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作者:李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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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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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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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564字

周静波笑着对英子说:“这怎么可以呢,你就是给她,她也不敢要的,我们家的下人可是有规矩的。对吧杏儿?”


杏儿急忙点头:“对对对。”


英子不悦地责怪了周静波几句,两人又客气一阵,周静波这才吩咐杏儿接受了英子的礼物。


段思琪跟踪吴成勇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这些日子里周静波多次和吴成勇单独接触,而且因为上次吴成勇食物中毒的事还专门派人去周家药铺接过杏儿和周静波,这一切迹象让段思琪误以为周静波是吴成勇的党羽,她得出结论后便将这件事汇报给了站长。


站长疑惑:“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大学生,还是周家大药房女继承人,怎么会是吴成勇的党羽?”


段思琪随即搬出自己拍摄到的多张照片,都是周静波和吴成勇接触的证据。


站长思索片刻然后说:“盯紧周静波,争取从她身上找到证据,攻克吴成勇!”


要在周静波身上找到线索,段思琪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乔依依。


乔依依是周静波的好友,她父亲现在被关在大狱,救父心切的她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突破口。


为救父亲出狱,乔依依答应了陈天晟的要求,退婚。为做成这笔交易,摆脱这门烫手的婚事,陈天晟找到长沙市警察厅厅长潘岳霖,潘岳霖是他的老部下,他坚信老部下会卖面子给他。而事情也果真如他所愿,潘岳霖答应了他的请求。


然而就在陈天晟离开之后的几秒钟,潘岳霖接到了军统局的电话,他接起电话:“是!我是潘岳霖……好,好,我明白!我一定配合军统局的行动。”


等在监狱外的乔依依一直等到监狱下班,却迟迟不见父亲的身影。


这时,看守甲走来,对她说:“别等了姑娘,潘厅长是不会放你父亲的。”


乔依依不信,看守甲叹了口气,说:“实话跟你说吧,监狱是接到了潘厅长的一个电话,不过不是释放你父亲的,而是要对你父亲加强看管的命令。”恰在这时,监狱大铁门咣当一声关闭。


乔依依惊呆了,随即发疯般敲打着监狱的大铁门,哭喊着:“开门,开门,放我父亲出来,你们骗我……骗我……”她凄厉的哭声在监狱外回荡着。


大雨倾盆,像要把整个长沙城淹没似的肆无忌惮地拼命下着,乔依依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


这时,一辆轿车驶来挡住了乔依依的去路。车门打开,段思琪女扮男装出现在乔依依面前。


乔依依缓缓抬起头,呆滞地看着段思琪。


心中有鬼,便保不齐不出事。自从王老板被枪毙以后,周家二老爷整日心惊胆战,魂不守舍,躺在床上,整日哼哼歪歪,一病不起的样子。姨太不耐烦了:“别哼哼啦,这么点事儿就把你吓成这样?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嘛?”老爷勉强抬了抬身子,瞪着二姨太:“你说得倒轻巧,那可是杀头的事,你是不知道,我一闭眼睛就看到王老板……哎……我算是活不出来啦……”


姨太无奈:“好啦好啦,我让顺子请神婆去了,驱驱邪就没事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二姨太满心以为是神婆请来了,然而一开门却看到了周静波,她一下子慌了。


周静波也很诧异:“二姨太您也在呀?”姨太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二老爷慌忙坐起:“静波呀,快进来快进来,你姨娘也是刚进门。”姨太慌忙附和:“是是是,你二叔受了惊,我说来看看他。”


周静波急忙上前扶着二老爷:“躺着躺着,二叔您现在觉得好点没?”老爷一头冷汗:“好多了好多了,出了汗好多了。静波你有事呀?”


“还是送药的事,二叔,上次出了意外,可这药必须得送出去,新四军急需这批药,夏老师想请咱家的骡马队再跑一趟……”老爷一下坐了起来:“静波呀,这回你可得听二叔的,千万别再掺和这件事了,尤其是你这位夏老师,和他来往准没好事,搞不好会毁了咱老周家。”


周静波听了二老爷这么说,难免又是一顿争执,把二老爷说生了气,不耐烦地打断她:“好啦好啦,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他愿找谁找谁去送,总之,咱的骡马队不能去。”然后不管周静波再怎么辩解,老爷就是不松口。


杏儿替周静波着急,躲在房里关上房门,翻箱倒柜找老爷留下的遗书,她的想法很单纯,只要找到遗书,二老爷就不能再威胁小姐了。


杏儿哽咽着把遗书交给周静波:“老爷生前就对二姨太和二老爷有所怀疑,他担心你日后吃亏,所以提前写好了遗嘱,交给律师事务所的谢律师保管,遗嘱规定周家所有家财都归小姐你所有。”


周静波心情难受地看着遗书。


杏儿接着说:“小姐,本来老爷叮嘱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可我实在看不惯二老爷和二姨太的跋扈样,时时刻刻都想算计你,好霸占家产。现在好了,去找谢律师拿回遗嘱,继承家业,这个家就是你说了算,你想怎么做都行,二老爷他不敢不听。”


周静波看完信,却将信还给杏儿:“杏儿,收起来吧,就当我没看到这封信。”


杏儿惊讶地看着周静波:“小姐你……为什么呀?”


“杏儿,常言道家和万事兴,国家都成这样了,还争这些家业有什么用?只会伤害亲人感情,如果分了家,二叔走了谁来管理周家的生意?更何况我本就对周家家业不感兴趣,只想为抗日出一份薄力。”


杏儿急了:“小姐,你这样做迟早要吃二老爷的亏。”


“别说了杏儿,我决定了。”


杏儿气周静波不争不抢,赌气地说:“你看着吧,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迟早你会后悔的。”


周静波把杏儿拉到身边,调侃说:“好啦,你拿着后悔药,我怕什么呀。”


杏儿还在赌气:“没门!待会儿我就卖给二老爷去!”


周静波笑了。


这时,顺子在门外喊:“小姐,药铺突然来了很多病人,你快去看看吧。”


吴成勇从机要室走出来,迎面遇上74军57师少将师长叶炳贤,吴成勇急忙立正敬礼。叶炳贤阴沉着脸,回礼,一语双关道:“吴团长,你这回可是露脸了。”


吴成勇尴尬,辩解道:“报告师长,您是了解我的,这不能全怪我,仗说打就打,没有止血药怎么行,我总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吧。”


“就是因为了解你,我才放你一马。”说着叶炳贤用马鞭敲着吴成勇的上校军衔,“不然我扒了你这身皮!”


“是!扒了这身皮我也要跟师长走!”


叶炳贤被逗笑了:“这话我爱听,回头你去军需处领止血药,就说是我说的。”人边走边谈,随即谈到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叶炳贤卖了个关子,说:“那你得问薛长官去,这是最高军事机密,现在只有薛长官一个人清楚,连蒋委员长也只是了解大概。”


吴成勇了然:“哦……明白!对了,师座,有件事我得向您汇报,这次假药事件虽说是个孤立事件,可是共产党在其中没少搬弄是非,我们要警惕共产党的动向……”


叶炳贤摆手:“军人只管打仗,莫谈政治。”


吴成勇将地图交给英子,这张地图便是上次英子向吴成勇提起的驻长沙各级指挥机构,以及重要民用设施的地图。英子对此表示出满意的同时,又提醒吴成勇:“小野课长来了急电,细菌战很快会在长沙城内引起恐慌,我们要趁这个机会部署进攻长沙的作战计划,你的任务是必须尽快弄到你们的作战部署,关键是你的189团会在什么位置上,你的阵地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一心想跟英子亲热的吴成勇见英子只管谈正事,难免有些沮丧:


“作战部署这是最高军事机密,恐怕有难度啊。”


英子焦急:“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获取这个情报。”


吴成勇点头,英子又强调说:“要快,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这时,吴成勇突然想到上次英子说过要对付周静波的事,英子便将上次将计就计用老罗头的女儿代替自己的事详详细细地对吴成勇讲了一遍。


吴成勇恍然大悟:“你真聪明,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对周小姐下手呢。”


“本来是的,不过她命大,躲过一劫。还好,我是两手准备,既然这个方案也骗过了她,就暂时留着她吧,还有用。”


吴成勇心有余悸:“你也别太自信了,周静波年轻没经验,好对付,可她背后那个夏志刚可不简单,据我的了解,他和共产党的关系很密切,我还没摸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英子有些疑惑:“如果是共产党的人,长沙城防司令部怎么会任用他呢?”


吴成勇不以为然道:“国共合作是暂时的,我认为这个蜜月长不了。”


英子缓缓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你也小心军统那边。”


提到军统的人,吴成勇皱眉:“军统的人像影子一样,整天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很难受。”


英子思索着:“能否搞一个假诱饵,转移军统的注意力呢?”


吴成勇眼睛一亮:“这是个办法,如何找诱饵?”


英子微微一笑:“现成就有。”


“你是说周静波?”


说罢,二人心领神会,当即商议好对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家药铺内,看病的人排起了长队,汤老板浑身长满了红斑,正在向周静波求助。周静波一边把脉,一边简单询问着患者的情况,随后说道:“你在发烧,身上的红斑我初步认为是食物中毒或者过敏引起的。这样吧,要抽血做个化验。”


正在这时,一个病人挤进来,直嚷嚷胸口难受,周静波刚拿出听诊器,还没来得及听诊,病人便倒在地上断了气。这在药铺内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汤老板忽然指着死人说道:“他,我见过他,昨晚也在正阳宫夜总会的。”说着话,他惊恐起来:“周小姐,快救救我,我一定是中毒了,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在场的人顿时乱作一团,好几个人都纷纷说:“我们……我们昨晚也去过正阳宫……”


正在这时,吴成勇走了进来,周静波抬头惊讶道:“吴团长莫非昨天也去过正阳宫夜总会?”


吴成勇一惊,掩饰道:“没有,周小姐怎么这么问?”


“吴团长,你看,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病人,都是发烧,身上长斑的症状,而且好几个都说昨天去过正阳宫,我来不及仔细检查,不幸的是,刚才已经有一个人死了。”


吴成勇故作惊诧:“是吗?难道有人在正阳宫下毒?这件事必须马上通报警察厅,让他们介入调查!”


说话间,仍然不断有病人被送进来,周静波没有时间跟吴成勇多解释,周家药铺忙成了一团。一番忙碌之后,周静波给病人喝下药水,虽暂时控制住了病情,但她的表情并不轻松,她摇头说道:“这个只能暂时控制病情,病情来势凶猛,从反应的症状看,我怀疑大家是感染了某种病毒或者细菌,所以请大家都配合抽血化验,不要慌张。”


吴成勇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开口问道:“周小姐对治疗有把握吗?”


“吴团长,我现在还无法回答你。”


“好吧,周小姐,你先救人,我只是普通感冒,不碍事,你忙着,我就先走了。”


吴成勇说完匆忙离开,没有注意到,门外还有一个人在徘徊,这人便是方莉娜。而药铺内的周静波更是顾不上许多,张罗着把死者尸体抬到里屋,以便她进一步调查研究。


乔依依被段思琪带了回去,段思琪用乔世谦的安危作威胁,逼乔依依和军统合作。


乔依依麻木地坐着,只管摇头:“不。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你要明白,汉奸的罪名可是重罪,要想救你父亲,你必须和我们军统合作。只有我们有这个能力保住你父亲的命。”


乔依依犹豫着:“可是……我们是多年好朋友,我……”


段思琪一笑:“鱼和熊掌焉能兼得?是你父亲重要,还是友情重要?你掂量清楚了。”


乔依依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一面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面是自己牵挂着的父亲,她快被逼疯了,喘不过气来。


段思琪缓缓走到乔依依身边,抬起乔依依的脸:“看看这张脸蛋,多漂亮啊,乔小姐,你天生就有一双会说谎的眼睛,我相信你办得到的。”


乔依依抬起头来,看着段思琪:“我是不是没有选择?”泪花在她的眼睛里打着转转。


离开周家药铺后,吴成勇径直找到了英子,把药铺内发生的一切告诉英子,英子听后露出了一丝担忧:“细菌战的目的就是要在长沙城内制造恐慌,一个周家药铺就要毁掉我们全盘的计划,绝不可以。”


英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忽然,她想到了一个点子,眉开眼笑道:


“成勇君,如果这些人都是得的不明传染病,而且像瘟疫一样,蔓延速度惊人,那当局是不是会采取点什么措施呢?”


吴成勇一下子站了起来:“哦,妙计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具人体骨架立在房间的桌子上,周静波正在显微镜下看着中毒身亡者的血样,边看边记录着。


杏儿端着莲子羹走进来,一抬头,看见了人体骷髅骨架,吓得手一松,莲子羹摔在了地上,发出脆响,她赶紧蹲下来收拾:“对不起,小姐,我……”


周静波笑着宽慰她:“没关系,我不饿。”


杏儿将碎碗片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小姐,这是死人骷髅吗?”


周静波笑着让杏儿摸摸看,杏儿胆怯地摇着头。周静波抓起杏儿的手摸上去,杏儿吓得闭紧了双眼。


周静波抓着杏儿的手,触碰了一下骨架,一边拿着她的手在骨架上移动着,一边讲解说:“这是他的心脏!这是肺部!”每移动一下,杏儿都被吓得惊叫一声。


周静波忍不住又笑,说道:“摸了还不知道,这不是真的。”


杏儿立即睁开眼睛,惊讶道:“不是真的?”


“看清楚,摸仔细,这是石膏做的。”


杏儿好奇地围着人体骨架走了两圈:“石膏?什么是石膏啊?”


“石膏是一种矿物,专门做模型的,照着实物用石膏倒模子,做出来一模一样的。”


杏儿恍然:“哦,真吓死我了,我以为小姐你搬了具死人骨头放家里呢。”


周静波得意地笑起来:“杏儿,这是我们老师上课用的教具。学西方医学就必须弄清楚人体骨架,明白吗?”


杏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明白。西方医学有什么好的?我们中医不是一样能治病救人吗?”


说话间,周静波又在显微镜旁忙碌了起来,一边观察显微镜下的样本,一边给杏儿解释:“中医和西医治病救人的方式不同,思维也不同。西方医学是用各种专门的医疗设备,通过科学的方法诊断病情,更为准确,然后对症下药,强调的是与病的对抗。明白吗?”


杏儿看看显微镜,看看模型,摇摇头。


周静波指着人身模型肺叶的位置:“如果人的身体里有一部分出问题了,就像这里。西医就是把坏的部分找到,然后去掉,杀掉,坏的没有了,病当然就好了。”


杏儿惊讶:“肺?去掉了,人还能活吗?”


周静波笑着说:“这就是西医里的手术,非常准确,如果是肺生病了,去掉一部分,人是完全可以活的,而且还能彻底治愈某些严重的疾病。”


杏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她,拿起一本英文书翻了翻:“我真羡慕你,懂这么多。”


“你要是有兴趣学,我以后慢慢教你。”


杏儿高兴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姐,这个要是被二太太看见了,准把她吓死,她要是让我扔了这个东西,怎么办?”


周静波笑道:“那可不行,杏儿,这是我的宝贝,医科大搬迁,等找到新的校址,恢复上课,这个东西还有大用处呢。我不在家的时候,谁也不能碰它,知道了吗?”


杏儿笑起来:“嗯,这个家里,我只听小姐你的。”


乔依依坐在窗前,凝望着月光,父亲的一张照片滑落在地上。


乔依依捡起父亲的照片,轻轻抚摸,耳边回响着一个声音:……你的任务,就是盯住周静波,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


一阵微风拂面,乔依依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回过神来,她缓缓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最后将父亲的照片放进了行李箱里。


桌子上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陈叔叔亲启!


晨曦,街上的行人稀少,乔依依提着行李来到周府大门口,她犹豫徘徊,终于还是上前敲门。


见到周静波,乔依依一下子哭起来,与周静波紧紧拥抱。等到房间里只剩她们二人之时,乔依依才痛哭流涕、情绪沮丧地说:“静波,我在陈家呆不下去了。”


周静波吃惊问道:“怎么回事?别急,依依,你慢慢说。”