们小心谨慎。


夏志刚没想到周静波如此用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集齐了这么多药品,他激动地说:“要是每一个中国人都像你这样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小鬼子也蹦跶不到今天了。”


周静波笑了笑,把单子交给夏志刚,说:“夏老师,剩下的药明天就全张罗齐了,你看还要什么,我一并给你准备好,派人送过去。”


夏志刚看着清单:“嗬,光盘尼西林就五箱,太好了!”


这时,二老爷急匆匆走过来,一看眼前的情景,他急了,急忙说:


“你们都别搬了。”他转头看见愣住的周静波,嚷道,“哎哟,我的姑奶奶,做善事也不是这么做的,便宜了别人,还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菩萨也没这么当的……”


周静波挡在二老爷前面,说:“二叔,这事儿你别管。”老爷气得直翻白眼:“不管,我能不管吗?你别忘了,我不光是你二叔,我也姓周!!这周家药铺也有我的一份,让开……”说着一把推开周静波,就要去抢药。


夏志刚扶住周静波,一把推住二叔的胸口:“你干什么……”老爷一惊,二姨太赶忙过来拉走二老爷,夏志刚松开了手,说:


“周先生,现在前方战事紧张,这批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二老爷不听他解释,摆手说:“你打你的仗,可别拿我们家的钱祸害,算什么事儿。”


周静波看不下去了,怕二老爷再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忙挡在夏志刚前面,说:“二叔,咱们家我主事,这批药我已经答应给夏老师了……”老爷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拉着二姨太愤怒地离开,二姨太嘴里还一直大骂着“败家子”。


给周静波添了这么多麻烦,夏志刚心里很过意不去,一边给周静波道歉,一边提醒她:“静波,家里的冲突也不能太大,对你自己不好,你凡事多留个心眼,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老爷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如何肯吃这个哑巴亏,回了周家,他在房内走来走去,心烦意乱,嘴里直嚷嚷:“得治,得治,这丫头是真疯了,非治不可……”二姨太一番话倒点醒了他,他猛然一拍大腿,喜上眉梢,倒把二姨太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这又是想起了哪一出。老爷阴笑道:“我要给这丫头套个笼头,收收她的心。”二姨太会意,也是阴笑着:“你是说……找个人家,逼她嫁了!”只见二老爷阴险地点了点头。


桌上放满了锦缎包裹的盒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高档彩礼,二老爷张望着门外,何金文提溜着皮带进来,看了看桌上的彩礼,扭脸看见二老爷:“哟,二老爷,不年不节的,送的什么礼?!”老爷谄媚道:“何队长,我这儿给你道喜了,大喜。”


“喜?喜他娘个屁,为了昨天的案子,我好几天都没睡个囫囵觉了。”何金文说着连连打着呵欠,“怎么着?周老爷,你有话就说吧。”


一听二老爷说是来帮静波说亲,何金文不禁喜上眉梢,来了精神,嘴里却阴阳怪气地说:“谁不知道你们家周小姐,有那么大一片家业,人又俊,能看上我一个小警察?不是瞧我笑话是什么?你当我是二傻子啊。”老爷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书,递给何金文:“我还能骗你,看清楚这白纸黑字。”


何金文看完文书,哈哈大笑:“二老爷,我对周小姐那是一直很关心的,只是她每次见到我,好像都很高傲,对我没那个意思啊。”老爷讪笑着凑到何金文旁边,说:“这年头,我们周家家业再大,也抵不过兵荒马乱的折腾,不怕何队长笑话,我们也想找个靠山不是。你是巡警队队长,我们静波跟了你,那就稳妥了。上次她出事,你还救过她的命,女孩子嘛,总是害羞一些。亲事我做主了,你只管准备迎亲就是了。”


何队长大喜:“太好了,二老爷,不,我得改口叫你二叔了。”人说着随即一阵大笑。


丫鬟正在准备给小姐送饭菜,盘子上放着几样菜和一份粥。姨太走过来拦住丫鬟,看了看盘子上的饭菜,皱着眉头说:“这就是给小姐的饭菜,一点荤腥都没有……”


丫鬟答道:“小姐说她想吃清淡的。”姨太不听她解释,吩咐道:“去,准备一个茉莉花肉片。”


丫鬟慌忙进去准备,二姨太看四下无人,从怀里掏出一包药,偷偷地倒入白粥,搅拌均匀……姨太去给静波下药,这边二老爷等在房里,焦躁不安,不停地踱来踱去,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却迟迟不见二姨太回来。


过了一会,二姨太从外面进来,鬼鬼祟祟地关上了门。


看见二姨太回来,二老爷忙迎上去,问:“怎么?她吃了没有?”姨太点了点头:“我亲自看着她吃的。不过,二爷,我总觉得这么做,有点下作,不落忍。”老爷不屑:“妇人之仁,我们这都是为了她好。”


298姨太支吾着:“可,毕竟她是咱周家的小姐啊,这下药逼她嫁人,万一传出去……”二老爷打断她:“行了行了,出主意的是你,心软的也是你,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姨太还是不放心,说:“这药吃上五天,人就软弱无力了,到时候何队长来迎亲,也会觉得奇怪的。”老爷说道:“何金文那个癞蛤蟆,吃得了天鹅肉,他还管这些?


要不是这样做,静波那个性格,拿枪逼她也不会嫁的。这件事要保密,谁也不能说,就等着花轿上门,生米煮成熟饭。”


太阳照进了屋内,天已经大亮了,周静波才醒过来,坐在床沿上,有气无力,当她试图站起来,脚下一软,却又重新跌坐在床沿上,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给自己搭脉。姨太再次端着饭菜进来,周静波看了看二姨太,说:“二姨娘,我不舒服,浑身没力气。”姨太掩饰道:“是不是病了?”说着忙放下手里的饭菜,走到床边,摸了摸周静波的头,假装疑惑地说:“没发烧啊,我看你是太累了,没什么大碍。”说完躲闪着眼神,忙转身去端起桌子上的粥,递给周静波,说:“你呀,平时身子就虚,最近又要把家里的生意一肩担了,还要去上学,肯定是累坏了,来,喝点粥。”


周静波接过粥碗,一口口喝下稀饭。


窗口摆着花盆,屋内灯光微亮,绣姑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很晚了,周静波还没有来,她感到焦急不安,从窗户外拿回了花盆,在屋内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